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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接茬儿:“人阿珠还念书呢,念完书还得安顿工作,怎么着也得工作落实以后吧。”
    “工作有什么好干的,姑娘家不早晚跟家相夫教子,挣钱是男人的事儿。”
    “看看人谭总,这才叫爷儿们!”
    他们说着,又喝起来。
    项林珠心上一浮沉,抬头,正对上程书颖的眼。
    ☆、26
    这二人自上回关于谭稷明的不愉快谈话后没再碰过面, 项林珠依稀记得上一次见面也是在这家饭店。
    饭后她和谭稷明说了些很有分量的生分话, 隔天谭稷明就和她表白了……
    后来两人在一起,她也没回忆过和程书颖具体说过什么, 只知道是不稀罕谭稷明的话。那会儿她因吉纲擅作主张把她当女朋友的事儿生气,正赶上谭稷明凸显自身优势,她稀里糊涂半推半就地就答应了。
    这会儿看见程书颖, 想起之前那番不屑, 她有一种被打脸的窘迫感。
    这感觉没持续多久,手机忽然响了。她接通电话跑出去,原是舅舅王军打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徐慧丽难得主动抢了手机和她说话:“阿珠你快订票吧, 快过年了票难买,听说网上订票方便得很,你就在网上订吧。香肠腊肉我都腌好了,还准备了你最爱吃的油团, 就等着你回来哩。好了不和你多说了,长途费贵,快回来啊。”
    挂掉电话, 她在廊道的窗户口站了会儿,却不是感悟徐慧丽的热情, 这两天她刚寄了一笔钱回家,她的热情在预料之中。她将手机揣进裤兜, 正要抬脚离开,却听见拐角处有动静。
    谭稷明和程书颖跟三层小阶梯的大理石柱下站着,脚下是红色地毯, 他的皮鞋在那毯子上来回走了几步。
    “真那么喜欢,一会儿不见都不行?”
    谭稷明回头:“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是来传话的。”她说,“年底了,你妈叫你回家过年。”又说,“你这情形怕是不能回了吧?”
    “到时候再说。”
    她顿了顿:“我真不知道,她到底哪好,你看上她什么了?”
    “哪好哪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管好你自己吧,咸吃萝卜淡操心。”
    “也就是你,换别人我才懒得管。总之玩归玩吧,注意分寸,你爸最忌讳公私不分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是专程来给我找不痛快的?”
    她看他上火了,就瘪了瘪嘴不说了。
    阶梯上的身影在灯下晃了晃。
    谭稷明眼尖,往前走了几步,抬头冲她笑:“干嘛去了,这半天不见人影儿。”
    项林珠也笑了笑,携着他的胳膊没说什么。
    饭后他们在杜尚定了个包间,恰巧符钱有朋友就在隔壁,说了好几回介绍他们和谭稷明认识,这
    下总算有了机会。谭稷明跟着他露了个面,也只是虚打了招呼,他其实没什么兴趣做新生意。
    项林珠从洗手间回到包间时,好巧不巧地又撞上路之悦。
    她腿上绑着石膏,正捡了果盘里的西瓜往嘴里塞。
    “唷,几天不见,只爱看书的好学生也学会到这里玩乐了。”
    项林珠找了个离她稍远的位置坐下。
    路之悦转头问程书颖:“我不是早就给你情报了么,你怎么不治她?”
    两月前在北京,被禁足的路之悦巧遇程书颖。路之悦一直以为谭稷明跟她妈面前告她一状,是因为项林珠给谭稷明吹了枕边风,见到程书颖时才想起她和谭稷明关系匪浅,于是添油加醋把谭项二人的事告诉程书颖,这才有了程书颖空降公司帮忙拿下第一个展柜的事情。
    其实那会儿,他二人还没有什么关系。
    “晚了。”
    程书颖说。
    “怎么就晚了,收拾贱人多晚都不算晚。”她又看着项林珠:“一土包子还想攀高枝,攀就攀了吧还不承认,看你那副清高样儿,背地里什么没干过。往衣柜里藏现金,还偷我钻石项链,对了,我的项链呢,是不是被你卖成钱寄回老家养你那小表弟了?”
    音响里的伴奏还没开,一帮人正三两一堆聚着闲聊。
    她这一嚷嚷,动静实在不小。
    项林珠喉头发疼,不愿和她一一解释,又不知该怎么回击。正沉默着,只听那推拉木门砰一声被
    踹开。
    谭稷明抬腿往里走着,盯着路之悦的眼睛如冬月寒潭。
    白杨立即圆场:“你这丫头好好的话儿都不会说,非要拐个弯冤枉人,你爸怎么教育你的?”
    路之悦怯怯不敢直视谭稷明,嘴里却小声道:“别提我爸,要不是她我爸也不会关我两个月不让出门。”
    “两个月不够,我看你是想跟家待两年。”谭稷明看着她,“谁带你来的?”
    她立即找救星般指着符钱。
    符钱一脸无辜:“可不是我,我一来就和你去隔壁见朋友,哪来的工夫带她。”
    程书颖开口:“都是朋友,来就来呗,发什么邪火。”
    他挨着项林珠坐下,回击程书颖:“丫闭嘴,就你有理,装什么大尾巴狼。”又看着路之悦,“下回说话过过脑子,不会说话就当哑巴,今儿要不是人都在,我他妈早揍你。”
    她吓得揪住符钱的袖子往后藏。
    符钱甘当和事老:“行了,就一不懂事的小姑娘,你和她计较什么。”
    她闻言高兴极了,紧紧箍着符钱的胳膊,符钱性格好,看她一眼不说什么。
    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晚上回到海峡国际,谭稷明蹬掉鞋子就往沙发上躺着,一身的酒气。项林珠跟在后面,替他把鞋子摆正才跟着进去。
    “喝水吗?”
    他应了一声,她便去倒水。
    把水递给他时就听他说:“越来越不能玩了,和他们一闹就累,我是不是老了。”
    “你不是最喜欢热闹吗?”
    “以前挺喜欢。”他喝着水,扒了扒后脑勺的头发,“头发长了,明儿一堆事也顾不上剪,你先
    替我推一推。”
    她轻轻扒拉他的脑袋看了看,确实长了。
    “还是去理发店吧,这个我又不会。”
    其实上回替他推过,那天刮大风,俩人贪懒都不想出门,谭稷明又不愿将就,死活想收拾收拾头面,他便让她试一试。项林珠虽然学习能力很强,但给男人推头这事儿她也没研究,一边思考一边运作,只勉勉强强推了个大概,结果仍是因为没掌握好,一不小心推得狠了,在他额前留下一块儿没毛的空白,特傻。
    他倒不介意:“上回不是试过么,还不错。”说着又指挥,“东西跟那儿放着,这会儿就给我推推。”
    她只好一边拿东西一边说:“去阳台坐着吧,弄一地头发不好收拾。”
    他于是去了阳台,坐在灯下的藤椅上。项林珠往他脖子围了围布,她指尖微凉,在他头上脸上时
    不时触碰着。
    这时候他倒听话,一言不发由她摆弄。
    “那路什么的那么说你,你怎么一声不吭,说不过她动手揍人也行啊,我在那儿你怕什么。”
    “越闹她越来劲,和你一样。”
    “什么叫和我一样,我什么时候……”
    他不满地抬了头,话还没说完,被她拍了脑袋:“别动。”
    电动推子在她手下发出轻微嗡鸣。
    她难得主动开口:“她说什么我管不住,但我希望你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可不是为了攀高枝。”
    “你又多想了不是。”
    项林珠敏感他知道,关于钱的事儿他在她面前向来会斟酌一番,全不像别的事情不管不顾。自从
    俩人在一起后,她提前结束兼职就是为了避免闲言碎语,结算工资那天他给她微信转账多出一个零,一是犒劳她的辛苦,二是庆祝她的解放。
    这本是情侣间的小互动,她却一本正经坚持退还多余的钱,那会儿谭稷明刚抱得美人归,事事都由着她,也没多说什么。但其实,这会成为一种情绪隐患。
    “我没多想什么,她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你别误会就好。”
    说完接着替他推头发。
    “怎会误会,你怎么想我还不知道?你做什么图什么我都不管,你要是想上天我给你造梯子,要是想下海我也陪着你下去,我谭稷明怕过什么,不过是怕你受欺负。”说完又补一句,“被人欺负到头上也不知道保护自己,真不知道没我的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那电动推子仍旧发出嗡嗡细响。
    就听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没你的日子也没人这么欺负我。”
    他笑:“敢情都是我的错,我这么维护你,你不怪别人反而怨我,有没有良心?”
    她也笑,弯了弯嘴角,胸腔发出微微震动。
    他一把揽住她的腰,头靠在她身上。
    “你这样我没法剃,秃了可别怪我。”
    “秃就秃吧,反正讨着老婆了,我也不在乎。”
    声音被身体挡了大半儿,闷闷的,一本正经中带着点儿云淡风轻。
    ☆、27
    这天项林珠难得在没有实验时跟宿舍待着, 刘晓娟在给李臻洗衣服。
    “工作找着了吗?”
    上回刘晓娟找了一工作, 但离校太远很不方便,她年前又不打算租房, 于是没干几天就辞职了。
    “还没。过完年再说吧,年后机会多。”
    刘晓娟回头看她一眼,她穿着长袖薄衫, 外面套了件玲珑马甲, 裤边紧致衬得双腿更长。
    “自从谈了恋爱,你越来越会打扮,也越来越漂亮, 有钱真是不一样啊。”
    她不太高兴:“我花自己钱买的。”
    “你也真是,这种事有什么好较劲的,他的钱不就是你的钱,花一花怎么了。”刘晓娟说着, 想起一件事,“吉纲找你好几回了,说你不接他电话, 发信息也不回,你们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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