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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白色的云朵铺满天际,侵没了恹恹的红日,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
    沈荣华抱着手炉坐在临窗的大炕上,不时向窗外张望,面带蔑笑。沈家三位老爷聚在篱园,本该很热闹,可此时篱园却寂静无声,沉默得让人心悸。
    “姑娘,你该去前面看看,问个安。”周嬷嬷意有所指。
    “不去。”沈荣华坚定摇头,又说:“四老爷栽了这么大的跟斗,大老爷肯定憋了一肚子气,二老爷也会尴尬。我要是去问安,就说明我知道了灵源寺发生的事。他们为我的事才弄成这样,肯定会拿我做伐子,把我当出气筒。我不去碍他们的眼,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摆出一副任他们摆布的样子,不是更好?”
    “姑娘说得也有道理,可……”周嬷嬷想劝劝沈荣华,又不知该怎么说。此时去讨好他们,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还真不好说。寻死被救之后,沈荣华不再象前几个月,倒比老太爷在的时候更有主见了,她应该高兴,不是吗?
    沈荣华笑着转移了话题,“今天腊月二十三,小年儿,嬷嬷是不是忘了什么?”
    “没忘没忘,老奴一早就做好了麻糖,这就给姑娘拿去。”
    “太好了,我最爱吃麻糖,嬷嬷有时间教我做。”
    周嬷嬷一阵风一样出去,很快就回来了,端来了两碟麻糖、四碟点心,“庄子里材料少,老奴只做了芝麻味和红枣味两种麻糖,这几样小点心是宋嬷嬷刚让人送来的。今天过小年儿,几位老爷又都在,厨上加了不少菜,可现在……”
    “他们没胃口吃,正好便宜我们。”沈荣华挑了几块麻糖、几样点心给雁鸣和鹂语吃,两丫头打探到让她开怀的消息,就是大功一件。
    到了掌灯时分,篱园仍很安静,吃喝都很丰盛,可这小年儿去过得索然无味。
    第二天一大早,沈慷和沈恺就护送沈惟回了内阁大学士府,宋嬷嬷也跟着回去了。这些人,包括沈恺回津州城都没知会沈荣华,看来都顾不上搭理她了。
    看门的小厮传话进来说沈慷等人都走远了,沈荣华才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她叫来雁鸣和鹂语,仔细交待了一番,让她们去敲打留在篱园的丫头婆子。宋嬷嬷这个“大王”下山了,她可不想看到猴子跳出来,影响她的心情。
    沈荣华把抄好的佛经供奉在沈逊的牌位前,又亲手打扫了祭桌,更换了祭桌上的果实香烛,再上香祭拜。之后,她静静坐在祭堂里,看着祖父的牌位出神。
    祖父在天有灵,看到她重生之后的蜕变,看到沈家现在的样子,又该做何感想呢。沈家能有今日,是祖父心血精神浇铸的结果,付出之多可想而知。她重生归来,要报复某些人,为自己、为母亲和弟弟讨个公道,难免会动摇沈家的根基。
    身处两难之境,何去何从还需仔细斟酌。
    和祖父诉完满腹心事,沈荣华感觉很疲累,回到卧房,她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的辰时初刻,外面已是天光大亮,红日从白雪尽头冉冉升起。
    她穿好衣服,简单洗漱梳妆,披上棉衣,来到院子里,并没有惊动周嬷嬷等人。前生,她吃尽了苦头,也练出了一些本事,比如自己动手照顾自己。
    初升的红日洒下桔黄色的光芒,照在白雪上,耀眼迷离,丝丝暖意飘在湿寒的空气中。远山的红梅星星点点,点缀冰雪,散发出凛冽的寒香。
    篱园位于凤鸣山角下,建在一块低缓的坡地上,坡地四周种植着四季长青的花树。厚厚的冰雪覆盖大地,压迫花树,那一道苍翠依旧绿意如春。
    距离篱园大门二十丈的地方有一条小路,南北而开,连接了凤鸣山的两座山峰。向南的山峰偏矮,距离篱园有十几里,正是灵源寺所在之处。向北的山峰距离篱园有七八里,与凤鸣山主峰相连,半山腰上有一座庵堂,名揽月庵。
    揽月庵因盛月皇朝的开国皇后洛沧月曾在此修行,后起兵而得名。开国近百年,揽月庵一直享受皇家供奉,并不对外接待香客,也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洛沧月晚年一直在揽月庵修心养性,且薨逝于此地,灵堂就建在凤鸣山的主峰上。前几年,圣勇大长公主也住进了揽月庵,在此静思己过。
    沈荣华沿着篱园门口的小路向揽月庵方向慢步而行,不时仰望揽月庵,叹息宁思。之前,她常听祖父讲圣贤皇太后(洛沧月薨逝后谥圣贤皇太后)和圣勇大长公主的事迹。以前,她只当成听故事,两世为人,她才明白其中的深意。
    脚步声打断沈荣华的思路,她赶紧抬起头,看到距离她一丈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老妇人,正冲她微笑。老妇人个子很高,身体看上去很硬朗,精神也不错。她脸上布满细密的纹路,满头白发用竹簪盘得很整齐,棉布衣服穿在身上干净简单。
    “小丫头,帮老婆子抬一下筐吧!”老妇人指了指身后的竹筐,又双手捶腰说:“人老了,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这天寒地冻的时候,腰都弯不下了。”
    沈荣华看着那只大大的竹筐,很犹豫。这种用整根竹子编成的竹筐很重,尤其受了潮,一只筐少说也有二十多斤重。前世,她被关在庄子里干粗活,常背这种筐,压得腰酸背痛。现在让她抬这种筐,她还真担心自己抬不起来。
    “老婆婆,我……”沈荣华很想帮老妇人,又不愿意自己动手,她四处张望,想找一个路人帮忙。可大冬天的,又是早晨,佃农不下地,根本没人。
    看到竹筐里有一把明晃晃的镰刀,还有几把干豆角、几块干蘑菇,沈荣华长叹一声,心中酸涩。她认为自己活得很痛苦,其实比她生存不易的大有人在。
    沈荣华摘下耳环和手镯递给老妇人,“老婆婆,这些你先收下,多少可以卖几两银子,先应急过年。天这么冷,就不要出来拾这些了,我在篱园……”
    一阵疾风突然吹过,旷野的树木哗哗直响,雪沫纷落,地上雪片卷起,朝沈荣华和老妇人飞来。老妇人急速转身,提起筐罩住沈荣华,一把镰刀应声而出。
    鲜血溅到地上,染红了白雪,热热的浓浓的血腥气随风弥散。
    ☆、第十二章 机缘
    确定周围环境已然安全,自己也没有受伤,沈荣华才慢腾腾地从竹筐里爬出来。浓郁的血腥味刺激得她几欲作呕,她用手帕包雪掩住口鼻,才感觉好些了。
    “吓到你了?”老妇人用青布帕子擦去镰刀上了血迹。
    “我说不要紧,我不害怕,你信吗?”沈荣华不顾矜持礼数,上下打量着老妇人,满眼探究,确定老妇人对她毫无恶意,她才松了口气。
    一位老人大清早出来,只拣了些干蘑菇、干豆角,日子应该过得很清苦,且人老体衰,连提筐的力气都没有。可刚才那一幕那么惊险,难道是她再做梦?沈荣华的思绪似乎被眼前的老妇人控制了,连她的前生今世都短暂遗忘了。
    “凤鸣山的锦鸡闻名遐迩,都送给你,作为补偿。”
    “锦鸡?”沈荣华顺着血腥气看去,才看到距离她两丈远的小土坡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只五颜六色的锦鸡,多数已尸首分离,死相恐怖凄惨。
    凤鸣山的锦鸡肉味鲜美,血、肉、内脏皆可入药,甚为名贵。且锦鸡羽毛华丽,色彩斑斓,常被养在富贵人家的后花园,以作观赏。凤鸣山植被浓密,锦鸡难以捕猎,物以稀为贵,近年来更是稀缺得紧,大有百金难求之势。
    这十几只锦鸡别看都是死的,也是横空飞来的一笔大财。老妇人居然不把这笔横财看到眼里,要送给她这个素昧平生的人,想来这人大有来头。回想刚才那惊心的瞬间,她知道这些锦鸡不是老妇人猎来的,可又是谁这么残忍呢?
    “我毫毛未伤,无需你补偿,只是……”沈荣华看向锦鸡,面露不忍。
    老妇人把镰刀扔进竹筐,会心一笑,捡起她的耳环和手镯,递给她,说:“你是个热心善良的丫头,只是心里藏的事太多,心胸不够开阔。佛祖能观三千大千世界,你能看多少?沈逊把你教养得不错,可惜他教子无方,贻笑大方了。”
    沈荣华微微一怔,顾不上接耳环和手镯,赶紧跪倒在地,“臣女参见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福寿金安,臣女有眼无珠,冲撞了大长公主,请大长公主赐罪。”
    “起来吧!”老妇人冲沈荣华抬了抬手,面露微笑,依旧质朴和蔼。
    若不是沈逊常和她说起圣勇大长公主脾气秉性及事迹,沈荣华决不会把眼前朴实无华的老婆婆和在疆场上叱咤风云、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圣勇大长公主联系起来。比起眼前的老人,沈荣华感觉自己枉活了两世,糟蹋了前生。
    “多谢大长公主。”沈荣华站起来,想了想说:“其实祖父并不是……”
    她很想为祖父分辨几句,可一想到是教子的问题,她又无话可说了。灵源寺里发生的事以及那件事的前因后果,手眼通天的圣勇大长公主能不知道吗?
    圣勇大长公主点头一笑,随即抬头轻呵:“出来吧!别藏头掩尾。”
    一袭玉影划过树梢,与天地容为一色,已分不出是天上的人,还是地上的雪。
    “连成骏参见大长公主。”连成骏几个箭步飞来,躬身跪倒在地。
    沈荣华的心咯噔一下,面部发热泛红,她赶紧低下头掩饰,心跳的速度加快了几分。任谁看来,包括她自己,都会认为她此时的反应是少女怀春,可凭心而论,她对连成骏绝无想法,反而是因为他那句“非分之想”而耿耿于怀。
    上赶着去做妾,结果被人以极其阴损的手段羞侮并拒绝。即使这不是沈荣华的本意,且她无力反抗,可丢脸的总归是她。面对连成骏,还有精明的圣勇大长公主,她不尴尬才怪。只是她表达尴尬和介怀的方式有些特别,容易让人误解。
    “起来,随我上山说话。”圣勇大长公主没理会沈荣华,竟自上山了。
    “成骏遵命。”连成骏提起竹筐走了几步,又面无表情回头,冲沈荣华抬了抬下巴,用下巴在她和十几锦鸡之间划出一条线,随后就转身走了。
    沈荣华明白连成骏的意思,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畅快了许多。连成骏没对她避而远之,说明他是明辨是非之人,已在她和沈家之间划出了界限。
    虫七快步跑过来,边大口喘气,边向沈荣华挤眉弄眼,又献宝一样说:“我家公子好不容易猎到这些锦鸡,全送给你,好好补补,长得跟豆芽似的。”
    “多谢。”沈荣华不想多说,看也没看那些锦鸡,转身快步离开。
    走在回去的路上,沈荣华脚步轻快,眼眸清亮,好像卸掉了背负多年的包袱一样。圣勇大长公主是在世人眼里是传奇般的人物,能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遇上,是机缘。短短几句话如同醍醐灌顶,令她的心情顿时开朗了许多。
    “二姑娘,可找到你了。”一个婆子迎着沈荣华跑过来,扶住她的手臂,“雁鸣和鹂语到处找你,周嬷嬷都急哭了,二老爷要打奴才们呢。”
    “二老爷来了?”沈荣华很吃惊,津州和篱园相跟三四十里,不算远,可天寒地冻的,沈恺昨天才回去,今天怎么又来了?估计没什么没好事。
    “大老爷也来了,二姑娘快些走吧!”
    沈荣华紧紧皱眉,听说沈恺来了,她猜测没什么好事。又听说沈慷来了,那她就确定没有好事了。栽了那么大的跟斗,难道沈慷还想招补招补?没摔怕?
    “大老爷和二老爷为什么事而来?”
    “奴婢不知道,只是……”婆子指了指篱园,扶着沈荣华加快了脚步。
    看到篱园门口一侧放着十几只锦鸡,沈慷和沈恺正和几个下人围观议论,沈荣华紧紧皱眉。连成骏的随从侍卫腿真快,他们的好心恐怕要给她惹麻烦了。
    “二丫头,你何时见过圣勇大长公主?如何得了她的青眼?是你祖父在时带你拜见过她吗?”没等沈荣华到篱园门口,沈慷就匆匆迎上来,满脸欣喜,边冲揽月庵的方向抱拳边高声询问,好像在宣扬荣光万丈的事情。
    “是呀是呀!”沈恺也跟上来附和,“这些锦鸡是大长公主点名赏给你的。”
    “仰仗家族庇佑,有赖祖父清名,也是荣华的福泽。”沈荣华表现得受宠若惊,以万分激动的语气说了几句套话,见沈慷和沈恺没怀疑,才放下心。接着她又规规矩矩给他们行了礼,直接往篱园里面走,沈慷和沈恺也跟过来了。
    见沈慷和沈恺万分激动,沈荣华也粉面飞红,她赶紧抚额掩住。她并不是因为自己唱了不着边际的高调而羞愧,而是因为连成骏虑事周全,她有点小感动。
    ☆、第十三章 戏耍
    “姑娘可算是回来了。”周嬷嬷急慌慌上前揽住沈荣华,红肿的眼睛里流露出欣喜,好像失而复得一般,“姑娘一大早起来去哪了?老奴……”
    雁鸣和鹂语正在雪地里跪着,看到沈荣华回来,也不敢起来,都哭出了声。
    “是呀是呀!”沈恺又来附和,“你去哪儿了?让大家都担着心。”
    沈荣华给周嬷嬷擦去泪水,又亲自扶起雁鸣连带鹂语,才转身说:“二老爷无需担心,我去和大长公主说话了,也不是她召见我,是我出去散步恰巧碰上了。”
    这样说好像她和圣勇大长公主早就熟识一样,其实这不过是她抛出的一块砖,能不能引出玉,她不确定,即使引出瓦砾,她也不埋怨。
    “都谈了些什么?”沈慷面露急切,“你快说呀!都谈了些什么?”
    “姑娘,快到屋里暖和暖和,雁鸣,去给姑娘煮碗姜糖水。”周嬷嬷不管他们在说什么,忙拉沈荣华进了屋,怕冻坏了她,沈慷等人也跟进去了。
    看到沈慷那副贪慕权势的嘴脸,沈荣华五脏六腑都泛出恶心,半句话都不想跟他说。祖父一生高风亮节,世人称道,可惜沈慷这个嫡长子一点也不象他。前世,沈慷也费尽心思钻营,沈荣华死的时候,他刚升为正三品太常寺卿。虽说年纪还不大,品阶也不低,可入阁毫无希望,离他超越父辈的梦想确实太遥远。
    “也没说什么。”沈荣华本想拿大长公主做挡箭牌,随口应付沈慷几句,又怕他没完没了、问东问西,只好把沈逊搬出来,“主要说了祖父生前的逸事。”
    沈慷听到沈荣华的回答,脸色变了变,压住满心好奇,没再追问,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试探着问:“你没跟大长公主说说你和连四公子的事?”
    “我和连四公子有什么事?”沈荣华面露不屑,高声反问。她原以为沈慷会把这件事压下去,就此不再提,没想到沈慷倒急于扯掉那块遮羞布了。
    “有什么事?你病糊涂了吗?还是跟我装糊涂?”沈慷刚坐下,又腾得一下站起来,脸色极为难看,“老二,看你养的好女儿,你问她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大哥息怒,大哥息怒,华丫头确实病得有点迷糊。”沈恺一副和稀泥的样子,那件事关系到他的女儿,他不想提起,又不敢违背沈慷,忙对沈荣华说:“连四公子救你性命是好事,可也坏了你的名声,你大伯是为你好,他……”
    “坏了她的名声是小,丢了沈家的脸面是大,老二,你怎么连句话都说不清楚?”沈慷缓了口气,又说:“父亲刚逝,家里就出了这种丑事,真是家门不幸。”
    沈荣华真想放声大笑,沈慷不在乎她的名声,却怨她丢了沈家的脸,把责任推到她身上。殊不知有这样恬不知耻的当家人,盲目钻营,才是家门不幸的根源。
    “连四公子救了我的命,我跪谢了他的救命之恩,他又不居功,这事不是早就完了吗?家里出了什么丑事?怎么还坏了我的名声?我竟然不知道。看来是我关在篱太久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人都傻了,出了丢尽沈家的脸面、让家门不幸的事我都没听说。”沈荣华声音低柔,扫向众人的目光却透出冰冷,“祖父弥留之际还说家里要是有事,让我烧纸告诉他,这么大的事我都不知道,如何告诉他?”
    “你、你这是在对长辈说话吗?亏你还知书达理,难怪你祖母非要把你关到篱园思过。”沈慷拍响桌子,怒呵:“老二,这就是你教养的好女儿。”
    沈慷本想拿出丑丢脸震慑沈荣华,没想到砸向沈荣华的臭球刚出手,还没砸中目标,就被沈荣华轻轻地推了回来,重重砸到他身上,臭味沾了一身。
    沈恺耸眉叹气,好像事不关他,却无故被牵连一样。他转向沈荣华,想训斥几句,可看到沈荣华毫不示弱,又气馁了,低着头一言不发。
    “好、好,你们父女竟是一条心了,父亲在世时怎么说的?你……”
    “父女一心有什么不对吗?”沈荣华打断沈慷的话,又说:“骨肉至亲本该如此,祖父在世时说我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大伯忘了吗?”
    沈恺长在沈老太太高压溺爱之中,被人拿捏久了,性子自是绵软。沈荣华不敢奢求这个父亲为她做什么,只要他不盲从沈慷等人给她施压,就相当不错了。
    “大哥你消消气,华儿说得不错,兄弟一心,其力断金,父女一心,应更胜一筹吧?父亲确实说过华儿知书达理、秀外慧中,他没说过静儿,也不是不喜欢静儿。”沈恺觉得自己这番话描补得不错,却把话题扯远十万八千里了。
    “你、你给我住嘴。”沈慷认为沈荣华和沈恺一唱一和,气得直哆嗦,这对父女今日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尤其是沈荣华,想必是有大长公主撑腰才敢如此放肆。他想拿出沈家当家人的气势责骂他们一番,又怕震慑不住,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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