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前有人在城外遇见我们二人,便问我们想不想赚些钱过个好年,我们二人本就饥寒交迫,自然是乐意的,但心中也有警惕,后来细细问过之后才觉得没什么不妥,便照着那人教的办法在城中替人打卦卖药。”
倒是说到这里,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入城第一卦就跟那人说的一样,并无多少人相信,不过他教我们先免费算,当时算完之后老妇人看着很忐忑,之后游医便悄悄在她家的水中放了点药,不致命,最多让人浑身无力,犹如大病初愈,我再出面说卦象应验,给她两道符,这事儿便成了。”
局就是这么个局,简单却有效,利用的无非是老百姓那点点观望加从众的心理,只要有人趟河没淹死,便会有人继续尝试趟河。
“这倒是个好主意,给你们出这主意的也是个妙人儿,只可惜,你们怕是压根不知道那人是谁吧。”安长月点了点头,对道士和游医合伙骗钱不感兴趣,可他们除了这个之外,似乎也没别的东西可提供了。
道士一听立刻急了,“虽然我们没有那人给证明清白,但这两人死的时候我们俩都在平康坊里,断不会跑大老远去杀人吧。”
他来之前都打听好了,杨萍和那位员外郎夫人都是暴毙,几乎没多久便死了,他们俩可没时间作案。
“话是这么说,但这两人可是中毒,中毒的话你们俩的嫌疑可不是那么容易排除的哟。”安长月眯着眼睛故意往两人身上扯,她其实早在季芳死之后便彻底排除了道士和游医的嫌疑,这俩憨货一看便是被人利用了,保不齐就连那些波斯螺子黛也是障眼法,只是她不明白,凶手为什么弄出这么多弯弯绕绕来遮掩?
这下连游医都急了,从道士身后探出头来,着急忙慌的摆着手道,“我就是个赤脚,所懂医术不多,连基本治病救人都没学会,哪里会制毒杀人呀,你们这也太抬举我了。”
叶云深无语了半天,敢情这游医的头衔都是骗人的,这么俩成事不足的,说他们杀人他还真的不敢相信了。
“对对对,我们俩充其量就是个骗钱的,没胆杀人,真的不是我们呀。”道士自觉有些说不清,急的整张脸通红,老半天才憋出句话来,“教我们入城行骗的是个男子,身长约六尺,听声音年纪不大,且那气势不像是寻常百姓,只要找到他就能证明我们俩的清白。”
安长月双眼一亮,仔细问了道士那人最近找他们的时间,以及都在什么地方约见。
道士想了想,有些记不清时间,倒是游医记得真切,“我记得,二十五日晚亥时那人在平康坊见的我们,料想当时他就在平康坊内。”
“二十五日晚亥时?岂不是已经夜禁。”安长月皱了皱眉,既然已经夜禁,又怎么能随意在街上走动,难道说那人是官差?
她点了点下巴,复又问道,“他见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他一共见我们三次,第一次是让我们入城后往长寿坊段家去一趟,第二次是安邑坊,这第三次便是让我们在平康坊暂居。”
道士把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他们当时觉得奇怪,不过还是按照那人说的做,入城便往长寿坊段家打卦,却被杨氏气急败坏的赶了出来,当时他鞋都差点跑掉了。
安长月哦了一声,心里再一次肯定杨氏和季芳一定有什么牵扯,起码在一件事上有,否则不会有人特意针对,她们俩人的死怕是有人刻意为之,卦信不信也得见阎王。
“也罢,你所言我会去大理寺说明,不过我还有一点疑惑,你们为何不方便入大理寺?”从刚才她就觉得奇怪,案子在大理寺手中,这俩人直接去便是,为何要绕道来西市找她?
道士和游医对视一眼,吱吱唔唔老半天才说了一句,“那人有一次来找我们的时候腰间挂着大理寺官差的令牌,所以......”
安长月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不满的吼道,“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不早说?!”她怎么都没想到,心中所怀疑的神秘人竟然有可能是官差,还有可能是大理寺的官差。
“此事事关重大,我们自己也不确定到底那令牌是不是大理寺的,所以不敢多言。”道士有些委屈,他入长安城才月余便摊上了这么大的事,他如今只想连夜出城,可如果这么走了,万一他被当做凶手通缉,岂不是又要远走关外风餐露宿?
叶云深这时候总算彻底清醒过来,惊讶的看着安长月,眼里满满都是疑问,他想说大理寺的官差怎么会行杀人之事,但又觉得不妥哦,是个人都有可能犯错,大理寺的官差不也是人嘛。
纤娘一直不说话,这些事她不愿意主动掺合,如果这两兄妹需要什么帮助她可以提供,但更多的东西便没办法了。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她让人关了店门,这种鬼天气哪里还会有人上门用饭,还不如早早关门歇业,她也好清静片刻。
道士和游医一副不打算这么容易离开的模样,安长月摆摆手道,“好了我知道了,我会直接跟李寺卿说,不会让其他人知道,你们暂且回去,若那人还去找你们,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再三叮嘱过之后,道士和游医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安长月望着雪中渐行渐远的两道人影,心中对他们所说的神秘人起了好奇心,真的是大理寺官差吗?
“阿月,该不会真的是大理寺的人吧,贼喊捉贼可有点不厚道啊。”叶云深咬着一根茶叶棍儿含糊不清的问,干脆利索的得了安长月一记白眼。
“没有证据的事儿能瞎说吗?你怎么敢肯定这俩人所言是真?就算真有神秘人,他是不是大理寺的还有待商榷,急着下定论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