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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日子,我一直被困于心结,不能自拔,现在被嬴澈一语点醒,我顿觉神思清明。越想心思越坚定,一拍大腿霍然站起身就欲飞身下山。嬴澈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唬得一怔,大约以为我想不开欲跳崖自尽,忙伸手拽住了我,“你做什么?”
    我回眸一笑,灿如夏花,道“别担心,我不是想要自尽,你说得对,柳爷爷用自己的命换了我的命,我不应该、也没有权力辜负他。”
    他眉目微动,难得地笑了,竟是那样好看,如沐春风,语气似是有些无奈,“女人的脸,三月的天,说变就变。”
    我由衷道“如今我拥有的比以往任何时候拥有的都多,师父、二狗、黑子、师兄弟们……”心之所至,出于友好,我回身轻轻抱住了他,我能感觉到我抱住他的霎那,他身子微微一僵,“还有你这个朋友,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自暴自弃了。”说罢,我松开手,除下肩头的衣袍递还给他,施展纵云术自千乘崖顶一跃而下。
    身后远远传来嬴澈的声音,“你去哪?”
    我大笑,银铃般的声音响彻山谷,“去找我师父,我要跟着他好好修行,我要保护我身边的人,不再让他们受到伤害!”
    虞渊,无疑是中皇城最神秘的场所之一,附近并无任何水源,却于群瀑环绕之中,水量终年丰盈不竭。四时之更迭也仿佛在此终止,一年四季皆春意盎然,渊畔绿草如茵,繁花似锦,花香、草香随清风漫延四下,闻之,惬意之情油然而生。凌空虚浮的承天塔威严辉煌,倒映在烟波浩渺的水面,两相映衬,更显玄门圣地的雄奇无俦。
    “师父!您倒是搭理徒儿呀!徒儿都跪在这里大半个时辰了,您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呢?”仲闵背对着我,一如往常般悠闲地临水而坐,身边还是那杆无钩无饵的紫竹钓竿,满头银色的长发顺着笔直的背脊垂将下来,铺散满地,适值暖阳当空,阳光透过树隙,泼溅在他身上,洇染着他的满头银丝,整个人似披了一层七彩流光。
    我又等了半晌,仲闵仍然毫无反应,便摸索着拾起脚边的一枚小石子投掷过去,原本瞄着他身边想弄出些微动静,不成想竟失了准头,不偏不倚地正中他的后脑!
    心下暗暗叫道“不好!”
    只听仲闵“哎哟”一声,一面揉着后脑,“疼死我了,是谁扰我清梦?”
    原本心里因自己的莽撞还怀了几分歉疚,这会儿始才察觉,我跪了这么久的原因不为别的,竟只是因为他在打盹,登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师父,您……您也太过分了,徒儿在此长跪求您传我道法,可……可您居然打起了盹。”
    仲闵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早已说过,我教不了你。”
    “为什么?”
    仲闵煞有介事地想了会儿,慢条斯理道“这些年我闲散惯了,实在做不来授业解惑的事儿。而且,你这个丫头又如此麻烦,一想起要教你,我这脑仁疼的老毛病就犯了。”言毕,他装模作样地揉起了太阳穴。
    我道“您先前不是教得挺好的么,若不是您让徒儿每天去爬千乘崖和登承天塔,只怕徒儿早已葬身皋涂山了。”
    仲闵呵呵笑道“那些不过是皮毛,让你在危难时刻脱身保命还行,倘若爬山登塔也能修成神通,那世间千千万万的修仙之人又何至于穷尽毕生精力也难窥仙道之门径。”
    我撇一撇嘴,嘟囔道“借口,您这哪里是闲,分明就是懒。”
    仲闵笑着说“闲也好,懒也罢,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么?我继续每日钓我的鱼,而你也乐得逍遥自在,有空就四处逛逛,除了净乐宫和虞渊,中皇山其他地方的景致也相当不错。”
    我皱起眉心,不满道“世间哪有您这样的师父,徒弟想学,师父却死活不教。”
    他朗朗而笑,“你当初拜我为师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你是真心想拜我为师么?非也,只是想着找个瞎子做师父,将来偷闲也方便些。我顺水推舟地全了你的心思,你如今怎倒怨起我来了,这是何道理?”
    仲闵此言既出,我心中蓦地大震,我当初拜他为师的确存的是这个心思,可我从未跟人说起,他却将我的心思说丝毫不差!我震惊之余,郑重地深叩一首,“师父,徒儿知道错了,当初怀揣那样不敬的心思也是事出有因,徒儿原就对修仙之事无甚兴趣,也并未打算在中皇城多作逗留,想着寻到黑子的下落便离开中皇城,所以一直得过且过,对修行并不上心。可后来柳爷爷的事却让徒儿深感悔痛,倘若徒儿这两年认真修行,不是像如今这般没用,柳爷爷或许就不会为了救徒儿以身挡下彭吉的杀招,最后伤重而亡。”提起柳爷爷,眼眶不禁酸涩起来,我泫然又道“师父,徒儿知道,您是深不可测的高人,求您教徒儿,徒儿不想再因为自己的无能而令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仲闵沉默一瞬,喟然轻叹道“吃一堑长一智,经此一事,你能有所长进,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只是我还是那句话,我教不了你。”
    仲闵态度之坚决令我意外,不禁失望满怀,却听他话锋一转,“不过,虽然我无法亲身教你,但心中却已物色好一个能为你授业解惑的合适人选。”
    我稍止泪意,不解地问“您说的是谁?”
    仲闵微微测过头来,神秘一笑,卖起了关子,“自然是中皇城的人,你好好想想,太常、重光、玉辰和娄儿之中,谁的座下尚无弟子?”
    太常长老座下已有大弟子常熙,虽素未谋面,却听说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重光长老座下除逢焉外还有其余三堂堂正,玉辰长老也已有弟子景严。仲闵口中的娄儿指的应是宗主灵素,我记得她的闺名便是绛娄,而她座下尚无弟子。我逐一琢磨过来,心下不免一颤,额头竟冒出了冷汗,“您说的那个合适人选,莫非……莫非是宗主?”“宗主”二字出口,尾音莫名带了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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