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李大娘的侄女,竟比刚来时好看许多。”
“嗯,胖多了,气色也好了。”
“听说不是那啥扫把星吗?”
“嘘,小心人家听到了。”
李竹假装没听到,鸭群嘎嘎地叫着,扑腾着翅膀下了水。李竹只需在岸上看着就行。河边也有其他孩子放鸭或是放鹅的孩子。这些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对李竹这个外来的,多少有些排斥。李竹也不介意,只要不欺负她就行。
李竹在人群中寻找小凤的身影,却一直没看到。问问其他孩子,他们都说不知道。
又过了一会儿,她倒是看到了小凤。她挑着两只水桶低着头往河边走来。
“小凤,你咋来挑水了?”有跟她相熟的孩子问道。
小凤勉强笑笑:“我爹去修河堤了,我娘在哄弟弟。”
“嗤,咋不让你哄弟弟?”
小凤忙不迭地摇头:“我哄不好。”
李竹看到小凤这样,就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小凤,我帮你抬水吧。”李竹走过去说道。
小凤忙摇头拒绝,李竹不分由说夺过她的水桶,两人用扁担抬着一桶水往小凤家走去。
本来,小凤可以抄小路回去。李竹给她出主意走大道,还要专拣人多的地方走。
一路上,村民们看到两个小姑娘吃力地抬着一桶水,自然会好奇地问几句,还有好心人帮忙。
李竹替小凤答道:“谢谢叔,还是让我们自个抬吧,你总不能天天帮吧。”
有的人就问小凤的娘在干什么,小凤实话实说在哄弟弟。知情人听了直撇嘴。这个王桂花连装都不爱装了。这王桂花就是小凤的后娘。
李竹帮着小凤把水抬到她家,王桂花正抱着她的大胖儿子在院里晒太阳。
一看到李竹,脸上堆着笑说道:“哟,这不是那谁吗?你俩倒玩到一起去了。”李竹很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李竹帮着小凤抬三桶水,走了三趟,杨家集的大半村民都知道,王桂花在家抱着孩子晒太阳,让小凤去挑水。
趁着没人时,小凤悄悄问道:“这样行吗?”
李竹就跟她分享了自己跟肖氏她们斗争的经验:“没事,你别跟她硬对着干,要想办法,你受的苦和委屈一定得让人知道。她让你不好过,你也让她不好过。她若是知道你不好惹,可能会对你好些。”
据李竹有限的经验来说,狗咬包子也会挑一挑的,哪只包子皮薄馅多就咬哪只。你要时不时咯咯它的牙,它下回就会小心些。
小凤听罢,既兴奋又忐忑:“原来还可以这样?我总以为忍一忍就过去了。”
“当然可以的,我也是慢慢琢磨出来的。走吧,你去河边洗衣服,干慢点,学会磨洋工。”
李竹去放鸭时,一般会带上一本书和一根钓竿,看看书钓钓鱼。由于灵泉的作用,她钓鱼几乎不费事,每次她放鸭回来,都会带两条鱼回来,李大姑一家啧啧称奇,但并没有往别处想。毕竟他们这儿河叉子多,有不少捕鱼为生的,那户人家的儿女在这方面就是比其他聪明。
渐渐地,李竹胆子就大了许多,有时会多带几条大鱼回来,自家吃不了,就带到县里卖。于是李大姑不但卖卤肉还兼职卖鱼,她这鱼个头大,肥,精神头还足,客人十分喜欢。
这一天,李竹运气好,钓上了一条十来斤的金鳞赤尾大鲤鱼,险些把钓杆折断了。这条鱼引来大批村民围观。李大姑带到县里,刚好碰上钱府的管事,他家老爷要宴客,他就看上了这条大鲤鱼。不但高价买了鱼,还连带着把李大姑家的卤肉都包圆了。
李大姑早早收了摊子买了半匹细布,准备给李竹和杨云做夏衣,再采购一些日用品欢喜返家。回到家,一家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把蔡青的钱先还了。他们做生意一个月,再加上卖鱼,还完蔡家的钱还剩余些。
李大姑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这卤肉的方子可是小竹的,这十五两也是她用自个的本事还的。”其实她这话最想跟杨老实说,可惜他现在不在家。
杨云依在李大姑身上笑道:“娘,我们两个都喜欢小竹,从来都没说过什么呀。”
李大姑道:“我知道,我不是就随口提提嘛。”
这时杨墨却正色说道:“娘,这帐还清了,以后赚的钱就拿出一大部分给小竹做嫁妆吧。”
李大姑若有所思,不等她发话,李竹就接道:“哥,你这么说又把我当外人了。你们早说过,是把我当一家人的,既是一家人何必分得那么清楚。我还小,嫁妆的事以后再说,要备也是先备云姐的。”
杨云脸色微红,连连说她才不要。
杨墨见此情形赶紧说道:“我只是先提一下,以后咱们再商量。”
李竹又说道:“依我看,咱们还是先着紧房子吧,多攒点钱,或是赎回原来的房子,或是盖一栋新的。”
李大姑说现在赎回不可能,人家才刚买的,哪有可能再转手。
俗话说无债一身轻。更不消说,杨墨身体已经全好,少了药钱这一大项开支不说,他还能抄书写信补贴家用。杨家的卤肉生意越来越好,钱府管事自那一日后,每隔几天都来采购一回,他一买就不是半斤几两的零碎,而是十斤八斤的往回买。
李竹隔三岔五的都会钓上一些让围观的鱼。上次是十来斤的大鲤鱼,这回又是个十斤的鳝鱼,李大姑也摸出了门道,一有好东西,就直接去找钱管事,一般人给不了好价钱。
李家村离杨家集毕竟没有多远,这些事一件一件地终于还是传到李家一家人耳朵里。
肖氏和刘氏一听说那个扫把星一到了杨家后,又是卖卤肉又是捕大鱼的,还听说,李大姑竟然连钱管事都巴结上了。两人越想越气,当晚,刘氏不觉少吃了半碗饭。肖氏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偏偏还有跟这家人不对付的,见了肖氏刘氏就说些风凉话:“哟,先前整天骂人家是扫把星,这咋人一离家就时来运转了,这指不定是谁克谁呢。”
肖氏气得挺着脯子和人对骂了一通,气咻咻地回去了。
☆、第20章帮忙和名声
肖氏回到家时,刘氏正歪在床上哼唧。
刘氏气不顺,就指桑骂槐道:“一个个的都被鹅啄了眼珠子,有眼无珠的,把一棵摇钱树便宜了别人家。哎哟,真是气死我了。”
肖氏心里也不好受,忍着气说道:“娘,当初把那扫把星赶走,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刘氏见肖氏还敢反驳,嗓门不由得提高了:“咋?还赖到我身上了,我一把年纪了,哪里顾得这么多,你可是孩子的亲娘,孩子的事不可都是你张罗?”
“娘,您这话……”
婆媳俩个正在丁丁当当地争执,就见李寄满面怒容的出来嚷道:“吵吵吵,还让不让我看书了?”
婆媳俩的争吵戛然而止,脸上立即换上一副笑容,心呀肝呀的叫了一通。
李寄不以为然地说道:“瞧你们那点出息,那个扫把星挣了这三核桃俩枣的就心动了。将来,我若考上状元当了大官,你们还不得喜得发疯?”
李寄这一番话,让两人转怒为喜。
刘氏拍着大腿道:“我的好孙儿,奶奶就等着享你的福。”
肖氏也道:“我家寄儿长得俊学问好,将来考上状元,肯定得有一把达官贵人的闺女送上门,老天,到时有个贵女当儿媳妇,我这个婆婆可不好拿捏。”
李寄鼻孔朝天,轻哼一声进了屋,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不错。
李三姐仍像个隐形人一样,在默默地干活,默默地听着这些话。她心里在为李竹高兴。本来,她以为虽然大姑人不错,但毕竟是别人家,小妹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好消息。
李三姐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正好碰到了王小翠,王小翠问她有没有李竹的消息,李三姐摇头,她家跟大姑已经断了来往。自断亲之事后,一直没见到李竹。
王小翠有些失落,低声说道:“我挺想她的,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见到她。”
李三姐也小声说道:“我也有点想,反正离得不远,听、听我娘说,她在县里卖卤肉,说不定有机会见到。”
王小翠一听也高兴起来,县城她还是有机会去的。
春去夏来。李竹穿上了李大姑给做的新衣,脚穿杨云做的绣花鞋,坐在河边的大柳树下钓鱼,顺便放鸭子。柳树根下拴着一条小船,有几个调皮的孩子在里面玩耍嬉闹。
孩子正闹得欢腾,就有人喊道:“蔡大哥过来了。”
孩子们呼啦一下围了上去,抱腿的抱腿,扯衣的扯衣,李竹侧头看了看,觉得这些孩子倒真有意思。
蔡青面带笑容,拍拍这个的头,训训那个。还有的孩子要求他举他一下。蔡青连举了三个孩子后,说道:“不玩了,我有事先走了。”
他路过李竹面前时,略略停住了脚步。
李竹冲他打了个招呼,蔡青点了点头也没说话就离开了。
小凤目送着蔡青的背景,转过头埋怨李竹:“小竹,你怎么对蔡大哥不热情,他人多好啊。”
李竹忙说道:“没啊,我不是招呼了吗?”她总不至于也像那些孩子那样扑上去拉拉扯扯吧。
就在两人说话时,蔡青去而复返,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她们的谈话。
“蔡大哥。”小凤有些羞赧。
蔡青冲她笑笑,对李竹说道:“你今日钓的鱼给我留着,家里还有卤肉吗?要我三斤。”
李竹答应了,卤肉没有现成的,一会儿也回去现做。
蔡青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小凤咋舌:“他家是来了贵客了?”接着,她又神秘兮兮地说道:“哎,你见过蔡大哥的阿娘了吗?村里人都说她很像城里的贵妇人,头上的首饰可好看了,穿的衣裳也精贵,说话慢声慢语的。”
李竹摇头,小凤眼睛发亮,越说越来劲:“还有他的两个妹妹也是,长得很仙女似的,不过她们从来不跟我们玩。”
说到最后,她又补充一句:“他们家就蔡大哥最和气,那个蔡二郎都不理人。”
中午的时候,李竹将钓到的两条鱼和三斤卤肉送过去。
如小凤小说,蔡家果然来了贵客,因为他家门前停着一辆豪华马车,和两匹膘肥体壮的大青马。
至于贵客本人,她并没有见过。李竹敲了门,蔡青很快就出来应门。
他的手里还捧着两包果子,他估算了一下价钱,将钱和果子塞到李竹手里,说道:“你拿去跟那帮孩子分一分,等天凉快了,帮忙割些好草喂马。”李竹点头答应了。
她正要转身离开,就听得一个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大哥,谁啊?”
“阿墨家的妹妹。”
“妹妹?我看一眼嘛。”
笑声未了,她人已迈着轻快的步伐从门里跑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长着一张可爱的圆脸,脸上有两个笑涡。
“哎,你是李竹吧,我叫蔡蓝,你有空来找我玩啊。”
李竹客气地应了,然后告辞离开。
李竹回去时,杨墨已经把饭做好了。李竹以为古代男人都主张“君子远庖厨”的,没想到,他做得还不赖。两人吃了饭,李竹收拾完碗筷,又去河边了。
不多一会儿,河边的大树下又聚集了一帮孩子。
李竹把拿出两包果子分给众人,特意给小凤多分两块,接着把蔡青的意思说了。
众孩子一听是帮他干活,顿时热情高涨。有的人吃完果子就去割草了。
不到半个时辰,这帮孩子就割了三大筐嫩青草,说是派几个代表,结果众人争着去,小凤也在其中。李竹主动要求留守阵地。没多时,大家欢天喜地地回来了,他们一人分得两块糕点,李竹自然也有。李竹留着没吃,准备等大姑回来再一起吃。
这帮孩子得了糕点一个个都兴高采烈的,正玩得投入。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陈嘹亮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