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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广寿略略有些不好意思,正不知道怎么开口,谢玉娇却早已经将方才的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脸上带着笑道:“看来是大雍边关传来了捷报了?”
    康广寿微微一笑,点头道:“睿王殿下虽然年轻,到底初生牛犊不怕虎,这鞑靼的左路将军巴朗阴狠毒辣、老奸巨猾,如今他死了,也算鞑子少了一员猛将了。”
    此时千里之外,京城的睿王府中,周天昊正斜倚在贵妃软榻上,手中拿着一方菱花镜,嘴角带笑,一双眸子直勾勾的定在那镜面上头,约有一盏茶的时间没有动过。
    一旁服侍睿王的小厮云松端了药婉进来,瞧见了这幅光景,只嬉皮笑脸道:“王爷,您都盯着这东西看多少天了?依奴才之建,不如我去珍宝坊打个底座,把它高高的供起来,也好过你这用手托着看,怪重的!”
    “不过就是一面破镜子而已,供什么供啊?被人见了多傻啊?”周天昊将那镜子在手中掂了掂,一甩手丢到云松跟前,吓的他连忙伸手给接住了。
    “王爷,这可是您救命的镜子啊,要不是因为这镜子,王爷你这会子都见阎王去了!奴才我瞧见您被巴朗那一箭设射中了,从马上掉下去的时候,奴才都吓的尿裤子了。”
    周天昊看了一眼站在边上嘻嘻哈哈没半点正经的小厮,嫌弃道:“有点正经没有?男子汉大丈夫,还尿裤子,我告诉你,我是战神下凡,自有皇天庇佑,阎王爷想见我还不容易呢!没瞧见我一转眼就一箭把那个巴朗给射的穿胸了吗?这才叫实力!”
    云松瞧着自己得意不凡的主子,知道他这会子打了胜仗,正是轻狂的时候,只笑着放下了镜子,将药端过去送到他跟前道:“王爷你背后这一箭,离穿胸也就只剩下一根小拇指了,咱还是乖乖先把药吃了吧。”
    周天昊方才太过激动,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这会儿还果真有些疼了,便拧着眉头端起了药碗和了一口,见那镜子被随便的摆在茶几上,只清了清嗓子道:“做个托子就不用了,你给找个好些的匣子,咱收起来。”
    云松瞧着周天昊将一碗药乖乖的喝了下去,这才开口道:“那可不,这可是救命的玩意儿,改日咱遇上了康大人,让他找找这东西谁的,好好谢谢人家!你说她咋这么聪明,还知道拿镜子当护心镜的呢?”
    周天昊横了云松一眼,这一看就是那个没脑子的,做棉衣掉了个镜子在里头也不知道,还护心镜呢!怪不得他觉得这棉衣穿得别扭,原来里头搁这老大一玩意儿。不过要不是这玩意儿,周天昊还真的是小命不保了。
    “行了行了,你少啰嗦了,该干嘛干嘛去!”
    云松瞧着周天昊心情不错,想起来他刚回京那一阵子,整日里郁闷的说要回去前线,如今倒是没再提起来,便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王爷,皇上不让你再去边关了,等你伤养好了,你打算做什么?”
    “还没想好呢!等好了再说吧?”
    云松笑眯眯的凑上去,笑着道:“皇后娘娘说,要给您物色个王妃,这样您就安顿下来了,不会再老想着往边关跑了。”
    “皇嫂这是做媒做上瘾了吧。”周天昊默默哀叹了一句,若是这京城真的呆不下去了,他还可以跑去金陵,找康广寿去!
    正月过了便是二月二龙抬头,作为靠田吃田的地主人家,谢玉娇又带着一众村名祭天、祭神,保佑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庄稼丰收。
    刘福根如今已经习惯了坐着回话了,谢玉娇赏的茶他也敢端着喝起来了,去年年底的时候,谢玉娇让他的儿子长顺跟着刘福根一起学生意,如今父子两个已经差不多能把一些外头的琐事给打理好了。
    谢玉娇规定他们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每四天来见自己一回,若是又事情回,就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过来。今儿虽然不是正经应卯的日子,但刘福根有事情回,便早早的就来了。
    “大姑娘,康夫人的病只怕是不太好了,小的听县衙里的下人说,康大人派人送了信去京城,想从那边找个大夫过来瞧呢?可从咱这儿到京城,光路上也要有个把月,也不知道康夫人熬不熬得过去?”
    谢玉娇听了这话,心里到底有些难受,还记得年前的时候,康大人还高高兴兴的给儿子办满月酒,那时候哪里知道康夫人会病成了这样,这古代女人生孩子,还真闹不明白会有什么后遗症来。
    “哎,我上回在灯会上遇见康大人的时候,还说要去看望看望康夫人,可是后来听说她病的越发严重了,深怕我们这时候去看她,她又胡思乱想什么,就又不好意思去,如今瞧着倒是不能不去了,这玩意闹不好,就是最后一面了。”
    刘福根面色也很沉重,只拧眉道:“我听县衙的人说,似乎是真的不大好了,康大人这几天都没往县衙来,一直在府上陪着,康大人多爱民如子的一个人,如今也这样怠慢起政务来了,只怕是真的不好了。”
    谢玉娇越听越揪心,觉得这事情只怕不能耽搁了,便想着等一会儿和徐氏商量好了,找个日子过去探病去。两人正闲聊着,徐氏那边也遣了丫鬟过来,说是请谢玉娇过去一趟,原是来了几位附近地主、乡绅家的太太,正在徐氏房里商量要去瞧康夫人的事情呢。
    谢玉娇闻言,只急忙起身,吩咐刘福根继续观察着县衙那边的事情,一有什么消息只急忙来汇报。
    徐氏房里,几个附近常走动的乡绅、地主家的太太都在,瞧见谢玉娇过来,只先赞了一回谢玉娇越发出落的好了,徐氏谢了一回,众人这才坐了下来,商量起了正事来。
    ☆、第0060章
    “我们几个听说县太爷夫人就快不行了,特意来问问谢夫人,这咱是不是要合计着一起去探视探视?康大人来我们这儿这一年多,虽说这税银没少收,可好歹他也尽心尽职的,管得我们这边平平安安的,咱做生意也方便安全了。”开口说话的是江宁县上做绸缎在生意的齐太太,家里虽然没有多少土地,但生丝的生意做的很好,谢家有几个村庄的佃户都是种桑养蚕的,生丝都供给他们家,两家人也算有生意上的来往。
    徐氏原本就深居简出,自从有了谢朝宗之后,更是一心带孩子,外头的事情都是听谢玉娇回来说的,之前听说康夫人病了,她虽没有亲自去探视,但也让张妈妈带了好些人参当归的送过去,如今听见众人说这些,只疑惑道:“竟然已经病得这么厉害了?我早先只是听说月子的时候着了风寒,没好全,本以为养上一两个月也就好了,哪里想到这般重了?”
    另一个前几日才去探望过的夫人开口道:“人瘦的不成样子了,我看是难好了,听说这一片的大夫请遍了,大家开的方子也都差不多,可吃了就是没效用,康大人已经打发人去京城请大夫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了,其实我觉得请了也白搭,这阎王爷若是想要你的病,任凭是神现在世,只怕也救不了了。”
    谢玉娇瞧着这一群太太奶奶们七嘴八舌的,心里越发就担忧了起来,这古代还真的是不能生病啊,随便一场病都有可能要了命。这种病摆在现代压根就算不上什么,到了古代就跟牛鬼蛇神一样吓人,怪不是上回自己不过就是感冒发烧,吓得徐氏晚上都不敢安睡。
    “既然都到了这一步,看是肯定要去看的,只是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去,就怕吵着她了,病中的人越是容易胡思乱想的,万一她想多了也不好,所以我们这才过来,问问谢太太你有什么看法?你也知道,我们几家人,向来都是听你们谢家的,你们怎么说,我们也就怎么做了。”齐太太只看着徐氏,缓缓开口,众人也都跟着点了点头。
    谢玉娇低头想了想,拧眉道:“众人太太既然都来了,那咱还是商量一下吧,依我看,之前去瞧过的,倒是不必再去了,有谁没去过的,咱们说好了,或是明日,或是后日,我们一起过去看一眼,至于礼物的话,我觉得也不过就是人参鹿茸之类的补品,别的只怕县太爷家也不缺,不如大家也就随意了。”
    众人闻言,只跟着点了点头,如今这些太太奶奶谁不知道谢玉娇厉害,整个谢家让她管的严严实实的,一帮子的大老爷们也都听她一个小姑娘的,虽说出了蒋家的事情,让谢玉娇的名声听起来有些吓人,可到底盖不住她能干,若不是舍不得儿子当倒插门,想想这样一个儿媳妇娶进家门,到底也是兴旺的。
    “我上回和韦太太去过了,这一回就不去了,你们去了回来跟我们说说境况也好。”齐太太只开口道。
    那边隔壁镇上马举人家的少奶奶也跟着开口道:“我就随着谢太太去瞧一瞧吧,如今我家老爷在京城赶考,家里的事情忙不开,我倒是还没去瞧过。”
    众人商议妥当之后,便定下了第二日就去县衙看望康夫人,谢玉娇亲自送了众人出门,折回徐氏院子的时候,瞧见谢朝宗已经睡醒了,沈姨娘刚刚喂饱了他,这会子徐氏正抱着他,给他顺着后背打饱嗝呢!小家伙睁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徐氏看来看去的,最后忽然间眼珠子一瞪,肚子里咕噜一声,一个饱嗝就打了出来。
    徐氏怜爱的捏着他的小脸颊,笑着道:“你这小家伙,一天到晚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无忧无忧,可怜你姐姐,从早上开始忙到现在还没休息片刻呢!”
    谢玉娇听了,只伸手抱过谢朝宗,抖了两下道:“没关系,等我年纪大了,我享福,让他养着我!”
    徐氏见谢玉娇抱着抖了两下,只急忙道:“他刚吃饱,你可悠着点,别把奶给抖出来了。”
    谢玉娇欢喜的不得了,还是忍不住抖了两下,笑着道:“我知道呢!刚才他打饱嗝了,不会抖出来的。”
    徐氏瞧着谢玉娇这样喜欢孩子的样子,又想起若是谢老爷没走,那谢玉娇这个年纪也该出阁了,没准连自己的孩子都有了,顿时又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亏欠了谢玉娇太多。
    “母亲,好好的你怎么又唉声叹气了起来?”
    徐氏怕自己说了谢玉娇不高兴,便笑着道:“我是瞧你这么宠朝宗,将来可把他给宠坏了。”
    “才不会呢!”谢玉娇坐下来,将谢朝宗端端正正的放在自己的膝盖头上,托着他的后背煞有其事的问他:“朝宗,你说姐姐会宠坏你吗?”
    谢朝宗虽然小,可看人的本事一等一的,遇见漂亮的姑娘就喜欢朝人家咯咯笑,所以平常丫鬟们抱着他的时候他不领情,但只要谢玉娇抱着他,他就乖乖瞪大了眼珠子,一副能听懂话的样子。
    徐氏瞧着那小模样就觉得好笑,走过来弯腰问他:“咱朝宗坐得笔直的,这样听姐姐的话,真是乖宝宝呢!”
    谢朝宗嘴角的口水已经多的含不住了,徐氏拿了帕子给他擦擦嘴,忽然就觉得他上牙龈那边硬邦邦的,只忍不住翻开来看了一眼,惊呼道:“呀,我们朝宗长牙了!”
    就算是现代的孩子,六个月长牙也都是早的了,更何况如今谢朝宗才刚满五个月,这时候长牙,那可就稀奇了。沈姨娘听见徐氏的话,也从里间出来,脸上还带着些绯红道:“难怪我觉得这几日他口水也多了,吃奶的时候也不老实,总是咬来咬去的,原来竟是长牙了吗?”
    两个当娘的说起这事情来,就没完没了了起来,徐氏只笑着把谢朝宗抱起来,小心翼翼的翻开他的嘟嘟嘴,指给沈姨娘看,还笑着道:“你瞧这一块硬硬的,不是牙是什么?哎哟哟,一定是你奶水好,所以朝宗才长的这样好!”
    沈姨娘伸着脖子看,就瞧见一块嫩红嫩红的牙肉,兴许里面真的有了小牙,只是这会儿也瞧不出来,但还是高兴的眉飞色舞。谢玉娇瞧着两人这幅样子,只拍拍自己空了的手,笑道:“母亲刚刚还说我宠弟弟呢!这会儿到底是谁更宠他一些?这牙还没影儿呢,都能摸出硬硬的来了!”
    两人闻言,只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晚上吃过了晚膳,谢玉娇把准备好去瞧康夫人要送的礼和徐氏一一说了一遍,也无非就是一些补身子的燕窝、人参。虽然如今也不知道康夫人有没有这个福分享用了,可到底也是她们的一片心意。
    “你说女人这一辈子,要是生孩子没养好了身子,可是祸害一辈子的事情,如今我想一想,当时我一心想着保孩子,确实是错了,任凭还是再重要,也没有人命重要,你说这时候要是康夫人去了,留下康大人带着一个奶娃娃,这该怎么办呢?”
    谢玉娇见徐氏说着说着又愁了起来,只笑着道:“母亲管好自家的事情就好了,还有心思替别人家忧虑,康大人不是去京城请大夫了吗?没准等大夫一来,康夫人就药到病除了呢?”
    “最好是这样,都能平平安安的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徐氏说着,只又道:“我好几天没瞧见你舅舅了,他最近在外头忙什么?”
    “舅舅说,虽然北边打得厉害,可南边安生的很,他这几日正在收生丝和今年的新茶,打算派人去泉州,坐船出海,再赚一笔银子回来呢!”
    “银子是赚不完的,你这次可要留住他,不能让他自己去了,如今蕙如也大了,徐家又没守孝,总该给她物色起婆家来的。”徐氏如今心头也就这几件重要的事情,因此时时放在心上。
    谢玉娇想了想,也觉得有些道理,便开口道:“如今舅母不再了,只有舅舅一个人,这事情上难免有些疏忽,母亲不如问问舅舅,打算给蕙如找个什么样的婆家,是否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也比我们这样无头苍蝇一样乱着急的强。”
    徐氏见谢玉娇说的很有道理,只点了点头道:“那既然这样,我下次问问你舅舅,到底他是个什么想法,等你表妹出阁了,兴许你舅舅也能想明白些,趁着年轻,再娶一房,好歹给徐家留个后啊!”
    谢玉娇知道徐氏说起这些来是没完没了的,便笑着道:“好了好了,明儿还要出门呢!母亲也心疼心疼我,早些让我回去睡吧!”
    徐氏见谢玉娇又撒起了娇来,也只无奈的笑了笑,只让丫鬟送了她回绣楼去。
    这时候时辰还不算晚,徐蕙如的房里还点着灯火,谢玉娇进去,见她正低着头在做绣活,便问她:“这是给谁的东西,也值得你黑灯瞎火的赶出来?”
    徐蕙如脸颊红红的,想了想道:“上次那个背背猴绣的不好看,所以重新做一个。”
    谢玉娇早先就听说,徐蕙如的外祖家是有一个表哥的,如今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尚未婚配,按说也应该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徐蕙如深居简出的,谢玉娇实在想不出来,这除了她外祖家的那个表哥,徐蕙如这东西还能送给谁?
    ☆、第0061章
    “你这东西,就算绣好了,你可怎么送出去呢?”谢玉娇坐下来,抬起眸子略带狡黠的看着徐蕙如。徐蕙如顿时面红耳赤了起来,只低着头,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抬起头才发现谢玉娇脸上带着几分笑,这分明就是逗着自己玩呢!
    “表姐你真是太坏了,我想什么你都知道!哪有你这样的人!”徐蕙如脸颊烧的厉害,索性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只趴在桌子上不说话,过了良久才抬起头来,视线看着远处道:“我也就是绣绣而已,也没想着要送出去,舅妈瞧着也不是很喜欢我的样子,以前我在他们家住着,老太太疼我,难免会遭人说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谢玉娇听着徐蕙如这话,活脱脱一个林妹妹在世啊,好在徐蕙如的命比林妹妹好了许多,有一个能干的爹,家里还有别的亲戚,如今虽然住在谢家也是外人家,可至少没有别的什么长辈会给她脸色看,大家都拿她自家小姐一样的供着。
    不过谢玉娇听了这话,难免倒是有些着急了,徐蕙如分明对她那个表哥是有点意思的,若是老太太心里也有意思,那上回徐禹行去京城接她的时候,就应该把这事情给定下来,不然这两地分开的,时间一场,难保那边会出些状况,订了别家的姑娘了。徐禹行虽说是生意场上的人,可这做媒提亲,似乎还差了一些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徐蕙如毕竟是姑娘家,也没有说让姑娘家家里先开口的,徐禹行没提,大约也是考虑到这一点,不能让他们家以为徐蕙如想赖着不走了,这些女孩子的尊贵还是要维持的。
    “这些事情本来也不应该让你自己考量,既然这样,改日等舅舅过来的时候,我来问问看,想来他肯定也是替你考虑过的,若你那表哥真的是个好的,那我们悄悄的派人出去旁敲侧击一样,也是好的。只是离的太远了,要是你以后真的嫁去了京城,我可要想你的!”姑娘们长大了,总要嫁人,嫁人之后各自相夫教子,以前的姐妹情分也渐渐淡去了,到底也是无奈的事情。
    “表姐,我舍不得你,你说你那么厉害,要是个男的多好,我爹爹一定会把我嫁给你的,到时候咱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多好?”在徐蕙如的概念中,大约是不懂什么叫百合、什么叫蕾丝边的,她这么说也不过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假设而已。
    谢玉娇忽然觉得徐蕙如说的真是太有道理了,她穿越过来发生的种种问题,其缘由也不过就是因为自己是个姑娘家……
    “噗……”两人忽然间就相视一笑,谢玉娇用手指戳了戳徐蕙如的脑门,笑着道:“是啊!只可惜我不是男的,不然还能有一个好媳妇儿了!”
    徐蕙如自回了谢家之后,性格也开朗了很多,这会子被谢玉娇这玩笑一开,脸颊就又红了起来。谢玉娇又嘱咐了她几声让她早些睡觉,自己就先回房去了!
    第二日一早,张妈妈就安排了车,让沈石虎带上几个人一起跟着,一行三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往县里去了。
    没想到这次探望康夫人,除了一路同行的马家少奶奶之外,还遇上了老熟人何太太。三家人一起在县衙门口下了车,何太太瞧着谢玉娇越发出落的风姿绰绝,心里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去年没跟儿子好好坚持坚持。原来因为何文海觉得谢玉娇太厉害,谢家派了张妈妈回话之后,何家就给何文海找了另外一个姑娘。
    那姑娘是城里员外家的女儿,长得弱柳扶风,大声说一句话都像是要喘不上来气一样的,可偏偏是何文海喜欢的类型,才瞧了一眼就看上了,闹着要娶进门,何太太拗不过,只好答应了,可谁知道那姑娘进了门,三天两头的告病,在自己跟前半天的媳妇规矩都没站过。何太太稍微有些不高兴了,打发了丫鬟去说了几句,那少奶奶只回道:“太太只知道说我,也不是我不想起身,好歹也说说相公去。”
    这话臊的传话的丫鬟连都红了,何太太听了,更是气的说不出话来,只盼着她早些怀了孩子,她也能早日塞个通房进去,这样也就安生了。
    徐氏因上次回绝了何家,起先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后来听说何文海那么早就成亲了,也就释怀了。如今见了何太太,也不过就是和往常一样打招呼,笑着道:“上回你家文海大婚,我们家里守着孝呢,因此没有过去,真是对不住了。”
    何太太皮笑肉不笑道:“哪里的话,礼都到了,我还说太重了些,他们是小辈当不起的。”
    今日何文海没跟着来,谢玉娇也不用见他那只癞□□了,倒是规规矩矩的向何太太行礼。这时候县衙的人已经迎了出来。县太爷康广寿平常在前头县衙办公,后面的一栋两进宅院,便是他平常居住的地方。大家从县衙门口进去,过了夹道,这才到了后院的门口。
    里头也早已经有了老妈子迎了过来,见了徐氏和何太太,只福身行礼道:“两位夫人,我们夫人里头请。”
    谢玉娇也是第一次来到康家,听说刘福根说,康家在京城好像也是很有名望的人家,那这位康夫人必定和徐氏一样,是京城的大家闺秀,只是嫁了个老公要外放,如今病成了这样,连爹娘也见不到一面,还真是可怜。
    进了二门,绕过了影壁,从中间的正道上一路走去正面三间大房,左边一间就是康夫人的卧室。那领路的妈妈一边走,一遍同徐氏道:“我家夫人知道谢夫人是出自安国公府,说起来你们两个娘家还是世家呢,我家夫人的娘家是京城永昌侯府郑家。”
    安国公府和永昌侯府以前曾是姻亲,据说是□□起家的时候,从一个村里一起进的成,两家向来是交好的。只是徐氏父母这一房是庶出的,到底和安国公府如今的正房断了联系了。这康夫人能弄清这些,看来因为是永昌侯府这一辈嫡出的姑娘了。
    “我小时候也挺家祖说起过,我们两家原本是一个村的。”徐氏只笑着道。
    那老妈妈听了,一个劲点头,又道:“我们夫人常说,若不是身子不好,她也听想出来走动走动,和这边的夫人太太们聊聊家常,听说这江宁人杰地灵的,出了好些有头有脸的,况且这一年我们老爷在这儿上任,没少了各位的帮助,我们夫人心里都记着呢!”
    谢玉娇听了这些话,到底有些伤感,女人这一辈子就是这样,躺在病床上还想着男人的事业,贤妻良母到这份上也确实天下少有了。
    说话间人已经进了正房,老妈妈招待徐氏和何太太还有马家少奶奶坐了,命丫鬟去沏茶,自己进了帘子低头,谢玉娇耳力好,只听见里面传出低低的说话声音道:“夫人,谢家太太、何家太太、马家少奶奶都来看你了,还有谢家大姑娘也来了。”
    里面回话的声音气若游丝的,谢玉娇也就没听得太真切了。
    那传话的老妈妈瞧着自家夫人病成这幅样子,早已经老泪纵横,只听病床上的人气若游丝道:“我这个样子,也没什么好见的,只是不见她们又觉得失礼了,既然她们来了,就把谢家大姑娘喊进来见一面吧。”康夫人说到一半,只微微的喘了喘,继续道:“我长听老爷说她聪慧绝伦,举世无双,我也想见一见,沾一沾她的好运。”
    老妈妈听她这么说,只一味点头道:“那谢姑娘长的一脸有福的样子,夫人见了,必定也会沾上好运的,况且老爷已经派人去京城请了大夫了,这两日就要到了,夫人你可放宽些心,小少爷还这样小,您还要看着他长大呢!”
    康夫人勉力点了点头,老妈妈拿了一个宝蓝色大引枕让她靠了起来,转身到了帘外道:“夫人说她病容枯槁,实在不好意思见两位太太,所以只想请了大姑娘进去见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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