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阮知秋承诺过会来接他,时瑜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唯一担心的是画室门口那个陌生又可疑的身影,他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期中的缘由。
很多时候,人的第六感准的过分。事发之后,时瑜后悔到快要窒息,他在想,如果当时他追了上去,或者直接选择报警,结果或许会不会有转机。
正如老师说的那样,到了放学的时候,雨依旧在下。城市的排水系统承受不住连绵的雨水,渐渐地,路面上积累了一层雨水,堪堪没过鞋子。
时瑜出门,便看见了站在屋檐下的阮知秋,他举着一把伞,手里还提着一双雨鞋,看见时瑜后,便快步走了过来。
“前面的积水有点深,先把雨鞋换上吧。”阮知秋蹲下身,把雨鞋从塑料袋里拿了出来,“外婆知道你怕冷,所以特意垫了加绒鞋垫。”
时瑜目光一热,慢吞吞地换上,犹疑了许久,终于开口道:“阮知秋,我有点怕。”
阮知秋:?
“早上确实有人在跟着我,我觉得这事不太对劲。”
现在黑灯瞎火的,又下着雨,万一......
时瑜不敢再细想下去。
阮知秋拿过时瑜的书包,撑着伞走进雨里,扯着嘴角笑道:“我在这里,你怕什么。”
时瑜舔了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紧紧地贴着阮知秋,手指不由自主地勾着阮知秋的衣服。
“没事的。”也许是时瑜过于紧张,阮知秋难得出言安慰他,“你要相信我的武力值。”
说时迟那时快,昏暗的巷口突然窜出来三个人,横在二人面前,手里举着刀,身上裹着冲锋衣,带着帽子和口罩,雨水遮蔽了他们的面容。
阮知秋手臂一挡,把时瑜推到自己身后,小声又凌厉道:“待会看准时机,赶紧跑,这里我来应付。”
阮知秋打架打多了,尽管对方带了刀,但是他并不放在心上,然而这三个人很明显就是冲着时瑜来的,阮知秋头一次紧张到过头。
时瑜吓呆了,但是对方没有给他缓冲的功夫,举着刀具就冲了过来。
他们手里的刀很锋利,刀刃在路灯下折着晃眼的光,时瑜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一把刀便横在了他面前,然后被阮知秋一脚踹开。
刀落在积水里,找到是不可能了。
阮知秋的这一举动很明显的激怒了对面三人。
他们像发了疯似的朝时瑜扑来,时瑜一个闪身跳进了花坛里,阮知挡住了二人的拳头,试图夺下其中一人的刀具。时瑜随手在花坛里找了一块砖,起身时,看到眼前的一幕,瞳孔骤然收缩。
“阮知秋!”时瑜慌张到破音,他疯了似的扑上去,须臾间,一把刀从他的腹部穿了过去,由于阮知秋反应及时,刀具没有完全没入时瑜的身体,但是伤口依旧可怖。
阮知秋眼睁睁地看着鲜血从时瑜身体里流出,对方或许是看着真的见了血,后退两步,逃也似地钻入小巷,临走时还不忘顺走了时瑜的包。
“时瑜!”阮知秋的声音几乎划开了沉寂的夜晚,温热的血液流经他的指尖,他的心也跟着用力的抽搐。
慌乱间,他想去追那三个混混,但是远远的,他就听见了机车的声音。
时瑜下半身泡在水里,阮知秋跪在地上,雨水浸湿了他的全身,阮知秋的身体冰凉,但是脑海里只有救活时瑜这一个念头。
“时瑜?时瑜!”他胡乱地念着时瑜的名字,“别睡,现在别睡,求求你了,千万别睡!”
他一边嘶吼着,一边扯下自己的衣服裹住时瑜的伤口,抱着他跌跌撞撞地往警察局跑去。
过年的夜晚,街上基本上没有出租车的影子,阮知秋神经紧绷,在恍惚间他突然想到附近有警察局,那里一定有警察值班。
短短500米的距离,阮知秋却像是走了一个世纪。
时瑜倒下的那一瞬间,阮知秋才体会到什么是害怕。
他从未如此害怕过会失去一个人。
他看着时瑜的眼神渐渐失焦,却徒劳地用口型比划着“我不疼。”
时瑜怎么会不疼呢?那么娇气的一个人,这一把刀子几乎能要了时瑜的半条命。
“阮知秋......”那时时瑜的声音轻若浮羽,阮知秋有些恍惚,他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生命的流逝,一时间甚至不知道时瑜是否还活着。
在警察的帮助下,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医生熟练地给时瑜插氧气管、输血、处理伤口。
时瑜微闭着眼,唇齿间;留着一点点缝隙,气流只进不出,阮知秋紧紧地握住时瑜冰凉的手,生怕在眨眼间时瑜的心脏就停止了跳动。
“家属不要过于紧张。”或许是看阮知秋绷的太紧,医生忍不住开口安慰道:“目前来看没有伤到要害,伤者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失血过多。”
阮知秋点点头,动作轻到几乎看不见,目光却一直跟着时瑜。
“你说你怎么这么傻。”阮知秋用额头抵在时瑜冰凉的手背上,声音一直在发抖,“我挨一刀几天就好了,你挨一刀......”
阮知秋吸了一口气,哽咽道:“你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小鱼,你怎么这么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