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呢,外面的侍从可就高声喝唱了,“嘉贵妃驾到......”
单是这么一句,就直接让傅清月冷了脸。
☆、5. 帝后相见
其实往日里,嘉贵妃嚣张惯了,每每来凤栖宫都会这般寻找存在感,也是要打了皇后的脸。只可惜,今儿她遇上的是个更不给人脸面的妖孽。
“拖下去,杖毙。”森然好不含感情的话响起,傅清月看都不看一眼一身橘红衣衫拖地罗裙的嘉贵妃,直接抬手抚了抚自个的发髻启唇吐道。
且说嘉贵妃,正得意着呢,微微勾描的双目,亦是欲语还休的娇嗔,更别说那樱桃小嘴跟恰到其分的鹅蛋脸上淡雅妆容了。若说美,她还真足够美,美的含蓄美的如皓月仙子。
只可惜,她对上的是一身大红正装的傅清月。单说那通身的气质,还有微微斜身靠在座椅之上的慵懒,就足以碾压了弱风扶柳的嘉贵妃。
“殿前杖毙,无需堵嘴,就让阖宫上下知道知道祖宗规矩。”傅清月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如炬的看向眼含委屈有些呆滞的嘉贵妃。“省的日后嘉贵妃去皇庙,那狗奴才也敢开口喊驾到!”
门前两个太监你看我我看你拿不定主意,要知道刚刚唱和的太监,可是嘉贵妃身边最得体面的人。别说是他们,就算是太后娘娘跟前的奴才也要给他几分脸面。
“怎么着,你们这是打算换了栖凤宫的主子?不过是个奴才,偏生还拿捏着要骑到大熙朝国母的头上,也不知是跟谁学的,当真是个没尊卑的。”这句话,直接让正在犹豫的俩大力太监打了个冷颤,随即赶紧上前压了人拖出去。
嘉淑妃心里暗恨,那句尊卑可不就是对她说的?如今,她是妻,自个是妾,自然是她尊自己卑贱了。手下用力,她忍住浑身的颤抖,抬头柔声劝阻道:“娘娘息怒,不过是个奴才,怎么值得脏了娘娘宫里的地当?而且娘娘凤体刚好,也不适宜见血光。话说回来了,这事儿要是传到太后娘娘跟皇上跟前,只怕娘娘也落不得好。”
话是柔声柔气的,只可惜句句带刺,字字带刀。这是要给傅清月扣上一顶草菅人命的残暴名头,顺带着拿皇帝跟太后压她呢。
傅清月眼底略过一丝亮光,笑的要多温良就有多温良,“难道太后娘娘跟皇上会为了一个在皇室头上撒野的奴才责难于本宫?还是说,在嘉贵妃眼里,一个不知本分的奴才,比皇室颜面跟规矩更重要?”
“娘娘......”嘉贵妃扬声想要再做分辨,可惜傅清月直接皱眉呵斥出声。
“且不说那个黑了心肠的奴才,只说嘉贵妃今儿是为了什么?”茶盏的杯盖嘭的一声被盖上,伴随着傅清月冷厉无情的声音,当真是吓了众人一个哆嗦。
“自然是给娘娘请安的。”
“既然是请安,那嘉贵妃为何不行礼?大熙朝规矩,嫔妃到中宫请安,除去圣上特别恩准的,都要行跪拜之礼。嘉贵妃的膝盖,莫不是比祖宗家法更尊贵?或者说,你嘉贵妃有意凤位,有谋逆之心?”最后一句,傅清月说的已然激昂,手中的杯盏也直接砸到了嘉贵妃脚下,甚至四溅的茶水,都泼溅到了对方镶了明珠暖玉的宫鞋之上。
见皇后娘娘是动了真格的,被拉到殿门口的太监才歇斯底里的喊起了饶命。
只可惜现在的傅月清,正冷冷的看着不甘跪在地上的嘉贵妃,哪会饶了他的性命?
殿外凄厉的哭喊声一声比一声高,有几个靠近殿门坐着的低位妃子,这会儿都吓的瑟瑟发抖,恨不得赶紧回去。只是瞧着上座抿着双唇的皇后娘娘,她们纵然惊恐也不敢哭出声来。
随着哭喊声变得嘶哑,终于刚刚得了晋封的冯良人晃了几下身子就昏死过去。只骇的她身后的贴身宫女差些尖叫出声。
随着太监哭嚎的声音消散,众人只听得几声打在血肉上的棍棒声,之后,便是皇后身边的赵嬷嬷一身血腥气味进殿来回禀。
不过片刻,血腥气自殿外传来,吓的一众娇花看着上座的傅清月都像是看着魔鬼一般。
“行了,本宫懒得再多做计较,也不爱听你们的口舌之争,今儿就散了吧。”
看着皇后挥手,在座的诸位,可赶忙起身行礼。她们生怕走的不及时,会再眼见一场打杀人的场景。
因为外头还没收拾好,所有出了殿门的人,抬眼便是长凳上已经咽了气的凌霄宫掌宫太监,还有从双腿上滴下来的血。纵然有胆小的不敢抬头睁眼,也能嗅到扑面的血腥气。
“嬷嬷,等会你让人把那个奴才送回到华清宫。告诉嘉贵妃,就说本宫体谅她心疼奴才,允了她留下那奴才的全尸。”
既然要玩,总要玩个痛快。
不说仓皇回到华清宫的嘉贵妃,在被整治之后如何怨愤。只说如今见了满身是血的掌宫奴才,她直接就被吓的软了腿脚,抖着双唇半晌都未曾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未入宫之前,她是杨家嫡女,父亲是手握兵权又是封疆大吏,姑母是当今太后,她自然是千娇百宠的养护着。后来入了宫,纵然也会暗地里鸠杀奴才,甚至处理了那些碍眼的宫婢嫔妃,可又有哪次用得着她出面去?
说到底,不过是闺阁里长大的女子,就算心计深沉,又上位的野心,可她是的的确确没见过如此血腥场景。
更别提那些被惊吓的规规矩矩行了礼,然后战战兢兢又迫不及待奔回自己住处的那些妃子。自打从皇后娘娘那里出来,她们就都莫名觉得有一种的劫后余生感觉。能死里逃生,她们只恨不得跪谢苍天了。
回到内殿,傅清月换了舒适的常服,说是常服却也是镶金带玉的,便是袖边的勾画都是银线金丝,可谓是华丽异常。
看着铜镜里的美艳女子,傅清月挑眉,然后松开腰带微微下拉领口。隐隐约约瞧着胸前的圆润,还有那紧致锁骨,她舌头滑过双唇,没想到穿越了,还是有这么一副勾人的好皮囊啊。
“娘娘......”一边伺候的谨玉只觉得口舌生燥,端着茶盏的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更别说她脸上那可疑的红晕了。
傅清月耸耸肩,拉起敞开的衣襟,亮如寒星的眸子满是笑意。而坠入其中的,不止是未曾经开过窍的谨玉。更有屏风一侧,正负手而立,掩了半边面容在暗处的宣景帝贺晟睿。
他神色沉寂,纵然心中掀起了莫名的激情,可面上却让人看不出半分。他从来不知道,会有这样一个女子,如此离经叛道心性恨戾,又如此的引人坠入深潭。就犹如,那双眸子,可以敛了周遭光明,让人跌落而不自知一般。
“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岁。”刚刚去殿中省取了银碳回来的从夏,一看皇上站在屏风一侧似是窥视似是听墙角,她心头一颤,唯恐主子不知情,在内殿里说了什么不敢说的话。
听到动静,傅清月回身一看,只是那性感紧致的锁骨,却还半露着。
“臣妾给皇上请安。”明明是一副妖精模样,偏生她还正经八百的行了大礼。难不成真如吴明德所说,世上有些得天眷顾的人,能突然开了天眼开了心智?
“免礼。梓潼,这是大好了?可有宣了御医诊脉?”贺晟睿目光落在她的白皙软嫩的脖颈间,随即伸手在那看似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摩挲了几下。
傅清月身体一僵,被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竟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6. 皇上有病
“已然好了,”傅清月恭顺的垂眸,明明姿态是标准的臣服,挑不出一点错处,可就是让贺晟睿感到了一分带着倨傲的疏离。“已经宣了御医诊过脉了。”
傅清月音调不变,起身同贺晟睿一同落座。她才不信,御医不会把中宫脉案呈给贺晟睿看。不过既然他假装关切,她自然也乐意随着他演戏。
期间,谨玉进屋奉茶,她自然是接过来转手送到皇帝跟前。动作自然优雅,一派流畅,就算是自小被教育皇家仪态的贺晟睿,一时间也是眸光闪动。
看着那张脸,明明依旧是旧时的模样,可偏生像是生出了许多明丽魅惑。而其一举一动,都是一派优雅。只是前些日子的卧病,到底是损了精气,如今瞧着却是比刚入宫时候单薄消瘦了不少。
“皇上?”傅清月见贺晟睿只盯着自个不言语,心里也有些发毛,只得调高了语调唤道。
带着慵懒与不解的嗓音响起,微微调高的尾音,让贺晟睿心头一颤。虽然还不足以心疼,可他还是不免多了几分怜惜。
“日后若有什么难事,便直接让小安子去乾正殿寻吴明德。”贺晟睿沉声开口,只是还没说完,就被外面的嘈杂声打断了。
他神色不悦的看向外面,接着吴明德也知趣儿的在外头回话。说是华清宫的涵若来求见,似乎是嘉淑妃突然昏倒,想让皇帝去瞧瞧。
若是平时,贺晟睿或许还有兴趣去敷衍一番,可如今他若真半道去了华清宫,指不定外头又要如何看皇后的笑话呢。
“皇上,嘉贵妃想必是念您念的紧了,否则也不会遣人来臣妾这里寻人。不过臣妾倒是好奇,涵若如何知道您在臣妾宫里?莫不是提前去了乾正殿找寻?”傅清月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稳坐不动的贺晟睿,然后挽唇而笑,只可惜她的眼底却半分暖意没有。
嘉贵妃杨家,其父是封疆大吏,如今太后更是曾在先帝弥留之际上朝听政,甚至还一度执掌朝政。若非贺晟睿手段雷霆,一路自战场而回,又以铁血手段围困京师压下杨家图谋,只怕如今这天下就要改了姓名。
只可惜,偏生碍于杨家手中的兵权,还有南疆局势,贺晟睿没法除去这一卧榻之侧的恶虎。
“臣妾爱看话本,曾听闻有一大户联姻,因为夫家担心家产被霸夺,一直不敢让娇妻生育子嗣。恰巧,那妻子也是个有心思的,左右通传与娘家。”傅清月闲适的抿了手中上好的茶水,然后眯着眼笑问,“皇上大抵是不爱听的。”
贺晟睿有几分诧异的看了一眼傅清月,心思未明,沉默半晌终究试探着开口:“南疆告急,因着瘴气跟地势,朕竟然寻不到合适......”
似真似假,大抵他也想知道,自家的皇后,如今心智开到了何等地步。至于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那可不针对皇后。大熙朝国母,自然有为帝王分忧的权利,若皇帝出了事端,皇后甚至可以代政。
他跟子明有计划,可关键之处便是他出事后,朝政托付何人。皇家无人,总不能如了太后的意。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臣妾虽然眼界浅显,可也知道,前朝端亲王谋反是因为他是太宗之子。”
如今的太平盛世之时,杨家要是敢谋反,必定要由可扶持的对象。而这个对象,或者是贺晟睿的兄弟或者是他的子嗣,可偏生当今圣上一无兄弟二无子嗣。
换句话说,杨家是忠是反,端看上边这位的意思。
最终贺晟睿还是去了华清宫,当晚,灯笼高挂,鸳鸯红被,衬的雕花大床上那一双交叠的身影愈发暧昧。
女子娇娇的□□跟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只听得殿外伺候的宫女羞红了脸面。
床幔摇曳,女子的娇喘愈发的支离破碎,而男人的动作也愈发的激烈。只可惜,沉浸在颤抖快感中的女子,未曾注意到身上还灼热着的男人此时眼中的冰凝与晦暗。
许久之后,贺晟睿沉沉吐气,原本暗沉的脸色也换做调笑。搂了女子颤巍巍还带着欢爱余韵的身子,他低头俯到身下女人耳边,手指亦是向下探去,直到女人刚刚平稳的气息再次不稳,他才调笑道,“朕可是日日念着爱妃给朕添个一儿半女呢。”
嘉贵妃柔软的身子贴在他的胸膛上,脸颊潮红,满是爱意的点点头。那眼中的一片朦胧,掩饰了心底的算计跟得意。
纵然傅清月占了皇后的位子如何?还不是分不到半点恩宠,任由自己把皇上劫了过来?
畅快淋漓之后,贺晟睿抽身下地,临走之前吩咐殿外的宫女好好伺候贵妃。
待到上了御撵之上,之前在华清宫的愉悦神色早已收敛,双眸中的调笑成了冷冽嘲讽。靠在撵车上,他想了想,才对身边伺候的李明德吩咐道,“吴明德,让人停了华清宫的香。”
一路无言,直到撵车到了乾正殿前落下,贺晟睿都没有再开口。只是,吴明德在他身后一步之处偷偷瞟了一眼,然后吩咐了机灵的殿前侍从去准备沐浴的物件。
一入内殿,见左右已被挥退,原本身形笔直龙行虎步的男人,直接趴跪到了木桶之上,几欲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
“皇上,不然奴才还是宣了御医吧。”吴明德心疼啊,他八岁就跟在当今身边伺候,当初皇上还是王爷之时被太后使了手段送去战场,九死一生也是他伴在左右照看的。原本想着,登基后皇上的日子会好一些,谁知竟然落下但凡亲近女子都会呕吐难受的毛病。偏生的,御医还毫无办法。
“无碍。”直到吐的没有东西再吐,贺晟睿才黑着脸接过了干净的布巾。他清楚自己的身体,说到底就是心病,药石无妄。
世人皆知他冷情寡欲,不重美色,登基至今后宫不过三十多人。却不知,若真能遂了他的愿,他是一人都不想留的。女人于他,不过是一时欢愉又换的多日难捱的苦痛。
冷呵一声,他狠狠的攥住手中布巾,眸中恨意凛然带着彻骨的冰冷低语,“总有一日,总有一日,朕要讨还回来。”
华清宫的正殿之上,嘉贵妃一身肖像大红的华服坐在上位,因着前一夜的滋润,如今她整个人都面如桃花,娇媚的很。边上小茶几上是刚刚乾正殿送来的补药,而她身旁的宫女更是乾正殿殿前宫女,特意被贺晟睿送来伺候她的。
这般荣宠,后宫真真是头一份呢。
而她下首坐着身穿浅紫夹袄的女子,虽说不若她容貌出众,却也是个美人胚子。
“娘娘,要我说,您何须给皇后脸面?她自入宫,可是没一日能留得住皇上的。”说话的是嘉贵妃身边第一人德妃,因着德妃的父亲在杨家治下为官,而她的兄长也在军中,所以入宫后她可就直接巴巴的紧跟着嘉贵妃的步子。
如今,并无多少宠爱的她,可不就是嘉贵妃手里最好使的枪?
瞥了一眼德妃,嘉贵妃心里有些不耐,她本就不想提昨儿白日的事儿,偏生这没脑子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想到昨晚床笫之间时,她曾半真半假的跟皇上告状,可还没等说完呢,皇上直接下旨赏了凤栖宫。还直言说,不懂事的狗奴才就该杖毙,若日后再有不分尊卑的,就让皇后直接处置。
若不是她话头转的快,只怕定然会惹了皇上不悦。
☆、7. 皇后威武【虫】
不管情不情愿,到了时辰,她还是带了德妃跟华清宫的金嫔去往凤栖宫。
且说辰时才刚刚醒来的傅清月,一点不担心请安的时间被耽搁,左右她是正妻是皇后。纵然凤印还在嘉贵妃处,可只要她活着一日,便没人敢越得过她去。想起昨日跟贺晟睿相处的那一时半刻,她眸中染了笑意,这个帝王还真是有趣。
一干伺候的宫女端着铜盆跟首饰静待皇后娘娘洗漱,别看她们已经候了小半个时辰,可却没一个人抱怨,甚至连神情都未曾变一下。
傅清月把上好的帛锦放到托盘里,随后坐在铜镜前把玩起桌上的妆奁来。八宝珍青鸾步摇在她的指尖翻动,直到谨玉帮她梳起了发髻,她才随意的把步摇插在发间。
视线扫过下边的一队宫女,傅清月面上终是露出一个会意的笑。看来,自己已经入了皇帝的眼,这些宫女可齐齐都是被换过的,而且各个都比之前殿中省分配来的沉稳的多。
“什么时辰了?”穿戴好后,傅清月并不着急出去。甚至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动动手指,示意谨玉端了茶水过来。
“回娘娘,已经辰时三刻了。”从夏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打一开始她心里就记挂着时间呢,只是主子不着急,她也不敢开口。“娘娘是不是该去前面瞧瞧了?昨儿皇上刚宿在华清宫,赶明儿又要给太后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