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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太,不好了。兰姨娘身边的丫鬟春冬方才去外面请了大夫过来,谁知六小姐竟说自己养的猫咪这几日很是懒散,就中途把大夫给请到望湘阁去了。兰姨娘本就心思重,这会儿,这会儿竟是给气晕过去了。”
    “放肆!”萧氏神色一凌,眼中满是怒气。
    “去,去把那孽障给我押过来,还有董姨娘,让她也一块过来,让她看看,她这些年教养了个怎么不知所谓的东西。”
    望湘阁
    “姨娘!你怎么总是对我指手画脚的!那兰姨娘算什么东西,没有生养之功,又是个病秧子,说到底在这个家里我也算是她半个主子,怎么就不能够让大夫先往我这里来了?”周锦妙趾高气扬道。
    “妙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我就知道,这几日你在老太太那边,定是把你的心思养大了。你为什么行事就这么不看后果呢?兰姨娘虽然没有育嗣之功,可那是侍奉在你父亲身边多年的老人了。就连姨娘,也不敢轻易埋汰了她去。她也算是你半个长辈,你怎么可以这般狂妄,若是让你父亲知道,可怎生是好?”董姨娘是真的急了,她只恨她该拘着周锦妙少往老太太那里去的,她只当老太太是这个西府的老祖宗,可纵然老太太疼爱她,也不该这般没了规矩。
    这落在府邸上上下下人的耳中,只会说她不知所谓。
    见董姨娘忐忑不安的样子,周锦妙冷哼一声:“姨娘,我看你就是太胆小怕事了。一个父亲都记不起来的奴才,你以为父亲会真的为了她罚我吗?我虽然比不得朝姐儿得爹爹的宠爱,可爹爹也没少夸我聪慧灵敏,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奴才,就动怒呢?”
    周锦妙扬着小脸,还想高谈阔论一番,却听太太那边的韩嬷嬷来了。
    董姨娘险些晕厥过去,她这肚子里好不容易又有了孩子,想借此在老爷面前得脸,可这糊涂东西却如此狂妄,她的心里对周锦妙就又一阵的恼火。
    可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也只能够舔着脸皮去求太太宽恕了。
    真是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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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乱
    幽兰院中,气氛阴沉的可怕,丫鬟们行事间也都轻手轻脚的,饶是萧氏严禁底下的人嚼舌根,可六小姐把给兰姨娘看病的大夫截了去,这么大的事儿哪里能够真的堵得住。
    虽然是侍奉主子的奴才,可这些下人们也都是有想法的,这兰姨娘虽然不受宠,可怎么说也比阿猫阿狗金贵吧,六小姐当真是狂妄,也难怪太太会如此动怒了。
    萧氏一把把手中的青瓷茶盏摔在地上,因为气急,指尖都在颤抖:“平日里你私底下那些小动作,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没想到,你竟如此不让人省心,难不成在你眼里,一个小畜生都比不上一条人命!”
    萧氏这么冷冷的一扫过来,周锦妙倒还没什么,一旁的董姨娘立即重重的磕着头,瞬间,额头已经是一片的青紫:“太太别生气,都怪妾身没有教导好六小姐,才铸成如此大错,太太若是要罚,就罚妾身吧。六小姐年纪还小,还请太太宽恕。”
    说着,董姨娘急忙拽了拽周锦妙的衣袖,示意她服软求饶。
    看她这样,萧氏更是气极反笑道:“董氏,如今这阖府上下都知道你怀着身孕,金贵着呢,你这般磕头求饶,你是想让府邸上上下下的人以为我在苛责你吗?”
    董姨娘一听,脸色忽的一白,没错,她的确是存着这番心思的。若不然,哪里需要磕头磕的额头都青紫了。
    她紧紧咬着嘴唇,有些胆颤的看了一眼萧氏,萧氏虽然平日里鲜少动怒,可此刻她看得出来,她今个儿是不会轻易放过此事了。
    这么想着,董姨娘是真的有些诚惶诚恐了,她想都没想,一把拽过周锦妙,一巴掌就甩了过去:“糊涂东西,还不快给太太认错!平日里在先生那里学的教养,难道都忘了不成!”
    周锦妙被打直接就懵了,她紧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董姨娘:“姨娘,你竟然打我?那兰姨娘一无育嗣之功,二无父亲的宠爱,您竟然为了她打我?”
    听听,这是什么话?萧氏更是气急,她猛的站起身,指着周锦妙道:“兰姨娘虽无育嗣之功,可也是侍奉你父亲的姨娘,而你到现在了都丝毫不知道悔改。”
    说着,萧氏看了一眼身侧的韩嬷嬷,怒极道:“今个儿若不动用家法,我看这不知所谓的东西,是不会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错了。”
    动家法!董姨娘一听,哭天抹地的上前就拽着萧氏的衣服:“太太,求您别动家法,六小姐还小,您让她跪祠堂,或者是让她抄经卷,求求您了!”
    原本还有几分骨气的周锦妙此刻也吓傻了,她当场就腿软了,她知道萧氏虽然不至于要了她的小命,可若是被府邸上下知道她被用了家法,那她日后还怎么做人啊。
    想及此,她忙战战兢兢磕头道:“母亲,我知道错了,求您绕了我这一次吧。”
    这些年,萧氏待人宽容,西府是从未动用过家法的。也因为这样,周锦妙此刻恐惧极了。
    却在这时,董姨娘突地转移了目标,跪着向周锦朝求饶起来:“五小姐,你说说话,你六妹妹她已经知道错了,求你和太太说一句,就让太太饶过她这一次吧。”
    一旁原本看戏的周锦朝这会儿算是彻底服了董姨娘了,她强撑着嘴角的笑意,缓缓站起身,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董姨娘,一字一顿道:“董姨娘,六妹妹糊涂了,难道姨娘你也糊涂了吗?您育嗣有功,又是老太太最宠爱的侄女,你跪我,不是故意陷我于不义吗?这若是传出去,满京城的人怕是都以为永安侯府五小姐乖张狂妄,竟敢公然羞、辱怀着身孕的姨娘。到时候,我就是想辩解,也是百口莫辩了,你说呢?”
    董姨娘身子僵了僵,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不过八岁的周锦朝竟然一样就戳穿了她,而且咄咄逼人到丝毫余地都不留。
    她的心里瞬间是五味陈杂。
    “五小姐,我断然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原先还准备哭天喊地的董姨娘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回眸之际,竟撞上了周世安满是怒火的眸子。
    周世安向来不屑于理会后宅这些破事儿,是以,见到他来了,萧氏也有几分诧异。
    “老爷,你怎么过来了?”
    周世安安抚的看了她一眼,突地一脚就踹向跪在那里的董姨娘。
    萧氏也被吓坏了,惊呼道:“老爷!”
    董姨娘如今怀着身孕,这身子哪里受得住。
    周锦朝也愣住了:“……”
    周世安那冷冷的眸子落在董姨娘身上,“生了如此不知所谓的东西,我看你肚子里这个没了也罢!”
    董姨娘真的是被吓傻了,就算是当初她算计他和她有了肌肤之亲,他也没这般动怒过。可此刻,他那铁青的脸让董姨娘真的觉着,他是恨不得杀了她的。
    董姨娘瑟瑟发抖的跪趴在地上,“老爷,您听我解释,您听我解释!”
    周世安冷哼一声:“怎么这会儿竟想到跪我了?方才我进来之前,不是看你那般镇定的跪在朝儿面前吗?董氏,没想到你心思如此歹毒,自己女儿犯了大错,竟敢玩心思把朝姐儿也拉下水。你这等毒妇,我如何能留你在府邸!”
    “来人,把这毒妇和六小姐送到庄子上,没我的命令,看谁敢让她们回来!”
    董姨娘本本就已经浑身惧怕了,听着他这冷冷的话,她当即就给晕了过去。
    就在这个当口,只见二老太太董氏在安嬷嬷的搀扶下,脸色铁青的走了进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还不快去叫大夫。”
    二老太太几乎是被眼前的情景气晕了,她第一时间冷冷的看向了萧氏:“早知道你就是个祸害,如果如儿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差池,你看我不让世安休了你!”
    周世安勉强忍着心里的怒火,挡在萧氏面前,沉声道:“母亲,您又何须为难她,董氏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没了,那也是老天爷不让她留下这个孩子。”
    若不是安嬷嬷搀扶着她,二老太太哪里还站得稳,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周世安,“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周锦妙见二老太太来了,抽噎着忙扑倒在她怀里:“祖母,父亲要把我和姨娘送到庄子上去,您救救妙儿吧,妙儿不想离开祖母。”
    说着,眼泪像是金豆子一般,刷刷的就落了下来。
    二老太太猛的一震手中的拐杖,气呼呼道:“妙儿别怕,有祖母给你撑腰,看谁敢把你送走!”
    甩下这句话,二老太太搂着周锦妙就离开了。
    周世安看了萧氏一眼,安慰她道:“这事儿不是你的错,你别放在心上。老太太那里,自有我来处理。”
    萧氏微微顿了顿,点了点头。
    周世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目光深沉道:“从今个儿起,便让兰姨娘从秋水轩搬出来,住到芙蓉院去吧。”
    说完,周世安便往外院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萧氏头痛的抚了抚额。
    韩嬷嬷忙扶着她坐在椅子上。
    韩嬷嬷是萧氏的心腹,经过方才那么一场混乱,此刻她心也是提着的,“太太,老太太当真是护短的很,我看这事儿没这么容易就揭过的。”
    萧氏摸着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子,淡淡道:“老爷方才也的确是气的失了些分寸,到底,董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不过话虽这么说,萧氏倒也没有真的放在心上。固然她平日里最是大度,宽容,可也不是那种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揽的性子。
    董姨娘这胎若是保得住,那是天意,若是保不住,就如老爷方才所说,或许真的是没有这个命数。
    说着,她暗暗叹息一声,伸手把周锦朝搂在怀里,“朝儿,你今天说的那番话,娘真的很欣慰。经此一事,老太太定是震怒。不过朝儿放心,娘一定不会好好护着你们的。”
    周锦朝亲昵的在萧氏身上蹭了蹭,乖巧道:“娘,朝儿已经长大了,绝对不会让人欺、辱了去,娘亲放心吧。”
    “对了,娘亲,隔几日就是姑祖母的寿辰了,朝儿绣了寿桃,您说伯祖母会喜欢吗?”
    周锦朝虽然过了八年闺阁生活,可她觉着自己对刺绣真的生来就没有天赋,从她手中出来的绣品,简单的还可以,若是复杂了,就有些不伦不类了。不过她也不拿这个为难自己,她觉着心意是最重要的。是以,这次伯祖母寿辰,她特意用六十只五彩鲜桃巧妙布局搭配在“寿”字上。
    “你送什么,伯祖母都会喜欢的。何况娘亲觉着朝儿的寿桃虽然不是那么繁琐,却也独具一格。”萧氏笑眯眯道。
    她的朝儿有几斤几两,萧氏是知道的。为着这个,董姨娘之前还故作好意的说没必要那么折腾孩子,府邸养了这么多的绣娘,几日赶工就出来了。的确,绣娘的功夫又细又扎实,放在京城那也是拔尖儿的。可她的朝儿却是格外的懂事孝顺,一句话就把董姨娘给堵了回去。
    “绣娘绣的是比朝儿好,可伯祖母过寿,最看重的难道不是心意吗?”
    作者有话要说:  群么么哒!
    ☆、戒尺
    望湘阁
    董姨娘脸色苍白的靠在石榴纹引枕上,看着大夫神色凝重的样子,她的身子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一旁的二老太太也是满眼的焦急,在大夫把完脉之后,急道:“怎样?难不成真的……”
    那大夫还未开口,董姨娘这边已经是哽咽的哭出声来。
    二老太太猛的一震手中的拐杖,怒其不争的瞪了她一眼:“哭什么哭,大夫这不还没说什么吗?”
    那大夫看着眼前这情景,额头不由的也有了几分冷汗,斟酌几秒之后,他缓缓道:“老夫还是先开几服药吃着看吧。姨娘受了惊,的确是动了些胎气,可若是能好生将养着,也未尝不能平安生下来。”
    话音刚落,董姨娘原本紧紧攥着锦被的手猛的松开来,她难掩喜悦的看着大夫,“那您的意思是说,孩子无碍?”
    大夫闻言,看了董姨娘一眼,沉声道:“怀孕这人切忌忧思过甚,眼下也只能够好生养着了。”
    一听这话,董姨娘嘴角刚浮现的几丝笑意,瞬间就凝固了。
    这边,香蝶刚送大夫离开,躲在二老太太后面的周锦妙难掩气愤道:“祖母,谁都知道您有多么看重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太太今个儿这番发作,妙儿看就是故意为难姨娘的。外人只道太太心慈,每日里好吃的好喝的流水般的往姨娘这里送,可实际上,她早就想把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弄掉了。”
    周锦妙腮帮子鼓鼓的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董姨娘一声怒斥,“糊涂东西,这会儿了还丝毫不知道自己犯了错,你是要逼的姨娘去死吗?”
    周锦妙一愣,委屈的看着二老太太:“我知道姨娘怨我害你差点儿没了肚子里的孩子,可难道我不委屈吗?那兰姨娘算什么东西,这些年也没见太太怎么抬举兰姨娘。偏偏这个时候,她倒是想做好人了。还不就是找借口来为难我吗?”
    这话一出口,董姨娘脸上更是一层寒意,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竟然生了如此愚蠢不堪的东西。
    二老太太虽然顽固,一向袒护着周锦妙,可今个儿这事儿她听到了一些,在周锦妙满腔委屈看向她的时候,她突然沉声道:“安嬷嬷,去拿戒尺来。”
    周锦妙不可置信的看着二老太太:“祖母,您向来很最疼我的?”
    二老太太怒其不争的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正因为祖母疼你,才不得不罚你。你想因为你而让你姨娘再次遭受你父亲的厌弃吗?这些年,你父亲鲜少动怒,可今个儿,却连你姨娘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顾了。你说说,你该不该罚?”
    “平日里你掐尖好强,这没什么,可兰姨娘再不得你父亲宠爱,那也容不得你如此张狂,没几日就是你伯祖母的寿辰,若是传出去你为了一个小畜生竟如此不知所谓,那你的名声,可就毁了。这些年,祖母才慢慢晃过神儿来,想要得到什么,那必须得脑子聪明点儿,否则,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咽下苦水的反倒是自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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