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又伸手上前抓住他的衣裳,卫子晋的目光随着她的手看去,脸颊上的红润越发的浓了。
云小花扒开他的外裳,一双柔软的手伸到他的下腹,卫子晋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云小花摸到硬物,立时僵住,收到卫子晋灼热的目光,云小花脸瞬间滚烫。
她犹豫了一会儿,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接着扒开他的中衣,只腿到那硬物之上,便开始目不斜视的上药,手法飞快,上好药便背过身去,遂不知后背已经汗湿一片。
卫子晋没有出声,他坐直了身子,双手撑地,衣裳却是敞开着的。
云小花平下心气,再回身才发觉他自己不方便穿衣,于是又硬着头皮憋着一口气为他穿衣。穿好衣裳,云小花气极败坏的说道:“你逞什么强,他们让你跪着你就是跪着,明明知道你腿脚不好,你若是一定要遵守,为何不坐在地上。”
卫子晋没有说话,面上却是带着一丝笑意,容色润红,看得云小花怦怦心动。
说了也是不听的,不过云小花也知道他的顾滤,指不定这四周有卫家派了人监视,或是时不时有人来检查,他也是无奈。
“我明天再送饭食过来,还有厚实的衣裳,你身上的衣裳也得换了,再给你带块长巾子过来,还有夜里得有床棉被——”
“不用了,这些我都不能用,明个儿起你就不要出松合院。”卫子晋极为认真的说道。
见他执意,云小花只好应了,只说明个儿让杏雨再来一趟,带多些伤药和白面馒头,这秋季,白面馒头经放,夜里饿着的时候再偷偷的吃。
这也是个折衷的法子,卫子晋只好应了。
云小花呆的时间有点长,外头杏雨进来,云小花赶紧起身,与卫子晋告别。随原路匆匆赶回,倒也没有碰上事儿,一路畅顺的回到松合院中。
云小花今个儿看到了他的伤口,当天就让人把丘先生找来调配伤药,明个儿杏雨再送去。
平安无事的又呆了两日,第三日,云小花正在用早点,就听下人来报,二房来松合院闹事了。
终于忍不住气来闹了,云小花揉了揉额角,理了理衣裳,起了身。
杏雨上前说道:“云娘子,这次来的是二房夫人和赢弱的小娘子,娘子要是出去,不可以与她们争吵,恐有诈。”
云小花看向杏雨,点了点头,她的意思她懂,卫美莲向来有心痛病,气不得,可是这事儿她怎能不气,这份气铁定是要出在她头上的,她今个儿想避都避不开了。
走了几步,云小花想了想还是叫含香先把丘先生叫来再说,于是折身回来坐下。
然而没等她坐多久,外间喧哗声越来越大,眼看近了,门外闯进来一个绿衣身影,卫美莲尖锐的嗓音传来,“谁敢拦着我我就杀了谁。”她这么说着,人已经进来,手里拿了一把匕首,难怪周围的丫鬟婆子被她吓得脸色发白,也不敢拦住她。
绿离看到她手中的匕首,立即上前挡在云小花身前。
卫美莲拿着锋利的匕首对着云小花指了指,咬牙道:“卫子晋弑叔,天理难容,我今天就是来跟你同归于尽的。”说完就向云小花冲去。
绿离徒有一股蛮力,并不会招势,见她这么直晃晃的冲来,赶忙伸手抓住她的匕首,在夺匕首时,匕锋刮破她的手背,流下血来。
云小花在后头见了,心下一急,上前推了卫美莲一把,被两人截住,卫美莲往后一倒。好在杏雨正在,忙上前接住她。
匕首被绿离夺去,其他丫鬟婆子蜂拥而上,把卫美莲给架住。
卫美莲不经吓,待缓过神来时,脸色已经苍白,双手捂住胸口,豆大的汗珠涌了出来。
正好外面的韦氏带着丫鬟婆子冲了进来,看到这情形,吓得不轻,上前抱住女儿发颤的身体,仰天而哭,撕心裂肺:“可怜我们二房孤儿寡母,现在连她都敢欺负你了,丧天良的不得好死……”
一番哭闹,云小花叫杏雨再去催丘乙到了没有,外头含香就跑了进来,丘乙随即跨进门来。
云小花把闲杂人等屏退了,叫几人扣住韦氏,堵住了她咒骂不堪的嘴,才安心的把卫美莲扶到长榻上,丘乙皱着眉头上前查看,又迅速的落了几针,卫美莲才缓过气来。
缓过气来的第一时间转身又要爬起来与云小花拼命,然而半途又倒了下去。
丘乙气极,拿出银针下了重手,扎得卫美莲大喊大叫,这边韦氏听了,眼睛睁大,双眸赤红,恨极了云小花。
这个时候解释都没有用的,云小花只看了韦氏一眼,就看向长榻上的卫美莲。
丘乙扎完针,把卫美莲给弄晕了过去,免得她又是一个激动,直接给气死了。他沉着脸起身,嘱咐道:“我看云娘子还是赶紧派人把她俩送回去,她看到你便激动,再这样下去,云娘子只会惹上麻烦,且这次积郁颇深,不在床上躺个半年,恐难以延命。”
也就是说她可能连十九岁都活不到就会没了,云小花也知道事态严重,如果卫美莲死在这当下,她是跳到黄河都洗不干净的。
于是吩咐下人把两人强行的抬回二房。
绿离受伤,含香为她包扎,云小花处理好事情才回到屋里,看到绿离,上前查看她的伤口,伤口虽不深,却会留下疤痕。
女子最注重这些,留在这醒目的手上可不好,真是难为她了。
云小花在丘乙那儿讨要来上等的伤药给绿离换上,这几日也不准她劳作,不准她的手沾水。
松合院终于安静下来,云小花坐在屋里思虑对策,这次二房这么狼狈的被她赶了回去,指不定会把这事说给那老妇听,老妇正好寻不到她的把柄,这次可是个契机,弄不好会对她下手,她该怎么办才好呢?
云小花还没有想出对策,当夜吕氏派了心腹婆子领着一群护院,直接把云小花送上了马车。
绿离死活跟上了,杏雨和含香却被甩在一边,差点打瘸了腿。
大半夜的马车出了卫府,往城外去了。
云小花主仆俩双手双脚被人绑住,嘴也给堵上,除了那婆子列了她的‘罪状’,一句送去降云寺修心便把她给打发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老妇会出这一招,她如今可是家主承认的卫家媳妇,她也敢这样不问青红皂白,不向家主禀报,擅作主张,把她一个新妇给弄出了府,那手段还真是可怕。
降云寺离吴兴郡不远,却是坐了一夜的马车,到天亮时分,马车才走上寺里的羊肠小道。
到寺门口,那婆子向僧人递了牌子,寺里的主持收到牌子后立即吩咐人把马车引了进去。
卫府给这降云寺捐了不少银两香火钱,所以卫家人来寺里清修,一概不问缘由,不问来人身份,直接放行。
云小花就这样被人悄悄地送进香客住的一处小院子。想不到吕氏大手笔,把周围的小院全部给包了下来,那架势显然是要把云小花扣在里头,与外部完全失去联络。
云小花主仆两被人请了下来,那婆子留下一些伺候的丫鬟监视,转身一伙人走了,院门落下一把大锁,终于隔绝了云小花往外通消息。
就在这一群人从降云寺里出来的时候,无意间被来寺里祈福的奚佩蓉瞧见,看到卫府招牌,拉了拉身边男子的衣袖,小声说道:“石大哥,莫非是卫家人来此祈福,要不你去打听一下,不会是云娘子来了吧。”
那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极其听话的去了。他身形矫健,转眼就没了身影。奚佩蓉却往一旁隐了身形,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队人马远去。
先前奚佩蓉曾打听过,云娘子是卫府新妇,嫁给卫家嫡长子,来卫府一年,肚子没有动静,听说卫府族人正四处张罗,想给卫家嫡长子纳门妾室,开枝散叶。
奚佩蓉听了,心里头不舒服,新妇才嫁进门一年就被人羞辱,想来她这个新交的朋友处境并不好,难怪上次会偷偷出门来西巷寻人做生意,却是为着这个原因。
没多会,那高大的男子现了身,他来到奚佩蓉身边,悄声说道:“的确是云娘子,但院门落了锁,要见人不易,得等夜里。”好在卫府留下的护院极少,小院子里就几个丫鬟婆子,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夜里潜入不成问题。
奚佩蓉跟着纪石聿住寺里已经有好几日了,原本他在西巷的小院子里养伤,终于被人发现,两人才逃到降云寺借祈福的名义住下的,使了大笔银子。
夜里,云小花为绿离上伤药,心里头却不安心,想起卫子晋的伤口,又想到自己如今又要拖了他后腿,心里越发不安,如今被人关在这儿,消息也递不出去,不知道卫子晋听到她失踪的消息会不会着急,那老妇会不会拿这个来威胁他。
想到这儿,云小花把伤药放下,叹道:“我真是愚蠢,那老妇本意就是捉住我来威胁他,不就是为了营州的生意么?”
绿离没有听懂她,木木的看着她。
所以就算云小花什么也不做,就算二房昨天没有上门来闹,她也是打定主意乘卫子晋不在的当下把她掳走,再拿她来威胁卫子晋,真是好深沉的计谋,早知道这样,她当初就应该打扮成丫鬟,再使银子出了卫府的,在外头躲一阵子,等卫子晋出了祖祠再回来相认。
还是掉她陷阱中,原以为自己已经是卫家承认的媳妇,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把人掳走。
就在这时,窗户边身影一闪,云小花眼角余光瞥见,惊得站了起来。
绿离见着也跟着起身,护在她身边,四处张望。
房门被人敲响三下,云小花主仆俩憋着呼吸,只听到外头一把女声响起:“云娘子,我是奚佩蓉,快开门。”
奚佩蓉?云小花心下一喜,上前开了门。果然看到奚佩蓉站在门外,她立即进了屋来,云小花谨慎的往外看了一眼,就见门外站着穿着一身黑的纪石聿,看到他,云小花放心了,起忙进来把门窗关好。
奚佩蓉上前拉住云小花的手,说道:“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只是怎么也想不到你会来降云寺里清修。”
真是一言难尽,云小花拉着她在长榻中坐下,她早已经把奚佩蓉当成朋友,所以也没有必要瞒着,何况她还想让奚佩蓉把消息传出去。
云小花把自己这次的遭遇说给了奚佩蓉,只是卫子晋的事却掩了去,只告诉她自家夫君不在,很快就会回来,希望他们把消息传给云家食肆她大哥那儿,虽然她这个大哥不靠谱,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至少传给她大哥不会大惊小怪,弄得全家皆知,再加上这段时间卫子晋调.教,怎么样也比两个弟弟靠谱些。
听到云小花的事,奚佩蓉一脸愧色,“云娘子,石大哥本有能耐带你出这降云寺,只是如今我跟他也遇上了麻烦,不能带着你走,不过你交代给我的事,我一定会办到的。”
纪石聿这个时候在吴兴郡,又受了伤,身为晋王世子,怎么说也不简单,所以当奚佩蓉说起这事来,她也没有追问,只道:“我也不能离开,你别歉疚,等我夫君回来,知道我的下落,必来救我,你不用担心,他们拘着我而已,也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奚佩蓉又把自己可能不再留在吴兴郡的事说了,云小花觉得惋惜,原本还想着同她做生意的事,现在也做不成了,好在结了这一段善缘,奚佩蓉又记挂着家乡,将来做了世子妃也会回到吴兴郡来的,她以后也不用愁了。
听到他们俩要离开吴兴郡,云小花从银袋子里拿出一叠银票交到奚佩蓉手中,说道:“你且拿着,你们俩出门外在需要银两,咱们不能在一起做生意,以后还是有机会的,就不要斤斤计较,将来再还我便是。”
奚佩蓉正要推拒,却被她的话给打动,心中感激。正好上次她给的银两因两人来降云寺避难全塞给了这里的主持,方求得一角安稳,于是正是缺银,两人又要长途跋涉,如今云娘子送来这些银两就是场及时雨。
奚佩蓉收下了,就在这时,外头响起打斗声,显然纪石聿与人打了起来,屋内的三人皆是一惊,云小花与奚佩蓉急忙来到窗头,挑开一角窗,探头看去,紧接着两人吓得一阵哆嗦。
奚佩蓉立即关了窗户,吹了油灯,摸黑把云小花和绿离往床底下按,云小花抓住她的手也想把她拉进床底,她却不肯,挣脱她的手,悄声道:“云娘子,你保重。”转身往外跑去。
☆、第33章 卫子站了起来
奚佩蓉说完这话走了,云小花刚要从床下爬出来,被绿离给死命的拉住,云小花无奈,小丫头这个时候说什么也不肯放手,而外头的打斗声已经接近尾声,奚佩蓉这么匆匆出去后,外头传来纪石聿的说话声,声音被刀剑声掩盖,紧接着几声惨叫,外头静下了。
绿离刚要出去,云小花拉住她,“嘘”了一口,果然又听到几声衣袂翻飞的声音,屋顶有了响动,许久,再也没有任何异声,云小花和绿离才敢从床底下爬出来。
两人不敢点亮油灯,摸到窗边,轻轻挑起一角窗子,借着月光,只见院子内空无一人,只有外头的呼呼风声,刮得花草树木阴森森一片。
主仆两就这样忐忑不安的缩到床上,不敢点亮油灯,两人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黑乎乎的屋子,直坐到天亮。
天亮,院子里还是没有声音,先前吕氏留下来伺候的丫鬟婆子不知是没有起来还是一夜之间被人杀光?无从得知,主仆俩就这么静坐着,望着那扇房门,一时间不敢上前去开。
直到日上中天,两人的肚子不约而同的咕噜一声,身子也有些发软。
绿离终于下了地,她扶着云小花,主仆两人来到门边,慢慢打开门往外张望,只见院子里空荡荡的,两人疑惑的出来。
绿离走在前头,只觉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忙扶住墙,两人同时往脚下看去,只见一具面朝下的尸体早已经僵直,身上穿的衣裳,还是青绿色绣花窄袖襦裙,是那婆子拔过来的一等丫鬟。
两人“啊”的一声,跳开来,跑到院中,再回头看门口尸体,两人只觉得毛骨悚然。
绿离终究是胆子大些,又慢慢走上前去探了探,那尸体已经死透,估计就是昨个夜里受害的。
主仆俩开始在院周围四下查看,不远处又是几具尸体,远远见着就是穿着卫府下人的衣裳,送过来的一个掌事婆子,两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还有扫洒的粗壮丫头五人,共十二具尸体都寻着了。
于是主仆俩往院门外冲去,那儿有几个护院,也是先前婆子留下来守住两人,不知还在不在,两人走出院门,果然又看到几具尸体,全是昨夜发生的事。
整个院子只有主仆两人活下了,再仔细翻看一遍,没有看到奚佩蓉和纪石聿,云小花放下心来,想起纪石聿从幽州到吴兴郡,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昨个夜里奚佩蓉的一翻话提醒了她,多半是被人追杀,又受了重伤,昨日这些人来了这儿,定然以为卫府租下的这处院子是纪石聿的手笔,正好院子里有下人,还有护院,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就把他们俩人当成这里的主人,连带下人也一并给杀了灭口。
而纪石聿功夫了得,又是名将,必定是带着奚佩蓉走了,所以昨个夜里屋顶才会响起脚步声的。
思及此,云小花一阵后怕,昨夜里若不是奚佩蓉把她们主仆俩藏在床底下,恐怕也跟这些下人一样早没命了。
下人全部已经死了,云小花灵机一动,这个时候不走更待何时,于是两人潜出小院,可是到了大院门口,却听到院门上一把锁,从外锁住的,再望望两边的高墙,两人有些气妥,就算用东西搁着爬上去了,到了墙上也下不去,如非……
主仆俩又折回内院,云小花二话不说,来到寝房,拿起床上的被单撕成条状,绿离见了,明白用意。
两人合力整出一条布绳出来。
再次来到墙脚下,云小花往布绳两头绑了石头,接着往墙上甩,刚开始没能甩过墙去,她并不气馁,连续甩了几次,终于甩出墙头,又有石头托重,稳妥了。
墙里头这边系在大树上,主仆合力把小院里的桌椅搬出来,借着高度爬上墙头去。
绿离身子灵活,手劲好,她爬前头,到了墙头往外一看,不见有人,于是向云小花招了招手,云小花于是也跟着爬了上去。
两人慢慢的拉着布头滑下墙来,绿离接住云小花,主仆两松开,相视一笑,两人的肚子又不约而同的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