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傅俊卿在棋盘上步步紧逼,嫣然有能力帮忙的,前生她围棋下得不好,但成亲后经常陪着表哥打棋谱,她的为围棋是表哥一手教导的,后来表哥去世后,嫣然独居侯府更是整日的下棋,用以怀念表哥。
但她现在不敢告诉比哥哥,她无法解释她棋力突飞猛进,每当浩然下错地方时,嫣然总会不自觉的抚一下额头,围棋高手看臭棋篓子下棋,是非常痛苦的折磨。
全心沉浸在棋局里的浩然没察觉嫣然的异常,游刃有余的傅俊卿扫了抬眸看了一眼嫣然,落下了奠定胜局的棋子,从座位上站起:“浩然兄,你来复盘。”
浩然盯着棋盘好一会,哦了一声,收敛棋子复盘,每一步重新走过,会有意外的收获。
”嫣然妹妹,你不适合写柳体。”傅俊卿坐在书桌后,拿起书桌上的笔墨,在铺开的宣纸上写字,挥毫泼墨俊逸非常,嫣然被傅俊卿吸引,走到他身边,为他用研磨。
傅俊卿勾下最后一笔,沉了沉气,宣纸上的墨迹变干,铁钩银划,得柳体□□,他说:“你手腕不稳,柳体是最常见,但想要得柳体真髓很难。”
“我适合什么?”
嫣然很感兴趣的问道,文智侯不仅智谋冠绝天下,还是一代书画大师,他的字千金难求,世上有他墨宝的不多,嫣然前半辈子富贵以及,后来虽然也是侯爵夫人,但表哥的俸禄不高,皇上几乎遗忘他们,不会再有赏赐,表哥只留下大姨母娴娘的嫁妆,汝阳王府分给他的田地铺子他没要分毫。
他们不擅长经营,不会做生意,侯府里银子不多,同汝阳王府相比,嫣然后半辈子紧衣缩食,在表哥故去没有朝廷俸禄后,嫣然日子更难过了些。
“用印用印,俊卿哥哥将墨宝送我,好不好?”
文智侯的墨宝会很值银子,嫣然未雨绸缪起来,谁知道她还会不会受穷?傅俊卿摇头笑道:“承蒙嫣然妹妹不弃,是我的荣幸,你往后再想要···”
“怎么?俊卿哥哥不肯给?”
嫣然先将宣纸收起,“反正我得一副,不可给也无妨。”
她离着他很近,他能嗅到她身上的馨香,他眼里含着笑意,略有宠溺,略有困惑,仿佛不知他怎么会宠溺着她,他声音低沉富有青年罕有的磁性,“我可拒绝任何人,唯有嫣然妹妹,随时都可以。”
嫣然耳根子红了,糯糯的手下宣纸,“你还没说··我适合什么字体。”
“梅花纂体。”傅俊卿再次提笔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字做示范,“文秀中蕴含寒梅风骨,尤为适合嫣然妹妹。”
“赶明儿我送你几本字帖。”
“谢谢俊卿哥哥。”
傅俊卿笔尖游走在宣纸上,嫣然认真看着他写出的梅花纂体,听他讲解其中的玄妙,练字是没有捷径,唯有勤学苦练,嫣然听得柔认真,时不时的提问,傅俊卿解释得很详细,心里有了打算,那套珍藏的笔墨纸砚可以送人了。
他抬眸偷看她,唇边的笑纹重了些,“嫣然妹妹。”
嫣然不解的皱皱眉头,”什么事?“
傅俊卿靠近她,低声说:”改日同我对弈一局如何?”
“你···你··你怎么会··”
“别急,亦别慌。”傅俊卿语调沉稳,“没人会怀疑你,你别怕,”
“我是在梦中学会的,有个像俊卿哥哥一样好的人,教我下棋。”
傅俊卿瞧出嫣然不妥,她从骨子里透出哀伤,他有些后悔,他宁愿见她灿烂的笑颜,傅俊卿抬手想要揉开她眉宇间的哀伤,嫣然笑道:“骗你的。”
随后转了一圈,嫣然离开傅俊卿,对浩然道:“哥,你还没好吗?我饿了,娘说今天厨房有好吃的点心。”
“知道了,就好了。”浩然收拾好棋子,起身抱怨道:“只记得吃,当心吃胖了,没人敢娶你。”
“没人娶我的话,我就让哥哥养一辈子。”嫣然凑近浩然,“哥,你不养我?”
浩然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有个妹夫帮我养你,不是更好?小妹嘴又馋又叼,喜好华服美食,妹夫将来可得多赚银子。”
浩然狭簇的看了坐在书桌旁的傅俊卿,“没银子不疼你的人,就别想娶到你,我舍不得小妹吃苦。”
“我哪有哥说得那么好吃懒做?贪恋富贵?”
“不是吗?”
“不是。”
“俊卿贤弟,你来说说我说得对不对?”
浩然给傅俊卿提供机会,他一直觉得表弟虽好但不是嫣然的良配,表弟太宠嫣然,也太娇惯她,以为什么都能为嫣然裆下,但后宅是女人们的天下,男人不懂不明白,他全然相信嫣然,而嫣然性子直且烈,容易得罪人,亦容易被人算计。她需要的是能教导她明辨是非的丈夫。
如果换个寻常人家,他们会是举案齐眉的幸福夫妻,但汝阳王府太复杂,嫣然需要面对的太多。嫁给谁嫣然都会享尽荣华富贵,安平侯府大小姐的嫁妆最丰厚足够嫣然享受一生,他同父亲想得一样,何必让嫣然去趟汝阳王府的浑水。
汝阳王看不上安平侯平庸,他们还看不上汝阳王赵逸青的‘谨慎小心’,他以为隐藏的好,殊不知谁不明白他怕陛下猜忌,身为臣子担心君王疑他,未尝不是臣怀疑君主,当今虽不是尧舜禹汤那样的君主,但却是难得宽厚之君,不是圣上宽和,汝阳王叛国的消息传来时,汝阳王妃连冤枉都没地说,亦不会被关进天牢。
傅俊卿道:“嫣然妹妹是天生富贵。”
孟林氏听说孟老也又歇在秦氏房中,气都胸口疼,“贱人,不晓得同谁学的,贱人。”
“您消消气,老爷是一时的新鲜,秦姨娘长不久,她就生了九小姐一个,还能强过您去?”
“启禀夫人,老爷让您给秦姨娘请大夫。”
孟林氏脸白了一分,“怎么?她病了?病了还缠着老爷?”
“是··是秦姨娘··许是有喜了。”
孟林氏嘴气歪了,“有喜?她怎么会有喜?”
“主子,主子。”旁边的妈妈丫头又是揉胸口,又是揉肩膀的,孟林氏好不容缓过这口气,“去给她请大夫。”
萎靡不振的孟林氏手臂是颤抖的,她没想到秦姨娘给了她重重的一击。在房中听说了喜讯的贞娘,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膝盖,如今有个得宠生母,她在孟林氏身边的日子越发难过了,这也是她不愿让秦氏争宠的原因,但孟林氏既然想推她入火坑,她不得不反击,她不说受的委屈,可孟老爷会知道,他会疼惜贞娘,会疼惜秦姨娘,不求他多做什么,但昨日秦姨娘那里传来了好消息,孟老爷说了等她及笄后,会亲自给她挑选个好人家。
能得孟老爷看重的人家,料想比陈家公子好许多,如今的磨难贞娘受得住,大不了少去孟林氏跟前,姨娘越得宠,孟林氏如果不傻的话,会拉拢她,会对她很好,然后借着她给秦氏难看,贞娘轻笑,她受苦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的。
贞娘没去看望秦姨娘,去了孟林氏房中,见孟林氏病弱的样子,贞娘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病了?有没有请大夫?”
孟林氏咬牙,她怨恨秦姨娘要给丈夫生老来子,时至今日她压不住秦氏了,更不能下手谋害秦姨娘,孟老爷让人传话叫她给秦姨娘请大夫,便是说秦姨娘的安危交给她了,如果秦氏有个三长两短,孟老爷不管是谁做的,只会找孟林氏算账,妒忌谋害子嗣,是七出之一,孟林氏再大的不甘心,也不能亲自动手,甚至不能沾上一点点。
秦氏得宠,心机不少,孟林氏慈爱的拉过贞娘,笑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了?外面天凉了,你穿得单薄,我心疼你。”
“母亲,没事的,女儿不冷。”贞娘笑容腼腆而羞涩,神色中透着孺幕之意,曝光流转间呆了几许不知所措,最多的是不解世事的纯真,“母亲需要好生的调养,姨娘··我只认您。”
贞娘的声音越来越低,“我认您。”
孟林氏搂住了贞娘,心肝肉一样的叫着,“我真真是没白疼你一场,你同惠姐儿一样,都是我的心头肉,好孩子,我疼你。”
“母亲。”贞娘在孟林氏怀里让软了身子,“父亲是看重您的,您立得正,谁也越不过您去。”
孟林氏摩挲着贞娘的额头,”你穿得太单薄了,来人,把我备下的鹤裘斗篷取来。”
“不用的。”贞娘惶道,连连推辞,孟林氏亲自给贞娘披到身上,满意的笑道:“你穿着好看,也暖和,贞娘不用再推辞了。”
“谢母亲。”
贞娘离开孟林氏的院落时,跟在她身后的丫头手里捧着许多的好东西,都是孟林氏赏赐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