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树后,谢良媛嘴角冷冷一挑,步出后,扑进谢老夫人怀里,神色变得迷茫惶然,“祖母,哪儿有鬼,我听到嫂嫂唤有鬼,还叫梁婆子的名字……”视线下,是周玉苏无法遏制的颤抖,谢良媛嘴角不着痕迹地抿了抿,暗哼:游戏才刚开始,想临阵脱逃,没门!
钟氏暗嘘一口气之余,又因谢良媛一句话,心又悬在了喉咙之上。
因为被周玉苏尖叫声突然打断,钟氏甚至不也确定梁婆子是否断了气。
谢良媛这一提醒,大家原本被转移的注意力又回来了,是的,方才几乎所有人的听到,周玉苏在喊鬼的同时,不停地叫梁婆子的名字。
谢晋河蹙眉不解,“你夜里究竟看到什么,大半夜地叫。”
蔡氏马上接口,“对,我也听到了,你满嘴喊有鬼,还有什么看到梁婆子了,梁婆子不是锁在柴房么?怎么可能跑到你玉波苑?”
周玉苏脚底的寒气冷嗖嗖地直窜到腹下,化为一道血水,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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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置之死地
轻风阵阵,鼻息间是分不清的尿骚味或血腥味,但她知道——
她的孩子……。要走了,用鲜血,在向她告别!
那……。她还有什么可惧的?
仲秋夜寒,风冷、身冷、心更冷!
周玉苏缓缓抬头,双瞳如被月光滴进般,冰冷!
“祖母,孙媳是因为受了鬼魂惊吓,才如此失常,方才,梁婆子来找孙媳了,她说,她对不起谢家对她的恩德,愿自行了结,只是她有一心愿未了,她希望祖母能善待她的家人,否则,她会阴魂不散!”
今夜酉时时分,钟氏来找她,把钟老夫人要把梁婆子送官之事跟她说了。
梁婆子知道太多秘密,一旦报官,牵扯出来的就不是内宅之事。
除了杀人灭口,别无他法。
梁婆子囚在柴房,钟氏是谢家当家,钥匙她有。
问题就是柴房离厨房很近,她们担心,万一弄出动静,被当场逮到。
所以,当晚,周玉苏以身体过敏发痒为由,百般折腾厨房的奴才,一会要吃清炖的鲈鱼粥,吃两口,又嫌过于腥味。一会又声称腹中饥饿,让他们包点饺子、混饨,吃了两口,又说油腻,最后让她们煮点清热解毒的绿豆汤。
直到子时,把厨房上上下下的人折腾得哈欠连天,方收手。
她的目的,就是让厨房里奴才的今晚睡得沉些,以便让钟氏好下手。
后来,她也累了,涂了药便就寝。
睡前,她记得,还特意吩咐珞明关好门窗,以防谢府的丫环或是哪个小厮看到她寝房内的情况,因为她全身皮肤过敏,全身上药,所以,只穿了肚兜和短亵裤就寝。
夜里,因为担心钟氏失手,始终无法安寝,半夜几次出恭,她记得……。最后一次起来时,无意瞄到桌上搁着一个玉镯!
如被鬼使神差,她走了过去,拿起镯子一看,恐惧如同一团漩流在体内奔走,卷走了她所有的理智,因为这镯子和她打碎的镯子一模一样——
如同被什么恶心的软体动物沾上般,她甩手就扔了镯子,虽然玉碎之声清脆入耳,但这一次并没有碎裂,而是滚了一下,撞到了一旁的床脚上。
周玉苏双手紧攥起,指甲瞬时刺到手心,她死死盯着那散发着碧光的玉镯,拼命地告诉自已,不可能,那镯子碎了,且,被珞明扔进了谢府的甘泉湖里。
就算有人阴谋算计,也无法将碎掉的镯子拼全,悄无声息地送到她的面前,这,应是个与之前镯子相似的品种,许是自已眼花,许是自已杯弓蛇影,看错了!
何况,就算世间真有鬼魂,夏凌惜的冤魂真的来索命,海角天涯,她又能避到哪?
既然避不开,那就直击面对!
终于,周玉苏鼓足了勇气,牙龈紧咬,捡起了玉镯,果断走到了寝床后,借着黑暗一看——
“梁婆”二字,清晰可见!
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已刚参与了杀害梁婆而造成无边的恐慌,还是因为夏凌惜死亡后留下的玉镯阴影未散,她甚至到现在还想不起,她是怎么尖叫地冲出寝房!
可现在——
前无路,后是悬崖,她只能赌,赌钟氏得手,梁婆子一命归西,那,她现在所言,所有人都会相信!
且——人性担心鬼魄作祟的心理,会让谢家不会再从梁婆子身上查下去!
谢良媛暗喝一声:精彩!果然配做我的对手!
钟氏一听,霎时热血沸腾,看向周玉苏的眼神充满的鼓励。
谢老夫人方才尚有一丝的怜悯之心,闻言,气得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出来,喉咙“咯咯”半晌,重重颔首:“好、好、好,夏凌惜夏氏,原本只道你受了什么刺激,现在看来,你是巴不得毁了谢家。”
只要此言一传出,一夜之间,谢家就会成为凶宅!
周玉苏蓦然抬首,而后,缓缓伏身,重重嗑了一个响头后,埋头启声:“祖母不信,自可派人去柴房看看,梁婆是不是已死,如果她还有一口气,孙媳妇自愿前往西院,甚至……落发修行!”
若之前的话大部份含了一赌之心,此刻,她从钟氏的眼神里读出,她做对了!
钟氏适时站出,对着谢老夫人一福身,“母亲,这是儿媳管教不严,以致夏氏语无伦次,冲撞了母亲,现在就由儿媳去柴房,证实清楚,这夏氏所言是否如实!”
“老大、老三,你跟着去!”谢老夫人扬手示意后,眼神始终阴鸷地盯在周玉苏的脸上,沉声,一字一句:“就算世有冤魂索命,说说,梁婆子为什么会来找你?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难道她的死与你有关?”
周玉苏面不改色,淡淡道:“孙媳说了,她是死得不安心,想托付家人。”
谢老夫人晒笑一声,“死后遗言托孤?这要找,也是要找我这老太婆,再不济也是找你婆婆,这府里的事,还轮不到你来作主!”
周玉苏淡淡一笑,抬起首,目光坦然,“许是祖母福厚,看不到这脏东西,孙媳妇这一阵走背运,所以,瞧见了!”言毕,眸光轻落在谢良媛的脸上,“几天前,六妹妹不也是在孙媳妇的玉镯上瞧见什么脏东西了么?可见,这世间,真有鬼魄所在!”
夜半,这样的对话,众人听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刘氏勃然大怒,斥声,“夏氏,别拿我女儿说事。”
谢老夫人亦被这一句堵得差点气遏,幸亏谢良媛机智,一把握住谢老夫人的手,眉眼弯弯,渗出笑意:“祖母,媛儿见了太后娘娘,沾了太后娘娘的福气,以后,也会福大命大,再也看不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沾了太后娘娘的福气,我们谢家也会越来越兴旺!”
沈千染如同西凌的一块金牌招牌,谁不艳羡,谁不想沾沾光。
果然,谢老夫人的脸色缓了缓,拍了拍谢良媛的手背,“乖孩子,真会逗你祖母开心。”
谢晋河与钟氏很快回来复命。
谢老夫人一看钟氏的脚软得几乎迈不开,整个人挂在谢晋河的手臂上,心一下就凉了。
难道,谢府真的出了妖孽,以至家门连连生祸?
谢老夫人未等谢晋河开口,已扬手示意她噤声,而后站起:“我老太婆活了大半辈子,信鬼神,却更相信,这世上有人装神弄鬼!所以,梁婆之死,必有玄机,明日,谢家会把梁婆尸首交给府衙处理,让仵作检尸,看看梁婆究竟是自绝,还是有人下毒手,意图,装神弄鬼污蔑谢家声誉。”言及此,谢老夫人语声一顿,凛凛目光从每个人身上竣巡而过,最后,缓缓坐下,冷笑道:“在事情未明之前,谁敢多言一句,传到我老太婆耳朵里,有死契在谢家的,杖毙!活契的,我谢家必会到府衙户籍的文书处,以作奸犯科记上你们一笔,让你们在西凌永无落足之地。听明白了?”
众人齐喊:“谨遵老夫人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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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金蝉脱壳
让官差介入,仵作检尸?
钟氏一想宝瓶手臂上一条条血淋淋的伤口,不禁全身瑟寒,若非是被谢晋河挽扶着,恐怕已直接瘫倒在地,心里暗恨:不过是死个奴才,这死老太婆也太小题大作!
怎么办?怎么办?钟氏眸光带着彷惶落在周玉苏的脸上,捕捉到的却是周玉苏嘴角一缕凝固的冷笑。
谢老夫人站起身,“老大,老三,这几日你们先把手上的事放一放,守好宅门,除了府衙的人,其它任何人皆不允许进出谢府。”
谢晋河与谢晋元连声应是。
曲终人散,刘氏送谢良媛回寝房后,安抚几句,便回房歇息去了。
谢良媛今晚酉时就便早早寝,经此一役,精神有点兴奋,完全无睡意,便吩咐青荷焚香,并用沈太后赏赐的玫玫精油给她按摩身子。
昏昏沉沉间,周舟如鬼魅出现在谢良媛的床榻边时,青荷吓得差点从床榻上滚下来,倒是谢良媛舒舒服服地眯着眼,慵懒开口,“你来啦,走路老是脚不沾地,小心吓着人。青荷,去,弄些糕点,我与小舟泡壶茶聊聊天。”
周舟穿着下等婢子的服侍,在床沿边坐下,用湿布净了手后,掌心涂上精油,缓缓揉搓着谢良媛的后背,轻声道:“茉儿守着,我过来瞧瞧,看看小姐有什么吩咐。”
周舟和南宫茉是她向郑中希直接点名要人,这一对江湖义结姐妹是双缘拍卖行暗镖,一身好功夫,保护双缘拍卖行不被窃贼惦记。
青荷打量了周舟一眼后,感觉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恍惚地离去,在关上寝房门的一刹那,隐隐听到谢良媛语带轻笑:“周玉苏挺而走险确实精彩,可她没想到祖母会走这一步棋,恐怕钟氏今夜要孤枕难眠了。”
周舟颔首:“那叫宝瓶的丫头手臂被梁婆子抓伤,经不起盘查,钟夫人这回自身难保。”在这风口浪尖之上,借钟夫人十个胆,也不敢再杀人灭口。
而谢家宅门紧闭,宝瓶是插翅难飞。
青荷福至心灵般,突然记起,这少女就是今日六小姐从闹市带回来的落难女子,心中不解,足不出户的六小姐怎么会认识外面的人。
少顷,谢良媛起身下地,在周舟的服侍下穿上衣裙,两人走到茶几边,谢良嫒拿出一套白玉精瓷,放在紫砂盆中备着,抬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周舟坐下,方慢条斯理道:“周玉苏赌的就是祖母不会把内宅丑事抖出去,所以,她今晚以声称见了鬼受了惊吓,圆了自已出丑的原因,可她没想到,比起恶鬼缠身之说,祖母更注重的是谢家的声誉。可怜的钟氏,还傻不愣登地替周玉苏喝彩。”
周舟有些不解,“夏家长孙媳声名被她这一折腾已无法挽回,周玉苏这样做,等于把自已在谢家的路弄绝了,老夫人如果不容她,她将来还有立足之地?”
谢良媛思忖片刻,道:“周玉苏敢下这样的赌,我估摸着她自觉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保不住,所以,眼前这局势发展,夏凌惜这长孙媳的身份对她已经用处不大,她心底必定盘算着在谢卿书回谢府前,弄个含羞自尽身亡,以她的易容术,只要能弄个身高与夏凌惜相似的尸体,必会做得天衣无缝,刷时,让谢家长孙媳死了都没脸见谢家祖宗。”
“这贱人!”周舟圆脸刷地一下激红,怒骂一声,“小姐,如果不是小姐您不允,姑奶奶这就去撕了她的皮。”
“说个小故事给你解解闷,是关于狼和羊的故事。”谢良媛眨了眨眼,神态娇憨,“有一个牧羊人,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每次狼攻击他的羊群时,明明被狼咬死羊不过五六只,可一清点,往往死了上百只,他查验后,发现那些死掉的羊,身上毫发无损,你知道是为什么?”
青荷端着小火炉和糕点进来,听了好奇,便问:“为什么?”
“后来,牧羊人找了兽医,兽医给羊做了解剖,发现那些羊的胆全破了,它们……。”谢良媛嘻嘻一笑,眉眼尽是顽劣,“它们是给吓死的!”
周舟瞬间明白,谢良媛这是把周玉苏当成羊捏在手中玩,忍不住击掌而笑。“小姐你还是那脾气,谁惹了你,不揭三层皮,你是势不罢休。”
青荷神色略显忧色:“六小姐,您的动作可得快些,周玉苏的易容术如此高强,万她来个金蝉脱壳,可是难找。”
谢良媛牵动嘴角,轻哼一声,“明日,我当众求求祖母,赏她半两野山参,给她保胎。这戏才唱一半,我还没玩够,她得好好保重!”
只要胎儿保住,周玉苏身上有了筹码,就不会轻易放弃夏凌惜这个谢家长孙媳的身份。
“那周玉苏呢,老夫人会如何处置她?”
“她现在根本不需要祖母处置,在谢家,夏凌惜这个声名是完了。”谢良媛眸子散出幽冷之光,如水波由内及外涟漪扩散,“梁婆的案子铺查开,肯定会搜查那处宅子,”言及此,谢良媛转首看着周舟,正色道:“那些书信,你们全藏得妥当了吧。”
当初谢良媛不但伪造了梁婆贪污的房契,还同时伪造了一叠书信和证据,只等着她最后布局的揭开。
周舟双手一揖:“小姐放一百个心,不但藏得很巧妙,而且,非常处心积虑,只要有人去搜那宅子,担保会找到。”
“那就好,过几天等着看重头戏吧。”谢良媛展颜一笑,那笑,仿如深秋的萧飒,扫尽秋日残余生机,带着凛凛肃杀:“周玉苏想甩了谢家长媳这个包袱,以真身,冰清玉洁地回到谢家,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