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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扬、燕青都给他骗过,却瞒不过兰亭。
    兰亭眉目一柔,双眸愈发深邃,他轻拍着儿子的肩,神色宽慰,“赐儿,父皇相信,在你的感情里,这世间,还没有人能超越你对你母后的感情,所以,你不可能如此仓促地决定前去东越,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令你母后忧心。这些年,西凌一直不肯全部放开与东越的商贸,父皇其实瞧得出,你是不想让你母后回忆起你在东越失踪半年的事。”
    兰天赐如此在意沈千染,连国事上都牵就沈千染的情绪,又如何会没有任何充足的准备下,再下东越,刺激沈千染?
    他方才之所以在卫扬面前不说,且,让卫扬继续安排帝王南下事宜,就是猜想到兰天赐有什么行动。
    他不能打草惊蛇,坏了儿子的筹谋。
    谁想到,刚安排好,出了鸾凤宫的宫殿,一身邪火给秋风一吹,就知道儿子的想法。
    “父皇,明日銮驾,燕青易容成儿臣,女卫易容成媛儿,由青竹、青荷跟随,声称南下去竹门镇,寻找外祖母求医,暗卫会将这消息故意散播到东越,让谢雨离听到谢良媛病危的消息,除非谢雨离无动于衷,否则,此事,一定会惊动南宫醉墨,届时,他会查到儿臣此行,暗卫接到的任务是前往东越应城,不出意外的话,南宫醉墨必然会在应城设下埋伏,等着儿臣自投罗网。”
    至于南宫醉墨是如何知道兰天赐真正的行动,这就是每一个帝王都无法全部清除的一个群体——细作。
    所以,他此行,方派遣出三千名暗卫。
    这其中,肯定有南宫醉墨的人。
    兰亭听到此,自然也猜到了自家腹黑儿子的下一步行动。
    此计可算完美,但,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谢雨离对谢良媛这个女儿,是否在乎。
    事关三千名暗卫的安全撤离的问题,所以,兰亭直截了当道:“赐儿,谢雨离与谢良媛虽是至亲,但谢良媛自出生时,母女就没有在一起过,这样的母女情,恐怕有待考量。你这一策,是否太过冒险?”
    “是!”兰天赐神经骤然绷紧,如同一条快要断裂的丝线,冷酷的瞳仁一点一滴地凝聚成针,“但这一险,儿臣必冒,否则,良媛等不了那么久,她亦……。经不起长途跋涉。”
    是的!她经不起长途跋涉!兰天赐再一次在心中絮念一遍!
    至于三千暗卫,他做了最周密的打算,就是让雷鸣兄弟也同往,一旦生变,既刻用杀伤力最强的咆哮,不顾任何无辜之人,直接杀出重围。
    相信在应城那样的百姓聚集之地,南宫醉墨想挡住他的三千暗卫,也要踮量一下,是否付得起代价。
    言及此,兰天赐缓缓抬首,平静地望着天上的明月,眸如流动的水纹,美得倾天绝地,可他的心血却在涓涓涌动,他甚至听见自己的心脏不受节制地跳动,血管漫长,仿佛运送着那一种令人窒息的东西,冲刷过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滋生出一块块阴暗潮湿之地,亦留下一道一道的铭文,上刻:兰天赐,是你先放下我的……
    他分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他明明知道这一策没有错。
    明明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甚至清楚地知道,就算他遵从内心的感觉,亲自带着谢良媛前往东越应城,谢良媛也经不起长途跋涉,可当他决定留在西凌,暗中策划时,他心底还是涌动着一种他先放手的感觉。
    他害怕这种感觉,他甚至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只知道,当他在母亲和谢良媛之间选择时,他理智地选择了以沈千染的情绪为重,他的心,疼得想哭。
    ------题外话------
    赐儿对良媛的情只是处于早期初恋状态,发展这么快,是因为骨子里对夏凌惜的一种入骨的爱,但那毕竟是一段被篡改过,消失的生命,只烙印在灵魂中,所以,他很难分清他的爱。因此,这时候的爱情,还不是纯粹到生死相许,但,这是迟早的事!这本书叫天赐良媛,月肯定会给你们写出一段惊心动魄的爱情。看过月的《携子重生》或是《第一篡后》的妞们,应知道月喜欢男女之间情感的纯粹及爱得入骨入髓。所以,在文之初,不要对男主感情感到缺失,记得哈,男女之间浓烈的爱,如果来得太快就显得莫名其妙了……月,接着求月票~
    ☆、92 究竟谁被虐
    兰亭静伫,并不打扰兰天赐的失神,素淡月华落在两人身上,如出一辙地裹出修长挺拨之。
    良久,风吹过,起了一阵轻寒,兰亭转身,目视着儿子眼底的乌青,凤眸浸渍在柔辉里,“燕青乔装南下,你准备带谢六小姐去哪疗养。”既然谢良媛名义上去了江南,自然不宜再呆在谢府或是宫中。
    转瞬,也不待兰天赐回话,便自行道:“也好,趁此时机你好好照顾你自己,你心思太沉,那谢家六姑娘看着挺活泼,倒是一剂良方,治治你的毛病。”
    兰天赐默然勾了一下唇瓣,“儿臣准备带她去暗卫营中养上一阵,那里山清水秀,适合她养病。”
    “是个不错的选择。”
    “父皇,儿臣想让钟慧留在良媛身边。”
    钟慧是异能暗卫,武功不高,但她能感应到别人察觉不到的危险,她五岁入暗卫营,十五岁时,被兰亭派到沈千染母子身边。
    后来,五岁的兰天赐被兰亭扔到暗卫营强训,沈千染便让钟慧跟了兰天赐。
    几年后,兰天赐离开暗卫营,带走暗卫营最精锐的异能团,钟慧便自动提出留守暗卫营,保护刚进营不久的三皇子兰缜祉。
    “嗯,祉儿身边的几个异能暗卫已经训练差不多,足够护主,钟慧这么多年在暗卫营,也是该出来透透气。”深秋露重,兰亭目视廓外一株吊兰叶尖上凝结了霜雾,看了一眼只着内袍的兰天赐,“你回房吧,父皇回去和你母后解释清楚。”
    兰天赐回到寝房,鼻息间浓重的血腥味让他无法入眠,倒不是嫌那味腥臭,而是那挥来散的味道时时在提醒她,谢良媛体内的血液在流失。
    谢良媛气息沉重,小嘴微张,配合呼吸,偶有轻鼾时,会习惯地皱了皱小眉头,转了个身,依旧睡得人事不知。
    兰天赐在床榻边坐下,习惯地摸上她的脉搏,聆听片刻后,指尖轻揉眉宇,他知道如何止血,可女子月信还有一个重要功能,就是排毒,谢良媛体内毒积沉涸,初潮来了,原是好事,只是她体过于寒,所以,月信量太多。
    许是外寝的青竹听到动静,提着灯笼悄悄推门进来,看到兰天赐,轻声道:“皇上,奴婢给六小姐更换一下。”
    兰天赐颔首,却没有避开的打算。
    青竹虽然心内恶寒不断,当年,她也侍候过谢雨离,南宫醉墨就是再不避讳什么,也不至于能平静地直接接触那些污血。
    好在谢良媛一直在昏睡,要是醒来,知道兰天赐还帮她换过血带……青竹忍不住回忆起,当初因为看了谢良媛裸身,便被她挑起一场撕衣大战。
    不知道这回,谢良媛会不会把气使在她们身上。
    青竹胡思乱想着,但手上没停,干脆利落地抽下血带后,以为皇帝这会还要检验,便欲呈给他,兰天赐蹙眉,凉凉地看她一眼。
    青竹满身不自在,心道:不看血,也不知道回避一下,这是小姐最隐秘的事,就算是夫妻,也得有所避讳。
    青竹给谢良媛稍作擦洗后,换了两条干净的棉条,收拾好东西,迅速离去。
    兰天赐脱了里袍,躺了下去,将稍稍冰凉的小身躯抱进怀中。
    皇帝要带谢良媛去江南就医,午后就要动身,这对谢家而言,简直是晴天霹雳。
    尤其是谢老夫人,昨晚听说谢良媛来了初潮,兴奋得一夜难寝,只道这下好了,有了月信,调养得当,将来指不定能给皇家留后。
    刘氏心里也堵得慌,江南竹枝镇离扬州不远,从皇城到那,至少也得行个十天。
    上回,举家从扬州搬迁到西凌,谢良媛走走停停了一个多月总算到了皇城,可就这么一折腾,就病了大半年。
    这回,是要去就医,路上肯定不能如此耽搁,也不知道谢良媛能不能吃得消。
    时间不多,谢老夫人得讯后,和刘氏二人马上去了碧慧阁。
    谢良媛靠在床畔,脸色果然失了前些日子的水润,有些苍黄,那双明皓更是失了灵动,神情蔫蔫的。
    看了令谢老夫人心酸。
    谢良媛仿佛陷入某种沉思,听到动静,眉眼一弯,抿嘴唿哨一下,伸了手便嚷,“祖母,皇上说,等我从江南回来时,带我去攻克祈兰山,他说他在祈山上有一个冰雪屋,那里养着几只雪狼。还有呀,皇上说,祈山上的日初,那是一个美呀,哎呀,媛儿都有些迫不及等呢。”
    谢良媛欢快的声音,仿佛如甘斥注入老人的心,一路的辛酸瞬间消逝无踪,老人突然有一种感觉,这样聪慧、乐观、可爱、又厚道的孩子,上天肯定会赐福。
    “娘亲,娘亲……。”谢良媛拍着自已的床沿,唤道:“过来坐,过来坐。”
    谢良媛待刘氏一坐下,便牵了她的手,身子却靠在谢老夫人身上,鼓了一下嘴,告状道:“祖母,您瞧,青荷方才还和媛儿说了,娘亲一定哭鼻子,媛儿还认为不会,娘亲她可是未来女商,没准,还能象钟郡主一样成为皇商,怎么能轻易掉眼泪呢。”
    刘氏何偿不明白女儿的一片心,拭了拭眼睛,笑道:“媛儿,娘许诺,等你回来,你交待的那些事儿,娘亲一定办得妥妥当当。”刘氏察觉自已嗓子有些干哑,就不再开口说话,注目于女儿的脸,舍不得移开,指腹也是不停地轻揉女儿的小手。
    谢良媛靠在祖母的怀里,抬眸细细浏览着刘氏的五官,心想,只要经过钟亚芙一阵的调理,她的母亲必能重唤青春,届时,她的自然美,与丽人妆表面浮浅的艳,骨子里却带了三分的毒将形成浓烈的对比。
    这是一场可目测的较量。
    可笑的是,郦海瑶还以为她必胜无疑。
    到时候,她的娘亲不仅能走出内堂,甚至,还能化茧成蝶。
    思及此,谢良媛双目粼粼,笑如花开在暖冬,仰了小脸,转瞬就是一脸坏笑,“祖母,我想了想,我把郦海瑶捧得这么高,可别白便宜了她。所以,我们先敲诈她一笑。”
    谢老夫人轻轻拧了一下谢良媛的小脸,笑得慈眉善目,“什么敲诈,做生意的,你情我愿,她想凭白占了店面,祖母怎么说也要她拿出些押金,万一将来把生意做砸了,那店面不是凭白被她无偿占用?”
    谢良媛夸张地竖起拇指,气沉丹田,伪装成戏台的武将的口音,“祖母,您果然是英明神武,古往今来,最、最、最精明的女商,媛儿对祖母子佩服得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谢老夫人抱了她,不停地拍着她的后背,笑道:“好啦好啦,你身子不好,少说些话。”谢老夫人谨了谨声,“现在丽人妆的形式大好,所以,祖母让郦海瑶拿出五千万两抵押,她肯定不会拒绝,至于店面两人共用,一则,你娘可以无偿享受她的客源,二则,将来把郦海瑶赶走后,直接把店门扩大。以后,我们谢家的生意,可以慢慢转型。”
    三人谈到正事,不仅转移了老人对谢良媛病情的担忧,谢良媛的一番小搞怪,还将老人心头的忧伤悉数驱散。
    晨风吹进,拂乱了谢良媛的一头青丝,掩不住的病容让刘氏心头酸楚,怕落了泪,又触动老人的心,刘氏站起身,“这一路,来回最少也得一个月,转眼天就凉了,娘看看青荷是否带足过冬了衣服。”
    刘氏转身离去,谢良媛并没有勿略刘氏眼底带着淡淡的失落,侧了一下身子,搂着谢老夫人的腰,轻声道:“祖母,还有一件事,我今晨和皇上提了,皇上说,户部那缺了一个职,父亲如果愿意去,可以一顶,不必再走科举,父亲的年纪摆在那,再一步一步登科的话,反倒让人觉得谢家矫情,不如直接述职,只要拿出本事,时间久了,自然无人闲话。”
    “还是你想得周到。”其实这些,谢老夫人不是没想过,只是不好开口,好在这丫头心思细密。
    午后,宫中銮驾直接到谢府大门来接人,三千戎装金甲齐整,点亮了整条街,引得百姓纷纷前来观看。
    谢良媛是由青竹背着出来,身上着一件厚披风,脑袋戴着披风上的绒帽,围观的人只勉强看到搂着青竹脖子的一双手,手腕细细如竹杆,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折断,瘦成这般,心想,必是病得很重,连走路都不行了。
    个个婉叹,这真是红颜多薄命。
    谢老夫人强撑着笑容一直看着马车消失在街头,转身时,看到谢晋成,便伸了手,谢晋成会意地握住母亲的手,母子二人到了谢老夫人的内寝。
    百合刚端了切好的水果上来,谢晋成已经伏首跪了下去,“母亲,有一事想与母亲相商。”
    谢老夫人扶起他,颔首道:“母子俩说个话,不要跪,想说什么就说,母亲听着,正巧,母亲这里也有话想问问你的意思。”
    谢晋成起身,看着谢老夫人道:“母亲,昨儿晚宴,儿子遇到当年的恩师,他向儿子提起,说八年前,太上皇曾让他们编绘西凌地图,并附西凌志,如今地图已差不多完成,就差地理志,他问儿子有没有兴趣帮他。”
    “地理志,就是编汇地方的风土人情或是物志?”
    “是,儿子想,等赔款的事情落定后,儿子就试着帮着恩师做一些。”
    谢老夫人思忖片刻,决定暂不提户部的事,便道:“你自已拿主意,想清楚的话,就去做。娘想,既然是你恩师,必是觉得你适合才会动这念头。”
    谢家夜宴后,丽人妆的名字很快打响,虽然郦海瑶还不曾行动,已有不少人到谢家原先的玉器店去打听,丽人妆何时会开业,或是什么时候能买到丽人妆的产品。
    原本门可罗雀的玉器店突然被挤爆,不但没卖出一件玉饰,反倒要腾出人手维护玉器店的安全防护,以防有人混水摸鱼,干起偷盗的事。
    谢晋河收到这情况后,决定暂时关闭玉器店。
    虽然谢家宴客告一段落,但谢家三兄弟并没有闲下来,他们开始着手盘出一些老店,开始做赔偿之事。
    郦海瑶想借着势头,马上开店,谢老夫人则以刘氏也要开店为由,拒绝了郦海瑶。
    这下急坏了郦海瑶,如果店面拿不到,她付出的那代价,岂不白费了?
    最后,几番商议,最后为了公平起见,郦海瑶和刘氏共同租用这些店面,并各拿出五千万两银子,作为抵押,如果哪一方经营不善,造成谢家声誉再次受损,则押金被没收。
    郦海瑶明知这是谢老夫人坑她一笔银子,但她不想错过时机,加上那店门足足店了四间的门面,即使拿一半,也足够体面,便应了下来。
    店面的事情谈妥后,郦海瑶一边着手装璜店面,同时盘下一间胭脂坊,开始按着配方进购材料,除了普通研磨,晾晒流程请伙计外,各种材料的混合比例她亲自监管。
    当然,这仅仅是开始,要是以后生意上轨道,郦海瑶知道自己根本腾不出时间来炼制药膏,所以,她亲自给东越丽人妆作坊去信,让他们派二十个娴熟工来西凌。
    一切都在顺利筹备中。
    西凌暗卫营位于皇城和丽水之间的一个山谷中,从地图上看无法找到其入口,因为四面群山环抱。
    暗卫营隐着两个出口,一个直通向珈兰寺的后院,一个直通丽水。但既便是在谷中受训的暗卫也不知道出口所在,因为在他们进入谷中受训时,都要蒙上眼睛,甚至要服用一种致幻剂,进了谷中后,解给解药。
    新的暗卫进谷,将会进行近十年的高强度训练,如需要出谷,一律都要服用致幻剂,由最高级别的暗卫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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