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用好了晚膳,往里间去说话,外头就交由了那个叫小月的丫鬟收拾。刘七巧将敏妃娘娘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花姨娘,也大胆的说了自己的假设。
花姨娘毕竟也是穿越人士,一下子就给说通了,只一边点头,一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敏妃娘娘流产,未必就是她自身的原因,自然更不是你二叔照料上的原因,而有可能是那个玉枕引起的,对不?”
刘七巧只点点头道:“敏妃住的地方,我都已经仔细观察过了,古代也没有装修污染,能让胎儿不动声色的胎死腹中,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敏妃怀孕之后,也听从二叔的告诫,不再用香了,如今能怀疑的对象,只有这样东西。”
花姨娘站起来,在房里来来回回的多不,最后才转身,斩钉截铁道:“幸好这件事情你先来告诉我了,若是你直接告诉你那二叔,只怕后果不堪设想,你瞧着你二叔平常看上去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心里头再认死扣不过的一个人,若是他知道了,只怕会想方设法把那玉枕给弄出来,非要查一个所以然来,这事情摆在这年代显然是不可行的,倒是突生操劳,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劝着他的,你回去告诉大郎,千万别把这事情告诉你们二叔。”
花姨娘毕竟是杜二老爷的枕边人,自然对他的脾气也了解,刘七巧走后,杜二老爷果然心思郁闷的来到花姨娘房里。花姨娘见他愁眉苦脸的,便只上前劝慰道:“敏妃娘娘的事情,我今儿也听家里人说了。”
杜二老爷原本就心情不好,见花姨娘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了起来,只又叹了一口气道:“前一阵子胎脉什么的都还很正常,我瞧着确实没什么问题,谁曾想就出事了呢?”
花姨娘吩咐小月为杜二老爷沏了一杯茶来,杜二老爷更是连花姨娘房里换了人都没注意到。花姨娘接了茶,递给杜二老爷道:“其实,我倒是大抵知道为什么这孩子没留住了。”
杜二老爷见花姨娘这么一开口,顿时就疑惑了起来,只悠悠道:“连七巧都不知道的事情,你能知道?”杜二老爷虽然没正面问过花姨娘,可他心里不是没有疑惑,花姨娘和刘七巧都是同一个时空过来的人。
花姨娘笑道:“七巧又不是万能的,再说怎么可能有什么都能知道的人,我说的这件事,虽然知道的人少,却是真的。”花姨娘也顺手接了一杯茶,慢慢的喝了几口,只抬起头道:“以前我们哪儿有一户人家,生了五六个孩子,都养不过三岁就死了,后来请了道士看了,才知道原来这家人生的第一个儿子死了之后,就一直没肯走,每次等着这家女主人怀孕,就想着去投胎,可他阳寿只有那么两三岁,所以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死在他们家,这样的孩子,我们那边有个叫法,是叫做讨债鬼的,只要你不想办法把这孩子送走,他就能让那户人家一直养不活孩子。”
杜二老爷虽然是个医生,但中医和西医的区别很大的,西医崇尚科学,中医在这方面就没那么强求了。杜二老爷一下子就信了花姨娘的故事,只开口问道:“那按照你的道理,敏妃娘娘这一胎应该还是四皇子,可惜还没等生出来,就又没了。”
花姨娘点了点头,心里便想着,那玉枕如今在敏妃的宫里,也没人能告诉她那东西是不好的,没准她以后还要用着,那意外势必还会发生,便继续道:“只怕不光是这一胎,包括后面的,只要敏妃有孕,只怕都难以存活。”
花姨娘说完,只叹了一口气道:“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说也说不清楚,但有时候确让人不得不信,所以依我看,老爷你不必太放在心上,你这样一味自责,敏妃娘娘的孩子就能回来吗?”
“若真如你所说,那敏妃娘娘岂不是……”杜二老爷跟宫里的娘娘们也都算熟识,敏妃又是宫里很谦和的妃子,众人都交口称赞的人,如今落的这样的下场,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
“人各有命,老爷你只是一个大夫而已,又不是大罗神仙,很多事情也是无能为力的,若大夫是神仙,那杜家祠堂里头,哪里还能供奉那么多先人呢!”花姨娘站起身来,稍稍倚靠在杜二老爷的身上,小声在他耳边道:“老爷爷累了一天了,何不早些休息,让我替你解解乏呢?”
杜二老爷难得见花姨娘如此万种风情的样子,只一把将人揽入怀中,低头浅嗅了一下她身上的气息,开口道:“是玫瑰花夹杂着茉莉花的香味,我就喜欢你身上的气息,不像别人都爱弄那些熏香,又时候刺的鼻子都有些不灵了,就你这边的花香,若有若无的,让人闻着很舒心,还有那些花茶,喝着也爽口。”
花姨娘勾住杜二老爷的脖颈,稍稍凑上去,笑道:“老夫老妻了,你还说这些,没得让人笑话。”花姨娘说完这句话,只郁闷的叹了一口气,道:“我又逾越了,咱顶多也就是老夫老妾的。”
杜二老爷低头喊住花姨娘丰润的唇瓣,拦住她的腰身将她抱了起来,几步走到了床边,只放下她,将她按在床榻上,低头看着花姨娘道:“芊儿要嫁人了,我还是舍不得你跟着她去,不如我们再生一个,你也就脱不开身了。”杜二老爷说完,只低下头,咬开了花姨娘的衣襟。
☆、284|6.05|
杜若送走洪家两人,已经将近午时。刘七巧跟着杜太太在如意居说话,杜太太派人去给宁夫人送了信,也明说了自己的意思,问宁夫人明儿下午,有没有空去雅香斋坐坐,顺便可以到隔壁的访古斋也瞧一瞧。至于瞧什么,那就不用细说了。
杜老爷送走洪家两人之后,直接出门去了宝善堂。杜若从外院进来的时候,就听见杜太太跟刘七巧正聊的尽兴,杜太太难得这样开怀大笑,倒是让杜若很好奇。杜太太只拉了杜若坐下,又道:“七巧真是一个天生做媒婆的料,今儿你大堂弟来了,她喊我一起去瞧了,果然是一表人才,我瞧着年纪和你表妹差不多,就想着是不是能撮合一下。”
杜若对杜芸也很看重,见杜太太这么说,只笑道:“好是好,只是舅父毕竟是朝廷命官,会不会……”杜若毕竟是男子,思虑就比刘七巧周全一些,杜若这样一体点,杜太太也明白了,只开口道:“你外祖父倒不是这样注重门户的人,你舅舅和你外祖父一样,不然哪里来你现在的舅妈。”杜太太说完,见时辰也不早了,便道:“今儿你就留在这边用午膳吧,你爹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爹已经去店里了,二叔给我告了假,我今儿就不去太医院了。”杜若端着茶盏起来喝了几口水,喊了一个小丫鬟过来道:“你出去替我传个话,让春生去安靖侯府上,下午我请安靖侯家的二少爷去茗玉楼品茶。”茗玉楼是京城有名的茶社,向来是文人墨客喜欢去的场所,那地方就开在长乐巷隔壁的永乐巷上,京城有句俗语,叫做:白日茗玉楼、夜有春风阁。说的就是京城才子们最喜欢去的地方。
刘七巧一听杜若难得有一天休息,居然不在家陪自己,反而要出去喝“花茶”,顿时就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了。只低着头,略略瞟了一眼杜若,脸上带着一些小郁闷。杜太太是过来人,哪里不知道刘七巧心里的想法,只笑着道:“你今儿难得在家,也不再家里陪陪七巧。”
刘七巧见杜太太说中了自己的心思,越发就不好意思了,只又抬起头瞧了杜若一眼,杜若看了一眼刘七巧,心里也知道她一定想跟着去,但还是拒绝道:“我找安靖侯家的二少爷有些事情商量,带上你只怕不合适。”
“那你就去吧,我今儿下午原本也是有些事情要做的。”刘七巧想了想,其实一个下午的时间,不过就是睡一觉而已,但是如今日短,中午睡过了,晚上难免入睡就难了,到时候在床上滚两圈,杜若的手就开始不老实了,不如晚上早些睡的好,于是便道:“那我跟你一起出门,往朱姑娘家去看一看。”刘七巧说到这里,话头就打住了,杜太太是个大善人,若是知道了那孩子的来历,保不准还要让刘七巧把孩子抱回家来养大。杜家这样的人家,多一口人吃饭算个什么,何至于还要养到别人家去。
杜若知道刘七巧的心事,便只接话道:“包公子如今已经入了翰林院当庶吉士了,也不知朱姑娘她们什么时候回乡,我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若是耽搁到了夏天,只怕路上也不好走。”
刘七巧点了点头,这才算是个杜若达成了一致。一时间就快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平常用午膳,杜老太太都是一个人吃的,今儿杜芸来了,她自是要留了他吃饭的。杜老太太听说杜若没去太医院,便遣了丫鬟来喊杜若过去做陪客,不然的话,就她一个老太婆并一个孩子,吃起来也不成样子。
杜太太闻言,便开口道:“你快去吧,倒是我忘了这回事儿,你二弟这几日不在家,是当你去作陪的,千万别让人家觉得我们家怠慢了,一会儿你把他送去品芳院安顿好了,再过来接七巧也不迟的。”
杜若连连点头,只跟着杜老太太那边派来的丫鬟一起去了福寿堂。福寿堂正厅里头,姐妹们都已经散去了,只留下杜芸和杜老太太两个人说话,这会儿杜老太太就问得更细致了一点。杜芸只把杜老太太走后这段日子家里头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了,杜老太太才算放下了心来。
杜老太太听杜芸说完,忽然就开口问道:“听你刚才说的,祖父的意思是,明年你若是没考上举人,就让你留在京城跟你二堂叔学医?”
杜芸拱了拱手,只低着头平静道:“这也不光是祖父的意思,也是我爹和我自己的意思。虽然宝善堂有大堂叔这一支继承了,可是我们在南边,也是姓杜的子孙,不能不把这祖上的东西丢了。况且我觉得学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虽然比不上考科举那般光祖耀祖,但是好歹也是一件造福百姓的营生。”
杜老太太听杜芸这么说,就跟瞧见了当年杜若在她跟前说那番话一样,只让她又是心疼,又是感概,只站起来,走到杜芸身边道:“好孩子,没想到你是这么懂道理的,当年你大堂兄学医的时候,也是说的这番话,不过他那时候比你还小些,身子也不好,我也确实舍不得他寒窗苦读,万一熬坏了身子,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也就随了他了。可是你瞧瞧你,这身子板也结实,又已经是秀才了,若是明年中了举人,后年可就能考进士了,这前途就在眼前那。在还一句话说,就是明年没中举人,你年纪也小,就算再念上三年,也不是什么大事,家里也供得起,这世上谁人不想在仕途经济上有所建树,若不是没办法,谁愿意当个穷酸大夫,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杜老太太心里头没有半点看不起当大夫的,她当年嫁过来,虽然说是下嫁,可嫁的好歹是御医。杜若虽然也当大夫了,可他如今也是御医。这御医和一般的大夫之间的差别那就大了去了,御医是有官阶的,但一般的大夫,那可真不算什么体面人。
“老太太说的很有道理,所以侄孙这次来,主要也是为了求学而来的,学医那都是后话了。”杜芸估摸着杜老太太心里的想法,就没再往下说了。
不一会儿,杜若跟着丫鬟已经到了,偏厅里头已经布了午膳,丫鬟来请杜老太太入席。杜老太太只喊了杜芸一起过去,又道:“今儿你配着我用午膳,我们家里的规矩原是早上你的堂伯堂兄都会来我这边用早膳,晚上他们各自回自己房里吃,我就跟你那几个堂姐吃,今儿你才来,晚上是该给你接风的,我只吩咐他们晚上都过来。”
“老太太厚爱了,侄孙愧不敢当。”杜芸依旧是彬彬有礼。
这时候杜若正好进来,见了杜芸只先看了一点道:“才几个月不见,你倒是又长高了。”
杜芸这时候正是抽条子的年纪,自然是看的明显的。见杜若这么说,也上下打量了杜若一眼,笑道:“大堂哥倒是越发有福了,比起之前在南边,气色更好些了。”
杜若过年期间油水不少,而且和刘七巧在一起,他更是言听计从的,所以这身子倒是越养越结实了。杜老太太因此也越发喜欢刘七巧,觉得她当真是个旺夫的,如今连杜若的身子都比以前好多了。
杜若请了杜老太太上座,自己和杜芸就坐在杜老太太正对面的两边,一边低头吃饭一边聊了起来。杜若也是问一些南边的事情,众人的身体如何之类。杜老太太听了,只打断了杜若道:“这些我方才都问过一遍了,让你来当陪客,你倒是真的喋喋不休了起来,还让不让你弟弟好好吃饭了。”
杜芸只放下筷子,略略笑道:“大堂哥也是关心家里的事情,老太太可别怪他。”
杜老太太就笑了起来,只笑道:“我如何舍得怪他,你别看你大堂哥这身子看着歪歪弱弱的,其实命好着呢,从小到大也不知道多招人疼,小时候虽然是个乖巧性子,却也倔强的很,如今是遇上了你堂嫂,真是叫一物降一物了。”
杜若只低头笑笑,同样是长子,他确实比杜芸强多了。杜芸如此优秀,尚入不了二婶婆的眼,这都是嫡庶给闹的,所以按照杜若的想法,就不该纳什么妾,生什么庶子,也可以省去不知多少的麻烦来。
午膳用的差不多了,外头的丫鬟进来回话,说是堂少爷的东西已经放入了品芳院里头了。杜若婚前在品芳院住过一年,里头的陈设一应也都周全,杜若便领着杜芸,跟杜老太太告了退,带着他去品芳院里头去了。
杜芸走在路上,才又把方才想学医的那一番话和杜若又说了,杜若其实早已经看出了杜芸的心思,可杜芸这次前来,主要还是为了求学,所以杜若也只安慰了杜芸几句道:“其实不管是学医,还是考科举,将来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你只要有这份心思,不管做什么,都是一样的。”
☆、285|6.05|
杜若从品芳院回来的时候,刘七巧和杜太太也用过了午膳,杜太太奶过了孩子,稍稍觉得有些困倦,只先回房休息去了。刘七巧见丫鬟引了杜若进来,只迎了出去道:“娘睡下了,就别进去了,我们走吧。”
杜若和刘七巧一起回了百草院,紫苏服侍刘七巧换了衣服,两人这才往外头去。因为紫苏和春生的关系,所以平常刘七巧出门带上紫苏的多,大家伙也知道这些事情,倒也没有什么人有怨言的。
杜若先送了刘七巧去朱姑娘家,然后才让春生驾车前往茗玉楼。安靖侯府的二少爷年纪还小,倒是没什么正经事情,不过就是在礼部衙门领了一个闲职,平常隔三差五不去,也都习惯了。不过杜若这个正经的太医倒是每天都很忙,今儿难得请自己喝茶,倒是让安之远觉得有些奇怪了。
其实安之远今天没有去衙门,主要还是因为心情不佳。前一阵子四皇子死了,差点儿也连累的自己家里家宅不安。后来好容易听说敏妃娘娘又怀上了,安靖侯才算又想起他母亲娘家的好来。如今敏妃再次流产,这节骨眼上,偏偏那被送去家庙的侯夫人似乎又有了些小动作。若是安之远没想错的话,只怕她是想着要回来呢。
安之远早早的就来了茗玉楼,却没有心思喝茶,只一个劲儿的拿着茶壶将茶杯里的水反复的倒来倒去,眼看着一壶好茶都被他给浪费掉了一半。
杜若从外头回来,瞧见安之远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倒是对今天的事情有些没把握了。安之远抬头,瞧见店小二已经领着杜若进了雅间,只急忙起身相迎道:“今儿是太阳从西边出来,怎么想到请我喝茶了。”
杜若原本打算开门见山,又觉得似乎不太好意思,只笑着道:“上回王老四的事情,多亏了安靖侯老夫人亲自来提亲,我就是为了这个,来谢谢你的。”
安之远一听这理由也过得去,便笑道:“若是这样,你应该请我哥喝茶才对,不过他这几天都在军营,只怕你也请不到,倒是白白便宜了我。”安之远毕竟年轻,稍稍几句话,心里头又敞亮了起来,心情也变得好了不少。
杜若命店小二重新沏了一壶好茶上来,亲自为安之远斟了一杯茶,略略皱了皱眉,试探问道:“敏妃娘娘小产的事情,不知安兄你知道了没有?”其实杜若方才进来瞧见安之远这张臭脸的时候,就知道他肯定知道了。这种事关皇室子嗣的问题,对于每一个和皇室有姻亲关系的人家都有着莫大的联系。
果然,杜若的话以出口,安之远的脸又垮了下来,只点了点头道:“如何能不知道,前儿宫里就来了消息,不过昨儿听宫里人说,是个女胎,好歹我外祖那边心里头也好受一些了。”
杜若端着茶盏,听安之远慢慢的说下去,过了良久,才又开口道:“敏妃娘娘心情不好,你外祖母有没有进宫去瞧她?”
“今儿一早就递牌子进去了,这种事情也没有办法,听说杜原判都查不出小产的原因来,大概还是娘娘和这孩子没缘分吧。”安之远如今也是快做爹的人,说到这里终究也是有些不忍心,只端起茶喝了一口,看那架势,倒是有点喝闷酒的样子。
杜若只笑道:“我就知道你今天心里必定不舒坦,所以才请了你喝茶,若是请你喝酒,像方才那样喝法,只怕三杯下去,你也就醉了。”
安之远也是一笑,杜若又为他满上了一杯茶,坐下来看着他道:“昨儿敏贵妃小产,还是我娘子亲自进宫,把胎儿给生出来的,不过我娘子如今也怀了身孕,在敏贵妃的宫里小睡了一会儿,倒是……”杜若原本就不是一个说谎的料子,如今为了查清这件事情,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所以才没说几句,这已经脸红的不行了。
安之远听杜若这么说,只开口道:“还没恭喜你呢!去了一趟金陵,回来就要当爹了。”
杜若微微点头,可心里头的喜悦还是抑制不住的,只笑道:“我正为这个事情烦神的,昨天我娘子在敏贵妃的宫里头小睡了一会儿,觉得敏贵妃那玉枕相当不错,我今日一早逛了京城所有的玉器店,都没找到一个相似的玉枕。”杜若知道敏贵妃是安之远母亲的亲妹妹,敏贵妃没有进宫之前,安之远常住在外祖家中,两人的感情非常好,若是安之远开口向敏贵妃要一些东西,只怕敏贵妃肯定会答应的。
只是……如何让安之远去开这个口,杜若实在是想的眉头都皱起来了。最后他决定,与其暗中试探,不如就老老实实交代了,杜若叹了一口气,只继续道:“安兄,这事情虽然很唐突,可是我想来想去,我娘子既然喜欢这样东西,若是我不替她找到,难免又是我的杜若的无能了,你看看……?”杜若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说出这番话来。
安之远原先还有些不明所以,待杜若把话说完,只笑着伸手拍了拍杜若的肩膀道:“是你媳妇逼你来收买我的吗?我看你就是一个妻管严的样子,上回在顾妈妈家瞧见你那小样,就知道你在家是说不上话的。我爹也成天骂我,说我没个男人气概,其实我知道,我们这叫不跟她们女人家一般见识而已。”
杜若见安之远误会了,只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是我自己的注意,她不知情,她直说那个枕头用的不错。”杜若第一回这样正儿八经的说谎,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安之远只笑道:“放心吧,我过几日进宫去看敏贵妃的时候,帮你要了来,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我姨母一定会给我的。”
杜若见安之远应了,略略放下心来,只交代道:“你可千万不能把我们说出去,不然我娘子才进一回宫,就惦记上了她宫里的东西,这可是大不敬。”
安之远也是个仗义人,自然明白这一点,只开口道:“放心吧,别把我当傻子,这我会不知道,你就等着,过几天我派人把东西送到你府上去。”
杜若见安之远说的恳切,只又松了一口气,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才算整个放松了下来,额头上已经隐隐有了细汗。自己终究不是说谎的料子,看来以后做事情,还得用正当办法的好。
却说刘七巧去了朱姑娘家,倒是心情不错,一来呢,朱夫人把方巧儿的孩子养得及好,眼看着快有百日的孩子长的眉清目秀的,倒是跟方巧儿有几分相似。
朱夫人抱着孩子过来,给刘七巧瞧过了,朱墨琴站在一旁笑着道:“名字取好了,包公子说,既然养在我们家,那就干脆姓朱好了,只说是外头买来的,并不知道父母是谁,其他的一概不说,反倒也干净。如今名字已经取好了,叫墨笙。”
“朱墨笙,这个名字倒是好。”刘七巧默念了一边这名字,再看了一眼朱夫人怀中的小婴孩,只又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被卖到了南边的方巧儿会是一个什么光景呢。
朱姑娘见刘七巧稍稍有些失落,只以为是刘七巧舍不得把孩子留下了,便劝道:“大少奶奶不必忧心,我们家虽然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可自然也不会亏待她的,如今她的衣食住行,都是和海哥儿一样的,大少奶奶您只管放心。”
刘七巧闻言,只稍稍回过神道:“你误会了,我不是在担心这个。”刘七巧也不想提起方巧儿来,便只叹了一口气道:“原是昨天我进了一次宫,宫里的敏贵妃没了孩子,我今儿想起来,心里还有些难受罢了,孩子都六个多月,已经成行了……”
朱墨琴键刘七巧说起这个,也只劝慰道:“大少奶奶如今也是有了身孕的人了,倒是可以歇一歇了,其实我们女人家本来就应该以家事为重,你如今有了身子,这些事情,也该放一放了。”
一旁的紫苏听朱墨琴这么说,只一个劲的点头,她也觉得刘七巧是要好好歇一歇。紫苏虽然赞同刘七巧要多运动的观点,但是在她看来,牛家庄的女人怀着孩子还要下地,那是因为她们没别的选择。如今刘七巧是杜家的大少奶奶,这些事情完全可以让别人做的。昨天刘七巧进宫,百草院里头的几个丫鬟们心里头都七上八下的呢!
“朱姑娘说的好,我正要劝我们奶奶呢,如今有了身子,不比从前,像宫里那种地方,还是少去的好。”
刘七巧见紫苏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只笑道:“我心里有数,大少爷还没说我呢,你倒是在外人面前说起我来了。”
紫苏闻言,只低着头,忍不住道:“大少爷就是有这心思,他也不敢说呀,奶奶你就欺负大少爷什么都听你的,如今朱姑娘说了,又是这么有用的大实话,我自然也要跟着多说几句的。”
☆、286|6.05首|发
杜若安排好了事情,回广济路上朱家接了刘七巧回杜家。春生和紫苏坐在车外头赶车,杜若和七巧坐在里面,这几天天气稍稍回暖,到算不上冷,杜若想起今天的事情多半能成了,心里头多少也有些开心。可刘七巧因为想起了方巧儿的事情,脸上还带着一丝郁闷。杜若猜到了刘七巧的心思,只开口道:“我已经让二弟派了人去找了,这回方巧儿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要是能回来,想必也会学乖了。”
刘七巧闻言,只摇摇头道:“其实刚从牛家庄出来那会儿,巧儿也不至于如此,她这一步步弄到如今的境地,我也不忍心。”
杜若拍了拍刘七巧的手背,顺手撩开了帘子瞧了瞧,见外面天气不错,只笑道:“再过半个月就是上巳节了,到时候我带你出去郊游,你进门这么长时间,除了跟着老太太一起去了金陵,还没单独跟我一起出过门,我寻思着什么时候我们自己出门玩一趟?”
刘七巧扭头看了杜若一眼,心道这家伙还挺上路子的,知道要度蜜月了都。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杜若才把今日洪家父子两来送银票的事情和刘七巧说了一通。
“那银票父亲本是不想收的,奈何洪老爷执意要给,连父亲都不好意思推拒了。”杜若想起早上的情景,还觉得有些忍俊不禁,头一次看见生意人这样给人送钱的,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就着急成了这样。
刘七巧抚着脑门想了想,只笑道:“洪老爷的意思,我倒是清楚的,若是我那产科医馆真的能开起来,不说别的,这京城的关系网算是打通了。他们家在南边虽然是首富,可北边的这些高门大户、达官贵人未必就能看得起他们,他这是想借着我们的生意,跟这些人家套近乎呢。”刘七巧顿了顿,又眨了眨眼道:“如今户部是孔大人的天下,皇商的事情向来都是户部管的,要是能搭上这一条线,其实对于宝善堂,也是不错的。”做生意的人大多心思明锐,杜老爷最后收下了洪老爷的银票,未必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杜若听刘七巧分析的头头是道,只摇着脑袋道:“这些生意经,我当真是弄不懂。”刘七巧见杜若愁眉苦脸的样子,只笑道:“学术有专精,你就研究你的医术就差不多了,还来研究这生意经做什么?难道还怕我们做亏了生意,饿着你不成了?”
杜若闻言,只哈哈笑起来,抱着刘七巧在她脸侧吻了几口,才算松了手罢休。
到了晚上,杜老太太早已经备下了晚膳,请丫鬟去请了杜芸来用晚膳。赵氏如今管家,到也是面面周全的,不过小半日功夫,就派了两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去品芳院里当差了。大家也知道这位少爷只怕住不了多久,倒也都规规矩矩的,没闹出什么大笑话来。
杜芸自进了杜家,行事自然是循规蹈矩的,又瞧了杜家的院子,楼阁,还有房间里的摆设布置,也知道杜家的富贵比起自己家来,拿不知要胜了多少。小时候杜芸就听二老太爷说过本家宝善堂的富贵,那时候他不过就是听听,也没什么概念,呆如今见了,也算是信了。
杜老太太请了丫鬟去喊了杜芸过来,这时候两位老爷和杜若都已经回来了。杜芸还是第一次见两位老爷,只跪下来行了大礼。两位老爷爷各有赏赐,跟着杜芸的丫鬟帮接了,杜芸依旧又谢了一回。如此这般,四个人才服侍着杜老太太去偏厅里头用膳了。
杜蘅平日东奔西走,去往金陵的时候,也会去宝和堂小住几日,所以杜芸和杜蘅之间关系倒是不错,今日见杜蘅不在席上,便知道杜蘅又到处忙生意去了,只问道:“不知二哥哥又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