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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在普济堂照顾柳姐的并不是余婶,而是柳姐嫁出去的大女儿,听到了信,急急忙忙的赶来县城。柳安也没在普济堂,下午柳姐醒后,姐弟俩和母亲通了气,得了她的点头,柳安便是回外婆家找舅舅们帮忙。
    夜色深深,也不好在普济堂久呆,粗粗浅浅的交谈了会,表达了自家的心意,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能搭把手的他们不会拒绝,又安抚了一二,说了几句吉利的好话,见差不多了,刘花两家才离开普济堂,到分岔口时,俩家人细叨了两句各自回了家。
    屋里,大郎夫妻俩躺在床上,说起白天的琐碎事。
    “去柳儿屯时,把二朵给忘记了。”也是在回来的路上,听三朵说起,大郎才想起二朵。二朵隔三天才回家住一宿,没在眼前晃着,说话的时候一个没留神就忘带上她了。
    听丈夫这么说,季歌也才想起,可能跟怀了孩子有关,忘性比以前大了不少,有时候刚说过的话转身就忘了。“没事,等二妞满月的时候,还得去一趟柳儿屯呢。”
    “明天正好二朵回家住,把这事跟她说说,好让她早点和师傅说一声。”大郎想,到时他忘了,二朵总该不会忘。
    男人嘛,总归是少了女人的那份细致细腻。
    季歌想想也对。“娘那边怎么样?今天是怎么个情形?”这是她最最关心的。
    “这事啊,还得归功给二郎。”大郎把在季家的事仔细的说了通。“有了这岔,就算娘心里头不喜,面上也会过的去,不会太苛刻一朵。”
    季歌听着松了口气,关注点落到了另一个事上。“大郎你说二嫂是怎么想的?明知道这事不落好,怎么就大刺刺的火上浇油了?这下子把自个给坑了吧,难不成图一时痛快?”她是真不懂二嫂,说话什么的看着很精明,可行事有时候却糊涂的紧。
    “她脸皮厚,娘的谩骂于她而言不痛不痒,还能嘴皮子利索的反击个两句,倒把娘气的个仰倒。”说着,大郎顿了会,又说。“娘爱面子,家丑不会外扬,她应该是知道这点,说话做事踩着边来。还有个二哥在呢,搅的一手好稀泥,看着嘻嘻哈哈,还是有些心思的,等三弟四弟大了些,说不准更要热闹了。”
    “又是团乱麻。”季歌皱着眉,忽的升起一个念头。要是有合适的机会,要不要把一朵一家子弄到县城来,这样一来,和季家那边就能疏远些,走动不那么勤了,那边的闹腾就影响不了刘家了。
    大郎见媳妇没声音了,低头瞅了会。“想什么?”故意冲着她的耳朵吹了口气。
    顿时把季歌痒的,心里酥酥麻麻,忍不住伸手拧了下身旁男人的胳膊。“哪学来的?”
    “在商队里听他们讲起过,嘿嘿嘿。”
    季歌拧的更用力了些,气哼哼的道。“不学好!”
    “没,就是他们说的时候,听了一耳朵,我从来不会凑过去和他们说天谈地的。”大郎认真的保证,搂着媳妇说喜滋滋的道。“闲着的时候,我净在想你了,没空搭理其它。”
    “油嘴滑舌。”说是这么说,季歌嘴角的笑却是止都止不住,别提有多甜蜜了。
    ☆、105|105
    柳家的事回柳儿屯看望一朵,这俩桩事耽搁了两天功夫,而后,大郎他们三个继续拾掇着铺子,阿河阿水闲暇时也会过去搭把手,紧赶慢赶总算赶在四月来临时,把铺子整利索了,又连夜把堆在家里的货物,搬到了店子里,认真细致的摆妥当,堪堪凌晨才忙完,直接窝在店里睡了个囫囵觉。
    次日清晨,将将辰时,红通通的太阳自东方缓缓升起,街道两旁的早食馆子,飘着浓郁的香味,周遭渐渐有了声响,凉凉的寒意被阳光渗透,气温一点点的回升,紧闭的店铺,一家两家三家,接二连三的敞开,冷清的街道慢慢鲜活,周遭的声响显的噪杂而混乱,红通通的阳光也变了模样,金灿灿的有些刺眼,新的一天,开始了。
    店铺取了个很通俗易懂的名字,南北杂货。
    开张这天,二朵和秀秀跟师傅请了假,三郎也提前跟夫子打了招呼。天蒙蒙亮,余氏就醒了,欢开喜地的张罗着早饭,早饭是香菇猪肉馅,韭菜鱼肉馅,酸菜油渣馅。二朵和秀秀在旁边帮着忙,没一会阿桃和三朵也醒了,烧火的烧火,捏馅的捏馅,寻着事儿做。
    嗜睡的季歌也难得起了个大早床,挺着个大肚子,红光满面笑嘻嘻的硬要过来凑把热闹。今个是个好日子,余婶她们不想扫了兴致,再说包个包子也不是什么难活,轻轻松松挺好对付,便同意了季歌的要求。一屋子大大小小的女性,手里头边忙着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场面比起过年还要热闹。
    蒸好包子,也没在家里吃,稍稍的收拾番,一伙人浩浩荡荡的拎着食盒去了仓桥直街。他们到店门口时,铺子还是关着的,当然这会也不算晚,才辰时初呢。
    大郎他们匆匆忙忙的洗漱了番,店铺内的屋子不算大,拥挤着凑一块,吃着香喷喷的包子,热热络络的谈天说地,倒是别有番亲近趣味。
    没多久花家三口过来了,白家那边俱都过来了,就连柳家,柳姐在养着伤,不能随意走动,柳安便一个人过来了。
    柳姐带着柳安在天青巷租了房住,一个院落里住了三户,其它两户也是人口简单,性情都挺和善和气。经过季歌余婶花大娘花莹等众人的劝说安抚,柳富贵那边还在闹腾着要赎自己的小娇娇,柳大要死要活就是不愿意休妻,总不能真的就不要了大儿子,头个孩子感情总要深些,再混帐也是自己的孩子啊!
    如此一来,局面就这么僵住了,柳姐心灰意冷,觉的大伙说的对,便在几家的帮助下,租住在了天青巷,就近的花大娘隔三差五的会过去窜门,季歌的月份大了,天青巷和猫儿胡同离的又远,只和余氏偶尔过去坐坐说说话,一来二去,和柳氏的情分倒是比以前还要深厚些,主要是柳氏经了这事,明白了季歌等人的好。
    至于往后,且先顾着眼前吧,一团乱麻似的,就是个无解的局,到了这一步,怎么走都没了意义。在天青巷住了十来天,日子清清静静,她倒是想通了些,就这么和小儿子过着也好,出嫁的女儿时不时的带着孩子回来瞧瞧,挺好的,比起以前要惬意多了。
    柳富贵,呵呵,他算什么,满心满眼全是他的小娇娇,就随他去吧,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眼不见心为净。几十年的夫妻啊,一路走到现在,苦的时候俩人得分着馒头啃,那会子俩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生怕对方没吃饱,情愿自个苦点累点,怎么手里有了几个钱,偏偏就变了样呢?柳氏每每想起往日点点滴滴,就是轻轻的呼吸都能扯疼胸膛。怕是命吧,她就是这么个命,她认命了。
    新店开张大吉,季歌特意想了个活动,大郎他们听着,几番商量稍有修改。店铺里的吃物,买两样送一样,也可以是买两样,只收价高的吃物,限时三天。两个活动针对的是不同的商品,怕买家闹不明白,陈列时细心的分为两个区域,又立了个精心制作的木制牌,还颇有几分雅致,请卫小夫子写的字。
    门口也立了个木制牌,将活动内容具体写在上面,令用了简短的两句话概括了店里的商品类别。并没有在外面幺喝啥的,要季歌的话来说,就是太降逼格了。反正都是耐放的,酒香不怕巷子深。这里是县城,识字的多,进来瞧了瞧,里面的商品中了意,回家后十有九个自然会说上几句,一传十十传百,到时不怕没生意。
    因场面不甚热闹,没请舞狮子啥的,开张的头一天,生意一般,零零星星的做了几桩,利润却是颇高,便是天天这般,还是能吃饱穿暖的。刘余两家的人,都没什么大出息,从不念着大富大贵之类的,只想着日子好过就成。因此头一天的生意对他们来说,还是很值得庆贺哒。
    晚饭就邀了前来的三家人,也没进酒楼,就在家里做了两个火锅,男的一桌女的一桌,直接摆在了前院,堂屋里摆不下,趁着天色尚好时,热热闹闹的吃了顿,喝了点小酒,情绪都挺兴奋激动,一直吃到天色灰暗,才将将散场,也没有忘在家的柳姐,细心的打包了饭菜,是专门另做的,于她养伤有利的吃食。
    夜里躺在床上,有些微微醉的大郎,直搂着媳妇哼哼的道。咱们有自己的铺子,他也是可以养家糊口撑起一片的男人了!他总算能现实自己说的话,对媳妇好好的,护着她,莫委屈了她。
    多简单的话,季歌听了无数遍,可回回从大郎嘴里说出来,她听在耳朵里,就觉的一颗心呐,又甜又酸还泛着痒热腾腾的。
    第二日第三日生意忽的就火爆了,第四日活动结束后,生意一落千丈,却是比第一天要稍稍的好点,大伙儿觉的挺满足。尤其是大郎他们三人,悬在嗓子眼的心,能安安稳稳的落回肚中了。他们的决定没有错!这间铺子啊,开对了。
    进四月中旬,开业足十天,除了前面三天有活动,后面每日的盈利额浮动不大,处在一个挺稳定的数字,刨去全部成本后约是四到六两银子间。自己开店出售,比一股脑的卖给商家要挣钱的多,就是前者要费心操劳些。手里的二百两货,满打满算只能撑两个月,也就是说,须得跟着商队出远门。
    可秦家商队在三月初就已离开,眼下都走了一个多月,就是想追也来不及。好在大郎他们手里有消息,五月初有个付家商队会路过县城,可以从他们手里买些货,这样一来,成本就要提高二成,也是没的法子,先把店里的生意稳定了再说,别断了货就闹笑话了。秦家商队是三月初出发,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底也该回来了,到时他们就能随着商队跑货。
    除了这桩小小的闹心事外,另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儿,相邻的两个宅子终于有着落了!并没有在天青巷,而是对面的一个桂花巷,巷子里头有个老宅子,老宅子占地大,里面有棵百年老桂,才得了这么个名儿。
    宅子一大一小,大的宅子要一百八十两,小的宅子一百二十两,好倒是真好,说是小宅子,真不算小,比刘家住的院落还要见宽敞点,大的宅子很是敞亮,前面有影壁,后面有小花园,透了几分婉约精致。
    钱财方面刘家这边勉强能凑足,真的是把全部家当都得拿出来了,三郎二朵三朵阿桃把自个攒的私房也掏出来了,亏的早先刘家糕点摊,明面暗处挣了不少,用心经营那块也存笔钱,又有跑商挣来的钱,虽拿了一笔置铺面,手里还是有余,这余下的都得填了宅子这窟窿。
    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值得苦中作乐的是,没成想,搬来松柏县一年多的时间,家里还真攒了些钱呢,连二朵都拿出了七两,嚼用家里都安排的细腻妥当,她每月的三百文也花不出去,以及得来的赏钱家里给的零用等,一并都搁手里了,三朵和阿桃并着三郎,三小孩子凑了近三两银子,二郎那边的钱早在跑商买铺子时都拿出来了,想凑也没的凑。
    花大娘怕刘余两家钱不够,两家各送了十两银子,花莹则是两家各送了十五两银子。本来是想只送给刘家,可想了想,刘家和余家关系好着呢,再说和自家关系亲近着,分了彼此到底有些不妥,这才一并送了。说是送,只是口头好听,回头肯定得还撒。
    如此这般,刘家的置宅钱算是凑足了,就是近段日子要过的紧巴点。可余家那边底子薄了点,数来数去还差了近四十两,为着这事余氏特意回了趟娘家,找兄弟姐妹借了圈,倒是凑了十几两,却还缺了二十两,怎么着也借不出来了,最后还是花莹听了这事,夫妻俩又送了二十两过来。
    火烧眉毛了好几日,磕磕绊绊的可算是把宅子置办下来了。不仅一朝回到解放前,还成了负翁,唉!眼看孩子要生了,嗷嗷待哺呢,一家近十口人日常花销吃吃喝喝,还有个坐月子的要好好滋补着,说好的雇婆子干活,店里的资金暂时又不能挪动,得留着五月初进货,怎么着也得把货进好了,才能把钱拿出来用。日子啊,重新奋斗起来吧!
    好不容易置了铺子买了宅子,成了有房有业的人家,却又得重操旧业,打着用心经营养的名声,继续找活干,怎么着也得先把这个坎踏过去。阿河阿水俩兄弟辞了酒楼里的事,跟着大郎他们三个到处找活干,这个比在酒楼里做事要挣钱多了。四月下旬搬进新家,他俩也跟着搬家了,有了属于自己的屋子,成了家里的一员,自然要多多出力。这感觉,真特么的好啊!
    ☆、106|106
    搬进新家的第二日,淅淅沥沥飘起了绵绵春雨,原本挺暖和的天气忽的又转凉。
    不比猫儿胡同的院落,桂花巷的宅子透了几分婉约精致,窄窄的屋檐搁桂花巷这边,却是宽宽的走廊,摆了几株盆栽,有树有花,位置搁的很是巧妙,韵味十足。
    季歌在屋里呆腻了,便挺着个大肚子,慢悠悠的沿着走廊溜哒散步,院子里的盆栽,经春雨滋润,绿的晶莹透亮,吸一口气,是雨的清新,隐约还夹了草木花香,甚是沁人心脾。
    往常觉的雨天有些扫兴,搬来这宅子后,倒是觉出几许雅致惬意,听着雨声闻着雨味,慢慢悠悠的走动,别有番滋味,这日子就该这么过,自在随性。
    “姐。”阿桃在窗台下做绣活,听到细微的动静,抬头看了眼,喊了声,带了浅浅的寻问。
    季歌心情格外愉悦,这种愉悦不是说多高兴,就是觉的很好,整个人的感觉特别好。她冲着小妹笑,眉目柔和。“走走还挺舒服,你和三朵也来走走,听听这雨声,看看这盆栽,别闷在屋里。”
    为了这宅子,刘家成了负翁,二郎脑子灵活些,便守着仓桥直街的铺子,大郎和阿玮手艺略懂,就带着阿河阿水重新操起用心经营的名号,甭管什么活,只要有钱可挣全都接了。如同一下回到了刚来县城时,天蒙蒙亮就出家门干活,大多数时候得天色暗透才归家,瞧着一脸疲倦,好在精神很好,看着劲头很不错。
    二朵和秀秀通过师傅的门路,接了些私活,每天挤着时间做绣活。三朵和阿桃也不例外,三朵擅长打络子,日积月累有段时间了,她现在可以打十种花样的络子,价格一个五文至八文不等,阿桃绣活一般,也就只能接点普通的活,好在她鞋子做的不错,手腕也积了股劲儿。家里艰难,俩小姑娘也懂事,不再成天嚷嚷着出门玩,有点空闲就忙着这些事。
    不管是二朵也好,三朵阿桃也罢,季歌看在眼里,欣慰的同时又觉的心疼,好说歹说的让她们注意点眼睛,别钱没挣什么,却是眼睛给折腾坏了,年岁小小往后还长着呢,再者这债务啊,得落在店铺里头,待五月初进了货,往后挣的钱,就能拿出来还债了,这钱才是大头,一个月下来光纯利就一百多两,家里也就眼下难了些,用不着她们这么拼。
    好说歹说,这三丫头啊,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是没的法子,只能时时盯着,自己走动的时候,死活也要把家里的两孩子拉上,至于在锦绣阁的二朵,她还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要秀秀看着点吧,就更不靠谱了,余家的压力比刘家大多了,二朵这么拼多少是受了秀秀的影响。只能盼着时间过快点,把债还清了,自然什么都好了。
    “嗳,一会就出来,手里的绣活快成了。”阿桃嘴里应着,用手肘轻轻的推了把旁边的三朵。“你去外面和姐说说话。”怕是生闷了。
    三朵看了她一眼。“咱们一块去。”被大嫂念的多了,她再怎么憨,也知道总窝在屋里做活不好,得多休息休息眼睛。
    “我一会就过去。”阿桃扬了扬手里的绣活。“快完事了。”又催了句。“三朵快去吧。”
    “不。”三朵却是犯了倔。她是不聪明,却很纯善,在这方面反应很快,知阿桃是想让她陪大嫂,她才不去呢,要去一块去,没的让阿桃一个人做绣活伤眼睛。
    季歌慢慢悠悠的走到这边。“你俩干什么呢?快出来快出来,哎呀,我腿酸,走不动了。”眼看就要满九个月,十来天内必定有生,日子越近就越难熬,肚子里揣俩可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
    “姐。”一声哎哟,阿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还管什么绣活不绣活,忙扔到一旁,一阵风似的窜出了屋。
    三朵颠颠儿的紧跟着。“大嫂我们来了。”
    跑出屋的阿桃,见着红色红润的姐,立即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姐给耍了,一天少说也得来个二三回,她回回都会上当,哪怕潜意识知道是骗她的,还是会在第一时间冲出去。
    “总逼着我使出大招才听话。”季歌带着盈盈笑意,伸手捏了捏小妹的脸。
    三朵咧嘴对着季歌笑。“大嫂,大嫂。”一叠声儿的喊的格外欢喜。被骗的次数多了,她这心就放宽了,知道肯定是骗她俩出来,心里头高兴,还是大嫂聪明。
    “屋里还有俩卤蛋,陪我绕几圈,回头奖励你们吃卤蛋。”季歌眉开眼笑的一手牵一个。
    阿桃忙调换了动作,扶着姐的胳膊,一手搭在她的腰上。
    “好啊好啊。”三朵欢天喜地的应着。
    余氏拎着一篮子回来,见着她们三在走廊下绕圈,边收着伞边乐呵呵的道。“刚看到了有卖半春子的,我尝了一嘴儿,可可真好,清甜清甜,就买了一斤回来。”
    家里压力大,余氏原想着重新摆鲜香肉卷摊,可思索了下,到底是把这事搁了。她心里门儿清着呢,依着家里和花白俩家的交情,就算愿意借钱,也借不到这份上来,多半是看在了刘家的面上儿。大郎媳妇眼看就要生了,这当口的,她哪能出门摆摊,怎么着也要把大郎媳妇顾好再说,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半月,能耽搁多少功夫?情分俩家,是处出来的,用着心处人家自然能感觉到,才能越处越深。
    “半春子?”季歌头一回听到这名,有点儿稀罕,乐滋滋的说。“咱们看看去。”
    见她们过来了,余氏拐进了厨房,扬着声说。“我洗洗端出来。”
    中午的时候,大郎他们大部分是在外头吃,没事干的时候才在家里吃,二郎那边走不开,是余氏去送的饭。这也是余氏留在刘宅的另一个原因,俩家这般亲近,都有些分不清彼此,阿玮忙活一天晚间回来,母子吃也是吃,还不如一块在刘宅吃,也能省桩事。
    花厅里的圆桌上,除了那盘红艳艳的半春子,还有一个十二格的大攒盒,四人说着话嚼着零嘴儿。
    敲门声响起,伴着花大娘的喊话声。
    “我去。”阿桃拿了几个半春子,噔噔噔的跑出了花厅。“大娘,你过来了,正好家里有新鲜的半春子,清甜清甜,你尝尝,很好吃。”
    花大娘接过几个半春子,把手里还滴着血水的鱼递了过去。“酒楼里收来的黑鱼,我拎了条过来,都拾掇妥当了,中午直接做就成了,这还有点酸菜,正好凑一盘酸辣鱼,最近大郎媳妇不正爱这口嘛。”
    花大娘心心念念给儿子张罗婚事,没成想,花长山转眼就盘了个酒楼,攒的钱全砸里头了,若不是这样,她还真想再拿点钱给干闺女,让刘家能宽松些。手里干干净净,一时半会的也就没法说媳妇了。
    “大娘。”季歌站在门口,笑的一脸灿烂。“花大哥回来了?”
    花长山盘了个酒楼,也困不住他的腿,总喜欢到周边的村里山里摸摸寻寻,找各种稀罕的食材带回县城,呆在家里的日子掰着手指能数清。
    “嗯,今个清早就归家了,我都跟你大哥挂好勾了,月子里让他多整些鱼回来,给你炖汤喝。”花大娘喜滋滋的道。这会想着,儿子整个酒楼也挺好,在外面东跑西跑也挺好。
    季歌听着心里暖乎乎的。“中午一块过来吃饭呗。”
    “行啊,反正几步路的事。”人多热闹,花大娘觉的挺好。
    交谈几番,花大娘就回了天青巷,得跟家里的父子俩说一声,今个过来桂花巷吃饭。
    下午未时那会,大郎他们四人湿哒哒的一身回家了。三朵和阿桃忙搁了手里的活,并着余氏在厨房忙着烧热水煮姜汤。
    等他们洗了澡换了干净衣裳出来,三朵就脆生生的喊着。“过来喝姜汤了。”
    “你煮的?”阿河看见她红通通的脸,眼里漾着明朗的笑。
    三朵挺了挺小胸膛,很高兴的应。“我煮哒!”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特别的有神。
    阿河看着有些心痒痒,忍不住把她抱在了起来,轻轻松松的抛了两下,爽朗的笑声,似是从胸膛发出,低低沉沉的。“三朵真厉害。”
    “哈哈哈哈哈。”三朵也不怕,反而开心的笑了起来。
    宅子里正热闹着呢,就听见外面响起了喊话声,光听声音就能感觉到,那嗓子扯的可真大啊,语调可真兴奋,不知道遇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喜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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