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照着乔予笙腹部亲吻一下。
早,宝贝。
说来也怪,如此,里面的家伙顿时安静下来。
谈枭拉拢被子,盖过乔予笙双肩,这才起床穿戴。
在云江市,六七月份是个雨季,经常接连个把星期大雨延绵,乔予笙出不了门,活动范围只能在七号院,孕妇要多多走动,方便以后孩子好生产,她偶尔休息一下,又得扶着楼梯上下爬,慕容钰和王秀兰都挺心疼,饮食上顿顿补品给她吃,刚开始她胃口还行,到最后,看见这些东西都反胃,可是为了宝宝健康,再腻她也只能忍着。
窗外的天色阴暗,雨水下得路面四处都是积水。
本来和徐真真约好今天去看守所探望苏堇,由于乔予笙特殊的身体状况,最终只能徐真真一人前去。
下周就要开庭了,苏堇判刑之后,要被转移到离云江市较远的监狱,到时候要见一面并非易事。
看守所里,苏堇由两名警察带入一间房间,徐真真自椅子上站起来,两人之间隔了一面防弹玻璃,不能有肢体上的接触。
警察随即关上门,守在门外。
按规定,还未量刑的人,是无法被探望的,若不是乔予笙向谈枭求情,徐真真现在还来不了这里。
短短几日,苏堇瘦了一圈,面对徐真真,她显得格外拘谨,甚至不敢正视徐真真的眼神,说到底,苏堇心里有愧,“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班长说你已经悔悟了,既然改了,就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堇。”
徐真真重新坐回位子,玻璃上有几个说话孔,正好能传话,苏堇满脸愧疚,眼泪簌簌掉下来,“泼你的那杯咖啡,真的对不起。”
“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徐真真并非铁石心肠,眼见苏堇抹泪,她心生怜悯,“那天在婚礼上,我和班长当众指控你,只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真的能够放下。”
“不会的。”苏堇一个劲儿摇头,“我不怪你们,在看守所的这些日子,我什么都想通了。当初,是嫉妒蒙蔽了我的双眼,都怪我先前做了太多错事。结果,等真正落难的时候,帮我的,反而是予笙,没有她,我早就被谈枭弄死了,没有她,我连我爸爸最后一程都无法相送,”她越说,眼泪越发汹涌,“只是不知道,我现在悔悟,还来不来得及?”
“没事的,出来就好了,你还年轻,到时候一定能找个对你好的男人。”
“谢谢你,”苏堇双手放在桌案上,她的脸蛋惨白如纸,一点血色都没有,“你替我转告予笙,也谢谢她,给了我妈那么大笔生活费。其实,她最应该恨我。”
徐真真答应下来,苏堇的话越说越没有力气,徐真真眼尖,率先发现她的不对劲,“小堇,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不知道,”苏堇单手扶住脑袋,“就是……头晕……”
“小堇?小堇?”
瞅见苏堇渐渐趴倒在桌上,徐真真慌了神,她惊忙站起,手掌猛拍防弹玻璃,“小堇,你醒醒,小堇?!”
苏堇似乎昏厥了,任何反应都没有,徐真真吓坏了,扯着嗓子冲门外喊道,“快来人啊,有人晕倒了,救命啊!”
上午十点,乔予笙接到一通电话,她凤目微睁,差点连手机都掉落下去,“你说什么?”
徐真真的焦急声还在继续,乔予笙却一个字都未听进去。
怎么,怎么会这样?
小堇,你——
屋外,风雨交加,扰乱了这座城市本该有的宁静。
不一会儿,收到风声的谈枭便驱车回来了。
乔予笙快步迎上前,“枭。”
“苏堇的事,看守所的人已经通知我了。”
“那该怎么办?”
男人藏去潭底的幽深,微微吐出几个字,“取保候审。”
“这不是重点,”乔予笙拉着谈枭的胳膊,音线里显露出的全是颤抖,“我只想知道,小堇为什么会怀孕?”
男人闻言,一个极其复杂的眼神投向乔予笙,“这个问题,你不去问她,为什么要跑来问我?还是说,你想表达什么?”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乔予笙赶紧解释,却又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只是,我只是,”她想起苏堇先前说过的话,心乱如麻。
谈枭扬眉凝目,“只是什么?”
乔予笙顿觉一股冰凉的呼吸传遍四肢百骸,“我记得小堇曾说你,说你,”好半天,她才鼓足勇气,道,“说你强奸。”
男人锐利的视线骤冷,眸光聚满戾气,“你想说,那孩子是我的?”
“不不不,”乔予笙立马否认,“不可能是你的。”
她知道谈枭爱她,自然不会去做那种事,哪怕乔予笙现在怀着身孕,极少时间能同他有肉体上的契合,但她也在谈枭身边呆了那么久,他是什么为人,她怎么可能不清楚?纵然谈枭对外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却对她无微不至,乔予笙绝对相信他,“小堇明明没有男人,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咻地抬起头,像是猛然想到些什么,瞪大眼睛,“难道是他?”
谈枭粗浓的眉峰一挑,“谁?”
“om公司的小开,孟岩。”
医院里,苏堇躺在病床上,由于腹中宝宝缺氧,她正在输着氧气。
白花花的墙面,刺入眼帘很是胀疼,苏堇脸色苍白,浑身无力。
刚刚的b超单子,她这会儿还形如做梦。
单胎,早孕,这是什么概念?
她和孟岩只有那么一次,老天爷真不公平。
122不建议拿掉孩子
害怕苏堇饿着,徐真真在医院附近的超市买了一盒鸡蛋,她煮了几个荷包蛋,苏堇见到她忙前忙后的身影,心中难免感动,“你歇会儿吧。”
徐真真在碗里放了少量的糖,“先把鸡蛋吃了。”
“你不用这么照顾我。”
“我以前发烧住院,你也是这么照顾我的,你要是过意不去,就当我在还你的人情吧。”徐真真把话说得实实在在,苏堇也不好再矫情,她确实饿了,医生取走苏堇鼻子上的氧气时,她三两下便把荷包蛋吞下肚。
徐真真坐在床沿边看着她,盯视许久,她才问道,“小堇,”徐真真左右思忖,心里的话没能忍住,“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那个男人的吗?”
苏堇停止喝汤水的动作,抬起头,徐真真迎上她的目光,“就是那次我在电话里听到的,说要害班长孩子的那个男人,是他吗?”
“是,”苏堇不假思索,她不想再隐瞒什么,“我是被他强奸的。”
“你——”徐真真闻言,震惊不已,右手迅速捂住唇瓣,“你傻吗?为什么不报警?”
苏堇敛下眼,她双手捧着瓷碗,面容憔悴,提起孟岩,她何尝不是带着一种恨意?那个男人卑鄙无耻,她光是想想就会觉得恶心,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苏堇的嘴角不由挽起自嘲,“都是我自作自受。”她无力的阖了阖眼,随即将碗筷搁到床头柜,“如果我当初没有听信他的挑拨,也不会落到今天这种下场,兴许,是老天爷给的报应吧,不是常说,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么?”
“你别这么悲观,”徐真真只能拿自身做出劝慰,“你看看我,不比你好过,我曾经和班长爱上同一个男人,为了他整容,受人奚落嘲讽,还上错床,那么小的年纪就怀了孕,落到个堕胎的下场,我都能熬过来,你害怕什么?”
苏堇靠坐在床头,眼见徐真真露出苦笑,苏堇握紧她的手,“你现在好了,有宋大少稀罕你,苦尽甘来。”
不说宋尧倒罢,一说起他,徐真真没来由一阵心酸,“我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他根本不喜欢我,纯粹把我当成玩具。”
“真真……”
“不提他了,”徐真真强颜欢笑,“反正他最近回宋家住了,我们快半个月没见面了,我一个人在五号院多好啊,自由自在的,还没人管着呢。”她把眸底的失落藏的深,话锋一转,“倒是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这个孩子要怎么解决?”
苏堇一对复杂的瞳仁望向紧闭的窗口,外头的天色阴暗慑人,大雨如珠,一颗颗连成线的倾盆下来,苏堇盯着某处渐渐出神。
往后的路,她没有想过该怎么走,肚子里的孩子,她更是毫无心里准备。
但,打掉是一定的。
临到中午,天气才突然有些好转,雨势逐渐减弱,乔予笙吃罢饭,回卧室加了件外套。
谈枭后脚跟进门,她方才在饭桌上便心不在焉,他自然看得出来,“你要出去?”
“你不是说雨停了我就可以出门了吗?”乔予笙往旁一扫,谈枭双手插兜,欣长的身影斜倚在落地镜左侧,明明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无时无刻都带着优雅的蛊惑,特别是衣架子一般的身材,就算穿着身平常的休闲套装,都显得格外好看。
谈枭的眼角,极为狭长,盯视在乔予笙姣好的脸蛋上,鹰一样,透着敏锐,“去哪儿?”
乔予笙并不隐瞒,“我要去om公司找孟岩。”
男人掏出双臂,顺势抱在胸前,悠闲的姿态,仿佛置身事外,“你真打算帮苏堇?”
“毕竟朋友一场,我想帮她。”她看向谈枭那张深邃的俊脸,“你会反对吗?”
“你心里不是已经决定好了么?”
“我还是想得到你的首肯,我希望你支持我。”
男人深褐色的瞳眸,一瞬不瞬睇着她,紧窒的气氛如一根随时都会绷断的弦,屋内忽然静谧无声,乔予笙同谈枭四目相触,她觉得他又会动怒,甚至说她白痴。
岂料,不一会儿男人便提起长腿走向装满车钥匙的柜子前,打开抽屉,取出其中一把钥匙拽在掌心,“走,我陪你去。”
“枭?”乔予笙有些吃惊。
谈枭弯了下单薄的嘴唇,“你是我的老大,苏堇这件事,你想怎么做主就怎么做主。”
他的老大?
那不就是老大的老大?
这么高的地位,简直给了她耀武扬威的权力。
一路上,雨珠淅淅沥沥,谈枭开着雨刮器,副座的乔予笙时不时盯着他的侧脸看,说实话,越看越好看。
男人的视线侧过来,“还没看够?”
“看不够,”乔予笙难得嘴甜,“我的老公真帅。”
谈枭听言,原本平静的眉宇漾起涟漪,薄如刀刃的唇瓣不自觉掀起得意,“有眼光。”
乔予笙心想着,真好哄啊。
om公司,建在内三环,办公楼占地面积不小,在云江市也算有些影响力,在加上公司发展前景不错,很多应届毕业生挤破头都想进。
无可厚非,孟岩的家很有钱,并且,他是独生子。
谈枭将车停在路边,望着眼前这栋宏伟的大楼,乔予笙紧了紧掌心的手机,“真真刚刚给我发短信说,小堇是被孟岩强奸的。”她继而问身边的男人,“告得了吗?”
谈枭修长的食指轻轻点着方向盘,“时间太久了,已经拿不出证据。”
乔予笙左手捧住额头,“真没想到,仅仅是拍卖会上你的那些话,就让他产生了这么大的报复心。”
谈枭勾唇冷笑下,这个世界上,各种人都有,他早就见怪不见了,总有那么些人恃宠而骄,喜欢鸡蛋碰石头。
孟岩在他眼里,根本连个对手都谈不上,顶多是个年轻气盛的小屁孩儿。
两人在车内坐了会儿,不出十分钟,大楼入口迈出抹白色身影,乔予笙视力好,一下便认道,“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