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的面上始终淡淡地。示意佣人将东西拿过来。那是一个小方盒子,没有多精致,看上去就像是随手拿的。
俞静娴狐疑地接过,打开一看,瞬间脸色煞白。
林恒冷眼地瞧着她的反应,嘴角闪过一抹苦笑,有些掩饰不住的失望。
西文晖见俞静娴的脸色异常,凑过头来想看是什么东西,俞静娴啪地将盒子盖上。杏眼圆睁,怒瞪着林恒。
盒子里面,是一朵娇艳鲜嫩的夹竹桃。
林恒上前一步,也不管西文晖还在边上,凑近俞静娴说道:“现在,我终于知道齐怀渊为什么不喜欢你了。因为男人,最讨厌恶毒的女人。”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林恒的眼神瞟向了安惠伶,眸中有痛楚的神色一闪一过。
安惠伶刚刚站起的身子猛地又跌了下去。
俞静娴身子僵硬,胸中怒火翻腾,刚张口欲反驳林恒。林恒却后退了一步,扬高了声音说道:“慢走,不送。”
俞静娴涨红了脸,瞪了一眼林恒,气急败坏地跑了出去。西文晖立刻追了出去。
安惠伶看着林恒,缓缓地站起身,想说一句告辞的话,却发现张口无言。
林恒的目光从她的脸上一扫而过,瞥向一边,语气疏离:“安小姐,慢走。”
安惠伶心中一痛,泪盈于睫,仍旧不死心地看着林恒,盈盈地眸光中,近乎是在哀求。
然,林恒的目光始终定格在虚无的他方,清俊的侧脸刚毅淡漠,带着冷冽决绝的气息,一点一点将安惠伶的心冰冻起来。
安惠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林家的。只知道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林家大院的门口。门口处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带着青春特有的朝气,蓬勃人心。原来是有几个女孩子还未离去,正在道别。
安惠伶有些羡慕地望着她们脸上那种无忧无虑的快活的笑容。这样的笑容,依稀间她也有过,只是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了。应该是很早以前了吧。那时候,父母都还在身边,她也曾是个开心快乐的小公主。
“念青,我走了。下次见。”欢笑间,一个短发俏丽的女孩子跟一个男孩子道别,话音刚落,她就转身拔腿跑开了,动作矫捷,犹如脱兔一般。跑了没几步,她忽然又转过身,对着那个名叫念青的男孩俏皮地行了一个并不正规的军礼。淡金色的阳光底下,她的笑容烂漫如春,身姿挺拔,青春飞扬。
安惠伶身躯一怔,脑海中灵光乍现,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难怪那几个短发女孩会一直出现在西鸢萝的周围,难怪夹竹桃的事情林恒会一清二楚。
呵呵!安惠伶苦笑。她不得不承认,女人真是天底下最可悲的生物,因为她们处心积虑算来算去,却始终都算计不过男人。
齐怀渊,果然还是你棋高一着啊。西鸢萝,你真是幸福的让人嫉妒。
从林家出来,西鸢萝就一直思索着林恒跟安惠伶两人。方才在客厅里二人的表现,让西鸢萝着实有些惊诧。他二人气息流转间的波动,分明就有异常。
几次三番欲问齐怀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齐怀渊却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对她道:“什么都别问,什么也别想,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完,打转方向盘,将车子拐进了右边一条林荫小道上。因为是冬天,道路两旁的树都是光秃秃地,一派萧条景象。
但西鸢萝的心里却并不落寞。反而有些雀跃。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但是却期待着他给自己一个惊喜。
车子大概行了十几分钟,道路渐渐变得狭窄,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也越见粗壮高大,光秃秃的枝桠伸向天空,似是在叙述着它曾经繁华绿荫的过往。
车子继续前行,正当西鸢萝觉得无聊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一大片殷红,不期然撞入了她的眼帘。真的一大片,绚丽烂漫的殷红。远远望去,就像火焰一般,灼灼燃烧在这冬季苍凉的天地间。
“哇,好美哦。”西鸢萝抑制不住地惊叹道。
齐怀渊看了她一眼,嘴角弯出一抹浅浅地笑容,缓缓将车子停到了一株梅花树底下。
西鸢萝立刻打开车门跳了下去。齐怀渊看着她脱兔一般的身影,摇头笑了笑,解开安全带,也跟了出去。
冬日的空气清冷凛冽,带着梅花清幽的馨香,别有一番清韵。西鸢萝仰起头,闭上眼睛悠悠地吸一口,只觉肺部清润,神清气爽。
齐怀渊走上前,从背后环住她,也学着她的样子闭目呼吸。但是他闻到的更多的,却不是梅花香,而是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沁人心脾。
西鸢萝一手握着齐怀渊搁在她腰上的手,一手却调皮的想去摘梅花。梅花树看着不高,但是她却摘不到。
齐怀渊吃吃一笑,松开她,走到树底下,高大是身躯微微昂起,一伸手,就摘下一大枝来。
西鸢萝将花枝拿在手中,凑到鼻下不停的嗅,贪婪地呼吸那幽幽地花香。
齐怀渊低头看着她,眸光中尽是浓浓地爱意。纵使眼前繁花似锦,他的眼中,亦只有她一个。
那满含爱怜的眸光,宣泄着他无声的心绪。鸢萝,谢谢你!谢谢你在那样复杂仇恨的环境之中依然保持着善良和纯真,谢谢你给了我一份完美的爱情。
西鸢萝发觉齐怀渊的目光,抬起头,眉眼弯弯地含着笑问他:“你看什么呢。”
齐怀渊嘴角上扬,语调轻柔:“鸢萝,我发现,我越来喜欢你了,怎么办?”
西鸢萝双颊浮上两朵红云,调皮地拿梅花去划他的脸。
“那就一直喜欢下去。”她说道。
齐怀渊伸出双手环住她,看着她的眼睛,郑重承诺:“好,我会一直喜欢下去,直到永远。”
齐怀渊虽然很宠她,但类似于这样海誓山盟的甜言蜜语,他并不擅长。所以今天头一回听到,不免惹得西鸢萝心头小鹿乱撞,低垂了头,粉面含春,仿佛一朵不胜娇羞的莲花。
一阵寒风吹过,枝头梅花纷纷扬扬,洒落在二人身上。齐怀渊怕她冷,更加用力的将她圈进怀里。北风吹乱了她的秀发,有一缕黏在了她的唇上。齐怀渊伸出手,轻轻将它拨开。娇艳欲滴的红唇落入他的眸中,比那灼灼地红梅还要引人入胜。
齐怀渊的头一点一点低了下去。西鸢萝紧张到呼吸急促,红着脸,闭上了眼睛。
他的唇温热而又柔软,落在她的唇上的时候,仿佛一道电流,迅速流经全身,只那么轻轻一触,就令她有种晕眩迷醉的感觉。
他更加投入地亲吻着她,缓慢柔情的舔舐吸允,轻轻撬开她的贝齿,灵活的舌尖探索着进一步深入缠绵,略显生涩地一步步试探循进。
西鸢萝在他的引领下,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四周满是鲜花,空气中飘荡着清幽幽的梅花香,丝丝缕缕缠绕在鼻尖,蔓延进嘴里,仿佛掺了蜜似的,满口都是香甜。
“滴滴——”
“滴滴——”
“滴滴——”
西文晖的喇叭响了三次,才惊醒亲密中的那对恋人。
齐怀渊喘息着抬头。西鸢萝亦是气息紊乱,回头看见西文晖他们的车子就在不远处,顿时羞得满脸潮红,挣扎着离开了齐怀渊的怀抱。
齐怀渊感觉怀中突然一空,很是失望。看向西文晖的眸光中便带了三分恼意。
西文晖讪讪地笑了笑,说道:“对不起,鸢萝。你们的车子挡住我们了,麻烦移一下。”
“哦,好。”西鸢萝答应着,拉起齐怀渊就奔进车子里。仓促间,完全没有看到西文晖边上俞静娴瞋目切齿的样子。
将车子移开让西文晖他们过去之后,齐怀渊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
西鸢萝纳闷:“你笑什么?”
齐怀渊憋住笑,看着她道:“我记得你不喜欢喝牛奶啊,怎么身上有股奶香味儿。”
西鸢萝脸上刚刚退下去的红潮,刷的一下又回来了,讷讷地道:“还不是小奶奶,她说我身体不好,所以每天早晚订了两份牛奶,硬逼着我喝。”她越说越小声,脸也就越红。其实原本她死活不喝来着,后来小奶奶在牛奶里头加了木瓜,说是可以丰胸,她这才勉为其难喝的。不得不承认,白恩秀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实在让她有些嫉妒。
齐怀渊怕他再笑她,她以后就再也不喝牛奶了,就强忍住笑,摸摸她的头,说道:“是该多喝,这味道闻着很好闻。”
西鸢萝霎时羞地无地自容,娇嗔着“咦”了一声,拍开了他的手。
见她如此害羞,齐怀渊一个没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
☆、第54章 纠缠
从林家宴会回来的第二天,西家就收到了俞静娴不慎摔断了腿的消息。气得戴美玲破口大骂,一个劲儿道晦气。冉在青也跟着无奈。原本万事俱备,只等两天后的婚礼了。可现在倒好,先前的功夫都白费了不说,还要退酒席,退婚庆,好一阵忙活。更让人心寒的是俞家那边的态度。伤筋动骨一百天,原本婚事延后三个月也情有可原。可俞家那边居然只是随便派个下人过来支会了一声儿,连个商量的意思都没有,长辈更是连面都没露。戴美玲忍不住抱怨了几句,那下人回去转了话,白墨兰就传出话来,这婚爱结不结,我女儿还不想嫁呢。
这婚不结,戴美玲求之不得。但架不住西文晖着急心慌,马上跑去俞家那边赔礼道歉去了。差点没把戴美玲给气死。这白墨兰仗的可不就是这个?不然俞家都败成那样了,她还有什么可傲气的。拿人家的真情当筹码,难怪戴美玲会如此气愤,就是冉在青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但是有什么办法?西文晖自个儿不争气,铁了心的非俞静娴不娶,累及爹娘受辱都不管不顾。西鹤明和戴美玲都拿他没办法,她一个外人,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西鸢萝听说这个消息,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懒得理会。原本婚礼之事就与她无关,再说昨天在林家见到那个未来大嫂,她对她的印象很不好,就更没心思去关注她的事。对于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刻关注西氏集团最新动向,以及业务部署。
冬日的午后阳光晴好。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齐怀渊埋首于文案,正绞尽脑汁地计划着下个月渤海军事演练的计划。副官周华章端了茶水进来,磨磨蹭蹭了半天都还没有出去。
齐怀渊察觉到他的异样,抬眸扫了一眼,见他一副有话要说不说的样子,就问了一声:“什么事?”
周华章支吾着回答:“首,首长,听说俞小姐昨天不小心摔断了腿。”
“哦?是吗?”齐怀渊略有些惊讶,然后狐疑地看了一眼周华章,问:“为什么要特意来告诉我?”他跟俞静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现在她身边也不乏照顾之人。周华章跟随他多年,不会这么没有眼色,他既然会来说,就必然是有理由的。
果然,只听周华章为难地说道:“首长,俞家那边派人过来说,俞小姐拒绝配合治疗,哭着闹着非要见你。”
齐怀渊手中的笔一顿,脸色微沉。
周华章看出了齐怀渊的不悦,心底着慌,当即说道:“首长,我这就去回绝了俞家的人。”
然而他刚转过身,却听背后齐怀渊说了一声:“不用了。”转回身,见齐怀渊正翻阅文件,也不抬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替我安排时间。”
周华章答应着出去了。齐怀渊这才从文件中抬头,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冬日的夜来的特别早,不到六点,天空已是一片黑暗。街道两旁华灯初上,明黄璀璨。
寒风飒飒,街头行人寥寥,宽阔的街道上一片清冷孤寂。
夜色中,一辆黑色宾士缓缓驶向朝阳区一处高档小区,却在门口处被拦了下来。由于是高档小区,这里的安全措施非常严格,外来车辆一律不允许进入。
昏暗中,门卫人员看不清车里坐着什么人,也没注意这辆黑色宾士车头车尾都挂着京字开头5个8的军用车牌。只是一眼看出车挺普通,态度便有些怠慢,缩在门卫室里头都不探一下,直接摇摇手说不让进。
司机小张神情愤怒,却又不敢擅作主张表明身份。
齐怀渊倒是极为淡定,看了一眼不远处精致高档的小区,就让小张联系俞静娴母女。这里是西文晖为俞静娴母女新安排的住处,他从未来过。
很快,白墨兰就打了电话到门卫室,也不知说了什么,两个门卫人员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连忙开门让他们进去,还站得笔端笔正的向他们敬礼。
进到俞家,来开门的是白墨兰。她双眼通红,刚哭过的样子。齐怀渊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里头卧室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砸碗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少女模样的佣人从里头狼狈地逃窜而出。
齐怀渊皱眉。白墨兰眼泪哗啦啦流得跟自来水似的,哽咽着道:“大公子,我,我实在拿这个孩子没办法了。求你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劝劝她吧。”
齐怀渊叹气答应:“好,俞伯母请放心。”
既然他今天过来了,自然就是想劝她的。也算是为两人纠缠多年仅剩不多的情谊,尽自己最后一点心意吧。
齐怀渊推开卧室的门,俞静娴正趴在梳妆台上哭泣,听见声响,也不回头,直接抓了一个化妆品罐子扔出去,娇斥了一声:“滚出去。”
迎面而来的化妆品罐子吓得白墨兰惊叫出声。不过她的声调还未落下,齐怀渊就微微一个侧身,敏捷地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那个化妆品罐子。
白墨兰抚着胸口,惊魂未定。
俞静娴看清来人,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也不管腿上还打着石膏,猛地就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冲齐怀渊跑过来,口中不停地急嚷:“怀渊,怀渊你没事吧。”
白墨兰赶忙上前去扶。齐怀渊望了一眼手中淡绿色的化妆品罐子,无奈地叹了一声气,也跟着走上前去。
齐怀渊一走到俞静娴的身边,俞静娴就一个猛扑,紧紧抱住了他,哭着道:“怀渊,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齐怀渊僵直了身子,任凭她抱着自己,却不为所动。
白墨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看看两人,默默地退了出去,轻声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