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踏入了京城的地界,哪怕知道他们彼此相隔不远,净夜还是强忍着,没有去见他。
夜里,净夜早早就睡下。
第二日一早,净夜更是吃饱了饭,用了提神的茶,在沉水阁静等着手底下人往这边传消息。
直至晌午,手下人同净夜禀告,摄政王府已经闹起来的时候,净夜才长舒一口气,道:“准备马车,我更衣之后,便去摄政王府走一遭。”
暮色也要跟着去,净夜却看着他道:“你记着,我今日离开沉水阁,从此天高路远,与你便再不相识。暮色,你要好好过自己的生活。若有缘,或许我们还会相见,若无缘,那我们便就此别过吧。”
暮色有万千不舍,他拽着净夜的手腕,不舍得他离开:“主子,让我随你一起吧。”
净夜笑着摇了摇头:“我已经不是你的主子了,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兄弟,是我的朋友。为了你好,你也莫要说与我相识,莫要被人抓住什么把柄。有关逍遥会的一切,你也要从此刻全然忘记。记着我的话,暮色,你要好好生活,再没有人,会逼迫你做什么了。”
暮色双眸含泪,再不舍,他也得看着净夜上了马车。
那马车越行越远,暮色站在原地良久,才握住了潘润的手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而此时此刻,摄政王府已经闹了起来。
与萧濯对峙的,是如今的内翰林弘文院大学士张大人,他在学子中颇有威名,也向来不惧摄政王萧濯的威慑。
张大人而今痛诉萧濯十大罪状,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逼死皇室宗亲玉亲王一说。
那净夜从未见过的,刚被小皇帝过继过来的好大儿,如今正跪在摄政王府门口,披麻戴孝,痛诉自己小小年纪便没了父亲。
那可怜的模样,当真是闻者伤心,路过的百姓,都有暗自抹泪的。
萧濯站在摄政王府高阶之上,他冷冷地睨着台下诸人,无半分表情。
那张大人却指着萧濯道:“狗贼,今日哪怕你将我斩杀于门前,我也要为玉亲王讨回个公道。”
萧濯轻轻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终是冷笑一声:“哦?那你打算如何讨回这个公道?”
“自然是将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打入天牢候审。”
萧濯身边的护卫大喝道:“当真是荒谬,如今谁敢将摄政王打入大狱。张大人,你莫要觉得我们王爷敬重于你,便如此胡搅蛮缠。”
张大人一身正气,义正言辞道:“那敢问摄政王,玉亲王如今在何处?”
萧濯低眸不言。
一旁看热闹的百姓,也不觉窃窃自语起来:“那玉亲王,难道真的自我了断了?”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都是大好男儿,谁愿意委身于男人啊。听说,摄政王还逼着玉亲王不准娶妻生子呢。”
“还是皇上仁德,从旁支过继了一个,不至于让玉亲王这一脉彻底断送了。”
净夜长叹一声,他侧首示意了一下手底下人,那人便立马高声道:“玉亲王到。”
这一声洪亮,将在场的喧闹全都压了一下。
方才一直低眸不语的萧濯,也惊得抬眸,看到了缓缓向他走来的净夜。
第056章 尾声1
从那日一别至今, 萧濯没有一天睡好觉。
他起初是疯了一般派人打探净夜的消息。
再后来,好不容易探听到那暮色离京,萧濯只好一路派人小心跟着暮色。
山高路远, 萧濯不容易得到一丁点消息,也知道那潘英如今得了报应之后, 他便再度与净夜失去了联络。
逍遥会消声灭迹那么多年,如今再度复出, 护送净夜, 竟也能将人藏得不留一丝痕迹。
自然, 萧濯之后也不敢再派人跟着。
他知道,若是净夜不想与他再见的话, 他去将人寻回来也是无用的。
若净夜真有心就此与他断绝情义,萧濯也认了。
所以,萧濯不敢去找他, 也只让手底下的人,小心翼翼地探查着他的消息。
暮色回京的事, 自然瞒不过萧濯的眼。
萧濯也猜到, 净夜大抵也是一起回京了。
萧濯想, 他只要知道他平安就好了。
可眼下,看着净夜一步一步坚定地朝他走过来, 萧濯那极善隐藏情绪的人, 此刻亦是红了眼眶。
百姓中,不知有谁道:“这确定是玉亲王吗?”
另外一个道:“不会有错,我还见过他一大早去街边吃馄饨呢。”
“啊, 你要这么一说那对了, 玉亲王爱吃街口那家小馄饨,摄政王还一大早亲自帮他买过。”
“如此说来, 摄政王待他也是极好的。”
“真心喜欢应是真心喜欢的,就是这玉亲王,他到底是皇室中人,怎愿意屈居人下啊。”
这段时日,净夜也练了一些内功功法,耳力比之前好了一些。
这些人的谈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了他耳中。
张大人显然也没想过,净夜会出现在这里。就连净夜那被过继过来的便宜儿子,也是愣怔在那里。
那孩子到底年纪小,也沉不住气,他静静瞧了半响,倒是忍不住低声问张大人:“这真的是玉亲王吗?”
萧濯身边的护卫耳力好,这会儿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小王爷当真可笑,方才还跪在这里,哭你父亲死得是如何惨,哭你没了爹,是如何可怜。怎么,如今你亲爹就站在你眼前了,你倒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