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晴委屈,水眸湿漉漉地盯着席铮这罪魁祸首。
他则一副看戏的样子,将自己从这场纠纷中脱离开。
“你好好反省下。”林惠一眼都不看她。
直到林惠带走席铮后,她才将视线抽回,心底气死了。
房间恢复平静,席廉还在门口看着她。
“没事吧?”
温柔的声音传来,邹晴才反应起,席廉还在。
方才的情况让她有些羞愧。
她站直了下身子,两侧的手抓紧着裙摆,声音弱弱的,“抱歉,席先生,让你看笑话了。”
席廉双手扶在两侧的轮子上,轻转慢推地来到她的跟前。
眉眼低低,染着霜,也染着无尽的温柔,他说:“我知道是阿铮激怒了你。”
邹晴错愕,与其对视。
只有他,没有在怪罪自己,是在理解自己。
邹晴被席廉的温柔弄湿了眼角,她抬头揉了下发红的眼睛,没有说话。
席廉仔细地环视了下她的小屋子,一点都不像是邹家千金住的地方。
加上方才林惠无意间的表现,足以证明,她在这个家,并没有受到很好的爱戴。
席廉看着她,从心底萌生出好好疼爱她一辈子的想法。
席廉伸手,将她抓在裙边的手轻握在自己手里。
覆盖到手背上的温暖,是触动人心的真诚,邹晴不傻,她一秒就感受到了。
可在席廉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她心慌地抽回,胸前起伏不定。
“你还是在拒绝我?”
席廉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动荡,她看得清清楚楚。
今天邹家这个邀约,就是在间接证实了她和席廉的关系。
若是拒绝,只会是个笑话。
席廉很好,真的很好,好到让邹晴自愧不如,觉得自己有过错。
她纠结,摩擦在布料与指尖的声音很响,不经意间,透露出她的心思。
瞧她这样,席廉只好退一步,“邹晴,我们先从称呼开始吧?”
“嗯?”邹晴抬眸,不解。
只见席廉淡然一笑,神色温和,“从此刻起,就不要再叫席先生了,我们直呼名字。”
听言,邹晴摆手,“我怎么能直呼你名字呢?好没礼貌的样子。”
在邹传雄让她进席家相亲那刻,席廉在她心里就是个高高在上的称呼,不是她能随意叫出口的,何况,邹家有求于他。
“那你为什么能直呼阿铮的名字?”
席廉问得很平常心,可实则,别有心思地问她。
邹晴瞳仁微怔看他,粉嫩的唇瓣张了一下又闭上,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想了好半晌才说,“那是因为他讨厌。”
可说后,又后悔了下来。
席廉笑笑,“所以,你是因为喜欢,才不能直呼名字?”
这曲解能力,邹晴哑然蒙了。
她想岔开话题,烫嘴地喊了声:“席..席廉哥。”
她和席廉的年龄差五岁,称呼他哥哥,比较合理点。
席廉低眸,轻笑,“嗯。”
“我去给你倒杯水。”
邹晴别扭地指了下外面,羞到赶紧逃走。
在拐进三楼茶水房,她听见林惠和席铮,正在邹冰住的房里谈话。
门敞着,没关。
“阿铮,阿姨想问你个问题,又觉得特别难启齿。”林惠说得声线哽咽,很是纠结。
席铮依旧清冷着嗓音,“林阿姨,你说吧。”
“阿铮,要不是冰儿出了意外,你我早就是一家人了。阿姨从小看着你们一块长大,心底早就认定这份娃娃亲,是天赐良缘。”
席铮没有说话。
坐在里面的单人沙发上,手背是林惠刚给他涂的药膏。
牙齿印痕很浅,林惠给他用的,是最好的破伤风药膏。
味道很浓,站在外面的邹晴也能闻到。
“阿姨想问,如果冰儿还在,你还会信守承诺,娶她吗?”
林惠试探开口,眼神却目不转睛的落在席铮脸上,她想知道他最真实的反应。
同样站在门口的邹晴,更是无意识的挪动了一下脚边的步子,靠近。
心揪了好大一团,呼吸都快停止了。
屋里很安静,很安静。
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同样在等一个确切的答案落地。
良久,席铮的声音,很轻,很浅,如一枚针头一样。
掉落无声,却狠狠砸入邹晴心间。
“会。”
他一声落下,失控的泪水,忽而从邹晴眼角滑落。
她像一台全身生锈的机器,想扭身走开都办不到。
席铮说会娶堂姐,席铮说要是堂姐还在,他还是会信守承诺娶堂姐。
那她是什么?
究竟是什么?
只是他随时想惩罚的傀儡和玩弄的工具?
席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邹晴无力着双眸,死死地咬着下唇,破皮,流血都不知。
泄愤几秒后,她强制着自己清醒过来,动作很慢很慢地要求自己离开。
闻见席铮的愿意,林惠眸底遽然生出了希望。
“阿姨就知道,你对冰儿是有情的,希望我们冰儿是真的有这个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