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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伤手往身后藏,“承桉哥,良药苦口,你快喝!”
    蔡逯捧着汤碗,心乱如麻。
    他几口就将汤咽下,“走了那么远的路,很累吧。”
    灵愫飞快摇头,“不累,一点都不累!”
    她没底气地找补:“没关系的,我很喜欢走路。”
    这么冷的夜,这么大的风雪,她说她喜欢走路。
    蔡逯的良心遭到猛烈暴击。
    “过来让我看看,磕哪绊哪了?疼不疼?”
    她说不疼,可她的手还在流血,裙摆也被石头划烂了。
    蔡逯让她坐到床边,她却还担心身上的泥点会把床褥弄脏。又不想坐,又怕挨他数落,最终只欠身坐了一点点地方。
    蔡逯手边没手帕,就拿衣袖给她擦脸。
    “傻不傻……”他虚弱地说,“小事一桩,哪里值得你这么费心。”
    灵愫皱皱鼻,朝他笑了笑。
    “承桉哥,在我这里,与你有关的任何事,没有一件是小事。”
    她说:“先前都是你在照顾我,这次我想报答你。”
    蔡逯给她暖手,“仅仅是为了‘报答’么。”
    “不是。”灵愫曼声道。
    她将目光移到药炉上面。
    水烧开了,咕嘟咕嘟地顶着锅盖,往外冒豆大的气泡。
    “不仅仅是为了报答,更是为了……”
    她将指腹按到蔡逯的唇瓣上,“更是为了爱。”
    爱……
    蔡逯对这个字很陌生,但在它被灵愫说出来后,他感到有个巨大的密不透风的气泡,把他包裹了起来。
    在这个甜蜜的如梦如幻的气泡世界里,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安心。
    他在梦乡里飘啊飘,不愿醒来。就这样,在她的陪伴下,这一夜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难熬。
    次日阳光乍泄,蔡逯摸了摸额头,烧已经退了。转眼一看,灵愫披着他的氅衣,挨着床榻将就睡了一夜。
    喉管里的干涩灼热已然褪去,蔡逯的意识渐渐恢复清明。
    昨夜她唱着乡间童谣,哄他入睡。这样温馨的时刻,连母亲都不曾给过他。
    蔡逯盯着她酣睡的侧脸愣神。
    她已经换了身干净衣裳,手上的伤口也清洗过,包扎好了。
    她懂事到令他心疼。
    蔡逯叫醒她。
    “明日审刑院放年假,今日是年前最后一日上值。我想带你去那里看看。”
    灵愫打着哈欠,“好啊。只是怎么突然提起这事了?审刑院那等公职场所,我也能进么。”
    蔡逯爱怜地揉了揉她的耳垂,“当然能进。”
    至于为甚突然提起……
    都说生病时才知道谁是真心对你。他这一病,倒是考验了她对他的真心。
    她说他常照顾她,细细想来,她照顾他的时刻又何曾算少。
    对爱的最好回馈,莫过于将自己生活的全部细节都展现给她。
    先前他尚有顾虑,怕她对他好是别有所图。现在看来,她仅仅是喜爱他这个人。
    所以他愿意带她赴宴,让她接触他的圈层。也愿意带她去审刑院,让她了解上值时的他是何模样。
    蔡逯捏起她的脸,“还有,昨晚睡前你说你嘴巴也难受,是怎么回事?”
    昨晚,他难受得口干舌燥。她便说让他赶快好起来,否则她嘴巴也会难受。
    灵愫回忆着,狡黠一笑。
    “因为你生了病,我就不能亲你了呀!不能亲,我的嘴巴可不就难受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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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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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审刑院这事在她意料之中。
    毕竟她维持了好久的“完美女友”形象,别说是蔡逯心里感动,就连一群刚认识她的下人都对她赞不绝口。
    这样完美的一个姑娘,去审刑院看一看,转一转又怎么了。
    马车里,灵愫与蔡逯挤在一起翻花绳。
    红绳缠在蔡逯肌理分明的手上,她把手伸过去,故意将绳勒紧,停顿几瞬,再夺来套到自己手上。
    红绳从蔡逯的指根勒到指腹,离开时,他的手背俨然落下几道令人浮想联翩的、纵横交错的红痕。
    绳是束缚,是剥夺。
    抬眼看,蔡逯乐在其中,陪她一起玩游戏消磨时光。
    有天,她会把更结实的红绳系成更复杂的样式,捆在他身上更隐秘的地方。
    灵愫揉着蔡逯覆有薄茧的指腹,“疼不疼?”
    蔡逯说毫无感觉,“我没这么娇弱。”
    有天你会哭着喊着说疼的。
    灵愫想。
    蔡逯看她不再说话,试探问:“是在紧张么。审刑院的氛围还是比较轻松的,不要怕。”
    他弯了弯眼,贴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再说,你背后还有我这重关系。”
    病好了,蔡逯的精气神也回来了,看她的眼神里,也比从前多了一份狂热的光芒。
    玩得累了,灵愫把红绳解下,扔到一边。
    在这么轻松愉快的氛围里,灵愫却隐隐感到她即将要失控。
    不对劲。
    她把脑里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撇掉,攥紧蔡逯的手腕,在他好奇的目光中,亲了亲他的手背。
    蔡逯既惊又喜,笑得很不值钱,一面纵容她的亲近,一面又怕她会做出更过分的。
    “怎么不报备?”
    虽是在质问,可灵愫从他的话里,品出了微乎其微的期待。
    灵愫无辜地眨眨眼,“报告长官,我要亲你!”
    蔡逯把另一只手递过去,“那这只手也要。”
    这只手的手背上,玩闹间弄出来的红痕还未消退。
    蔡逯在毫无察觉中,戴上了她设下的枷锁,甚至还引以为傲,以为这是她喜爱他的象征。
    她把唇瓣搓圆,没出声,用口型吐出个“蠢”字。而后低头,把这个口型,印到了他的手背上。
    蔡逯自然没窥出深意。她的嘴唇软软的,热热的,像一团正在燃烧的棉花。
    *
    审刑院。
    蔡逯与她十指相扣,大摇大摆地走着,恨不得拿个喇叭吹一声,告诉所有人:他正在沉浸在一段甜蜜的恋情里。
    恰好从一片幽静的梅林里穿过,灵愫把另一条胳膊背在身后,朝某个方向,飞快比划了个手势。
    很快,附近传来一只布谷鸟啼。
    蔡逯纳罕:“院里不让养鸟,是谁在阳奉阴违?”
    灵愫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
    “哪有?承桉哥你是不是听错了?”
    蔡逯说肯定没听错,可那鸟啼声再也遍寻不见。听不见便罢了,他想着把一枝最漂亮的梅花折下送给她,可当他走到梅花树下,竟发现这一片梅林中,许多梅花瓣上都破了个小洞。
    来的路上,他对她说,审刑院的梅花林是出了名的惊艳。
    蔡逯想真是奇怪,“平时都好好的,今天怎么又是鸟叫又是花瓣破洞的。”
    偏偏是在今日,他原本是想在小女友面前装一下,好收获她不重样的夸夸。
    结果,被打了两次脸。
    蔡逯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
    “没事。好歹公事上没出什么纰漏,不然我得被叫去办公,就没法陪你了。”
    话音刚落,副官就火急火燎地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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