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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林珠没出声。
    “其实吉纲条件也不错, 他们家开饭店,店虽然不大但也开了好几家分店。要是没有谭稷明, 你考虑考虑他也是不错的。”
    项林珠眉睫微闪:“你们很熟吗?”
    她面露尴尬,抖了衣服晾晒:“他不是总找你嘛,找不见你就和我多聊了些。”
    都聊到开分店的事了, 看来是没少聊。
    项林珠这么想着,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拧开台灯翻书来看。
    今天难得休息,也难得谭稷明没缠着她。谭稷明不缠着她却不是因为同意她自己待着,而是公务在身飞走了,人飞走了心却不走,逮空就给她发微信,她要是超过两分钟不回信,他就打电话过来问为什么不给他回信。
    她头都大了,只好手机不离身,上厕所都带着。
    中午谭稷明又发来消息:吃饭了吗,吃的什么,拍张照片我看看。
    她对着餐盒拍了照片发过去。
    不到一分钟收到回复:想我没?
    她无语,这才走了几小时。
    她本不打算回他,但他会打电话追问,她如果回复不想,他多半会提前完成工作回来整治她,至于怎么整治,她对此难以启齿……
    思前想后回了一个:嗯。
    字刚发出去,手机响了。
    “想我了?”
    他声音压得极低,唇齿似馥郁,流淌出缠绵暧昧,隔着屏幕都能听出他的笑意。
    “他们订了后天回去的机票,我抓紧些,今儿弄完明天就回,等着我。”
    她险些拍自己脑门懊悔。
    以前没在一块儿觉得倍感压力,现在在一块儿了,那些空隙似乎被填得密不透风,她连喘气都有些困难。
    她将拿着手机走出食堂,却碰见绑着石膏的路之悦。
    她近来和她似乎很有缘,总时不时碰上。
    路之悦趾高气昂看着她:“别以为有他给你撑腰我就不敢骂你!”
    她看着她:“你怎么总和我过不去?”
    “你以为你多么重要,我吃饱没事干要和你过不去?我这次回来办毕业手续,顺便报你告状之仇……”
    话未说完,身后一阵喇叭响。
    符钱探出颗头问她:“还走不走?”
    她愤然转身,跛着脚回车上:“这次先放过你,下次你可没这么好运气。”
    符钱隔着车窗和项林珠虚打了招呼,开车离开时问路之悦:“她怎么你了,这么针对她。”
    “看不惯她,装得跟什么似的,标榜自己自食其力,还不是攀着谭稷明这颗大树。”
    符钱笑了笑:“人不错,温柔懂事,以前在我们公司兼职,活也干得不错,挺好一姑娘,你是不是见不得别人比你好啊?”
    “她哪里比我好?除了比我高比我瘦,成绩比我好,她还有什么?”
    符钱笑出声:“你这就是嫉妒。”
    她昂了脖子:“我有的是钱,谁嫉妒她!”
    路之悦这观点深受其父路广博影响,从小到大,但凡她惹上事儿了,路广博都是用钱解决。一百不够甩一千,一千不够仍一万。对路之悦也是,听话了奖励钱,不听话了就扣钱,扣钱不管用就关禁闭。路广博解决问题崇尚怎么简单怎么来,反正就是不和你沟通,不走情感交流路线。
    传到路之悦这儿也是一样,有什么是一万块钱不能解决的呢,不能解决就拿两万。
    她周围全是花钱如流水的二世祖,初时项林珠时她简直大开眼界,穷人她不是没见过,你穷你就认输么,你就闷头奋斗么,没人瞧不起你。
    但这项林珠太神奇了,穷得叮当响还一身傲骨头,给她便宜她不占,给她好处她不收。
    前几年她把在国外花大价钱买的沐浴洗护套装扔在宿舍卫生间,刘晓娟很识时务用得别提有多美,她却分毫不占,愣是反复摩擦那块儿掌心大小的破香皂,终于有一天用完了,却隔着门板叫刘晓娟给她递新的。
    第一学年期末考,问她考了多少。
    她轻描淡写:“六百七十二。”
    路之悦当时窝在床上玩手机,吓得手一抖。七门课程总分六百七十二?她九门课才考了一百五十三,零头都不如她多。
    接着暗自腹议:别问我别问我……
    “路之悦你考了多少呀?”
    腹议失败,刘晓娟很洪亮地问她。
    她翻了个身,面朝里:“有点儿饿了,你去买些吃的,我请客。”
    刘晓娟欣然点头,又问项林珠:“这么高的分数,全级第一吧?”
    那个轻描淡写的声音再度响起:“全校第一。”
    他妈的,她心中暗骂,她肯定是看不起我,怪不得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原来是看不起我。
    她想起导师找她谈话,说全校第一闭着眼睛考也比她这个分数高,还说她这样下去毕业证都拿不了。
    他妈的,她再度暗骂,闭着眼睛考一个试试,题都看不见怎么考。
    不满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之后她总找项林珠的茬儿,想和她吵架,从口舌上赢过她。可这姑娘不爱说话,看她暴跳如雷也始终不温不火地不发一言。
    有一回急了,把她堵在阳台上,看她面目怒睁的样子,竟眉目清秀还有些漂亮。
    于是就更不爽了。
    符钱听她这么说,更觉得她小孩儿心性。
    那天他出门办事,开着车将转了个弯,却碰上她低头玩手机不知道躲避,再抬头时已经晚了。后来虽然没出什么大事,但她绊倒在地时把腿给折了。
    她顺势赖在地上撒泼:“你长没长眼睛?看见一大活人也敢往上撞!”
    他去扶她,她却不起。
    “说吧,怎么赔?别跟我提钱,老娘最不缺的就是钱。”
    他看着她,穿着高腰小皮衣,下摆坠着金属流苏,脚上套着皮质短靴,靴帮嵌着流苏色系金属扣。
    就那么屈腿躺在地上,像个无赖。
    “伤哪了,我送你去医院。”
    “去医院就完了?”
    “不然呢,你不要钱,除了带你去医院还能怎么办?”
    她抬头迎着光:“医院不去也没什么,我看你长得还不错,不如就以身相许吧。”
    他微微凛眉,躬身将她拦腰抱起,塞进汽车,再带去医院。
    路之悦觉得他这个行为帅毙了,就此粘着不放。
    “拆了石膏你就回吧,以后别来找我了。”
    符钱开着车带她去医院复诊。
    “那不行,你又没有女朋友,怎么就不能考虑考虑我?”
    他避开话题:“回去好好学习,听话。”
    “学什么学,我都毕业了。”她晃着手里的毕业证,“我是富二代,不用找工作,要不你跟我混
    吧,我养着你,你也不用工作了。”
    他笑:“你就不担心哪天钱花光了找不着饭吃?”
    “怎么会花光呢,我爸有的是钱,他可喜欢钱了,绝不会有花光的一天。”
    他不再说什么。小丫头就是小丫头,天真烂漫不知愁。
    ☆、28
    隔天一早, 项林珠被谭稷明的夺命连环call干扰得没法儿看书。
    他说二十分钟后到, 让她在学校门口等着。她看着时间往外走,谭稷明还没到, 却碰到好些日子不见的吉纲。
    他穿着黑夹克和球鞋,站在马路牙子看着她。
    “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阿珠你真生气了?”
    “你别这样, 该说的话那天我都说了。”
    “那天我喝多了, 你别和我计较,我跟你道歉。”
    “道歉不道歉其实没什么关系,都过去了。”
    “你这么久不理我不就是等着我道歉吗?”
    她看着他:“我不是在等你道歉, 是因为实在没必要多说什么,说多了你总是误会我的意思。”
    “我误会你什么了,每次回家你舅舅都要请我去你家吃饭,我姨妈叫你去店里坐坐你也不拒绝, 我们的事不是双方家长都同意了么。暑假我回去,听你舅妈说今明两年就把我们的婚事办了,还和我爸商量了彩礼钱, 你怎么忽然变卦了,是不是喜欢别人了?”他还不罢休:“那天替你接电话的人是谁?你别以为随便找个男生冒充你男朋友就可以打发我!”
    项林珠还没回话呢, 忽然一阵急促的汽车鸣笛响起,接着就看一辆汽车风驰电掣般急刹车停在他俩面前。
    她不愿节外生枝, 撵他走:“婚姻是我自己的事,谁说了也不算,我也没有变卦喜欢别人, 因为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走吧。”
    他仍然僵持不动。
    汽车发动机嗡嗡响着,谭稷明从前座下车,绕到车尾开了后备箱。
    吉纲意外看见他,很恭敬:“谭总!”
    谭稷明没理他,躬腰在车厢里翻找东西。
    项林珠催:“你赶紧走吧,这会儿不走,我们就真的连朋友也不能当了。”
    吉纲虽不解,但看她难得这么严肃,将信将疑地走了,还三步一回头。
    这头谭稷明已走近她,手里拎着一支高尔夫球杆。
    “人呢?”他拎起手上的球杆:“我还没上手呢,跑什么,让他回来。”
    “行了你,难不成还真打折他的腿。”
    “怕什么,大不了打折了再给他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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