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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倾城也不去深究他话里的意思,正好顺着他的话提了宋承瑀的事,“既然你听李御医提过此事,就不必我再重复一遍了,殿下当初的情况,你应该大致知道的,他昨天已经醒来了,照理说应该是无甚大碍了,不过我不放心,便烦请你过去诊下脉,看看具体情况如何。”
    李修齐闻言,愣了一下。
    二皇子当初是个什么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了,毕竟他当时就在现在,尽管未曾参与后续的治疗,但是那样的伤势,治与不治,其实并没有多少区别,以至于后来从李御医口中得知皇后竟然将人送到了顾倾城府上的时候,他没少担心。
    可是如今,顾倾城却告诉他,二皇子不仅熬了过来,人已经醒了,并且很可能伤势已经无碍了。
    这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是以,随着顾倾城前往宋承瑀的屋子时,他的态度几乎可以说是有些迫切的。
    等到了屋子里,见到平稳的躺在木床上的宋承瑀时,他便径直走了过去,从被子里将宋承瑀的手拉了出来,手指搭上他的腕间。
    许久之后,他才收回手,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会儿,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咬着牙将手伸向宋承瑀的膝盖处。
    这一摸,便察觉了不妥之处。
    “殿下他的腿……”
    他的话还未曾说完,便见得原本神色淡然的顾倾城忽然目光直视他,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禁言。
    他这才察觉,自己的行为有些鲁莽了,正想往屋外走,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
    “我的腿,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八很快就会粗来溜了~
    然后,作者君找到房子了,等10号就搬过去,到时候应该就可以多更一些了,开心(捧脸~
    小天使们晚安么么哒~
    ☆、70|第70章
    听到这个嘶哑的声音,不仅是李修齐,就是顾倾城也微微愣了一下。
    她是真的没想到宋承瑀居然醒了。
    关于腿伤的事,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瞒着宋承瑀,但是不瞒着不等于随便说,有些消息,是需要拿准时机才能说的。
    李修齐愣过之后,想也没想便张口否认,“没事……”不过他话还未说完,便被顾倾城打断了。
    她走近床边,低下头看着宋承瑀,表情是一贯的淡然,眼神却难得有几分认真,“你的腿,情况不太妙。”
    “不太妙,具体是指什么……”宋承瑀追问。
    李修齐没想到顾倾城竟然就这么直白的把这件事摆了出来,一时之间惊讶不已。
    他不知道的是,若不是他嘴快先提了这事又恰好让宋承瑀听到,顾倾城原本打算是要等到宋承瑀的伤势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再说,免得途中横生枝节。
    可是如今既然已经捅破了,她也不打算继续瞒着,因为一个谎言之后,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弥补,而她恰巧不是有耐心编造谎言的人。
    “指的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辈子大概再也站不起来了。”残忍如斯的话,从顾倾城口中说出来,却自然平淡得仿佛一句普通的话语,从她的脸上,你看不到同情,从她的话语里,你也听不出嘲讽,真的只是在简单复述的一句话,事不关己,不含任何感情。
    也许是因为顾倾城的语气实在太过平淡,宋承瑀听后,竟然没有表现出激烈的情绪来,他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我想……静一静。”声音比之之前,更显沙哑与沉重。
    “走吧。”顾倾城点头之后,对李修齐说了句话,便转身往屋外走。
    出得门外,等李修齐也走出来后,顺手关上了门,唤来一旁的柳红,凑到她耳边低声吩咐了两句,后者的表情似是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收起,点头应下,疾步往院子外走去。
    “对不起……”李修齐满脸歉意。
    顾倾城一脸浑不在意的表情,微微摇头,“无妨,反正早晚都是要告诉他的,现在提前告诉他也没什么。”
    话虽如此说,但是李修齐不是两三岁的孩子,真就信了这套说辞,不过顾倾城既然不想追究他的责任,他也就识相的不再提起,转而关心别的问题,“你方才同柳红姑娘吩咐了什么,我怎么觉得她好似有些惊讶。”
    顾倾城淡淡看他一眼,“没什么,不过是吩咐柳红找一些安神的熏香来点上,免得他想不开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她话音才落下,便听得有脚步声渐渐靠近,是去取东西的柳红回来了,只见她径直走到窗边,用已经点燃了一炷香捅破糊窗的窗纸,伸了进去。
    李修齐想了许久,才想起,这哪里是在点安神的熏香,分明就是话本传记里那些江湖人使得不入流伎俩,做坏事之前点的迷魂香。
    李修齐看看紧闭的大门,又看看窗边的柳红,最后看向顾倾城,用一种惊疑的语气问道,“安神的熏香?”
    顾倾城面不改色的点头。
    李修齐张了张嘴,好半天却吐不出一个字。
    顾倾城不曾理会他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走到隔壁的屋子前,推开门进去休息,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柳红过来向她禀告,“主子,香已燃尽。”
    顾倾城微微点头,站起身来出了屋子,走到宋承瑀的门前,示意柳红敲响房门。
    柳红一边轻叩房门,一边低声唤道,“殿下,殿下……”
    许久也未曾听到声响。
    “许是不慎疲惫,歇下了吧。”柳红道。
    顾倾城点头,而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不远处,李修齐站在院子里,完整的目睹了整个过程,简直可以说是惊讶得无以复加。
    他从医几年,因为家学缘故自小耳濡目染,有了一定的基础,再加上本身也是极具医学天赋的,是以医术还称得上不错,别的不说,至少安神的熏香该是什么样子什么味道,他是不会弄错的,而柳红方才所拿的,根本就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种。
    可是顾倾城却能面不改色肯定那就是安神的熏香,再加上方才柳红那一番话,表情自然丝毫看不出任何不妥之处,若非他身为医者知道这其中的猫腻,还真就不会怀疑。
    果真是应了那句话:有其主必有其仆。
    他就这般在院子里许久,后来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通了。
    其实,从一开始,顾倾城就是这样一个特殊的人,不仅仅是因为倾国倾城的容颜,更多是她表现出来的性格,如此的特殊,让人移不开眼,深深迷恋。
    而屋子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宋承瑀说出要静静的话后,顾倾城出门之前,床上的一切都还是规规矩矩的,然而等她再进来的时候,已经乱成一团了,而原本躺在床上的宋承瑀,如今正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肩上的伤口因为剧烈运动撕裂开来,鲜血涌出浸透了层层绷带,染红了白色的亵衣,余下几处伤口情况也不好,虽然不至于像肩上的伤口那么严重,也是隐隐身处血红的色泽。
    顾倾城走到他身旁站定,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以后怎样我不管,可是你至少现在不能死,我答应了谢锦曦会救你一命,你要是出事了,不是打我的脸吗。”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柳红,吩咐道,“去将李修齐叫进来,顺便再叫两个伺候的人过来,把人抬回床上去,再准备热水以及绷带,这全身上下,大概都得重新包扎一遍吧。”
    柳红应下,退了出去。
    顾倾城蹲下身来,凑近看他。
    以俯视的角度看去,青年的侧脸轮廓鲜明,剑眉入鬓,睫毛纤长,只是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唇上也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色,他静静躺在地上,却显露出一种病态的美来。
    顾倾城伸手拂过他的眉眼,低声似喃喃自语,“为什么要这么早放弃呢,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死了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既然能救你的命,屈屈腿上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再等等,等到我的愿望达成……”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君:泥萌壕~
    谢谢【梦见者】【杏芸】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
    最后,晚安~
    ☆、71|第71章
    宋承瑀原本好了许多的伤势经这么一折腾,尽数裂开,相比起最开始的时候那种大半截身体踏入鬼门关的情况,其实好不到哪里去。
    顾倾城看着他一身的皮肉翻卷的伤口,微微叹了口气,“得,之前算是白忙活了。”
    李修齐本身就心怀愧疚,见她愁眉不展的表情与感叹的话语,一时之间更是被名为自责的情绪所淹没,他站在床边上,只觉得站立难安,“倾晚姑娘,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一时嘴快,也不至于这样……”
    顾倾城回头看他一眼,“不妨事,反正伤势也没有严重到危及到性命,不过是需要多休养些时日罢了,你若是实在过意不去,便再闲暇之余过来帮我照顾一下就行了。”
    这个小小的要求,李修齐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刚开始的时候,他倒真的只是闲暇之余过来看一下,每天傍晚左右定时过来,差不多会待上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可是渐渐的,他来得越来越来,而离开得越来越晚,后来更是直接从早上待到晚上,顾倾城见他如此,索性让人临时收拾出了一间屋子让他住下。
    一晃一个月的时间便过去了。
    期间宋承瑀醒来过几次,每次都会想不开折腾自己的身体。顾倾城从头到尾都不曾说过他什么,但是无一例外,每次任他折腾片刻之后,都会让柳红点了熏香放到屋子里,简单粗暴的让他陷入沉睡,再叫人来继续给他包扎伤口。
    因为一直这么闹腾着,他身上的伤势方才好一些,很快又会恶化,虽然有着康复的趋势,但是进程无疑是缓慢的。
    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若是折腾这么几出,如今本该是好了大半了,可宋承瑀依旧是一身的伤痕,堪堪结痂,每日里清醒的时间极少。
    此时已是腊月里,年关将至,源县大街小巷,一片喜庆的样子,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好不热闹,鞭炮声亦是一直响个不停。
    尽管已经过了好几次这么热闹的大年,顾倾城仍然打心底里觉得期待。
    是的,期待。
    在她曾经生活过的科技发达信息爆炸的年代,新年的气息已经很淡了,除去商家永远乐此不疲的张贴折扣广告,很多人都已经不怎么在意了。
    是以每逢新春,顾倾城总是要比平日多几分精神,这次也不例外。
    早早的,她便吩咐柳红差人去采买年货,吃穿住行样样俱全,准备将宋府整个给换新一遍,县上的商人但凡见到宋府负责采买的人,就等于见了财神爷,个个都是眉开眼笑的。
    不过窗花对联之类的,顾倾城却都是自己准备。特别是对联,自从她在清明诗会上夺了书法一项的魁首后,每逢年关,上门求字的人可谓多不胜数,她心情好的时候,会应下一两个,若是心情一般或是不好,则让门童告知谢绝见客。
    今年她本也准备自己写对联的,然而在照看宋承瑀的伤势时,不知怎么的,就跳出一个主意。
    ——
    宋承瑀醒来后,又一次折腾起来,顾倾城走到门外鹅时候,刚好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以及吃痛的闷哼声。
    她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越过画屏便看见宋承瑀整个人狼狈的俯趴在地上,喘息声粗重,额前发丝垂落,再加上衣衫凌乱,显得他整个人狼狈不已,却又显露出几分凌乱的美感来。
    顾倾城不由得感叹,真正的美人,经得起任何考验。
    她就站在画屏旁边,看着宋承瑀仍旧不死心想要站起来,却只是徒劳,除了会引得方才结痂不久的伤口再度裂开外,再没有别的收获。
    也许是因为顾倾城的态度太过淡然,宋承瑀忽然就泄了气,放弃了折腾,依旧保持着俯趴在地上的姿势,将头转向床那边不看她,声音不知是嘲讽她还是在自嘲,“看我这般狼狈的样子,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顾倾城点头,“还好。”
    大概是她的话太过直白,宋承瑀竟是沉默着未曾接着说下去。
    顾倾城慢慢走到他身旁,也不管地上的灰尘与冰凉,就在他身旁坐下,“这是第几次了,你还记得吗?”宋承瑀不答,她也不在意,继续道,“你忘记了也好不想说也罢,我都记着呢,这是第八次了。”
    “原本这个时候你的伤势应该是好了许多了的,虽说始终是再也站不起来了,但是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大多数时候都昏迷着,好不容易醒来,不过片刻的时间又昏迷过去。”
    “你有多久没有看到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了?”
    顾倾城的声音忽然近在咫尺,宋承瑀到底没忍住转过头来看究竟是什么情况,便见到她毫无顾忌的坐在冰凉的地上,华丽的裙摆铺了一地,从他这个角度看去,能看到她小巧的下巴,以及煽动着的长长的睫毛,肤白如玉,滑如凝脂。
    他一时看得有些痴了。
    顾倾城继续说道,“活着,其实就是最大的资本,虽说如今我治不好你的腿,可是你的人生还这么长,还有无限的可能,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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