李竹撒完钱,就跑到南面山坡上,这里聚集着十来个半大孩子,小凤也在。小凤一看见她,就高兴地打招呼。跟小凤玩得好也笑着跟李竹说话。
李竹佯作不小心透露了自己在竹林边捡了两枚桐钱的事。她只是小声一嘀咕,这个消息很快就长了翅膀似的,其他人也知道了。这些孩子栓好自己的牛羊,一阵风似的往竹林跑去。
去得早的孩子竟然真的捡到了一枚铜钱,这个消息大大鼓励了其他孩子们,他们从四面八方涌入竹林,认真地在林子里寻觅铜钱的影子。还有的孩子捡到钱飞快地去找附近的大人,让他们也加入到找钱大军中。
这么多人进入竹林,不可能不弄出声响来。正沉浸在二人世界的杨莲花和何仁义不可能听不到。两人先是慌作一团,还是杨莲花稍稍镇静些。他们这时衣衫不整,若是就这么跑出去肯定会被人看到。所以她决定就地隐藏。刚好,他们选择的地方很方便藏身,四周是又密又高的蒿草,中间有几处草堆。就在两人四处找地洞钻时,一帮孩子来到了这里。
杨莲花吓得脸都白了,她与何仁义对视一眼,大气都不敢出,像鹌鹑似的缩在草丛里一动不动。可惜他们人跑得迅速,却留下了一件外裳,此时再去拿已经来不及了。
这帮孩子正专心致志地弯腰低头在草丛里搜寻。
突然有人看见了草丛中的衣裳,那人一个箭跑跑上去,将衣裳抱在怀里,其他人也红了眼,不甘心地在附近翻找。
竹林里有钱还有衣裳,这个消息像不胫而走,很快地,最竹林最近的村民们一起像潮水似的涌进来。人越聚越多。
草堆中的两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盼着这些人赶紧离开。
李竹混在人群中,趁人不注意,就在两人藏身的四周撒上几枚铜子,吊着人们的胃口。
又过了一会儿,林子里聚得人更多了,连朱氏也来了和何钱氏也来了。朱氏也捡到了一枚铜钱,此时正笑呵呵地向同行的人炫耀。
她正好看到隐在人群中的李竹,当下一撇嘴,阴阳怪调地说道:“哟,这不是那李家村的小扫把星嘛,你也想捡钱?捡到没有啊?”
李竹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来,还没捡着。”
“哼。捡到才怪。”
朱氏斜着眼走过去,继续盯着地上寻觅。
李竹跟着人群转悠,趁人不注意,将袖笼中的铜钱全部撒下去,其中有几枚,正好落在杨莲花和何仁义藏身的地方。然后,她悄悄躲开,装作继续找钱,只等有心人发现这个秘密。
这些人果然不负她的期望,很快就有三个人发现了这个风水宝地。朱氏因为与一个妇人同时发现了一枚铜钱,还吵吵了几句。
好戏快上场了。李竹默默想道。
“啊呀,这是啥哟?”有个妇人尖叫。
“天哪,这里头有人。我看到鞋头了。”
……
人群哗啦一下围了上来,不少人一边等着看热闹一边找钱。
还有些人为了看热闹,把别的事都忘了。
“这里头会不会是个死人?”有人猜测道。
“这钱说不得就是他掉的。”
“嗯,还有那衣裳,是男人穿的。”
“天哪。”
有些大胆的,壮着胆子说道:“管他呢,先扒开看看再说,若真是死人,就去告诉里正还得报官呢。”
朱氏有点胆怯地往后退几步。人群中有两个大胆的找了拔了根竹子,去拨青草堆。
“啊——”
“哎呀——”观与被观者双方几乎同时发出尖叫。
众人张大嘴巴,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
草丛里蜷缩着两个人,两个活人,两个衣裳不整的人,还是一男一女。
那对男女把脸几乎埋在胸膛里,可惜埋得再深也有人认识。
“这是……杨大家的闺女,和老何家的儿子?”
“老天。”有人惊呼,有人幸灾乐祸。
朱氏起初不信,她挤进人群,一看到自个的闺女,不由得两眼发黑,血涌上头。何钱氏也跟她差不多,不过,因为是儿子,她的状况比朱氏稍轻些。
朱氏趔趄了几下险些摔倒,不过,她很快就振作起来。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扑上去踢打何仁义:“你这个色胚,你竟我闺女拐到这里来人,我的莲花,你好可怜。”
何钱氏一打儿子被踢打,不由得怒了,赶紧上去拦着朱氏,一边厮打一边骂:“你这个死女人,是你闺女勾引我儿子在先,我儿子断不会做这样的事。”
周围的人赶紧去拉开两人。有的人就劝道:“你们还嫌不够丢人,还赶紧把孩子弄回家。”
朱氏和何钱氏如梦初醒,两人各自扶了自家的孩子,哭哭啼啼地往家走去。
只一会儿的功夫,杨家集的村民见面语就从“你吃了吗?”变成了“你听说了,杨大家的闺女和老何家的儿子……”
村民们三五成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大部分人的都在同情杨老实一家,鄙视杨大和朱氏以及何正一家。
“原来老何家早就跟杨大家勾搭上了。”
“你才知道啊,我早就看出不对劲了。”
“可怜的阿云,这还不得呕死?”
李大姑和杨云此时还在县里出摊呢,两人当然并不知道村里的盛况。
杨家此时只有杨墨,还有来访的蔡青。
杨墨正在跟蔡青说话:“阿青,我的胳膊已经好了,想找些抄书的活计,你看怎么样?”
蔡青道:“也好,不过,你要注意,每天先抄一个时辰吧。”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他们的耳中。
杨墨知道后,一脸矜怒,低声骂道:“何仁义,这个斯文败类!”
蔡青淡淡一笑,温声安慰杨墨说道:“这样也好,总比成亲后再发现他的本性强。”
杨墨扶着桌子起身,“我要揍他一顿,替阿云出口气。”
蔡青却拦住了他:“以后再慢慢出吧。今日的事够他们难受一阵子了。”
李竹此时正在河边,这些天光顾着去做卤肉做卤肉,她已经好久没顾上捉鱼了。今天心情好,她再次用灵泉捕捉了一些鱼虾。又挖了半篮子野菜。回到杨家开始到厨房准备晚饭。
杨墨找到她时,李竹正在剁鱼。
杨墨迟疑着问道:“小竹,你今天也去林子里了?”
李竹一脸平淡:“跟着小凤他们一起去的,不过,我运气不好,一文钱也没捡到。”不但没捡到,反倒撒出去几十文。
杨墨只好说道:“没事,咱不在乎。”旋即,他又觉得跟她说这事不太合适,便转到别的话题上了。
晚上,杨老实和李大姑杨云三人回家自然也听说了这个重磅新闻。
三人反应不一。
李大姑是拍手叫好,大呼快意。
杨老实一脸沉重,既为女儿忧心不值,又气氛大哥和何家一家不要脸。
杨云低头不语。
事情过了几天,何家和朱氏都没来杨家的麻烦。据知情人透漏,两家现在撕上了。
两人互相推诿,指责。杨莲花上吊了两回都被人救下来了。最后还是朱氏还服软,没办法,出了这事,受害最大的还是女方的名誉。
朱氏服软,何家却又不干了。
这天,自从杨墨受伤后就没再登门的何仁义亲自来负荆请罪了。
没错,他是请求杨家的原谅的。
何仁义一脸憔悴,用无比悔恨的口吻对杨老实和李大姑道歉:“二叔二婶,都是我不好,我猪油蒙了心被那个女人迷惑住了,才做了对不起云妹的事,请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
然后又看向杨墨说道:“阿墨,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该知道我的为人,当时我真的不想退亲,要不然也不一会拖着,都是亲戚逼迫,现在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李竹静静地看着这个这个男人的精彩演出。
最后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何仁义,你知道为什么你现在还不长胡子吗?”
“啊?”何仁义被这不着调的话问得发怔。
李竹自问自答:“那是因为你的脸皮太厚,钻不出来啊。”
何仁义一张白脸刷地一下变成了猪肝红,呆愣愣地看着李竹。
“噗”李大姑嗔笑着看了李竹一眼。
杨墨也忍不住笑了。
何仁义被杨家众人奚落一阵,狼狈回家。
李大姑见好就收,胸中那口恶气一出,也就不再拖着了,干脆利落地退了亲。并且十分大度地跟村民说,他们家把何仁义送给朱氏当女婿了。于是又有不少人夸李大姑大度有器量。
李大姑家甩掉了这件麻烦事,开始一心一意地做起生意来。
☆、第19章越来越好
对于何家这种做法,李竹起初有些不理解。后来听李大姑跟杨老实的一番话也算明白。
不过是何钱氏觉得杨莲花太丢脸,而何仁义本人在得到杨莲花的身子后对她兴趣大减,反过来又觉得杨云还不错。
“这一家子没一个好的,阿墨说的对,得亏提前发现了,这是老天爷在帮咱们,你说要是嫁过去才知道,还不呕死个人?”
再说,朱氏和何家两天一小闹,三天一大闹。朱氏想要更多的彩礼,本来何家家境不错,但何家觉得他们肯娶杨莲花都不错了,怎么还肯出彩礼?这样闹了二十来天,朱氏终于彻底服软,匆匆忙忙地将闺女嫁了过去,彩礼也没要,当然也没嫁妆。村民们很快就议论说,杨莲花是带犊子嫁过去的。
这件事,让杨大家很长一段时间都抬不起头来,朱氏没事就躲屋里,也不像以前那样到处转悠显摆了。李大姑家很是清净一阵。
李大姑每日早起去县里卖卤肉,杨云和李竹轮流陪同。杨老实暂停了钱府的短工,去邻县修河堤。杨墨的徭役当自然是用钱顶替。
李竹每天只有一两灵泉水,她一部分用在卤肉中,一部分放在自家水缸中。灵泉的作用似乎并不像她以往看的小说中说得那么神奇,喝下就能就人脱胎换骨。不过,它确实能让人的身体更健康,精神更饱满。现在杨墨的身体已经痊愈,他每日除了读书,还会抄书帮村民写信,得空时也会帮着干活。
杨墨虽然是读书人,李大姑和杨老实从不娇惯他,该干的活也得干。用李大姑的话说,别到时书没读好,连人都不会做了。再一联想李寄那种寒门娇子,李竹什么也不说了,反正谁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干她何事?
每次软到李竹在家时,李大姑和杨云就尽量提前把水缸挑满,重活干好。因为杨墨的身子还需要养息,不能帮着干重活。李竹只需在家放放鸭子,喂喂鸡,做做饭之类的。
杨家的鸡鸭都长得比别人大一圈,李大姑看着心生得意,临走时又嘱咐道:“小竹,你放鸭千万别到南头的芦苇荡里去,那里头河叉太多,有的鸭子跑进去就回不来了。”
李竹知道那个芦苇荡,一大片浩浩茫茫的水域,一眼望不到边。里面有成片的芦苇,夏天时也有荷花盛开。水里小鱼小虾多,鸭子爱吃。但是一般人不敢把鸭群赶到那里,就怕鸭子有去无回。
不过据说本地有专门放鸭的人,他们撑着小船戴着大斗笠,船上放着饭菜和水,早起晚归,一整天都在水里。
李大姑和杨云挑着担子走了,杨墨正在堂屋里抄书。李竹赶着鸭群去往村口走去。来到河边,有不少妇人正在那儿洗衣。跟李家村一样,这里也是八卦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