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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健康就好,铭子,我替你高兴。”
    话音刚落,铭子感慨:“哥,我他妈做梦也没想到,有孩子的感觉是这样的。”
    “我抱她,整颗心都是拎着的!她小嘴巴、小眼睛都特别好看,像林慧。我手指一碰她的小脸,她还会皱眉!”
    说到后来,铭子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带着些哽咽,铭子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抱着女儿,我头一回觉得自己没那么糟糕,真的。”
    “从小我就跟着你屁股后头转,不聪明,也没大出息,林慧这些年跟着我也没过几天好日子。”
    “铭子。”何知渺听完心头一动,嘴里苦,顿了好半天才说:“我们谁也比不了你。”
    就冲你已经是一位父亲,你的生命有限,却总有人会替你看更好的风景。
    何知渺思忖,每个人来这世上走一遭,撕心裂肺喊苦哭着降临人世。
    却都是一样安静甚至死寂的走,再多人守候在侧,也不过是张嘴无声的狰狞表情。
    将死之人,念了一辈子的人求不得,守了一世的事情也终究带不走。
    就连亲人痛彻心扉的眼泪,怕是也落不到自己的坟头前。
    只有活过是真的,生生不息是真的。
    谁都盼着,当我们都被世界遗忘时,还有孩子在经历着我们奢望的人生。
    何知渺走到窗前,拉开一小口窗帘,透着路灯向外看。天空澄明,新年的雪悄然而至。
    雪花纷纷,往南一路飘过,是吉兆吧。
    这孩子的呱呱坠地,是新年的第一个喜讯。
    真好。
    何知渺问:“这孩子起名了吗?”
    “闺女新年生的,起名图简单,可能叫王一新。”
    “焕然一新,寓意好。”何知渺默念。
    王铭闻言,扒拉了几下他那头板寸,说:“哥,你是孩子大伯,你给取一个好听的。”
    “不成,你和林慧的宝贝女儿,得你们来。”
    “得了,我们哥俩扯这些干嘛,林慧先前就嫌‘一新’太土。”
    铭子说得诚恳,“再说,你给起名,那是我闺女的福气。”
    何知渺沉吟一声,伸手任由冷风穿过心房,雪一片一片落。
    不远处空地迟疑了几秒的烟花,还是灿烈燃起。
    红光散亮,黄绿蓝相接,再交合汇成一朵伞状的花苞。
    何知渺的声音随着飘雪而落,“就映雪吧。”
    映雪时分,有南风来,一生喜乐无忧。
    .
    新年的钟声遍地敲响,荔湾和洛北一样热闹。
    尤其是不约而同下起的雪,点在游人心头之上。
    为今夜添了一丝浪漫,一分不舍。
    夏秋坐的是高铁,光出洛北的三站路就已经熬了近三个钟头。
    到荔湾已是盛宴过后,人潮散尽,烟花炸散留下的废“花”孤独的飘在地上。
    随风打着低低的旋儿,火红色残屑和茫茫黑夜共吟长夜空荡。
    原本四个半小时的车程被硬生生拉扯,夏秋背着越走越重的包挪到荔湾汽车站时,空无一人。
    明知汽车站营业时间,她还是不死心似的眼巴巴走过来了。
    也不知是归心似箭,还是跟刮奖同理——
    刮到“谢谢”都不肯松手,非要看到“惠顾”才假装洒脱。
    夏天早已逝去,却偏要在路过绿荫时感慨一句——
    秋杀是才是夏蝉的归宿。
    多可笑。
    不过到底是回家路上,夏秋心里的挫败感和无能无力丛生。
    但好在,过了十二点,她已经走到了今天。
    再等大约七个小说,也就是了。
    夏秋顿时想起一句话:为了心爱的人,千山万水我都能走过。
    她轻笑着转身离开,朝附近还亮着光的方向走。想到陈若愚所在的科大地处偏远,离自己不远,夏秋动了向他求助的心思。
    但又想到何知渺打来的未接电话,收回手。
    今晚她故意挂断,只是回复信息草草结束对话。老师不说常说吗,欲扬先抑。
    夏秋不知道这个词出现得合不合适,但她想——
    等明天何知渺见她蹦蹦跳跳归来时,那神情一定很好看。
    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附近都有不少宾馆,各个价位都有,全天营业。
    不考虑洁净的话,安全还是有保证的。
    尤其是科大附近的宾馆,大多住的都是学生,店老板更是不敢懈怠各方面的问题。
    夏秋挑了家看起来稍微大一些的宾馆,走进去问:“还有单人房吗?”
    正在打瞌睡的年轻小哥被惊醒,头不小心磕到电脑屏幕上,夏秋抱歉的冲他笑笑。
    “我给你到后面叫老板去,我是兼职值班的。”
    “行,我在这等。”
    小哥绕出收银台,还没来得及往身后的房间敲门,老板手里捏着药盒,正拿远拿近的反复看,说:“你说你这大半夜的问我要,我一时还真找不出来,这个也能止痛,先将就用吧。”
    老板看起来和善,个高,出来见夏秋等着,同她点头。
    原想等他处理完其他住客的私事再开口,毕竟大半夜找老板“要东西”。
    那好像就是真的很着急的样子呐。
    只是却没想到跟着他出来的,竟是……
    “夏秋!”陈若愚近乎是喊出来的。
    得,没能第一时间吓到何知渺,倒还是撞见他了。
    “你怎么在这呢?”两个人同时问出口。
    夏秋先答:“高铁晚点,没大巴车回南枝了。”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临时决定的。”这话不假,夏秋不疾不徐的说:“知道你们宿舍有门禁,不方便。”
    “哦,也是。”
    陈若愚主动接过她的背包,顺嘴说了句:“门禁严,我进不去才来的。”
    “嗯?”夏秋递身份证给老板,没听清他说什么,或者说她也不怎么在意。
    “哦,正常。我们学校男生也经常晚上溜出去玩,回不去就住学校对面。”
    “不是的夏秋,我不是……”陈若愚想解释,舌头却打了结。
    他眼光一直随着夏秋走,老板带她上楼,他就跟着后面静静走。
    夏秋进房间,老板招呼了几声,转向陈若愚问:“胃药还要么?”
    “不要了,刚刚有点疼,现在我好得很嘞。”
    老板笑得心照不宣,“得,你们俩是同学吧,都早点休息啊,别闹太大声。”
    陈若愚面上遮不住红,反倒是夏秋面色淡淡的,自顾自的把零食从包里拿出来,叠好皱了的衣服。
    “你特意翘课回家?”陈若愚愣愣的站在一边,打趣说:“你还会翘课啊?”
    夏秋说:“元旦三天假,再翘两天课,正好硬凑个长假回来溜一圈。”
    “哈哈你不出去玩,那肯定是没交男朋友了!”陈若愚无厘头的联想,说完却又有点尴尬。
    急急补了句:“其实也不着急,我跟丁知敏还有秦莉他们都单着呢。”
    夏秋其实没觉得他冒昧,更没往心里去,自然想象不到陈若愚心里早已经九曲十八弯了。
    随口道:“那你加把劲啊,我们班女同学可都还单着呢。”
    陈若愚在床边坐下,沉默了好半天,才坑着头说:“我不追别人。”
    夏秋收拾好东西,累得不想搭话,没好开口说想休息。
    站在窗户边透气,这个单人间真小啊,空气里都弥漫着拥挤的意味。
    陈若愚看得出神,高中时男生们最爱讨论的两个女生。
    一是林璇,其次便是夏秋。
    众人皆知她们俩关系好,走到哪里都挽着手一起。
    看她们走得荷风微举,男生们心里就像冰火两重天。
    太淡,太浓,胶着在一起就变成少年们心头的红豆沙。
    陈若愚心虚地侧过头,喉结动了动,胡乱提别的事:“我今天见到林璇了。”
    夏秋猛地抬头,摸了摸脖颈上的项链,心里不安。
    “她找我说以前的事。”怕夏秋误会,急着解释:“不是什么私事,是我高中被小混混打的事情。”
    “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风声,说当年被抓起来的那个混混头子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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