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林氏对贞娘更好了些,总是给她赏赐,比之对惠娘重了一分,惠娘不满意的嘟囔:“娘偏心。”
孟林氏道:“我是偏心,只偏心你,惠娘你将来是要做汝阳王妃的,只要你得了你大姐的位置,秦氏生出儿子来又能如何?”
惠娘欲言又止,杨三郎用书信相约,惠娘的心又活泛起来,她舍不得会说话的杨三郎,抿着嘴唇说:“大姐的病情··”
“好一好能挺过今年。”孟林氏满眼的哀伤,“你大姐最不放心的是世子,他是你亲外甥,把他交给你照顾,你大姐可安心。”
惠娘扭过身去,语气里透恼意,“说得我好像是奶娘妈妈似的,我单单为照顾世子去做继妃。”
“你这孩子怎么糊涂呢,汝阳王府泼天的富贵你不想要说是照顾世子,他的衣食住行都有妈妈丫头伺候着,他还会有世子妃,哪用得上你事事操心?你只是看着些罢了。”
孟林氏板过惠娘的肩膀,慎重的道:“你方才那句话千万不可再说,让你大姐知晓会伤心,亦会不放心,汝阳王不是娶不上继妃,不是非得娶孟家的小姐,是孟家离不开汝阳王府。你为我想想,也得嫁去汝阳王府。”
惠娘道:“您最疼大姐,她说什么是什么。”
孟林氏不曾问过惠娘愿不愿意,惠娘陷于杨三郎的情话绵绵中,害怕严谨威严的汝阳王,继室终究是低嫡妻一筹,在娴娘的面前就是个妾室,惠娘还有一层顾虑,她生了儿子后,能看看亲生儿子被世子压住。
“在你们四个姐妹中间,我最疼得是你,你大姐二姐出嫁的早,我的三女儿··夭折了,你是最小的,我怎会不疼你?”
“母亲。”
惠娘内疚提起此事,孟林氏最大的憾事没看好三女儿,惠娘道:“女儿错了。”
”再难找比汝阳王府更富贵的人家了,我知晓你担心什么,世子名分早定,你大姐总会有安排,可你的子女也是嫡子啊,将来请封个侯爷,公爷都成,你大姐善于经营,手里的银子不知晓有多少,不会亏待了你,以孟家今日的地位,哪里去找公府侯府,当年你二姐柔娘不知怎么得了安平侯的青睐,如果不是你大姐安排,你配个进士顶天了,辛苦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得个爵位。”
孟林氏抚摸着惠娘的脸颊,“明日你陪我去汝阳王府。”
看惯了汝阳王府的富贵,惠娘会想明白的,孟林氏对此很有信心。
“九妹也去?”
“你大姐让她也去。”
惠娘撇嘴,她就是看不上贞娘,“不是将她说给陈家二少爷?领着她去做什么?我可不要她做腾妾。”
腾妾是大明传统,贵族嫡女出嫁有时会选家中庶出的姐妹,或者同族偏房的姐妹充当腾妾,一起嫁去夫家,百余年前腾妾很常见,最近几十年见得少了,但不是没有腾妾,腾妾随姐姐出嫁前,都会喝无子汤,绝不会先于姐姐怀孕生子。
“娘,我看不上贞娘,你可不许让她做我的腾妾。”
外面的小丫头屏住呼吸,悄声的离去,孟林氏道:“贞娘做不得腾妾,我会让她做正妻,不做正妻怎么对得起秦姨娘。”
“娘。”
孟林氏说:“从汝阳王府回来,我就让陈家下聘。”
她还能用上贞娘,秦氏防得紧,但亲生女儿送去的药材,她总不能防范,吃坏了也找不到她身上,孟老心疼爱妾,岂会再顾着贞娘的死活。
“陈家豪富,给的聘礼多,我得了她的聘礼,都给你做嫁妆,惠娘,你得听话,娘不会害你,明日去王府,许是会碰见汝阳王殿下,他是闻名京城的美男子,你到时别慌,看娴娘的授意。”
惠娘眼里有不甘心,有不舍,钻进孟林氏怀里,“我知道了。”
贞娘笑盈盈的听了柳叶的话,给了她两把果子,“多谢你来告诉我一声。”
“九小姐为人好,奴婢愿意像云儿姐姐伺候九小姐。”
贞娘笑着点头,“我不会忘记你的。”
柳叶不敢在贞娘屋子里多呆,很快得离去,云儿送了柳叶回屋,听见贞娘叹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不能少算计些。”
贞娘挑拣着孟林氏给的人参等好药材,拾掇出来一些,云儿问道:“这些是··”
拿起药材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贞娘道:“似是而非,这些药材可是好东西,是母亲赏赐的,我得让父亲看看母亲有多疼我,多疼爱姨娘。”
云儿心惊肉跳,“是滑胎的?”
“用了之后,不仅会小产,这辈子别指望着再有身子。”
不是贞娘在孟家书房找到孟家祖宗留下来的医书,她会被孟林氏蒙在鼓里,云儿问道:“您还留着?”
“留着,我得给父亲看。”
贞娘计上心头,父亲也是看过医书的,要不也治不好汝阳王,只是父亲不知道医书不是只有一本,她找到的是最全的,里面不仅记载了药方,还有些有趣的小玩应儿,孟林氏能找到这味儿药材,贞娘对她刮目相看,孟林氏不知道贞娘懂药材,更不知孟老爷看过医书,孟老爷多重视老来子贞娘很清楚。
“你收拾一下,随我去看姨娘,父亲是不是在姨娘房中?”
“老爷回府就去了秦姨娘的院落。”云儿扶着贞娘起身,抚平她裙摆的褶皱,低声道:“柳叶说得事儿?腾妾对九小姐来说是侮辱。”
“指不定谁为腾妾。”贞娘眸中闪过厉色,“我从未想过取代大姐,然母亲一步一步逼我,我这辈子不会做妾,明日去汝阳王府再说。”
贞娘心中有了主意,云儿捧着药材随贞娘去看秦姨娘,进门后贞娘面上欢喜的道:“您看看我给姨娘带什么了?”
贞娘看到陪着秦氏对坐的孟老爷,屈膝道:“父亲安。”
孟老爷给宠妾面子,道:“是贞娘啊,起来吧,风风火火的没个稳重劲儿。”
秦氏柔和的一笑,“她是担心我,老爷,别怪听九小姐,都是妾的过错。”
孟老爷就吃秦氏这套,贞娘忙道:“父亲没怪罪女儿,他是爱护女儿才说女儿,姨娘不能误会父亲。”
见贞娘忠厚腼腆的笑容,孟老爷缕着胡须颔首。贞娘借机送上药材,“这些是女儿孝敬姨娘的··”
“你何处得来的?”孟老爷攥住这你囊的手腕,贞娘脸煞白怯声声的说道:“好疼。”
秦氏慌张道:“您抓疼九小姐了。”
“你从何处得来的药材?说?”
贞娘垂下眼帘,睫毛不安似的动着,”是母亲赏女儿的,女儿看是好东西想着姨娘有身子辛苦,便给她送来了。”
孟老爷眯起眸子,松开了贞娘的手,缓了缓语气:“你姨娘不能乱用药。”
孟老爷撇下贞娘,对秦氏交代了几句,出门去了,秦氏看着贞娘,“怎么回事?”
“姨娘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别问,安心养着。”
“嗯。”
孟林氏房中,孟老爷气势汹汹的说道:“收起你歪门邪道的心思,你在敢对她动手,别怨我不念夫妻情义,开宗祠——休妻。”
“老爷,老爷,您听我说,听我说。”孟林氏苦求,孟老爷拂袖而去,歇在了书房,
翌日去汝阳王府的马车里,孟林氏很没精神,涂抹着厚厚的脂粉掩盖着病态,贞娘没凑上前去,安静的坐在角落里,怯生生的垂眼,似不安的摆弄着腰间的荷包,惠娘陪坐在孟林氏身边,鄙夷的看了贞娘一眼,一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她身穿华服,佩戴者昂贵的首饰,珠翠缭绕衬得惠娘犹如神妃仙子般明艳,相比较贞娘打扮更素朴,身上最亮眼的是头上珍珠发钗,八成新的衣裙,腰间带着她自己打得璎珞,比惠娘朴素得多,但却比惠娘多了婉约柔和。
马车行驶进汝阳王府二门,贞娘扶着云儿手下车,上了双肩软轿,王府的妈妈抬起软轿,打量着软轿的布置,透过纱帘看着富丽堂皇的亭台楼阁,贞娘对汝阳王府的豪富,有了直观的印象。
贞娘第一次来汝阳王府,小心谨慎得很,她婉约的气质在富贵中格外的显眼,来往的夫人大多似惠娘般衣着华贵,很少见贞娘这样的美人,下了软轿后,贞娘微微垂头,默不作声的跟在孟林氏身后有传过回廊,走到了汝阳王主宅。
“表哥,再射一箭,再射一箭就歇息。”
“好。”
“要正中把心哦,哥哥都能射中十箭,表哥可不能落后哥哥太远。”
“好。”
“表哥,累不累,我给你擦擦汗,我打听清楚了,哥哥说了射箭后可泡药造解乏,我把方子偷出来了,是安平侯府不传之秘,一会让表哥小厮帮表哥按一按。”
“嗯。”
贞娘抬头,见一清瘦的身影手持弯弓练习射箭,在旁边是一骄傲明艳的红衣少女,拍手笑着:“表哥好厉害,又射中了,表哥一定会是神箭手。”
红衣少女给少年擦拭额头的汗水,少年温润的眸子满是喜悦,贞娘抬手挡了一下阳光,好耀眼,好刺目,嫣然···是嫣然同世子赵睿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