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修行,穆狄就只能练练功夫,没有修为也不影响剑法,穆狄便跟着父亲练习穆氏的剑招。
一年、两年……转眼间穆狄就从一个小豆苗长大成了少年郎。
“穆狄,我们要出门执行任务,有些危险,就不带你了。”领队的师姐把她刚买的零嘴塞给穆狄,“等师姐回来再请你吃饭。”
穆狄请求道:“师姐带上我吧!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师姐拒绝了穆狄:“不行,作为师姐,我要对你的安全负责,下次没那么危险师姐一定带你。”
安抚了穆狄,师姐领着一队和穆狄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年匆匆出门。
穆狄手里攥着师姐给的零嘴,他等着师姐下次带上他。
每次听同门说起妖族是多么诡变,魔族长相丑陋骇人,鬼族来无影去无踪,他都想要亲眼看看。
总会有机会的,不被当成易碎品保护,他也能走出烟波坞,走到最真实的世间里去。
穆狄没能等来下次。
同龄人渐渐地筑基了,天赋佳的元婴了,族中为了历练他们,给他们派的任务也越来越难,危险程度更甚,他们不可能带上穆狄,除非想害死穆狄。
穆狄和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们,日益疏远,再也聊不到一块去。
他对所有人避之不见,师姐给他买的零嘴、师兄给他定制的护身符……尽数被他撇之门外。
“穆狄好像生我们的气了。”师兄不会说话,更不会哄人,“怎么才能哄好他?”
师姐也不知道,孩子大了,心思就不好猜了,还是小孩子最好玩了,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全部都写在脸上。
穆狄躲着他们,他心道,他才不是生气,他只是不甘心。
他是穆氏子弟,却偏偏只能困于家族之内,不能离开烟波坞去行侠仗义,这换作谁也无法甘心的。
某天,一个浑身上下裹着白袍,连脸都不露的神秘人,在穆狄喝醉了酒回家的路上,将穆狄拦下。
“年轻人,你想要修行对吗?我可以帮你。”神秘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穆狄将神秘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你此副打扮,藏头露尾,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还帮我?管好你自己吧。”
绕过白袍神秘人,穆狄径直往家里走。
“难道你想看着你的同龄人,甚至是你的晚辈都将你给抛下?”神秘人极力诱惑,“还是说,你愿意一辈子籍籍无名?”
穆狄心神动摇了一瞬,可片刻后,他拔剑劈向神秘人:“少废话!”
他剑法娴熟,只是吃了没有修为的亏,未能沾得神秘人分毫。
穆狄咬住牙关,眼底是挣扎的怒火。
“你看,你连近我身都做不到。”神秘人一字一句都刺激着穆狄,“要是换作你的师兄师姐他们,也许还能碰到我一片衣角。”
说完,神秘人便在穆狄的眼前消失,只余下沙哑刺耳的怪异笑声。
穆狄握剑的手紧了紧,直到巡逻的同门赶来,才将剑收回剑鞘。
“穆狄?你遇到了危险?”巡逻的同门也认识穆狄,不由关切道。
穆狄摇头:“无事,遇到了个脑子有病的人罢了。”
在向家族上报神秘人和将此事揭过之间,穆狄选择了后者。
跟同门聊了几句后,回到了家中。
夜里躺在床上,穆狄不禁回想起白日遇到的神秘人,越想就越是发笑,连他们穆氏长老都没有办法,一个不敢见人的家伙,还能有法子?若要真有法子,不如早早地立了门派,广收门徒。
穆狄把神秘人抛之脑后,合眼睡觉。
只是在那之后,穆狄时不时就会想,万一呢,万一真的有办法可以帮助他修行呢?
一旦心里有了这个苗头,就如同在草木干枯的原上投入了一点火星,终成燎原之势。
穆狄眼瞧着同龄人和自己的生活拉开差距,演武场里的长老们教导的子弟也都变成了自己的晚辈,神秘人的话便会不由自主地翻腾上来,在脑海里盘旋。
修行修行修行修行修行!
穆狄满脑子都是修行,练剑也不足以让他清空这些杂乱的思绪,反倒影响到了剑招,凌乱不堪。
憋着满肚子的气,穆狄散不去,只好每日喝酒,只要喝昏了头,便不会再去想那有的没的。
喝酒是个好使的招数,穆狄靠喝酒冷静了很长一段时日。
直到穆狄的师兄定了亲,找了烟波坞最好的酒楼请他们吃饭喝酒,一起乐呵。
席间就有人问起了亲事如何来的。
“很老套的故事,英雄救美。”师兄还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一群人嗷嗷起哄。
英雄救美,多么俗套但又美好的故事。
穆狄看着自己布满了剑茧的手,他的手比同门粗糙,一看便知他有多卖力,可再卖力又能如何?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有英雄救美的机会,真遇到了极其危险的情况,他只能是被救的那一个。
众人皆欢喜,独他痛彻心扉。
隔了一段时间,穆狄在酒楼买醉回家的路上,再次碰到了那个一身白袍的神秘人。
“你真的不想修行?”神秘人又一次问他,“永远不被人看见,永远没有光芒。”
穆狄心思反复拉扯,最终,他的决定是,选择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