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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希夷就知道一种能退烧的东西——柴胡。这玩艺儿长得跟野草似的,现在又下着雨,有没有被打到泥里还不一定呢。顶个斗笠,她就跑了出去,在向阳的小树林里,勉强找到了几株,她都给薅了来。羽说过,大祭司那里晒干了的会更好,现在哪有功夫给它晒去呢?
    只好将叶子捣烂了,煎了水喂服。
    如此养了三日,女杼居然转醒了。
    卫希夷大喜过望!凑过来问道:“娘,你好些了么?”
    女杼嗅嗅身上的气味,吃力地问:“我病了多久了?”都馊了。
    卫希夷咧开了嘴:“才三日,我找了点药,再吃几天就能好啦。”
    女杼喘了一口气,叹道:“要是没有你,我这回可就完啦。”
    这话说得太奇怪了,卫希夷扶她起来喂水喝:“要是没有娘,也没有我呀。”母亲醒了,这让她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人也笑眯眯的了。
    女杼道:“我没事啦,拿梳子来,你这……”辫子也毛了,脸也蒙了一层黄色,眼下青黑,衣服也皱得不成样子。卫希夷笑嘻嘻地去给母亲端了碗稀粥来,自己拆了辫子重编。女杼打量了她一下,道:“又要剪。”慢慢起身,拿了小剪子给她修戳眼睛的留海。
    修完头发,女杼力气不济,复回榻上歇息,小声对卫希夷吩咐:“以后我要是不行了,你就不要管我,自己去北方,寻你哥哥,他跟着太子。可是王后不喜欢咱们家,王后找到太子,我怕他会不好。万一我死了,你可不要犯浑,该扔下就扔下,去找你哥哥。人只有活着,才能报仇、才能享受生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卫希夷不爱听这个:“咱们以后都会好好的!您看,您醒了,雨也小了,我看它就要停了!我去找药啦!”
    也许是她成功地治好了女杼,村寨里给了这个小姑娘更多的礼遇,白胡子的巫医搓着手掌笑着向卫希夷弯了弯腰:“小姑娘,这个能教我们吗?”卫希夷眼珠子一转,一路逃亡,她终于从“只要好看,宝石和蚌壳没分别”进化成了会讨价还价。向老者要求喂好驴,准备干粮和水,将她们的衣裳洗好,等女杼彻底好了,就送她们北上。
    老者答允了。
    卫希夷便接连数日与老者出去采药,给村寨里留一些,自己也预备了一些,怕路上再生病。悄悄地,她自己也嚼一点柴胡叶子,就怕自己也病倒了。
    如是数日,村寨周围都被扫荡得差不多了,卫希夷心里不塌实,觉得储的药还是少了,又想起另外两种草药来,一个可以治咳嗽,另一种更实用,是巡山的时候见识到的——可以止血。她悄悄地动身,想找到了之后再与村里人讨价还价。女杼反对她冒险,不许她去。
    卫希夷现在是个养家的人了,底气也足,理由也挺充份——她们没贝了,下面要怎么生活?有点药草,或许还能冒充个巫医,换点吃的。
    女杼默然。
    卫希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娘,你等我啊。”
    当天,她便又带回来几样药草,女杼却不许她与老者谈价了:“你忘了咱们是冒充贵人的。哪有这么迫不及待拿药草换东西的贵人?”
    “那就不换了,下一个村子再换,那我再多摘点儿。娘,你等我啊。”
    女杼却没能在村寨里等到女儿,晚间的时候,卫希夷还没有回来,巫医先急了,派人去寻,遍寻不着她,只在一处山崖上发现了划过的痕迹,根据经验判断,这是人没有立稳,一路跌滑下去的模样。最有力的证据,还是山崖上一株草药,叶子与她前两天带回来的一模一样。
    女杼眼前一黑,没有倒,亲自跑去山崖上看了一回,左右找不到人。喊也没有应声,向下望去,一片漆黑,无法攀下。最终,女杼被村寨里的人架了回去,女杼定了定神,与巫医商议:“给你所有的草药,派人下去看看。”
    巫医想了想:“好。”
    才到寨子里,女杼去取草药,巫医点人,外面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夹杂着马的嘶鸣、牛的哞叫。巫医脸色一变:“过兵了!快跑!”
    女杼惊呆了:“怎么一回事?”
    巫医伏在一个青年的背后,回头说:“这里与荆国交界,对着抢是常有的事情,小奴隶别找了,快跑吧,夫人。跑不动,就把东西都给他们,别争,争了就没命了。被抓了叫你家人赎你。”
    女杼弯腰抱起卫应,放到驴子上,一起跑了——她到哪里找人来赎?!纵使能找到,也不能保证乱兵过境,还有命让人来赎。再不跑,连儿子都要死在这里了。
    于是,因为这一处脚滑危险,跌了一下,便放弃了去另寻草药的卫希夷在天黑的时候回来,迎接她的就只有一个被洗劫过后砸得一片狼籍的空村了。
    卫希夷:……这他妈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娘呢?
    作者有话要说:  柴胡确实是中药哈!
    话说,昨天发生了一样的对话——
    我:阿九~求问~发烧好找的中草药有哪些?
    基友:柴胡。你们现在发烧去医院!
    我:写文用。
    ☆、第34章 捡到了
    出门的时候,为了采草药,卫希夷腰间挂了个小竹篓,现在里面塞满了想找的药草。竹篓塞满的时候,她还挺开心,心里比划了一路怎么跟老巫医讨价还价。手里摇着根草,哼着小曲儿,回程的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等志得意满地回来,她就再度懵逼了。
    这次跑得有些远,沙沙的小雨声掩盖了一点远处的动静,卫希夷弯腰摘药的时候是听到一丝声音的,不过没有放在心上。两国交界处,无论逃命的还是抢劫的,都很有经验,逃的不敢声张,行军途中还抽空抢劫的也不想被别人分一杯羹去,一切都尽可能安静地进行。
    所以给卫希夷留下的,就是这么个残破的局面。一路逃亡,好歹也算有些见识了,平常也算是有常识的小朋友,村寨被人为破坏过的痕迹还是分辨得出来的。尽管心中焦急,她还是很小心地没有直接跑过去,而是在外围观察了一下。村寨里没有灯火亮起,没有一丝声音,她才小心地溜着歪了的寨门,钻进了屋底。
    天才擦黑,卫希夷的视力又挺好,在一溜房底下看到了几间地板掉下来的房子,这些房子也同样没有漏出灯光来。房底下蹓了一圈儿,卫希夷终于承认了一个事情:这个村子里的人全跑了,包括她娘和她弟,她还不知道这娘儿俩是因为发生了变故主动跟着跑的还是被抓走的,又或者……是被村民给挟裹的。
    雨水将许多痕迹冲刷掉,追踪也很是为难。
    入夜的雨天点冷,卫希夷摸索着找回了之前寄居的地方。包括篱笆墙在内,整个小院儿一片狼藉。盛水的大陶罐子被打碎了,只剩下半截带碎茬的底儿立在那里,东面拖出来的耳房柱子被踹断了,塌了半边,好在正房还在,不过房顶正中被捣破了个洞,正在往下漏雨。简陋的卧榻也被从正中间踩塌了——大脚印儿还印在那儿呢。
    逡巡了一了阵儿,终于找了一间能挡风遮雨的房子,却被旧被都找不到半张,只找到两件破蓑衣,几条麻绳,拎着爬到了房梁上。在两只房梁上交叉绑了麻绳,将一件蓑衣铺上去,坐在蓑衣上,卫希夷清点了自己的家当——一小竹篓的草药、短刀、匕首,还有腰间盛放她收藏的一只蓝布绣花袋子。
    好歹……也不算一穷二白哈。
    卫希夷在房梁上不□□稳地睡了一夜,第二天,被饿醒,揉揉小肚皮,差点翻身摔下来。带着一身冷汗,她又爬下了房梁。再次在寨子里巡逻。雨变得更小了,毛毛雨,不用穿蓑衣都行。卫希夷幸运地发现了一间柴房,拣了柴来,生了堆火,又找了只翻在地上没碎掉的陶釜,拿去井边打水洗净了,生火先烧了热水。翻出只大陶盆来,兑了水,将自己梳洗干净。
    干着活儿,心慌的感觉轻了不少,收拾好了,发现村里几乎什么吃的都没有了。只在一间破屋里找了两把生火,都拿来煮了粥喝。坐在火堆边儿,胃里是暖和的热粥,卫希夷的心才安了一点点,她想在这里等女杼。万一就回来了呢?
    至于就此失散,哪怕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现在也不肯去想。
    肚子又饿了,跑去找了点野菜:“娘和弟弟回来一定饿了,得吃点东西。”
    菜粥自己喝完了,又在寨子里逛了一圈,找到了不知道谁编了一半的竹筐拿回来,连竹蔑和牛角塞子都拿回来,自己编完了整个竹筐。最后麻绳都搓了几条,编了个网,捉了几只麻雀回来滚水拨毛加了一餐,依旧没有来人。
    再次在房梁上醒来,卫希夷终于确认,她暂是见不到母亲和弟弟了。他们大概,是躲避灾祸走远了。呆呆地在房梁上坐了一阵儿,寂静里的恐惧攥住了她的内心,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嗷!”地一声,卫希夷哭了起来,“爹、娘、阿姐、臭阿应!哥哥……”小小的屋子里只有她自己的哭声,哭了半晌,没有任何征兆地,哭声又止住了。卫希夷打着嗝儿,抽抽噎噎地使袖子抹了一把泪,收了破蓑衣和绳子,一脸倔强爬了下来。
    哭到一半儿,将全家的人都念叨了一回,离家许久的哥哥被最后念到,念到她大哥,卫希夷就醒过神儿来了——我娘不是说,先找哥哥再一起回家的吗?不管怎么走散,最后都是要去哥哥那里的!抓住了一线希望,卫希夷开始收拾行装。编好的竹筐也没浪费,先塞半筐干柴打底,将陶釜在干柴上面,釜里装着搜刮来的小零碎儿和一点点的糙米、野菜。用绳子和网塞满空隙,上面盖上破蓑衣。往背上一背,略有点沉,也不是背不动。
    顶上斗笠,拣了根结实的木杖拄着,拿细绳在绳子上捆了几道,就这么踏上了寻亲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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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卫希夷,现在绝大部分人的手上是没有任何一种形式的地图的,辨别方向主要靠自然界的恩赐。好在找到了一个村寨,已经知道了大致的东西南北,一路上女杼也教了她一方阴雨天认方向的方向。卫希夷先往北走,找到一条小河,按照经验,沿着河走,必定能遇到人烟——生活离不开水,尤其是活水。
    因为下雨,河水也是浑浊的,还不如雨水干净,她就烧点雨水来喝,路上有什么就摘什么吃。感谢曾随父亲巡视的经历,选择合适的地方宿营休息、选择无毒的菌类和浆果、块根充饥。还能做点小陷阱、张个网,逮一些同样被连绵的阴雨弄得十分疲倦的小动物来填肚子。
    她已经知道,生食是不好的,尤其是野物,所以总是尽力生起火来或煮或烤。没有盐,就尽量多捉些野味来吃。手杖戳地在上,有节奏地点着,行走的时候哼着歌儿给自己壮胆。
    曾经,她无时不梦想着从家里跑到城外的林子里探险,捉蜘蛛烤来吃,掏鸟蛋、逮野鸡……现在将她放到沿河的野地、树林里,安静的孤寂感,却让她分外地想被母亲揪着耳朵拎回家。不行,不能停,接着走,找到了人,就有了家了。
    如是走了五天,雨却开始停了。第五天上,只在早晚各洒了一会儿小雨,卫希夷卸下背上的竹筐——干柴早就用完了,现在的竹筐已经很轻了。拿陶釜蹲在河边伸长了手臂舀了半釜水,沉淀了一下,撩起水来洗手洗脸,卫希夷已经有些累了。
    带着一脸水仰起头,忽然睁大了眼睛——对岸不远处有个人!
    她的记性很好,这个人的样子,她还有点认识!
    【这不是师濯吗?】身形、步态都像!
    老头儿走得跌跌撞撞的,手里还拎着一只头盔!他穿着纳得很厚的底的布鞋,这种鞋子即使在王城也是上等货,但是,在这样的地方走路,只会让他脚下打滑,还不如穿个草鞋。宽袍大袖此时也显得很狼狈,袖子被胡乱捆了一下,下摆塞在腰带里,带个人比卫希夷看起来惨多了。
    一步两滑地走到河边,小心地探下身,老头儿还差点滑了下去。
    就这么个笨老头儿,忽然让卫希夷的心情飞扬了起来。她独自在这安静的环境里走了太久,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这种滋味太难受了。一旦看到了活人,“回到人间”的欣喜便满满地溢了出来。
    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容,卫希夷将陶釜里的水倒掉,洗洗陶釜,站起来正要招手。容濯打了一头盔的水也直起老迈的腰,抱着头盔离开前,他往对岸扫了一眼,也僵住了——有人烟!
    真是太好了!不论是拿身上的珍宝来交换,还是用别的办法,只要有人烟,他就能想到办法带公子脱困了!他是再也没想到,蛮族王城里的小姑娘,会在这么远的野林里出现,还以为卫希夷是土著。
    容濯放声问道:“对面的小姑娘,你家在哪里?”不管对岸听不听得懂,听得到他就好。
    带着笑音的清脆童声传了过来,字正腔圆的正音雅言:“是师濯吗?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容濯听出来了,这是卫希夷,一老一小,隔着河互相问好,寒暄了几句,卫希夷知道容濯这边就剩下他、公子先、任续仨人了。容濯也知道,卫希夷这边人口更少,就她一个光杆儿。
    心底稍有些失望,又打起精神来——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强,她能到这里,就是有些能耐的。再者,在王宫里短暂的接触,从周围听到的评价里,容濯也能判断出来,这个小姑娘是个很有潜力的人。多接触这样的人,也没有坏处呀。哪怕她还小。小也挺好,越小越容易接近。
    这么想着,容濯越发坚定了心意,心情也好了起来。
    然后容濯就愁上了:要怎么将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儿从河的那一边弄过来?注,没有船、没有桥,刚下了很久的雨,河水涨了,现在还在滴着零星的雨点儿。
    卫希夷却来了劲儿,这等熊货,给点儿火星都能灿烂,正闷得发慌的时候遇到了认识的人,精神顿时就来了。双手圈在嘴边当喇叭喊了一声:“您等一下儿啊!”跑去树下翻她的竹筐,将几条绳子打成死结接起来,一头捆上块长条状的石块,抡圆了胳膊给砸河对岸去了:“拽住了啊!我这就过去!”
    容濯双眼发亮!这么宽的河,让容濯自己扔石头到对岸,他是不能保证扔过去了,眼前女童却能扔过来。这说明什么?天生的战士!獠人天生野蛮悍勇,屠维更是南君侍卫中的佼佼者。卫希夷还不蠢。天生的良材美玉!
    极短的时间里,容濯就觉得自己拣到了宝。孤女、天生悍勇、学习还快,有什么比这样的人更适合养成的?弄回来,我教啊!收做学生,以后大有可为。这是一件对双方都划算的事情,如果只想着从别人那儿占便宜,做事必不可长久,双赢就不同了。卫希夷孤身一人,是需要有伴儿的,她的天赋浪费了太可惜,学习对她是有好处的,而她如果孤身在外,想要求得名师学习的机会是极小极小的——否则识字知典的人也就没那么金贵了。而自己正有这样琢磨美玉的本领,也需要培养帮手。
    将近一年的时光,容濯给姜先制订的计划也随着实际情况的变化有所调整,放在第一位永恒不变的,是扩充自己的实力。爹娘有也不如自己有。只是苦于一直流亡,不安定的生活很难安定地招揽人才。
    现在送上来了一个,虽然小点儿,可塑性强。何况,公子年纪也不大呀,等公子长大了,正好用人的时候。
    就她了!
    容濯将头盔也扔到脚下不管了,用力扯着绳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卫希夷就顺水漂没了。
    卫希夷水性很好。王城南面就是大河,近水的人里水性好的总是居多。竹筐还捆身后,里面也就剩个陶釜还有一点草药零碎儿了,没有什么吃水后会增加重量的东西。将外衣脱了下来、裙子解下来、鞋子也脱了,叠一叠堆顶在头上,再压上斗笠,只着无袖小褂和单裤,绳子系在腰上。容濯在这边用力拉,她顺着力道便游了过来。
    一站到岸上,先向容濯行礼:“老师好。”
    这礼貌!容濯心里舒坦了,含笑道:“快将身上的水拧一拧。”然后背过了身去。
    卫希夷是早有准备的,身上的裤褂湿了,在大竹筐后头将湿衣换了下来穿上头顶的干衣服,乍一看,似模似样。
    “好啦!”随着一声清脆欢快的童声,容濯转过身来,心里赞一句机灵。
    既有心收伏她做学生,容濯便愈发和气了起来,弯腰要给她拿竹筐。卫希夷一瞅他就不像干活的样儿,心道,我也听他讲过课,可得尊敬老人。手脚麻烦地将湿衣往蓑衣里一塞,绳子一收,一齐放到筐里背上。自己之前拄的木杖塞到了容濯手上,给他拄着走路,头盔也给他拣了。
    卫希夷使陶釜打了水双手抱着,问:“咱们现在去哪里?”
    容濯:……容老师活了这么久,就没见过这么有活力的货!忧愁的心也像被太阳照亮了一样,清清嗓子,容濯笑道:“就在前边,跟我来吧。路上给你说。”这一刻,他暂忘了什么养熟计划,这么个笑容阳光的小姑娘,谁不想跟她多聊两句,也沾点好心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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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濯身体还算硬朗,到底也是养尊处优长大的主职文职人士,走路不便不快。正方便了一路上向卫希夷介绍情况,原来,他们也不比卫希夷好多少,大家都是倒霉蛋儿——
    却说,姜先一行人辞别了南君,冒雨前行。他们运气好,没遇到塌方,也没经过什么变乱,有向导、有补给,看起来挺顺利。但是,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地面都被泡软了,姜先的车驾走起来就慢,还经常掉坑里。姜先的破体质,现在不病了,也只是个普通小男孩儿而已,让他下来走路?就算忠臣们事急从权答应了,他也坚持不下来,还得坐车。
    这么慢啊慢的,还好,方向找得准。
    这一准一慢,问题就大了。
    他们路上遇到了荆伯的军队。姜先的人少,只有甲士百余人,加上厨子小厮等奴隶,也不过两百来个,算上南君给的向导、护卫,撑死不到三百。荆伯的人马就多了,人一旦过了千数,就显得很多了。到了万数,那真是无边无沿。姜先与荆伯见过面的,但是走在前面的,是蛮人。
    荆人见到蛮人,抽刀子就上。蛮人见了荆人,拨刀的速度并不比对方慢,两下打了起来,姜先的人也被夹裹在其中。人数少,被杀得七零八落的。蛮人都死绝了,任续才控制住了点局面。荆人此时也发现是误会了,两处接上了头,荆人告诉容濯,他们是要打蛮人去了,别的就没有再提。
    容濯也知道,人家行军的事儿打听犯忌讳,更何况他有更要紧的事儿要愁:荆人热情地请他们去荆伯的都城,在行军中甚至分了两百人将姜先的车驾围了起来,大有“护送”的架式。容濯认为荆人没安好心,当机立断,决定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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