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少瑄跟了过去,正要骂它不可靠,季泊川就把它护在了身后。
他之前只看到金毛,待蒋少瑄走近了才看清遛狗的是谁。
“姐,居然是你?我刚刚还奇怪呢,遛它的阿姨怎么敢虐待它让它背东西!”季泊川很是讶异,“你为什么和我哥的狗在一起?”
“谁是阿姨!你没看清是我,为什么喊‘瑄瑄’?”蒋少瑄端起长者的架子,白了他一眼,“才多久没见,不得了了你!居然敢直呼我的名字。”
只小蒋少瑄两岁的季泊川从小被她欺负怕了,赶紧解释:“我哪敢呀,瑄瑄是我哥的狗的名字。”
说完这句,季泊川为了证明给蒋少瑄看,又唤了一声“瑄瑄”,命令道:“去把菜捡回来。”
金毛闻言果然照做,蒋少瑄扶了扶额角,一时间难以适应和一只又懒又馋又不靠谱的笨狗重名。
季泊川接过蒋少瑄手中的塑料袋,指了指不远处的车子:“下雨了,我送你们回去。”
来时跟着金毛一路小跑至此的蒋少瑄脚趾正酸,自然不会推辞。
季泊川正愁晚饭没着落,干脆跟着蒋少瑄上了楼。
一开门看到坐在沙发上小憩的季泊谦,季泊川和蒋少瑄异口同声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这房子是我的,还住着我的猫和狗,我下班路过,上来呆一会儿、吃顿晚饭有什么可奇怪吗。”
见季泊川立在门前不动,季泊谦开口赶人:“钟点工只备了两个人的饭菜。”
向来畏惧堂哥的季泊川压根不愿多呆,立刻寻了个借口准备溜走,不想却被不喜欢和季泊谦独处的蒋少瑄扯住了衣角。
“我们很久没聚在一起吃饭了,什么朋友呀,比你堂哥更重要吗?饭菜不够没关系,我烤只蛋糕再拌盆沙拉,很快就好。”
两边都不愿得罪的季泊川权衡了一下,假装没看到堂哥眼中的不满,叫苦不迭地挪到了沙发边。
金毛见了正经主人,凑上去把趴在季泊谦膝头的折耳推到一边,两只前爪搭在季泊谦的膝盖上,拼命地吐舌头摇尾巴。
蒋少瑄见到这一幕,走过去问:“它叫什么名字?”
季泊谦怔了一下,瞟了眼季泊川,答道:“瑄瑄。”
“为什么你给它起我的名字?”
季泊谦用手轻抚金毛的背,看也不看蒋少瑄,不急不缓地说:“以这个字为名的人多了,我的女同学中就不下五个。”
蒋少瑄哑口无言,转而说:“你给它改个名字吧,我不喜欢和一只每天吃吃吃的狗同名。”
“不喜欢的是你,为什么让它改名。”
“……”蒋少瑄想不出措辞,不满地瞪了金毛一眼,进了厨房。
片刻后,不想与季泊谦同坐的季泊川也跟进了厨房,挽起袖子装模作样地替蒋少瑄择菜洗菜。
蒋少瑄抢下他手中的娃娃菜:“少爷,被你扔掉的部分才是这棵菜的精华。”
看到季泊川的目光在自己的腕间停留,蒋少瑄笑着晃了晃新得的手链。
“我就知道某位美人是借花献佛。你一个学生,出手竟这么阔绰。这次是认真的?”
季泊川立刻否认:“只是普通朋友,你可别到处乱说。”
“普通朋友?枉你还叫我姐姐呢,送普通朋友名贵手链,却连支护手霜也不曾送过我!”
“我一直想送,就是怕你瞧不上。”
蒋少瑄摸了摸耳朵,趁机敲竹杠:“我正缺一对钻石耳钉,牌子没要求,钻石一定要够闪够大颗。”
季泊川直说能得到这个送礼的机会简直三生有幸。
“你低调点,对方是公众人物,以你妈妈的性格被拍到上了报可不妙。”
“我知道。”
吃饭的时候,餐厅的电视机正巧在播女二号主演的一部电视剧,季泊谦嫌对话聒噪,正要关,却被蒋少瑄制止。
“你喜欢这种毫无逻辑的电视剧?”
“我也觉得一般,但泊川喜欢看,是不是?”
季泊川不自然的表情令蒋少瑄更觉好笑,进一步问:“这个女演员挺漂亮的,好像是你的菜哎。”
季泊川脸上一红,讨好道:“也就是一般,我认识的女孩中还是姐你最漂亮。”
堂弟微红的脸和蒋少瑄嘴角的浅笑让季泊谦十分不爽,他正要开口,又见蒋少瑄撇嘴轻笑,对着季泊川耳语了一句。
看到堂哥疑惑的眼神,季泊川立刻解释:“少瑄姐给我讲了个笑话。”
季泊谦皱眉:“什么笑话?”
蒋少瑄随口敷衍:“你和我们有代沟,肯定听不懂。”
眼见季泊谦的眉头皱得更深,季泊川飞快地扒了几口饭,起身要走。
“我送你下去。”季泊谦面无表情地说。
季泊川纵有十二分的不喜欢,也不敢说不愿意。
兄弟俩离开后,蒋少瑄便回房进了浴室。
洗过澡,她如往常般穿着睡袍敷着面膜走到客厅看电视。
哪知她刚坐到沙发上,季泊谦就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蒋少瑄吓了一跳,立刻揭下脸上的面膜。
奶奶从小便教导她不能以睡衣示人,虽然身上的睡袍是长袖长裙,蒋少瑄仍是感到不自在。
“我明天放假,今晚就住在这里。”
“这怎么行!”蒋少瑄自然要抗议。
“为什么不行?”季泊谦低头冲亲昵地用头蹭自己的金毛温柔地笑了笑,“前一段忙,终于抽出一天空。你不想我走,是不是,瑄瑄?”
金毛“汪汪”地回应,用嘴轻轻咬住他的袖子欢快地摇尾巴。
另一个瑄瑄却并不高兴,噘着嘴站在不远处,她没穿鞋子,光脚踩在地毯上,长长的睡袍垂到脚背,露在外面的半只脚被地毯的长绒没过,十粒洁白圆润的脚趾隐在深咖色的长绒中,看得季泊谦心中一动。
蒋少瑄发现他正注视着自己,下意识地往上拉了拉微敞的衣领:“我回房休息了。”
季泊谦扬了扬手中的塑料袋:“我买了很好的石榴,收拾好后下来吃。”
这毕竟是季泊谦的房子,不欢迎他来似乎说不过去,蒋少瑄磨磨蹭蹭地涂好护肤品,换了身运动装,走了出去。
季泊谦开了瓶香槟,正靠在沙发上看电影,很老的片子,似乎看过,却记不起名字。
蒋少瑄坐过去,从脚边的塑料袋中拣出一只品相最好的石榴,用剥橙器轻轻划开顶端,耐着性子把石榴籽一粒粒剥出来、放入琥珀色的水晶盏中。
剥满一盏,她转头递给季泊谦。她涂在腕上的香水散发着柑橘和粉胡椒的甜腻香气,季泊谦看着那比青葱更白嫩的手指,忍了又忍,才没吻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迟了一个小时才写完,明天请一天假,后天继续日更。。。
猜猜折耳叫什么。。。
☆、第 18 章
吃完一整只石榴,蒋少瑄给自己倒了杯香槟。
浅尝之下,满口都是生姜的辛辣,橙皮蜜饯和新摘黑莓的气息随之而来,余味是微甜略酸的红果香。
“我在杂志上看过这种酒,说是兼备鸢尾和紫罗兰的芬芳,根本一丁点也尝不出,果然是夸大其词的。”她在浴池里泡了太久,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说起话来鼻音颇重。
季泊谦弯了弯嘴角,又替她斟满了一杯:“再尝尝。”
她饮了一大口,花香没品出,倒觉得头晕目眩,一杯香槟就微醺,这酒量也算惊人。
电影刚刚过半,年轻的父母带着孩子们在公园的树下野餐,不时有松鼠出没的树林里回荡着欢声笑语,谁也想不到战火将至。
喝下第三杯的蒋少瑄思维渐渐不受控制,她听到自己说:“我爸妈从没一起带我去过公园,一次也没有……你知道那一年我为什么离家出走吗?”
不等季泊谦回答,她便继续说:“因为我偷听到父母吵架,知道爸爸在外头又生了一个儿子。我害怕极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又很生气,觉得爸爸背叛了我和妈妈,就想躲起来让他着急。”
“可惜我太娇气,受不了苦。那时候太小,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回去后只能假装不知道,问也不敢问爸爸。我还以为长大了就会不同……其实现在和以前哪有什么区别?爷爷去世时,我被奶奶当众打的事情你一定听说过吧?我当时恨死这个家了,去美国前发誓再也不要回来……结果遇到麦包,招架不住了还是第一时间逃回家。”
“从知道爸爸有私生子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年,我的处境从未改变,在家里没有尊严,但是讽刺的是,在外头受了欺负,能帮我找回尊严的却又只有这个家、只有这个姓。说到底只能怪自己没有能力,舍不得优渥的生活、又无法为了财产对讨厌的家人低声下气。这样左右摇摆的结果却是,利益和自尊一样都没得到,真是失败啊。”
“对了,”她晃着酒杯笑问季泊谦,“你那时候为什么离家出走呀?像你这种全校第一的好学生,也会挨骂么。”
沉默了好一阵儿,季泊谦才答:“和你一样,讨厌自己的家。”
“如果不是你高烧不退,我是不会再回来的。在小旅舍守着你的时候我想,如果自己是医生多好,就不会那么无助。”
“你不再回家也可以有更好的生活,留在我这儿姓季吧。”
他终于说出这句话,生怕被拒绝一时间不敢看她。谁知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蒋少瑄再说话,侧头一看,原来她早已睡着了。
季泊谦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香槟杯,横抱起她上了楼。
这一夜,失眠了快一年的蒋少瑄睡得格外香甜。
洗漱好走到餐厅的时候,钟点工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
育儿嫂带着麦包在客厅玩积木。
同在客厅的季泊谦看到她下来,收起报纸,走进餐厅,坐到餐桌前。
蒋少瑄看了眼挂钟——十点二十,惊讶地问:“你为了等我起床,饿到了现在?”
“我也刚起。”
想起顾良恺说季泊谦爱睡懒觉,蒋少瑄才不再内疚。
因为多了个人吃饭,早餐比以往丰富,蒸包煎包各两种,另有土豆酥饼和香酥肉饼。
睡得好自然胃口好,蒋少瑄喝过蜂蜜水,便夹起了一只小笼包。她的吃相虽优雅,速度却不慢,季泊谦吃半碗核桃粥的工夫,她已经消灭了所有包子。
“豆腐馅儿的比虾仁的更好。”
“全都被你吃了,我怎么会知道……以前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能吃。”
蒋少瑄的脸红了红,辩解道:“一共也没几只的。”
她看了眼没动的饼和四样小菜,问:“早餐不合你胃口?”
“我没吃早餐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