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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株白色蝴蝶兰娇娇的竖在小臂长的玻璃花瓶中,远看瓶子摆的错落有致根茎通透的很,近看方能发现瓶身盘旋的螺旋花纹。瓶口处花瓣绽放,圆润美满,竞相逞美,遮去了座上男子的半边脸。
    年馥尚未走近,便已经感知到了他周身不由自主散发的威严气场,不由得地缓下步子沉沉的吐了口气。待胸腔一股浊气消失殆尽,才继而笑脸盈盈的迎上去。
    她自小就不喜欢约事情约在餐厅讲,但既然对方执意要求,她也不好推诿,应当拿出诚心赴约的样子来。
    穿着打扮走休闲风没关系,但第一次会面态度到底是要严肃点。
    服务员在她四步前领着她走,她亦步亦趋。正准备先行拉开椅子请年馥就座时,服务员的动作被人拦下了。服务员也很机敏,迅速俯身退了出去。
    拦下服务员的男人起身,年馥这才有机会仔细看了眼他,发现这人的侧脸棱角分明,很是英气,但又不失柔和。
    彼时,顶上一道圆锥形的柔光正好打在他脸上,他目不斜视的走到年馥跟前,眉骨和低垂的睫毛拦住自上而下的光线,在眼窝深处投下一抹幽暗。
    下一秒,他淡淡牵了牵唇角,那抹笑意味不明;手上却是动作着,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扶上椅背;他侧身让开一个座位的距离,声音极为温和,“年小姐,请坐。”
    年馥道谢后坐下了,他也踱步走到了对面。
    她细细的打量着他,觉得这人礼数极为周到,只是至始至终不曾抬头看她一眼。年馥不自觉的把他和赵祁进行了对比,得出的结论是他和赵祁那样的高冷不同,是全身都散发着疏离的气息。
    换言之,这人是冷入骨血。
    “纪先生?”年馥怕认错,语气狐疑。她心想着若是坐错了地方可不好,万一这是哪家约的相亲对象,一桩美事岂不是被她搅了局。
    也不怪她这样想,这个男人这样一张脸和清冷的气质实在不像心理医生——她在来的路上百般无聊,分析过许生生的话,想过纪子珩这种人物就算不说帅气,那肯定也是极有气质的。毕竟有着这样显赫的家世和豪华的履历,定不是无名之辈。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许生生一语成箴,这千万分之一的概率还定被她说中了。
    正想着,男人已经坐下了,坐下后理了理衬衫的细微褶皱,才抬起眼眸,眼底瞬时涌入灯光,亮闪亮闪的。“嗯。”
    “...还真是您啊。”年馥有些局促,想着若是寻错了对象还叫她自得些,或许还能跟他要个微信帮他相亲。
    正值她脑子里乱七八糟思绪万千的时候,纪子珩端起了桌上盛水的高脚杯,抿一口,说,“怎么不是我。”说完又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盯着年馥,仿佛要把她看穿,跟方才垂眸疏离的绅士恍若两人。
    那眼神里似乎蕴含着一些诉求,只是年馥没看懂。
    年馥移开视线,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瞄了眼指间的杯子,心下竟担心那里面装的是白酒,但又收回视线,看着他眼目清明觉得应该不会,于是敛了神开始说正事儿。
    “纪先生您好,想必我的资料您已经看过了,您今天既然愿意来跟我吃饭,许是愿意帮我治疗的,但是——我有个不情之请。”说着,她讪讪抬头看了他一眼。
    纪子珩放下高脚杯,双手搁在桌子上,合拢成防御状,微微蹙了眉。“你说。”语气里没了方才的轻佻和熟稔。
    年馥不动声色的想,他大概是不喜欢旁人同他谈条件的,如果一个没谈好恐怕是要崩盘,但想到许生生又是不得不说,于是进退维谷有些无可奈何。“纪先生,您认识宋泽宴吗?”
    他顿了一下,点头,“认识,是他把你的资料发给我的。”
    年馥也轻轻的点了点头,试探,“不知道您和他关系怎么样?”
    年馥自知玩心理战玩不过纪子珩,但她觉得自己社交技巧总归还是懂一些的,或许要比专研学术的纪子珩更胜一筹,于是主动出击试探他和宋泽宴的关系——若俩人关系很好,那么这次治疗进行下去恐怕是十分艰难。
    然而纪子珩也不是一个任人搓圆捏扁的料,他含糊的反问回来,“为什么这么问?”
    正在喝水的年馥呛了一下,四处摸纸巾,没摸着;他扯了两张递给她,她接过道谢,“我坦白讲,若您和宋泽宴关系很好,恐怕这治疗不好再继续下去。”
    “哦?怎么?”他还挺感兴趣。
    年馥也没打算瞒他,反正宋泽宴那样的渣男行径非要叫天下人耻笑才好。“不知您知不知道,宋泽宴之前是我好友的男友,也是因为她我才来到了这里跟您见了面,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分手了,所以我想,若您和宋泽宴关系很好,日后我好友与他就免不了要常常相见,这样对我好友极不公平,”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最坏的结果,哪怕这个结果的概率低的不能再低,但——“所以以防万一,我要跟您确认下,您和他关系如何,他在这件事上出了多少力,日后他会不会再介入,以及他会不会得到我的个人资料以及我好友的私人信息。”
    这么一大段话霹雳巴拉的砸了出去,年馥顿觉轻松,心里一块大石头了然着地。自从许生生去到j城以来,她就惦记着这件事儿了,若要是因为她的原因叫许生生同宋泽宴继续陷入爱恨纠葛,她会窒息。
    俗话说,在男人面前,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治疗一旦开始,就必定要全身心陷入,她不想信任一个宋泽宴那边的人——若要是纪子珩私下通报二人的住宿和行程等信息给他,他去围追堵截许生生,那就完蛋了。
    所以来的路上,她几乎都是在斟酌用词和语气,想着怎样才能把诉求表达的清楚而不伤人。
    很明显,这段言之凿凿的长篇大论起了效果,纪子珩倏的一笑,眼睫轻颤。见他终于笑了,年馥于是也迎合着微笑了起来,以为他会说“你想太多”之类的话。
    结果他却是说:“lisa,你真是越来越呆了。”
    年馥的笑容凝在嘴边。
    呆的宛若木头。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li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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