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辣不吃,但是谢了。”
写完,他将便签纸贴在床头,下一次护士进来查房时再麻烦她把字条传回2号病房。
次日,蒋云的病房迎来第一位探视者,那人手提水果篮,手臂扛着一捧几乎把脸死死遮住的郁金香。
花束和果篮被搁置在床边的凳子上,一年出差不了几回、一离开偏巧遇上老板出事的郑思勤擦擦额头的薄汗,说道:“幸好幸好,有惊无险。”
“你提前回来了?”
“连夜订的机票,”郑助理还穿着开会那套着装,“唉,当初该让jessie替我去的。”
“不怪你。”
蒋云摇摇头,道:“你不走,我们依旧会在路上出事,说不定到时候躺在病房的除了我、梁津和司机,还得加入一个新成员。”
“过江大桥上发生的事传开了吗?”
郑思勤:“没传到海京这边。”
“那就好。”
不然魏疏和魏淳亭少说也要几百个电话连环轰炸他,以他对魏淳亭的了解,她指不定采取一些极端手段,誓必叫蒋丰原把他弄回海京。
虚惊一场,蒋云忽而意识到一个新问题:“海京不知情,你是怎么知道我和梁津出事的?”
郑思勤被他问得一愣,半晌,他吞吐道:“梁津启动了安保系统,总部收到指令,马上把这件事告知我了。”
在病房呆了将近两天,蒋云没见到什么人,因此找人交谈的欲望极大。
“会开得怎么样,总部没批评你吧?”
蒋兆仁在其位不谋其事,他跟梁津本就是海京调来的,剩下的人中最适合背黑锅的正是郑思勤,蒋云挺担心他的。
“没有。”
说起这个,郑思勤笑起来,攀附在他背后死寂一般的社畜气息都变淡了些:“蒋总表扬我了呢,估计提拔很快就下来了。”
“小老板,我想起来有件事忘记转告你。”
郑思勤:“蒋总说,他还算满意你和梁经理在冀西的表现,你们有一周的时间进行任务交接,一周后,两位可以返程了。”
“真的?”蒋云狐疑道。
“真的。”
“我飞离海京前,蒋总特地叫我带话给你们,”顿了顿,郑思勤说,“泉辉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插手。这件事不用细查,不必深究,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了。”蒋云道。
但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蒋丰原不让他查的东西,他非要查个彻彻底底明明白白才好。
特别是那句“过去的已经过去”,蒋云磨了磨后槽牙,差点害他又死一次的人,怎么可能轻飘飘放过?
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小老板,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
郑思勤正要走,蒋云说道:“等等。”
梁津就躺在他隔壁2号房,虽不让探视,但水果花束是送得进去的。
郑助理这么一个细致的人,怎么会只带一份东西呢?
“你知道梁津在我的隔壁病房吗?”蒋云漫不经心道,“好像伤得很严重的样子。”
“喔,这个啊……”
“我还没去探望,”郑思勤转过身,坦然道,“您别太担心了,梁经理身体状况一切平稳,没什么大碍的。”
“好的。”
蒋云坐在床上,笑着目送郑思勤走出病房。
撒、谎。
尽管不排除护士告诉他梁津病况的可能,蒋云仔细想了想,更倾向郑思勤对他隐瞒了探望过梁津的事实。
为什么瞒着他?
其中有什么不可说的东西吗。
蒋云觉得很奇怪。
之后的几天,郑思勤又来了病房几次,次次带着满满一打文件,盯着他挨个签字审批,手头几个即将结束的项目时刻等着他盯流程跟进。
上次护士送来的酱,安全起见,蒋云拿去做了检验,以及让孙主任看了一遍,确保没有任何有害物质了才拆开下饭。
蒋云郁闷地读着文件,手一抖,下饭酱多扔了几勺进去,咸得他灌了几口矿泉水。
“郑助理。”
蒋云公私分明,上次郑思勤瞒着他的那件事,他暂时不想追究。
现在较为紧急的,是堆放在折叠小桌上的两大摞文件。
“请你解释一下,”蒋云按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为什么这几天的文件越来越多,数量变成了第一天的两倍呢?”
郑思勤认真道:“梁经理状况不稳,他的那份我一并给您了。”
“我的状况难道就很稳定吗?”
“看起来是这样的。”
郑思勤说:“护士反馈说,您每天心情愉悦,饭量正常,如果不是有点贫血,三天前您就该办理出院手续了。”
蒋云:“……”
“请问。”
他僵硬地扯开一抹笑:“之前你说你即将被总部提拔,是要调到哪个地区呢?”
据他所知,蒋氏在其他地区的分公司没有更高的职位。
“海京,”郑思勤老实说道,“所以我订了和您同天的航班。”
“……真好,祝贺你。”
逃不掉了。
蒋云想,上天保佑,至少别和郑思勤分到一个部门。
加班瘾是会传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