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电话下来,年馥已经大概的在脑子里捏出了他的形象——温文儒雅,或许还有点儿斯文败类。
由于有年志勋的前车之鉴,年馥对温文尔雅这种类型实在是爱不起来。
通话结束后,纪子珩马上就在微信上发了一个餐厅的地址来,约定好晚上六点不见不散,年馥回了个“好”。她点开链接看了一下,那是一家正宗的西餐厅,环境雅致食物可口,在魔都小有名气,颇有口碑。
于是年馥对他的印象又加上了“有品位”这么一条。
许是蹲了太久蹲不住了,许生生悻悻的从卫生间里出来,没好意思直视年馥,可怜巴巴的说:“馥馥,我本来是想陪你去的,但我发现还是怂,怕一看到宋泽宴就兵败如山倒了,你也知道纪子珩是宋泽宴介绍来的,很难说今天他会不会去...”
听着听着,年馥感觉自己心脏被猛然揪了一下,她扶正许生生的肩膀,一字一句,“听着生生,你帮了我这些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也不想再让你去面对渣男,所以你这么做,其实我很欣慰。”
许生生垂眸不看她,继续说:“还有,馥馥,航班是我随便说的,也是他主动问的我。我真的不敢告诉他我们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一起回来。”
“嗯。我知道。”
“我撒了谎。”
“没事儿的,”年馥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许家的家教甚严,许家儿女就算再落魄,也鲜少会违背家训。年馥知道她是难受了,这种必须对现实妥协和对信仰坚持之间的拉扯叫她难过,“我天天撒谎不打草稿呢,我说什么了?”
许生生抬眸,摇摇头道,“这不一样,纪子珩是真心实意帮我们的,如果他真去接机了,傻傻的杵在那浪费时间,我想想都觉得后怕。”若真是那种情况,他一定不会再介入年馥的心理治疗。
年馥知道她的担忧,只能从一个好的方面安慰她,“那如果宋泽宴跟去了呢?你想想,是不是就觉得自己做的就是正确的了?”
许生生略略想了一会儿,“那倒也是。”她这人极好安慰,想通了,眉眼一弯,问:“吃饭么?”
“在飞机上吃了点儿,还不饿,晚上去吃西餐。”说着年馥故意摸了摸肚子,一双黑溜溜的杏仁眼眯得跟小狐狸似的,“那位心理医生人很好啊,我要留着肚子去吃好吃的,我馋那家的舒芙蕾很久了。”
许生生对西餐不感兴趣,她还是对年轻帅气的心理医生比较感兴趣,“据说他挺帅的,我查资料的时候没看过照片,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是从声音就听得出来长相不错,你刚刚失恋,有没有兴趣试试?”
“并没有,”年馥不知道她怎么就定义自己失恋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能从声音听出来腌制,暗自腹诽许生生的脑回路总是这么清奇,“第一,我和赵祁并不是恩断义绝从此江湖别过了,第二,你个知名记者难道不知道世界上有声优这种职业?我可采访过一名导演,他说配音演员通常长得都不怎么好看。”
“...行,那我也一个一个来,首先,你和赵祁为什么还有可能?你瞒着人家来治疗,人家会领情么?其次,配音演员也有长得帅的——”
年馥打断道,“对,有帅的,但这种几率就像你的初恋成了霸道总裁一样小——长得帅还多金长情的男人在现实生活中近乎于绝种。所以,声音好听所以颜值高这是个伪命题。”
许生生默了默,嘟囔:“你怎么知道我初恋成了霸道总裁——”
她声音极小,蚊子嗡嗡似的,年馥没听清,“什么?”
许生生退了一步,从电视柜上捞起遥控器,开了厅的空调,厅的空调年久失修呜呜作响,她趁着这样的间隙又嘟囔了一句“没什么。”
于是年馥也不再跟她纠缠了,眼下更重要的是晚上的晚餐。她嘴里虽然说着觊觎美食,但其实她是借着对美食的关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心理医生了,在纽约时,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了卡罗琳的复诊邀请,医院那种地方叫她喘不过气来。
小时候她是被傅萍押着去的,严密的看护无法拒绝,可傅萍也没想到小孩都有韧性,打压的越狠反弹的也会更厉害,所以一到了成年的年纪,年馥便再也没踏进过医院半步。说起来上个月她竟因为昏厥进了两次医院,也是造化弄人。
要是清醒,她绝不会踏进那个地方。
正想着,许生生给她选了两套衣服出来,一条眼熟的黑色连衣裙,还有一件普通的白色纯棉t恤,“我看了看,你放我箱子里的东西也就这两件,一个成熟,一个休闲,”她一脸真挚,“我觉得还是裙子好,约会都该穿裙子。”
那条裙子,年馥无比熟悉,看到它,仿佛她和赵祁在郊外共度的那个夜晚都有了画面,“我选这件。”她接过了许生生左手上挂着的白色t恤,还不忘打趣,“去见医生,还是不要穿的太性感,以免乱了医患关系。”
或许是顾虑太多想法太杂,但那条裙子,她到底是不会再穿出去的,何况是穿出去见其他男人。
许生生不知道其中缘由,只当她是跟自己一样喜欢休闲风,于是又拎了条牛仔裤给他,“诺,配上这个。”
年馥心里一暖,她记得小时候她们也是这样,在舅妈的房间里试衣服,那时的许生生是她眼中最强的造型师。她自然的接过,比在身体上,抿着嘴巴笑,“嗯,好看。”
听到这句话,许生生狐疑睨她一眼,也笑了。
六点不到,年馥就到了那家西餐厅,由于今天是周末,店里的人很多。年馥跟着服务员的指引到了预定的位子坐下,才发现纪子珩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