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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降云寺处在山腰上,两人不坐马车的情况下,徒步下山,又是这个时辰,两人恐怕还没有走到山脚,天就黑了,接着还有好长一条官道,便是马车也得行大半日才看到村庄,所以两人今个儿看来是走不脱了,但是出了那个死院子,在偌大的降云寺只需随便寻个隐避的地方便能熬过一夜。
    两人这么想着,不约而同想到了厨房,去偷偷拿几个馒头填饱肚子也好。于是两人悄无声息的在林间小道上走。
    好在这周围几座院子都被卫府给租下来了,为了清静,为了别人不发现云小花被拘在这儿,煞费了苦心,两人这么一路走来,没有遇上一个人。
    出了林荫小道,来外头就见远处走来两位僧人,手里端着食盒子,正是吃晌午饭的时候。见两人从那头过来,主仆俩猫入树林中。
    等两位僧人走远了,主仆俩才出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一路上躲躲闪闪的,终于寻到了厨房,绿离手脚灵活,乘厨房里的僧人一个转身不注意,绿离躲桌子下摸了四个白面馒头,再悄悄退了出来。
    馒头得手,云小花拿出巾子包起来收妥,才又潜出大道,又往香客住的地方走去,那边没有什么僧人,多是静修,不经主人传话,寺里的人也不去打扰,两人寻了一处没有租出去的小院猫了进去。
    躲在一间小房里吃起了馒头,一共四个,一顿吃一个,能吃两顿,为了隐人耳目,直到傍晚都不会再出门的了,两人在院子寻了一处干净的地儿,还看到一张床,两人填饱了肚子,终于犯了困意,昨个夜里吓得睡不着,又想着明个儿还得早早赶路,于是两人决定在床上眯一会儿。
    这么一睡就到了天黑,两人醒来吃了馒头又接着睡过去了。
    外头却出了大事,按理卫府有人在此处清修,僧人没有主人召见不得随便入内,可今个儿正好有一个想来讨好卫家的,顺带讨点赏钱的一位僧人,乘着同伴不在,偷溜了过来,不来不知道,大门上落了锁本就稀奇,就在院门外还有一条布绳,一看就知道有人从里头翻墙出来的。
    这卫家人着实奇怪,明明是过来清修的,还租下这周围这么多院子,又是降云寺的大金主,怎么一来就看到门上大锁,这是闹的哪番。
    那僧人一时好奇,借着那布绳爬上墙头张望,一看不好,只见垂花门处躺着几具尸体,那僧人吓得魂都飞走了,从墙头上摔下来,也不顾身上的痛疼,赶紧禀报主持去了。
    就在那夜,整个降云寺里翻了一个底朝天,那卫府租下的院子,门上的大锁被人撬开,冲进去看到院子里的几具尸体,那主持也是吓得不轻。
    再四处寻找,却怎么也没有找到卫府的主子,先前那人交代,来此清修的是卫府的小主子,如今不在,又遇上这样的情况,不会是被人掳走了吧,若是人在降云寺丢了,降云寺主持几个脑袋都担不起。
    卫府虽不是官衙,可人家在湖州这一带可是支手撑天的人物,连官家都特别青睐卫家,这地方的官吏无人敢惹,他一个降云寺的主持算什么。
    那主持当即吓得汗流浃背,指挥众人闭寺,翻了整座降云寺都要把人给找出来。
    众人僧人晚课也不用做了,香客们也不搭理了,全部撒手,结队去寻人。
    寻了一夜没有结果,降云寺的寺门关得更严实,便是寺里的香客要走也不给走,僧人一遍一遍来报,那主持已经六神无主,只管闭了寺费力的寻。
    第二日,天边刚泛白,云小花主仆两就醒来了,两人从院子里摸黑出来,刚走上大道,就听到前边匆匆跑来一队僧人,这些人行色匆匆,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两人隐入林间,待人走了刚要出来,又从左边来了一队,又过去一队,没一会儿右边又来一队,两人憋在林子里根本无法走动。
    最后两人正准备退回先前的小院时,终是被一队僧人发现,那队人看着两人面生,又是主仆模样,猜着可疑,就把两人带回主持的院子。
    终于寻着人了,那主院松了口气,当即派僧人护着两人来到另外一处院子,先前卫家租下的院子死了人,显然不宜再住,再加上只有一位主子,于是安排了一个靠近主持院的一个小院,又有僧人守住大门,颇有一种监视两人的感觉。
    又经主持一番询问,云小花也不想瞒,免得他们跑去报官惊动卫府,被吕氏知道再也走不脱。
    于是云小花只说夜里有人过来偷东西,下人们护主心切,就被那些人给杀了,主仆俩事先被人藏了起来,所以才险之又险的逃出生天。
    云小花手中有卫府府牌,那主持见了,才知道她的身份,居然是卫家嫡长子之正妻,那可是将来卫家家主的妻子,哪敢多问半句,只敢好生招待着。
    云小花怕他们把这边的事传回卫府,于是又说自己早已经派人去卫府报信了,过几日就会有人过来接她们。她决定先拖着,等到卫子晋出来的时候,她就不用怕那老妇了。
    在寺里住下,如今两人虽然得了自由,可是上哪儿都有僧人远远看着,生怕两人再生意外,使得她想逃出寺外都不成。
    这么过去了几日,没有寻着机会,云小花只好歇了心思,想起这一路上路途遥远,没有马车代步,又没有护卫,便是这一路逃回城里也不安全,万一在路上遇上匪徒,两人的清白就没了。
    云小花本来就生得好,是万不敢冒这个险的。
    转眼过了二十几日,那主持见左等右等没有等来卫府的人过来接人,开始有些怀疑云小花的话,于是又来套话,云小花见找不着好借口,只道:“我卫府的下人全是在贵寺死的,我也差点儿掉命,你觉得我真的把这事儿告诉卫府,我的名声可还有?所以我为什么没有告诉卫府却也不想你们回卫府报信的原因。”
    “如果贵寺一定要去卫府报信,若我公爹和婆母问起来,那我只好如实说了,我名声在公爹和婆母面前是没有了,但家丑不外扬,也不会传出去,卫家只会把这个气转头撒在贵寺上,如此你们看着办吧,我原本是想遮掩了这事情的。”
    那主持听着,才恍然大悟,差点把降云寺往火坑里推,于是听了云小花的话没有再派人去卫府传话,但他却又担心起这尊神什么时候离开。
    说可以离开,云小花心下一喜,没想自己几句话还把他给唬住了,面上却是不显,于是说就明个儿回卫府吧,清修也有好几日了,可以回去了。
    那主持听着心放下大半,明个儿派僧人送主仆两回卫府,事先却是再三跟云小花确认了口风,得知她不会告诉卫家家主,还会挑个借口,把这些下人失踪的事圆过去,得了准信,心彻底放下,越发的对两人好了,还问两人想吃什么,一一叫僧人去弄去。
    主仆两吃下斋菜,心里特别的高兴,这么多日的忧愁终于解开。
    这边降云寺的主持出了小院子来到主持院,他最得意的高徒无尘来到近前行礼,见师父面露喜色,于是问了缘由,正好在兴头上,那主持把先前与云小花的谈话说给了徒弟听,没想徒弟却道:“师父,不可。”
    “为何不可?”
    “师父,你这是放虎归山啦,看这妇人心智不小,这是要骗师父送她回去,待到了卫府,指不定倒打一把,到时咱们是送上门去被卫府修理,倒不如师父直接去卫府把事情原委说明,也好过那妇人的枕边风。”
    那主持听了觉得徒弟说的有道理,于是又变了卦,在主仆两美美的吃完一顿饭的功夫,主持院里便派人来传话了,说僧人送行不太方便,还是决定等卫府来接人才能放两人回卫府。
    这边主仆听着这话,气得胸口痛不提。
    那边无尘从主持院出来,得知卫府两人暂时不会回去,且明个儿师父还要亲自去卫府说明原由,心下大喜,早就蠢蠢欲动的心思,越发的活跃了。
    第二日,主仆俩无精打采的呆在院子中,忽然门外响起脚步声,主仆两抬头看去,只见一位僧人脚步飞快的闯了进来,而外面守着院子的僧人却不见了踪迹。
    云小花脸色微微一变,心头打鼓,却故作镇定的问道:“不知阁下有何要紧事?不敲门不禀报,就这样横冲直撞的走了进来,难道贵寺的待客之道却是这般无礼的么,可别忘了卫府可是降云寺的大金主,每年捐的香火钱可不是小数目。”
    对方不但不羞愧,还一脸嬉笑,哪有半个僧人的样子。
    他直接来到云小花身边,上前就要抱住云小花,主仆俩大惊。
    绿离正要上前拦住,没想那僧人猛的甩出一巴掌,只听到“啪”的一声,绿离被甩得滚地上去了,一时间起不来。
    那僧人见没有了阻碍,又要往云小花扑去,云小花一直往后退,心里六神无主,看到那贼人一步一步逼来,她往两边看了看,看到方几上的花瓶,拿起花瓶就往他身上砸去,那僧人支手就把花瓶给接住,往旁边一甩,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再往后退就是长榻了,左右两边也没有乘手的东西,云小花后腿抵住了榻沿,身形不稳,双手胡乱一抓,抓到帘幔稳住了身子。
    云小花只觉得无比的绝望,原本以为自己逃出生天,没想却落到这淫僧手中,若是被他污辱,她还不如死了算了,她不由往一边的圆柱子看。
    无尘见了,脚步又快了几分,嘴中□□,“想死,没有那么容易。”
    然而云小花生怕自己来不急,立即一个箭步往圆柱上撞,那边绿离先前见云小花的目光停留在圆柱上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没有理会脸上的疼痛,从地上起来,晕晕乎乎往圆柱那边走,眼瞧着主子要撞柱子,想也没想就整个身子顶柱子上了,当了个人肉垫子。
    云小花头上没有感到预期的疼痛,匆匆抬起头来,就见绿离嘴中喷出一口鲜血,却还在喊着:“娘子,不要啊,姑爷马上就要来了,你不能死啊。”
    云小花也是不想的,可是想起自己清白的身子连卫子晋都不曾动过,如今却要落到这个的淫贼手中,哪甘心。
    无尖显然失去耐心,上前来就把绿离拉开往墙角一扔,直接把绿离给砸晕了过去。
    云小花再要去撞墙的时候被无尘拦住,抱了个满怀,温香软玉在怀,哪还有放过的道理。
    他直接抱住人就往长榻上走,接着把人往榻上一扔,欺身上去,伸手正要脱云小花的衣裳,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劲风,无尘毕竟有点功夫,立即一个旋身,人已经从长榻上翻了过去,躲开这致命一招,背靠着墙站定,定神看去,只见一位身材高大穿着白玉袍服的玉面公子站在屋中,他长身而立稳如崖边苍松,那目光凌厉如刀削,那气势如同一把出鞘的剑,锋芒逼人,锐不可挡。
    还没有动手,无尘心里已经产生了惧意。
    云小花衣裳凌乱,好在没有划破,只露出一截玉颈,却是这样,对面站着的玉面公子已经气极攻心,疾步上前,伸手把云小花的衣襟拢好,又迅速从身上脱下外衣把云小花从头到脚盖了个严实。
    那边无尘眼见他没有注意这边,身形一动,想往院外溜去,没想那玉面公子从长榻那头纵身而过,与无尘对上了手。
    三两招把那淫僧制伏。院外相继而来跑来两人。
    “公子,此人……”
    “去掉手脚,削成人棍,挖去双眼,丢集市自生自灭。”
    如此冷然的话从他的唇边涌出,连看都不曾看一眼地上的人,便转身走向一旁的轮椅中坐下。
    云小花原本被莫名甩过来的衣裳给捂住了鼻眼,她努力挣扎着,终于把衣裳从脸上给扒拉下来,刚要起身,就见孙玉和丘乙把那淫僧拖了下去,而近在眼前的却是穿着白玉袍服坐轮椅的卫子晋。
    云小花看到他,心已决堤,眼泪叭啦啦的往下掉,刚才所受的惊吓一股子涌了出来,双手捂住了眼睛,那眼泪从纤细的指逢中流出,看得卫子晋好一阵心痛。
    卫子晋转动着轮椅来到她身边,上前抱起她,把她安置在自己大腿上,双臂环住她,像抱孩子似的,在她背上拍了拍,“别怕,我来了,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刚才那一会她是真的想死了,若不是绿离给挡住了,他们两人就要阳阴相隔。
    云小花就这样任他抱住,眼泪决了堤,收也收不回来,心里的慌乱还不曾过去,惊吓过后的余悸越发的使她后怕。
    就这样呆到在他怀中,云小花慢慢平下心绪,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只看到卫子晋一脸的愧疚,他狭长的眸,眼梢似乎有泪迹,他莫非也哭了,云小花望着那小点泪迹竟然忘记移开目光。
    卫子晋顿觉失态,板过她的脸来,抬手不着痕迹的抹去眼梢的泪。
    云小花抓住他的襟口,咬着牙喊:“你们卫家都是什么魔头,把我弄到这淫寺里来,差点送命。”云小花这么说着,拾起拳头捶打在他胸口,结实的胸口一拳捶下,没有一丝疼痛,反而像是挠痒痒。
    卫子晋却是单手托住她的身子,另一只手上前握住她的小手,紧紧的包裹在掌心。
    “你别说了,是我对不起你,不该把你留在那儿的。这次回去,我直接把你送云家食肆去,直到我拿下营州的生意,咱们直接去营州,不呆在吴兴郡了,以后也不回来了。”
    云小花这时候没有心思同他说去营州的事,但她听到了她可以回云家食肆去,她就放下心来,卫府她是一刻也不想呆的。
    云小花从他大腿上下来,脸颊通红,往屋内看了一眼,没有瞧见绿离,当下一惊,卫子晋及时补充:“丘先生已经带绿离下去养伤。”
    云小花放下心来。
    从小院出来,只见降云寺涌进来一群游侠,把降云寺的僧人赶得四处逃窜,云小花瞧见,不明所以,见卫子晋一脸从容,不由问道:“这些人都是你带来的?”
    卫子晋点头,“淫寺不整治,只会遭踏了香客的钱财。”
    卫子晋不借卫府的人马整治,而是散了银子买通走南闯北的游侠,这手段倒是利落,也不给族老们落下话柄,更不用跟家主交代,只是费银子。
    当降云寺主持从城里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就见满寺的香客全部堵在寺门,扬声讨伐,大骂淫寺,心里骇然,立即转道从后门进寺,刚入寺内,就见寺里的僧人卷包袱跑路,立即派身边近侍抓来几人询问,才知道在他离寺去往城里的时候,寺里涌进来一群游侠,四处搜查,且搜查到主持的后院,放出了那主持强掳回来的‘妻妾’二十名。
    终于东窗事发,那主持听后,脸色大变,再不敢多想,转身也往外逃去,没想刚出小门转向寺间小道,迎面站着一行游侠。
    那群游侠嫉恶如仇,抓着正主了,哪肯放过,不过主持好说歹说,拿钱财诱惑或是美色,那群游侠都不予理会,拖住降云寺主持就往前走。
    正好大门处一群香客讨伐,于是把人往香客群里一丢,一群家丁就前拳打脚踢送上。
    被降云寺主持污辱关押的女子互抱成团,痛哭流泪,还能寻到亲人的在游侠们的护送下下了山,不能寻着亲人的,便安排了去处,得卫子晋给的银两,去他处谋生。
    转眼间,降云寺乃淫寺的事迹传回吴兴郡,把城里那些长年捐钱的富户吓得不轻,往常家中多派女眷过去清修念佛,在降云寺都有长年累月租的院子,如今得知这个消息,万分庆幸家中女眷不曾在寺里长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锅把降云寺给端了,卫子晋立即放出话来,广招僧人。但有一点,需虔心向佛。
    又捐了一大笔银钱,修缮降云寺,寺名改名为感恩寺。
    卫子晋之举得到吴兴郡不少富户之赞扬,不少人主动捐款加入修缮行列,周围小寺的僧人成群结队来投奔,游侠们结成小组,调查投奔过来的僧人的品行,品行端正者,一心向佛者方可入内。
    回城的路上,云小花与卫子晋共坐一车。
    卫子晋一路未言,手中执书,也不知是真的在看书还是为了避开与云小花说话。
    云小花终于平静下来的心开始细细思量,回想起自己受那淫僧污辱之时,忽然室内闯进来的白袍男子,当时她心情万分紧张,没有看仔细,但那一身玉白袍服却是印入脑中,如雪中送炭刻入心间。
    事后她被人用衣裳给蒙住了头脸,眼睛也看不着,但听觉却是不假,她明明听到打斗声,接着那淫僧被人制服,又听到卫子晋的吩咐,所以……
    这会儿她细细打量卫子晋,他这么淡然的坐着,双腿与往常一样无力曲着,身子向后靠着软枕,看似行动依然不方便,可是刚才他明明四肢健全的冲了进来,虽是情急之下,她也不至于眼花到这个程度。
    云小花见他许久不动,也不出声,一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样子,他难道就不该与她解释一下吗?
    他不解释,她就拿他没有办法了吗?云小花二话不说伸手上前握住他的小腿。
    卫子晋受惊,双腿虽没动,手中的书却是掉落在腿上,他惊恐的看着她。
    云小花没有理会他的眼神,直接倾身上前,想要去扒他的裤腿瞧个仔细。卫子晋显然被她这么直接的动作吓住,脸颊刷的一下就红了,半途捉住云小花不安分的小手,不准她扒裤子。
    “你让开。”云小花有些气极败坏,她就不信扒不下他的裤子,倒要看他的秘密能藏到几时。
    “我不让。”卫子晋红着脸拒绝,却是有些无力,因为云小花已经倾身靠近,他的呼吸里尽是女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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