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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大郎愣了下,匆匆忙忙的跑去开门。“村长,里正,真是你们啊。”说着,又喊。“大娘,大伯,福伯顺伯平安,快屋里坐屋里坐。”
    话音刚落,花大娘就接了话。“村长他们去了猫儿胡同,没找着你们,就过来天青巷,还以为你们遇着什么事了,可把他们急的够呛。”
    “这个月事儿多,也就没进清岩洞,都忘记要通知大伙一声了。”大郎不好意思的笑着。连二接三的事堆一块,这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107|107
    从清岩洞出发时,山里便飘着绵绵细雨,按说这样的天气是不宜出远门,可村长他们等不及,穿好蓑衣戴好斗笠,揣着一腔激动兴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了重重大山,朝着松柏县奔去。
    别说村里的手艺还真不错,蓑衣斗笠做的忒好,密密实实又保暖,几人赶了一天的路,愣是没沾着半点雨滴,就是脚上穿着草鞋受了点罪,因赶着路,倒也没觉的冷,浑身热热乎乎,精神劲头十足。
    季歌吩咐着阿桃三朵,去把家里的鞋袜拿出来,又寻了干净的布巾,待他们擦干脚上沾的雨水,麻利的换上暖和的鞋袜。余氏端着热腾腾的茶过来,笑呵呵的招呼着。
    一路走到花厅,大致的寒暄了几句,这会坐到了花厅里,把自个稍稍的拾掇妥当,四位年长些的还没说话,小辈平安就忍不住嚷嚷着。“我们今天冒雨来县城,是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们!”说着,停顿了会,目光在厅里扫了圈,颇为得意洋洋的说。“咱们清岩洞成功的倒腾出了蘑菇的培育法子!”
    “真的?”季歌瞪圆了眼睛,有些不太相信,眉宇间又透了惊喜。这才多久,还不到一年整呢,就研究出了培育蘑菇的法子?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呢。
    村长笑的慈眉善目。“自然是真的,这才迫不及待的来县城跟你们说一声,明个天好的话,老杨头会带着几个人,推些粮食并着蘑菇过来,让你们尝尝鲜。”
    “除了这事,还有另一个事,想与你们商量商量,寻个最周全的法子来。”里正慢吞吞的开口,似是每个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般。
    大郎爽快的接道。“里正有事不妨直言,但凡能帮上忙的,我们必定会尽全力。”
    “就知道刘家是咱清岩洞最最热心朴实的人家,村里能走到今天,全靠了有你们的帮忙。”里正先夸了两句。“是这样的,原先我们也曾想过,蘑菇培育出来了要怎么挣钱,最开始想的是,在镇里盘个铺子,后来眼见你们在县城越来越好,又合计着,是不是在县城盘个铺子更好些?”
    季歌听出来了,问了句。“里正你说的盘个铺子,是举全村之力盘个铺子来出售蘑菇,还是几家合力盘个铺子来出售蘑菇?”古往今来,跟利润有了牵扯,简单的事也就变的复杂了。
    “这问题我们讨论过,举全村之力盘个铺子做生意,太麻烦了,到时一团乱麻怎么都理不清,倒不如几家合力盘个铺子,我们从村户家里收蘑菇,然后再送到铺子里买卖,利润一半对一半,也就是说,一斤蘑菇十文钱,那我们就以五文收上来,不会亏着乡亲们。”福伯答道。
    大郎也觉的这做法更好些。“那怎么保证,蘑菇的培育法子不会被传到外村去?”可不是一家两家,这种全村都参与的事,很容易漏消息。
    “这事我们早就想好了。”顺伯乐呵呵的应。“里正说,会召集全村说说这事,想得到种蘑菇的法子,就得签一份文书,不愿意签的也不强求,那这发财的事就没份了,愿意签的,倘若泄漏了种蘑菇的办法,将来凭着这份亲自按了手印的文书,能告到衙门里,可就不是简单的坐牢了,说不得还得流放边荒当苦役,死都不到落叶归根。”
    季歌听完这话,面色略为古怪的瞅了眼里正。里正恰好对上她的视线,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挺慈眉善目的一老头,瞬间成了只老狐狸。她就说嘛,古时的律法还没到这地步呢,估摸着是拿捏好众人对衙门的敬畏心态,加上自个按了手印签了文书的,没见过世面的村民,十成十的会相信这话。别说古代就是现代,也讲究落叶归根呐,到老都回不到家乡,得有多绝望凄惨。数重恐吓下来,啥幺蛾子都能掐死。
    “那铺子里就卖蘑菇?是不是太单薄了。”大郎这脑子开了窍,还真不一样。
    村长连连点头。“就是这么个理,想着你们在县城呆的久,脑子要灵活点,瞅瞅村里还有什么能卖?”
    “还有张果酱的法子呢。”季歌提醒了句。说着,瞄了瞄搁一旁仍在滴水的蓑衣和斗笠。“我觉的,这两样也能拿出来卖,多细致的手艺,密密实实又保暖。”
    平安脑子不拐弯。“村里的果树少啊。”
    “猪脑壳。”顺伯敲了一下儿子的脑袋,他这个当爹的却是想到了。“可以收果子来做果酱。”
    村长有些打哆嗦。“那蓑衣斗笠真能拿出来卖?倘若这个可以卖,咱村别的手艺是不是也能卖?那得盘个多大的铺子。”
    “关键在质量!”季歌着重的说着。“要是一般般的普普通通的,大街上到处都是,也卖不了几个钱,还会砸了清岩洞的招牌呢,得在质量上严重把关,慢功出细活,一件件一桩桩要做的细致又周全,只要东西好,价格上高了一点点,也是有人愿意买的。”
    “大郎媳妇说的太对了,就是这么个理。”里正忽然觉的,大郎能娶到这媳妇,不仅仅是刘家的福气,还是清岩洞的福气呢。“咱们清岩洞出来的东西只能是好的!就只卖好东西!”酒香不怕巷子深,慢慢的总能打出名声来。
    村长腆着脸对着厅里的人笑了笑。“这铺子的事,可就落在大伙身上了,我们对县城不熟,还得靠你们这些生活在县城里的来办这事呢。”
    “这个没问题,交给我们便是。”花伯拍拍胸膛应承了这事。
    大郎也应的很是利落,同时热情的说道。“这店铺也不是一时半会的能找着,既然要在县城发展,正好趁机住上些时日,在县城里多多转悠,如今宅子宽敞亮堂,便是再多两个也不会拥挤。”
    “对啊。刘余两家相邻,院子里是打通了一道门的,那边的宅子也宽敞着呢。”余氏乐呵呵的说着,心里头欢喜极了,连清岩洞都要在县城开店铺,就不是简单的几家拧成一股绳,而是整个村子站一条线了,这么一想,可真是倍感安全踏实。
    花大娘也凑着热闹。“再不济,还有天青巷的宅子也能住啊,俱都是宽宽亮亮的,你们想住哪随意挑着就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来,我们就不客气了。”里正笑的见牙不见眼。
    余氏眉开眼笑的道。“晚上都在这边吃,咱们吃火锅,人都到齐了,正好可以边吃边聊。”
    “我看行。”季歌立即接了话。
    花大娘直接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着手张罗着吧,老伴啊,你去跟长山说一声,今个还在大郎这边吃晚饭。”
    “可以把柳姐喊过来啊。”季歌心里打着小九九呢。柳姐也溶进这圈子里了,对于柳家那边就会越发的看不上眼,和这边越亲近,往后阿桃和小安真能成事,日子过着就舒坦了。
    “对对对,她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给她找点事做。”柳氏发生的这样的事,余氏对她挺是同情,觉的她这样比自己还是不如呢,好歹她是死了丈夫,柳富贵这个挨千刀的,虽活着却特别的另人糟心,还不如死了得了,在这种微妙的情绪下,倒是和柳氏的关系食愈来愈好。
    一时间妇孺都离开了花厅,把空间留给了男人。
    晚饭分男女俩桌,热热闹闹,女桌这边很是温馨,男桌那边则大不同,说起清岩洞在县城开铺子的事,一伙人你一言他一语,各自发表着意见,比当时在花厅里要火热多了。
    一顿晚吃到天色完全暗透,幸好离的都不远,也就几步路的距离。将人送出宅子,众人回花厅的路上,村长突然说道。“咱们到厅里再说说话。”
    大郎和季歌对视一眼,听村长的话音,明显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就是不知是什么事,好像是故意等着其他人离开。
    “是这么回事。”坐在椅子上,村长轻咳两声,有点儿微微的拘谨感。“这事啊,早先我们就说妥的,真有一天,蘑菇培育成功,总得分刘家一些利润。眼下已经定好要在县城开铺子,我们决定,铺子里每月的纯利分刘家一成。”
    话音刚落,里正就慢吞吞的接住了。“你们也别推脱,这份子是你们该得了。不说蘑菇的培育法子,便是那果酱法子,都是挣钱的好路子,都是一个村的,也就是一家人,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这钱你们受了,我们啊就心安理得了。”
    “村长和里正说的对,这钱你们得受着。”福伯也说话了。
    顺伯道。“没得你们的指点帮衬,我们呐,也走不出这大山,还得在山里熬着。再者,住在山里花销小,不比你们在县城,大郎媳妇马上得生娃了,一生就是俩,这钱啊,是你们理应得的。你们拿了钱,咱们来往时才能更亲呢自在。”
    “说的对,都是一家人,那这钱我们就受了。往后啊,齐心协力把日子富起来。”大郎应的干净利落。
    村长笑的很是高兴。“对!齐心协力把日子富起来。等铺子开起来的时候,我们就送一份文书过来,都过了明路,往后有个什么意外情况,俱都清清楚楚。”
    “好。”这事周周全全,大郎也没什么好说,很是欢喜。
    把这事说出来后,接下来的交谈,气氛更显几分亲近随性。絮絮叨叨的唠了好一会,待响更起,便各自回了屋睡觉。
    ☆、108|108
    绵绵细雨连续飘了两天,第三日才堪堪放晴,这两日趁着有雨,手里没活,大郎他们便和村长几人,在县城里寻找合适的铺子。
    这日天晴,用心经营接了个短活儿,大郎和阿玮以及阿河阿水得去挣钱,二郎天天守着铺子就更没时间,好在花长山清闲些,便由他接了手,带着村长他们继续逛着县城,下午的时候,白文和也凑了过来。
    待傍晚,太阳刚刚落山,花大娘领着有根叔他们过来了,也是在猫儿胡同找不着刘家,吓的够呛,幸好还有个天青巷花家。
    杂七杂八带了整整一车的吃物,粮食居多,各种蔬菜果子,鸡蛋火焙鱼熏鱼熏肉等,然后是村里培育出来的蘑菇。
    因刘余两家是合一块,一车吃物便一分为三,刘余一份,花家一份,白家一份。
    村里过来的前后两拨人,共有十一个,村长他们是住在刘家宅子里,后面过来的村里人索性就住到了余家宅子,两个宅子大,稍稍挤挤刚好可以住,这样进进出出就要方便不少。
    忙也罢,闲也好,时间总是不变,迈着从从容容的步子,自世间缓缓走过,一天又一天,日落月升。
    进了五月,日头有了灼意,正中午时尤其明显,在太阳底下稍站会,就能出满头大汗。季歌现在换成了上午和傍晚时,会在花园里走走逛逛。她隐隐有种感觉,这几天内应该有生,一直以来平静的心情,不知怎地,有些微微慌,睡觉都不踏实。
    大郎白天在外面忙着干活,心里却是时时牵挂着媳妇,每每回家必得先瞅瞅她,才会进澡堂收拾自个,媳妇这两日不太对劲,他很快就感觉到了,接到的活由着阿玮带着阿河阿水去,他留在家里守着媳妇。
    在花大娘的心里,早把季歌当成了闺女,临近产期,她不放心,和家里商量了下,直接搬到了刘宅,余氏和柳氏也是一天到晚都呆在这边。阿桃和三朵这俩小姑娘都没心思做绣活打络子,跟个小尾巴似的围着季歌转。
    季歌略略慌乱的情绪,有了这些人的陪伴,很快就重新归于平静。
    村长他们一伙人,是五月初三离开县城的,经过十来天的寻找,也是他们运气好,同样在仓桥直街,除此外,还有个好消息,村里培育出来的蘑菇,由花长山白文和领着,成功的搭上了两个酒楼的线,还有花长山自己的酒楼,这般算便是供三个酒楼每日需要的蘑菇。
    先前村长他们还担忧,村里蘑菇太多,就一个铺子怕也卖不过来,有了这桩事,他们算是彻底放心了,回村后可以放开手脚走发家致富的路。
    头天村长他们离开,次日傍晚,福婶顺婶平安媳妇以及杨大婶背着竹蒌,拎着大包小包的来了桂花巷。知季歌快要生产,她们都是过来搭把手的。
    村里的人甚是朴实,你予三分好我还你五分情,如此这般来往着,情分自然就处出来了,如那酒越是年份久就越香醇。
    五月初五,端午节。下午未时二刻,季歌顺利产下双子胎,仅用了一个时辰,这速度快的,都夸她是个有福气的,头胎就生的这么顺利。
    两个娃娃的哭声相当的响亮,花大娘和余氏各抱一个,笑的都合不拢嘴了,眼角眉稍堆满了慈爱。可算抱着小孙孙喽!
    大郎看了两眼孩子,趁着大伙不注意的时候,快步溜进了产房,这时的产房,已经收拾妥当,就是空气仍有些浑浊。他半点都不在意,恍似没有闻着,匆匆的走到了床边,目光灼灼的看着沉睡中的媳妇,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她的脸,又抚了抚额发,最后,轻轻的握住媳妇的手。
    “呀!”柳氏进来时,没想到大郎会有,被吓了跳,小小的惊呼后,反应过来。“大郎这地儿你暂时不能进来,快出去。”
    大郎伸手嘘道。“柳姐让我陪陪阿杏,没事儿,咱们又不是甚大户人家,不用守那规矩,我不在乎的。”声音小小的,不仔细听,还真听不见。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柳氏也不好多说什么。“随你吧。”说着,目光落在季歌的身上,眼里带着柔和的光。“她累坏了,估摸着得睡一两个时辰,你在这里也好,我去厨房看看,给她准备些吃食。”
    “好。麻烦柳姐了。”大郎认真的应着。
    柳氏笑了笑。“说甚麻烦不麻烦,我先出去了。”心想,大郎媳妇真是个有福的。
    花厅里,半响过后,花大娘才后知后觉的问起。“大朗去哪了?都没见他来抱孩子,这爹当的,有什么事比孩子还要重要不成?人家头一回当爹多兴奋激动,恨不得到大街上跑两圈,到了他这,影都没有了。”
    “大哥应该在陪着大嫂。”二郎僵硬着身体,战战兢兢的抱着孩子,尽管抱的特别辛苦,他却是舍不得放手,看着孩子熟睡的小脸儿,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三朵在旁边一蹦一跳够着脑袋看,嘴里边嚷嚷着。“二哥,你坐椅子上,你坐椅子上啊,我也要看宝宝,我看不着。”
    阿河听了这话,笑着走到三朵身旁,把她抱在怀里。“这样看着了吧。”
    “宝宝好好看,好小喔,我能摸摸他麽?我也想抱抱他。”三朵看的都舍不得眨眼睛了。“阿河哥,他什么时候能喊我姑姑啊。”
    “明年的这个时候。”阿河答道。
    二郎侧头问着静站在身旁的阿桃。“你要不要抱抱?”
    “好。”阿桃早就想抱了,只是,她性子内向,不敢开口罢了,只能站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
    福婶听到这话,走了过来。“当心些,才刚出生呢,来,我教你怎么抱,过过瘾就行了,刚出生的孩子不能在外面呆太久,得送回屋里呢。”
    阿桃很用心的听着,把福婶说的注意事项牢牢的记在心里,等日后她还要帮姐带宝宝呢,这事可马虎不得。
    阿桃是坐着抱的,三郎凑了过来,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宝宝小小的手,一双眼睛显的格外黑亮。这是他的小侄子呢,他得努力读书,等有了出息,就能好好教着两个小侄子,就像师兄教他一样,把书里的知识全都教给他们,长大后当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大郎。”花大娘把宝宝放到了摇篮里。
    刘大郎抬头看着花氏。“大娘。”喊了声,又说。“我想呆在这里陪着阿杏。”
    “家里情况允许,给俩孩子办个洗三吧。”村里的贫苦人家,生了男娃才会办满月酒,洗三是直接略过的。
    大郎听着连连点头。“要的要的。”
    “孩子的大名不着急,却得取外小名,你们俩想好了这事没?”花大娘提醒了句。
    “想好的。安安和康康。大娘你觉的怎么样?”这是他们夫妻俩,夜里躺在床上,有事没事细叨出来的,想了很多名,最后决定用这俩。
    花大娘念了两声。“好。这名取的好。”
    俩人小声的在屋里说起琐碎事。外面,二朵和秀秀急急忙忙的冲回家里,未进花厅就大声喊了。“孩子在哪,我大嫂怎么样?可还好着?”
    阿桃正准备把孩子送回屋里呢,听到这话,停了脚步。“二朵秀秀你们回来了,快来看看宝宝,长辈们说刚出生的孩子,不能在外面呆太久,得赶紧送回屋里。另一个孩子大娘已经送回屋里了,要不要一并到屋里看去?”
    “能进去麽?”二朵迟疑的问。听说没出阁的姑娘不能进产房的。
    阿桃没想过这个问题,听着二朵的话,下意识的看向屋里的长辈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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