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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查房的时候,值班护士从二号病房带来了那张边角略微发皱的便签纸。
    “梁津好转了吗?”蒋云把折好纸张压在手心。
    护士笑道:“今天下床活动了。”
    那就好。
    他始终对危机发生时,梁津义无反顾地把他紧护在怀里耿耿于怀。
    最开始的初衷是他不想与梁津有过多交集,现在渐渐往他控制不了的方向演变。蒋云退而求其次,把要求降低成了“尽量别欠梁津什么”。
    欠多了是要还的。
    一来二去羁绊加深,他将背道而驰。
    3号病房的病人身份不简单,听说在哪个公司担任高层管理者,接触了这么多天,护士觉得青年和普通病人没多大差别,很有涵养。
    她问道:“有什么话想让我转达吗?”
    “谢谢,目前没有。”蒋云说。
    叠了四道的便签纸宛如一个小方块,蒋云层层叠叠地展开,那人效仿他,在“不辣不吃”那句话下面简练地回复了六个字:
    “阿云,挑食不好。”
    第22章
    入院第七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
    由于梁津的状态“有待观察”,郑思勤将他们的机票改签到三天后。
    郑思勤这段时间往医院跑的次数比回家还勤,不知道是真爱加班还是假爱加班,蒋云被他敦促着签文件,感觉自己白头发都多了几根。
    好不容易到了周六,蒋云跟责任护士说了一声,病号服也没换,选在郑特助常来的时间点开溜。
    住院楼附近有一个圆形花坛,培育的花种是对生长环境要求没那么严格的三角梅,一簇一簇地盛放出绚丽的色彩。
    头发花白的老人两手握住手扶助行器,健步如飞地弯道超车,走到蒋云前方,几名推着移动输液架的病人也陆续经过他身侧。
    走两步就大喘气的蒋云:“……”
    他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一端调整呼吸,跳动的胸腔渐渐平稳,一道黑影从头上投射下来。
    “阿云,我们又遇见了哦。”
    蒋云循声上望,女人的波浪卷发被一只鲨鱼夹盘至脑后,遗漏的碎发垂在发间,平添几分慵懒。
    邹渝举着一把太阳伞,臂弯挂着某奢牌的稀有皮包包,她眼尾上扬,温和地朝他抿出一个笑:“介意我坐在这吗?”
    “不介意,请坐。”蒋云说道。
    虽然有伞遮阳,女人颈侧仍旧覆着一层薄汗,蒋云想起病号服口袋里揣着一包纸巾,他拆开包装,默默递了过去。
    “您是来找我的吗?”
    “我们阿云真贴心,”邹渝展开纸面,绕着脖颈轻轻拍了一圈,“对的,我这次专程来感谢你。”
    蒋云:“谢我?”
    他怎么不记得除合作之外,自己和邹渝还有别的关系。
    “多亏你和梁津,宋成被带走调查了。”
    提到泉辉的另一位董事,邹渝的语气明显冷了些:“这些年,很多事我并非不知情,只不过我懒得管那么多,想看某些人引火烧身罢了。”
    “好啦。”
    邹渝神情一松,用词十分豪迈:“那孙子被拷走的当天,我在家开香槟庆祝了一晚上呢。”
    “这么大的喜事,确实应该好好庆祝,”蒋云看她举伞举得手酸,主动接过伞柄,朝邹渝那边微微倾斜,“您找我有什么话想说吗?”
    “你瞧,我一高兴就喜欢忘事。”
    她笑容变淡,道:“你对出事那天,还有印象吗?”
    “医生说我大脑一切正常。”蒋云道。
    意思是没忘。
    顿了顿,邹渝继续道:“当时你们的车和过江大桥的防护栏相撞,是因为刹车失灵吗?”
    刹车失灵。
    蒋云眉心一蹙,为什么邹渝会提出这种猜想?
    众所周知,普通人开车遇到刹车失灵,很大可能是车本身的问题,但他们这种家庭背景、构成等方面均复杂多变的遇到这种情况,很少有人往“汽车故障”这个方向想。
    “不,”蒋云如实答道,“被围堵的时候,我们想通过快速后退摆脱那几辆车,但司机慢了一步,车头不小心和那些人发生了擦碰,撞上防护栏是一个意外。”
    “原来如此。”
    邹渝指尖碰了碰下颚,一副思索的模样:“陈栗没有骗我。”
    “他也有参与?”
    “拍卖会结束以后,宋成和我说了一句话。”
    她复述道:“‘陈栗愿意为钱替你卖命,难道就不会重新为我做事吗‘,我以为你和梁津在过江大桥发生意外,是他动的手脚。”
    那天他把车钥匙给陈栗,告诉他如果再遇到紧急情况,可以在车上躲一躲。
    蒋云那时考虑得不多,只能说幸好陈栗没有服从宋成的指令,否则轿车高空坠江,错过救援时间,他和梁津将尸骨无存。
    想到不经意间与死神擦肩而过,蒋云脊背一阵发寒。
    “收到你们出事的消息,我派人找到陈栗,逼问他这件事与他有没有关系,他在我面前发誓,说他绝对没有动过任何害你的念头。”
    邹渝模仿了下陈栗的语气:“‘我高中没读完就辍学了,虽然没多少文化,但我分得清人的好坏。蒋先生是一个好人,我不该害他’,他的原话。”
    没想到自己还有被发好人卡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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