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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呢……”小纪伸手到吧台的角落,取出一个小礼物,眼疾手快地递给她,“这是他特地留给你的!”
    “啊?”柏子仁很意外地反问。
    “他前几天过来交代圣诞节的活动事宜,带了一箱子的礼物,准备派送给客人们的,你这份是他叮嘱过的,如果你来就给你。”
    柏子仁接过小礼物,是一个圣诞袜包装的糖果,非常精致。
    “其他礼物都是一模一样的内容,唯独你这份,多了几颗巧克力。”小纪笑嘻嘻地提醒她,“千万要保密啊。”
    柏子仁带小礼物回去,拆开包装上的缎带,倒出里面的糖果,发现有各种款式,其中有五颗圆圆的巧克力,是她之前送过他的那个,她剥开吃了一颗,很甜很脆,舍不得一下子吃完,她把剩余的糖果都装回袋子里,挂在床边。
    正准备发圣诞的祝福给他,他已经先一步发过来了:“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谢谢你的小礼物,请保重身体,多多吃饭。”她认真地回复。
    一分钟后,她接到了他的电话。
    “应该是我对你说保重身体,多多吃饭,别熬夜看书。”
    冬季里,他微哑的声音像是一簇刚刚升起的火焰,照亮了她整个人。
    “你在哪里?”
    “医院。”
    “你朋友的情况还好吗?”
    “目前做化疗,两周后动手术。”
    “肯定会顺利的,你不用太担心。”
    电话那边暂停了两秒,然后他的声音更温和了一些:“嗯。”
    柏子仁听着着他的气息,有一种很想见到他的愿望。
    “柏子仁,你考试结束后有时间吗?”
    “嗯?有啊。”
    “上次你说没来得及和我谈书,等考试结束,我们可以谈一谈。”
    “……嗯,好啊。”
    “照顾好自己,别太晚睡。”他说着用极为好听的声音道了一声晚安。
    这一声晚安像是贴在耳朵边哄她一样,有温柔的催眠效果,让她着实睡了一个好觉。
    考试周的最后一天,恰好是程静泊朋友动手术的日子,结束后是中午,柏子仁一个人坐车赶到医院,到肿瘤科一打听,很快得知今天确实有一台大手术,病患名字是吴谓,一大早被送进了手术室,还没有结束。
    柏子仁问他的家人在哪里,护士说刚才好几个人都这里,现在应该出去吃饭了。
    柏子仁只好等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不时左看右看。
    过了半小时,她听到楼梯口传来说话声,走过去一探,一行人都回来了,除了程静泊和程静婕医生,上次看到的吴太太,还有一对老人和一个年轻女孩。
    柏子仁没想过要面对这么多人,第一时间想回避,但程静泊已经看见她,直接走到她的面前,好奇地问:“你不是在考试吗?怎么会来医院?”
    “考试结束了,我……”柏子仁拉了拉书包的带子,浑身局促,“我是路过医院,顺便上来看看。”
    程静泊想起之前在短信里提过吴谓的手术日子,知道柏子仁是记住了,或许是专程过来陪他等朋友的手术结果,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有动容。
    “原来是路过,正巧我还在这里。”他温和地看她,“有没有吃过中饭?”
    柏子仁摇了摇头:“我还不饿。”
    “都几点了还不饿,你坐着,我帮你带一份饭餐上来。”
    程静泊转身去楼下食堂,走之前拜托程静婕照看一下柏子仁。
    程静婕从护士台那边拿来一盒热牛奶,让柏子仁先喝一点暖和一下胃,细心如她,已经看出弟弟对这个内向的女孩过于关心了。
    柏子仁道谢,接过热牛奶喝了一口,觉得整个人舒服多了,再抬头看看对面一排座位,吴谓的父母并肩坐着,旁边是面色疲倦,眉头紧锁的吴太太薛玲,还有一个穿着长大衣的女孩默不作声地低头看手机。
    “天气这么冷,你是从学校赶到这里的?”程静婕试着和柏子仁聊天。
    柏子仁点头。
    程静婕是聪明人,善于揣度人心,不会问她尴尬的事,只是态度真诚地说:“谢谢你来陪静泊等结果,说真的,他今天一直没怎么说话,你来了他看起来轻松多了。”
    “是吗?”柏子仁迟疑。
    “是的。”程静捷给予她肯定的答案,又指一指她手上的牛奶,“快趁热喝了。”
    等程静泊回来时,手上竟然拎了一个全家桶,他解释说医院食堂没热菜了,只好到对面的速食店买了这个,让柏子仁凑合吃。
    柏子仁接过一个全家桶,看看程静泊,无声地询问:“这会不会吃撑?”
    程静泊看懂她的意思:“你先吃,吃不完就剩着。”
    这时,坐在对面的女孩闻到香气,不由地说:“这味道真是诱人啊,程静泊,你不会就买了一份吧?”
    程静泊坐下,十分客气地说:“我们都吃过午饭了,但她还没有,请见谅。”
    程静婕不忍自家弟弟对薛玲表妹如此残忍的模样,出来解围:“陆柠,你要是想吃我去对面再买一个。”
    叫陆柠的女孩摆手:“不用,我也不饿,就是闻到香气有点受不了。”
    柏子仁低头瞅瞅这分量,转了转眼睛,开口说话:“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多,大家一起吃好了。”
    “别别别,我可不敢。”陆柠的脸有些微妙的变化,朝着程静泊假笑,“他又不是买给我吃的。”
    柏子仁听出对方的弦外之意,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是老老实实地抱着全家桶一动不动,旁边的程静泊见状,用手碰了碰她的胳膊:“没事,你吃你的。”
    于是,柏子仁迅速吃了一些填肚子,她吃的时候,程静泊帮她递纸巾和水,对面的陆柠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表情越来越严肃,柏子仁当然也注意到了,虽然不知道陆柠是谁,但不敢贸然提问,只好暂且在心里好奇。
    手术时间很长,等待更是漫长,程静捷怕两位老人撑不住,找了一间休息室让他们去小睡一会,薛玲去外面接电话,很快只剩下柏子仁,程静泊和陆柠三个人,程静泊昨晚只睡了三个小时,此刻闭上眼睛小憩,柏子仁挨在他边上,也有些困了,闭上眼之前看见对面的陆柠双臂抱胸,视线一直停留在程静泊的睡颜上,表情比刚才柔和多了,像是看一件很欣赏,也很中意的宝贝。
    柏子仁闭上了眼睛,轻轻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程静泊虽然在休息,但一点动静就会有所觉察,很快睁开眼睛看向柏子仁,然后安静地起身,走去护士台借了一条毛毯,拿过来盖在她身上,再坐下。
    这一切落在对面的陆柠眼里,有说不出的酸楚,她一忍再忍,终于是到了极限,幅度不小地站起来,愤愤走人,一出楼梯口就撞见薛玲,有情绪地说了句我有事先走,薛玲诧异,赶紧捂住电话,轻声喊住表妹:“柠柠,你就这样走了吗?等会晚上还要一起吃饭……”
    “还吃什么饭?你没看见他身边的人吗?”陆柠听到表姐的话,脑袋差点气炸了,误以为大家联合起来戏弄她,简直要跳起来,“我拜托你们,以后帮我安排这样的事情先搞清楚状况,像今天这样,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薛玲瞠目结舌,想到自己有可能做错了事,心颤不已:“柠柠,程静泊肯定是单身,我们是很清楚的。”
    陆柠冷笑:“他都给人家买全家桶了,还会是什么普通朋友?别说那是他妹妹,他妹妹已经去世了。”
    说完先走一步,留下薛玲一个人面色苍白。
    程静泊是真的小睡了一会,睁开眼睛,下意识看自己身边,柏子仁已经醒了,低头在折东西,她身上的毛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盖在了他的腿上。
    “你在折什么?”他低头靠近她。
    柏子仁放下手里的动作,弯腰拿起脚边的十只纸鹤,全部交给他:“我折了一些,帮你的朋友祈福。”
    程静泊的目光静静浏览柏子仁折好的纸鹤,又拿起其中一只就近详细地欣赏,长睫毛很轻微地一动,低声道:“你折的很好。”
    说完,他再看向她,日光灯下,她白皙的皮肤像是会发亮一般,黑发不知在什么时候松开了,正披散在肩膀上,柔软如云,眼睛清澈有神,瞳孔里仅仅只有属于他的倒影,很小很执着。
    不知为何,这一刻,他有点想保护她。
    他久久的凝视让她的脸烫起来,还故作镇定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他依旧专注地看着她,“我觉得你今天比平常要漂亮一些。”
    冷不丁听到他的赞美,柏子仁的一颗心差点跳出来,完全不敢接话,只能是低下头,故意装作要找什么东西,左翻翻右翻翻,忙个不停,程静泊问她在找什么,她说找手机。
    “手机不是在你口袋里吗?”他点了点她外套口袋露出的一角,直接说穿。
    柏子仁一愣,迅速拿起手机,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默默点开信息区,看了看几条陈年短信,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程静泊见状收回了目光,沉默地看向前方。
    薛玲走进来的时候看见这样一幕,程静泊和这个姑娘还并排坐着,忍不住客气地问道:“静泊,你还没有为我介绍这位朋友。”
    “她是我朋友,今天过来陪我一起等手术结果。”
    一句话很简洁,但薛玲已经听出了其中的亲密意思,微笑地肯定:“真是一个漂亮又懂事的小姑娘。”
    程静泊很自然地接话:“我也是这么觉得。”
    这一回,柏子仁的整个脸颊都红了,热度一直烧到耳根,只好把手机拉近自己的脸。
    薛玲心情复杂,一方面替自己的表妹惋惜,一方面也为程静泊终于有了心上人而欣慰,想到缘分一事不可强求,心想算了,找个机会向表妹道歉,再和她家里人解释一下,希望他们不要因此有怨怪,想好后低头看看手表,记起还在休息室的二老,说了句我去看看爸妈,便轻轻地离开。
    又剩下两人独处,气氛有些怪怪的,柏子仁主动问起别的:“刚才那个女孩子,她去哪里了?”
    “你说陆柠?我也没注意,可能是有事先走了。”
    “她叫陆柠,是你的朋友吗?”
    “是薛玲的表妹,今天过来陪她的。”程静泊停顿了一会,选择如实地告诉她,“其实,我家里人本来想撮合我和她在一起。”
    柏子仁心情瞬间五味杂陈,鼓起勇气问下去:“那你喜欢她吗?”
    他听到她的疑问,对上她的眼睛,目光清而沉,声音很认真:“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柏子仁沉默,想到刚才他在陆柠面前的表现,的确不太绅士,任何女孩子碰到这样态度的男生,都有些下不了台,他表现得那么明显,她怎么还问,多此一举。
    “因为她看起来不错。”说是这样说,柏子仁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错的女生很多,但和我都没什么关系。”
    柏子仁双手搁在膝盖上,听到他的话,轻轻地嗯了一声。
    “何况,我刚才在你面前做了一些事,她应该对我没有任何好感。”
    柏子仁越听越觉得他仿佛在说正是因为她的关系,他才会拒绝对方,还有一种隐约要追究她责任的感觉。
    她正在疑惑,耳耳畔低缓的声音又说了一句话,认定了那不是错觉。
    他说的是:“你是不是应该对此负点责任?”
    ☆、第十九章
    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直板地吐出六个字:“我要负责什么?”
    他看着她的目光柔淡下来,收敛了刚才忽然而至的心切,压轻了声音:“开玩笑的,别紧张。”
    手术持续到傍晚,庆幸的是一切顺利,吴谓推出手术间后转到重症监护室,他的其他亲朋好友陆续过来了,由于术后探病时间只有半个钟头,只允许和他非常亲近的家人进入,闲杂人等一律隔离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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