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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蝉看了看时间,快要到三点半了。明日虽然不用上班,但她也该回去休息了。
    夏蝉打了个呵欠,“资料你慢慢看,我得回家了。”她指了指门口处那几只袋子,“你借我的衣服、鞋和珠宝都在那儿,你点一点少没少。”
    贺槐生发了条信息,也跟着站起身。
    夏蝉看了看手机,摇头,“你别送了,这么晚,送了你怎么回来?”
    “打车。”
    “真不用。”
    夏蝉往门口走,没走几步,手臂忽被贺槐生一把抓住。
    夏蝉回头看他。
    贺槐生费力说:“……在这儿休息。”
    夏蝉一愣。
    贺槐生又说:“……没别的意思。”
    金葡园到她家开车过去还要半个小时,老实说,夏蝉并不愿意动,她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然而在男人家里夜宿,这事儿怎么纯洁都好像不妥。
    贺槐生却不容她拒绝,指了指卧室的位置:“……去洗澡。”
    夏蝉脑袋发懵,这像是“没别的意思”的语气吗?
    她心里几番天人交战,最后还是惰性战胜理性,心想,贺槐生这样的男人,应当干不出强.暴良家妇女这么违法乱纪的事。
    夏蝉去浴室冲了个澡,没带换洗衣服,只得将就穿上原来的。她从浴室出来,却见贺槐生正一个人坐在吧台那儿喝红酒。
    夏蝉走过去,贺槐生起身给她让了个位置,又拿了只杯子给她倒酒。
    她本想拒绝,看见那瓶子上的标签了,又想,不喝白不喝,红酒养颜,还助眠。
    夏蝉晃了晃酒杯,浅啜一口。
    贺槐生隔了酒杯,摸过一旁的烟和打火机,看她一眼,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点了一支,含进嘴里。
    夏蝉发觉贺槐生其实烟瘾不大,起码比她抽烟那会儿小多了。
    这样的人,抽烟多数时候是因为心情憋闷。
    夏蝉看着他,“贺槐生。”
    贺槐生看着前方,自然看不见她说话。
    夏蝉伸出手,推了推他手臂。
    贺槐生转过头来。
    “你今晚没去酒会。”
    贺槐生“嗯”了一声。
    “你要是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说说。”
    贺槐生顿了片刻,伸手掏出手机。
    夏蝉将他手机一把抢过来,放到一边,看着他,低声说:“说话吧,你慢点儿,我听。我有耐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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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迷迭(09)
    贺槐生顿了片刻,断断续续的,开始讲述。
    他说话很慢,且分外艰难,有些词还时常发音不准。
    然而夏蝉一点不着急,耐心听着,偶尔鼓励,或者照自己理解代为阐释,总算将贺槐生与贺启华之间的恩怨弄清了大概。
    当年贺槐生爷爷贺孟晖白手起家,靠销售肥皂赚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之后成立星晖肥皂厂,以此为基点,逐渐丰富产品种类,扩大工厂规模,在旦城的快消品领域内立住脚跟。此后,公司由贺槐生父亲接手,拉拢资金,改厂为司,并重新确定星晖的产品线,组建采购、生产、销售和售后一整条完成的产业链,将星晖的经营范围,扩展到了家具、服饰等多个领域。
    然而天纵英才,在贺槐生十四岁那年,贺槐生父母遭遇车祸,双双去世。
    那时候,贺槐生的妹妹贺芩尚不到七岁。
    贺启华当时是星晖董事会的成员,便趁此动荡之际,笼络董事会,成功出任星晖的总经理,此后又通过一系列动作,掌握了近三分之一的股权,成为星晖最大的股东。
    贺启华怕遭人非议,打出的大旗是替堂兄存续家业,待贺槐生成年之后,将会自动卸任总经理之职。贺启华自然没有履行承诺,最后只给了贺槐生一个南方分公司的职位,权当安抚人心。如今,贺启华是星晖的董事长兼任总经理,董事会与他一条心,基本等于大权独揽。
    贺启华其人,有管理之才,然而冒进又多疑。管理星晖十多年,摊子越铺越大。近几年,星晖利税逐年下滑,三年前贺启华预备进军电子产品领域,投入数亿资金却亏得血本无归,甚而差点动摇星晖的根基。经过这两年整顿,星晖稍有回血,然而由于不注重产品研发,星晖一直在吃原先攒下的老本,优势渐渐消失,市场份额也逐年下降。
    如今星晖员工近万人,还不包括工厂流水线上的工人,整个企业臃肿犹如庞然大物,外表看似繁盛,内里危机四伏。
    夏蝉虽对星晖的整体状况有所了解,但没想到问题竟比她想象中更为严重。
    听贺槐生说完,夏蝉半晌没回过神。
    贺槐生一支烟早已抽完,这会儿又往杯中到了点儿酒,喝了一口,看着夏蝉,哑声说:“不是事故……”
    夏蝉还沉浸在方才的话里,听见这话顿时一怔,一抬眼,对上贺槐生的目光,淡漠沉冷,全不似平日的他。
    “刹车,被人动过……”
    夏蝉心里一凛。
    方才酒会上一派烈火烹油繁花如锦的景象,忽让她脊背发凉,若贺启华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
    “怕了?”贺槐生似是知道她的心事。
    夏蝉沉默片刻,笑了笑,“我什么都不怕,只怕一件事,没钱。”
    贺槐生看着她。
    “只要你答应事成之后,给我星晖1%的股权。”
    顿了片刻,贺槐生说:“好。”
    夏蝉笑了,朝他伸出手,“击个掌,一言为定。”
    贺槐生瞧她半晌,将手里酒杯放下,伸出手。
    没击掌,而是攥住她的手,用力一拽。
    夏蝉身不由己,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撞入贺槐生怀里,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按住她后脑勺,低头吻下。
    夏蝉挣了一下,没挣开。
    远比那日在巷中的激烈,他攫住她的舌,争夺追逐。
    不过片刻她已呼吸困难,鼻腔里全是他身上的气息。他嘴里带了点儿烟的味道,这味道让她极为迷恋,嗓子里发痒。
    她喃喃说:“我好像烟瘾又犯了。”
    贺槐生稍稍退开,呼吸沉沉,一声声喷在耳畔,让她耳朵里也跟着发痒。
    她睁眼去瞧他,恰好也对上他的视线。顿了片刻,他便又凑拢过去接着吻她。
    夏蝉耳垂发烫,忽让他手指捏住,便觉心脏似跟着颤了一下。贺槐生手指逐渐向下摩挲,指尖在她锁骨上停了片刻,沿着t恤的衣领滑进去。夏蝉脑袋里嗡的一响,下意识伸手捏住了他的手指。
    贺槐生停下来,低头看他。
    吧台上顶上装饰着暖黄的灯,灯光照在他脸上,衬得他轮廓似比平日柔和,连眼神也跟着带了几分暖意,迷醉却又清洸。
    就这么犹豫了一瞬,贺槐生便又低下头去。
    夏蝉脑中尚且清明,知道这事不该继续。再继续,就越线了。
    那车,那礼服珠宝,还有自己稀里糊涂却又义无反顾答应下来的事,全都变了味儿。
    早先当客房部服务员,如今给人当秘书。这俩职业都算不得名声多好,她在酒店的环境浸淫多年,什么样的流言蜚语没听过,自知清高二字抵不过众口铄金。
    然而……
    然而此刻,她并不那么想拒绝。
    心理防线一破,一切发展便都顺理成章。
    沙发皮革生凉,夏蝉脸上背上却浮了一层汗。她半躺半坐,紧咬着牙,腰抬高几分,手贴在贺槐生背后,将他按下来。
    夜色黑暗,舟挡开芦苇,泊入崖间的山洞。
    桨击打水面,水声汩汩。
    夏蝉睁眼去看他。
    他也在看她。
    他听不见,但他能看见。
    她双眼迷蒙,泛着水光,映着他的身影。随着他的动作,她张了张口,似在发声,温热的呼吸喷在他鼻尖。他把自己更深更用力地埋入,伸出手掌,按在她颈侧。
    他感觉到她澎湃的脉搏……
    ·
    外面天空已泛出鱼肚白。
    夏蝉躺了半晌,呼吸总算平息,她摸过一旁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已快到五点半。
    她心知自己该走了,然而累得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贺槐生却仿佛在纵容她的惰性,将她从沙发上一把抱起来,走回到卧室,轻放在床上。
    夏蝉一触倒柔软的床,越发不想动了,费力睁开眼,徒劳嘟囔道:“……不行,我得回去。”
    贺槐生掀开被子,替她盖上,自己也钻进去,从背后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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