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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爷爷伤势沉重,奄奄一息,而我也失去了反抗之力,自然成了树妖优先攻击的目标。一个树妖发现了我和柳爷爷,举起尖锐的枝杈便朝我们刺了过来,就在此时,忽然有人挡在了我们与树妖之间,黑衣残剑,腰佩龙形玉璜,抬手挥出一剑,紫黑的电光如缕乍现,刺得人睁不开眼,生生将面前的树妖撕裂成两半,附着的血肉亦被烧成了焦炭。
    我看清来人,心中涌出无限惊喜,“嬴澈!怎么是你?”
    嬴澈冷眼瞧我,轻哼了一声,“怎么,你不想看见我?”
    我忙摇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你走了。”
    嬴澈又打量了我几眼,不禁皱了眉头,道“你这人分明没什么本事,却总是逞强,才一日未见,就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我惭愧低首,他所言甚是,若不是我的无能,柳爷爷也不至于重伤至此,心中郁结丛生,面色愈加不豫。
    嬴澈见状,便也未再加以数落。
    另一边厢,众人也发现了窍门,一来树妖怕火,再者那团污秽的血肉便是树妖的要害,一旦被毁,难再复生,于是纷纷祭出火诀直击要害,经过一番鏖战,渐渐扭转了局面。一众剑客死的死、伤的伤,其余都作鸟兽散了,二狗飞奔过来,瞧见柳爷爷满身血污,命悬一线,大是悲恸不已。
    “快还我宝物!”魇对于宝物似乎天生就有一种偏执的狂热,仇人相见自然眼红,此刻又尽占下风,愈加气急败坏,嘶吼着直扑少年。
    少年却一反常态,垂首默立,一动不动,可我分明察觉周遭的空气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这种感觉令人很不舒服,莫名的心悸,呼吸困难,而且愈渐强烈,甚至开始眩晕。我恍惚看见少年缓缓抬起了头,面目变得有些狰狞,那双赤色妖瞳血光大盛,竟是惊人的一目三重瞳!
    “淬神”,有此境界者已初具仙姿,虽是第三阶,但对于大部分修仙之士而言,穷尽毕生也难轻易企及!只是,这个少年身上所散发出的完全不像是修炼正道法门之士应该有的气息,尤其是他手中的那柄巨刀,此时业已产生了变化,刀身刻满了不知名的铭文,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它所含的煞气竟比纯粹由怨气聚化而成的魇还要凶戾百倍。少年紧抿嘴唇,也不言语,双手奋力挥刀,血红的寒光骤然暴涨,拦腰划开魇的身体,撕裂浓墨般的夜色,这一刃血色挥洒之处,所有树木瞬间枯萎。
    魇自恃无形无质,刀剑难侵,放肆大笑“看你其貌不扬,却是深藏不露,然而,即便你有三头六臂也难奈我何。”
    少年轻轻舔舐嘴角,不以为然道“死到临头,竟还一无所知,你先看清自己的伤处再笑不迟。”
    经他提示,我才细去留意,魇被巨刀斩断的身体并未像平常那般恢复原状,而是一丝一缕地被吸附进刀中。魇不由悚然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少年扬起手中的刀,得意笑道“此刀名为‘鬼屠’,乃我族历代相传的宝物,每杀一人便会强行拘其灵魂,数万年来死于此刀者不计其数,若论凶戾邪煞,你这区区低等邪灵与其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他的笑容森然,令人不寒而栗,“现在,你也成为它们中的一员,被拘禁于鬼屠永世不得超生吧!”
    话音刚落,林间顿起阴风,从鬼屠中飞出无数阴魂,一时间漫天鬼影绰绰,幽冥鬼泣之声大作,此情此景,激得我全身寒毛倒立。
    “不!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你不是人,你不是人……”魇失声惊呼,语声之中满是恐惧与绝望,成千上万的阴魂尖啸着团团围住了它,很快,魇的惊呼被无数尖厉的呼啸所淹没,阴魂一面啃噬它的灵体,一面生拖死拽地将它拘进鬼屠。
    如此恐怖的场景,乃我平生仅见。彭吉膛目结舌地注视着眼前极其诡异残忍的一幕,面色凄白如纸,似是呆了。片刻,大呼一声,连滚带爬奔到邱作身边,用力去推压住邱作左腿的大树,却是纹丝不动,他茫然四顾,突然拾起邱作的佩剑,手起刀落,斩断了邱作的左腿。
    “啊……”一声哀嚎响彻夜空,彭吉挟起邱作飞也似地往林子深处逃窜,惶惶如丧家之犬。
    “想跑?还没有猎物能从我手中逃脱。”少年森然一笑,提刀就欲追赶,忽闻风中传来几声叮泠轻响,一直坐在巨木上的女子踏风而至,飘然落在他身前,阻止道“穷寇莫追,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少年颔首会意,视线越过嬴澈停在我的身上。
    众人不知其有何意图,团团围拢过来,将我护于身后。逢焉似乎认识不二,方才场面混乱,这会才跟不二打起了招呼“这不是正一门的不二道兄么?”
    不二怔了怔,歪着脑袋细去打量逢焉,“道兄是……”
    逢焉双手合十,道“在下是中皇城重光长老座下弟子,逢焉。”
    “原来是逢焉道兄……”
    二人兀自寒暄着,忽听那女子从旁插话“中皇城、昆仑墟,玄门三大砥柱已有其二,再加上一个正一门,此行还真是比预料中的要有趣得多呢……”她目光似水,当瞥见嬴澈时,稍稍一滞,随即轻声娇笑,“这位小哥倒是俊俏得很,但瞧着不似玄门中人。”
    逢焉与舒同也不禁打量了嬴澈几眼,舒同与嬴澈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当日嬴澈以竹笠遮面,加之环境又十分昏暗,但舒同天赋异禀,过目不忘,残剑、玉璜如此显眼的特征,也不知他认出嬴澈便是那夜中皇城盗镜人之一没有,只是舒同并未表现出丝毫异样。
    嬴澈冷漠如初,连正眼都没瞧过女子一眼。
    以女子的绝代风华,想是甚少受此冷遇,目色蓦地一黯,平静之内暗蕴了几分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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