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顾不上解释,推秦青去爬老三的床,“你先上去,就说睡着了,一会儿有人敲门别抬头别管。”
秦青爬上去不难,可动别人的被子实在怪怪的,她正为难,秦城已经开柜子抱出一床新被子给她扔上去了,“用这个!”
少年你很有前途!
秦青拉开被子兜头裹住,倒下装睡。
剩下两人一脸“我有很多八卦想跟人交流可此时实在没办法说”的神情爬上床,等四人将将躺好,敲门的人来了。
其中一个睡得头发乱翘刚爬上去躺好的再辛苦下来开门,不用演就是三分不忿,“干嘛?”
学生会的也很有气势,“刚才那么大声音你们没听到?”
男生说,“怎么了?不是打架吗?哪个寝室打架?”
学生会,“有外边的人跑进来了,可能是贼,让我进去看看,你们寝室的人都在?周六没人回家?”
男生靠在门上,一会儿他还要关门,“就两天回个屁。”
学生会的举着手电筒挨个床看过来,秦城是给人看后脑勺,另一个演戏上瘾还皱眉骂:“神经病烦不烦啊!”
轮到秦青听到脚步声已经到了床前,背上顿时急出一层汗。
学生会看这个连头都盖得严严实实的也不好拉开看,不过是四个人没错,边走出去边说,“那个怎么盖那么厚的被子也不嫌热?”
秦城扔给秦青的是冬被!秦青早热出一头汗了!
男生:“他虚啊!”
学生会的笑笑走了,关上门后,秦青呼的把被子拉开,长出一口气。
屋里两个男生此时嘿嘿笑起来,分别上床。秦青坐起准备下来,其中一个道,“外面肯定现在重新锁门了,你走不掉的。干脆就在这里睡吧,早上再走。”
另一个也道,“对,就这样吧。”然后两人就都不说话了,还有一个扯起了呼。
秦青只好看秦城。
秦城说:“我出去看看。”他假装上厕所好奇出去了一趟,发现果然连宿管都起来了,那三人倒是也没抓到,回来跟秦青说,“要不你就在这里睡一晚?”
秦青悄悄跟伍宾三人联系,孙明明和柯非就躲在伍宾寝室,两人也发愁出不去,听她这么说就道,“那干脆就先住一晚吧,也就两三个小时天就亮了。”
柯非最爽快,问她要不要到他们这里来,“我和孙明明一起睡,你那边是三个男生吧?不方便要不要过来?”
一个小时后,秦青偷偷的在秦城的护送下溜到了伍宾的寝室安顿下来,终于一晚上的乱局结束了。
四人都不敢睡觉,伍宾是想睡,可三个女生醒着,他也不太敢躺下自己睡,只好跟着熬夜。
四人就说着在厕所上吊的男生。
伍宾说:“听说是他们寝室的人欺负他,他想换寝室,可换不到愿意跟他换的寝室。”他顿了下说,“听说还有点别的事,就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默认的是寝室里的人欺负他,他最后只好上吊了。可奇怪的是不管是他们班里还是他们寝室里,最后都没有流言传出来,也就是说他死的有点不明不白。
孙明明脑洞大,“不会不是自杀吧?”
伍宾说,“当时警察都来了,真是他杀就该抓人了。”
说着聊着,快到天亮时四个人都瞌睡了。秦青没睡着,她玩了会儿游戏看看外面的天色,觉得此时是出去的好时机,可看柯非和孙明明睡得正香就没叫她们,能走得掉再叫也来得及。她悄悄站起来,开门往外走,想要是一楼的情形好的话就直接出去。
窗户上蒙蒙亮,走廊里也有一点光。她走到一楼,楼门处果然没人看着,大门也是打开的,她立刻往外走,出了门就给柯非拨电话,电话刚打通就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男生。
他站在路灯下,路灯此时还没有灭,在似明非明的清晨,显得格外冷清。
秦青没多看就赶快走过去了,可她对着电话喂了好几声都没听到那边回音,她拿开手机看,信号和电都是满格啊,她都快走出男生寝室区了。她只好站在花坛边挂掉再打一个,这时她和那个男生就站得比较近了,两人离得差不了几步。她一边等柯非接电话,一边打量那个男生,心想他这么早一个人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男生穿着普普通通的t和格子衬衣,下面是一条灰色的板裤和蓝色的板鞋。他侧面对着秦青,看不清脸。
电话一直没人接,秦青有点急燥了,看看手机信号,正准备挂掉打第三遍——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
☆、第 27 章 路灯下的等待
那个穿格子衬衫的男孩似乎并不想跟秦青说话。
这是秦青的感觉。
当她发觉自己在做梦时,其实并没有太特别的感觉。因为这是学校,是她很熟悉的地方。她看过一些梦境方面的资料,里面有很多说法。
其中一个就是,人是可以在梦境中察觉到自己在做梦的,有时还会感觉到自己做的是套梦,就是在梦中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另一个梦。大梦套小梦,一个接一个。
另一个就是梦境中可能会发生对话,有时间感,有空间感,有味觉、嗅觉、触觉等等。在早期的资料中认为梦境中人不会看到颜色,不会感觉到疼,但近期也有资料表明如果在你的印象中这样做会疼,那你就能感觉到疼。
也就是说,梦境中感受到的跟现实中不会有什么两样。
就像现在,秦青知道自己在做梦,可她眼前的世界是熟悉的学校,所以每一处都跟真的校园一样。
周围有一些学生在来来去去,他们的面目很清楚,秦青知道他们就是“同校同学”,再加一个“住在这里”的标签。
一切都跟现实中发生的一样。
天一下子变暗了,就像时间快速流逝,又像某个人的回忆。回忆跳了一下,一个是早晨,一个是傍晚。
路灯变得比较清楚,在昏暗的夜中发着光。
那个男生还站在路灯下。
秦青在梦中,她觉得自己可能只做了一两分钟的梦,或许更短,只有几十秒,但这个时间感又无比漫长,长到她都有时间去思考:这个男生在干什么?
她试着从这个男生的角度去想。
他站在路灯下,一直看着一个方向——对了,他在等人。
早上是上学前等,晚上是下课后等。他在男生寝室前等,那他等的是个男生?
他等的男生是谁呢?他又是谁呢?他是那个上吊的人吗?
就在秦青快要下定决心上前去问一问的时候,她醒过来了。
醒来时还是意识先醒,察觉到“已经睡醒了”,眼皮能感觉到窗户前透进来的光,耳朵能听到周围的说话声。就算再不想醒,还是慢慢的醒了。
“……都走了吗?”柯非说。
“再等等,等人都走光了,你们再出去。”伍宾说。
对了,昨晚他们住在男生寝室了。
秦青睁开眼,发现她是趴在桌上睡的,再看手机,她大概是从早晨五点睡到现在,也就三个小时。
柯非和伍宾全都趴在门上听动静,孙明明挺紧张的,一个劲的看手机,小声跟柯非说:“怎么办!我们不会要在这里躲一天吧?”
柯非也怕啊,现在更不能出去了。虽说男生寝室出现个把女生不稀奇,可那都是有男朋友在这里啊。她可不想跟没关系的人扯上关系。
秦青的手机响了两声,她拿起看,是秦城:出去了没?
五分钟后又一个,秦城:要不要给你带饭?
秦青回了一个:不用了,等人少了我就出去了,昨天谢谢你。
秦城:没事。
秦城:我跟他们说过了,让他们别乱说。
外面走廊上一直有人拖拖拉拉从屋里出来去水房洗漱。
柯非在门前转圈,“怎么这么早就有人起床?放假不会多睡一会儿啊!”她和孙明明本来想早点走的,谁知一屋子人都睡过头了。这下算是被关在这屋里了。
秦青走过去拍拍伍宾,“有事问你,上吊那人叫什么名字?”
伍宾脑子一时没转过来,想了一下才说:“曹华严,他不住这边,是住在94楼的。”
杉誉大学的寝室楼只建过三次,一次是1954年,全是三层楼;第二次是1971年,六到八层;第三次是1994年,本校设计院出品,学校西南边建了一整个新宿舍区,一排排据说可以住下全校的学生,还带老师。
然而,大学扩招了。于是原定要拆除的71楼只好全部留下,还把研究生给赶到了红砖区。
伍宾住的是71楼,听说94楼那边每个屋都有厕所,还能在寝室洗澡,羡慕的口水滴答。不过这个是看运气的,入校那年哪边楼有空位就排在哪边。
曹华严明显是运气好的那一拨。
秦青还奇怪曹华严为什么站寝室外面等人,原来他不是住这里的。
一直等到十点多,走廊里才没那么多人了,偶尔有零星一两个人出来。柯非看不能再等了,问秦青和孙明明:“走不走?”
“走!”两人都坚决道。于是三人一起快步出门冲下楼一路冲出男生寝室,路上只遇上了一个男生,他看她们从楼上下来还盯着看了很久,三个人都装镇定硬着头皮过去了。至于伍宾,他说他跟她们一起走太显眼,他就不去送她们了。
出来后孙明明才大松一口气,又是笑又是叹气的说:“以后再也不敢这样了!”
柯非虽然后怕却感到更刺激,她是说:“还蛮有意思的嘛。”孙明明一听就摇头,“我是不敢了。”
柯非就是有点失望,她还特意准备拍照的,“就是什么都没遇上。这个是不是要特定的时间什么的?”她看秦青一直不说话戳戳她,“你怎么了?害怕啊?没事,那个看见我们的也不认识我们,昨晚上那个肯定连我们的脸都没看清。”
孙明明也安慰她,“就是,咱们这么多人,他一眼肯定看不清认不全。回头再换件衣服,全校这么多女生,他知道谁是谁啊?”
她们俩对闯进男生寝室还差点被抓到这个更觉刺激,胜过见鬼,何况连根鬼毛都没见着。
秦青只好笑一笑算了,她就是跟她们说也不知从何说起。
下午秦青就回家了,她害怕会梦到鬼的,所以不敢留在学校。毕竟是个不认识的鬼。容榕那次她是没反应过来,代教授是从头到尾都不可怕。这个是善恶,是什么情况都一无所知,她就有点怕了。
回家后她登上校园网搜曹华严,没想到还真的搜出来一张照片,是班级组织的烤肉,在微博中有偷拍、抓拍的集体照,@了很多人名,其中就有曹华严。她对着人名认了,一个戴个无框眼镜,瘦瘦的,眼睛小小的,普普通通的男生可能是曹华严。他穿一件格子衬衫,里面是尖领t,看个头有点近似。
这个男生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表情有点茫然。在一张集体照中,总有比较显眼的,不是笑的好看,就是比较会抓角度,剩下的有做鬼脸的,有笑的僵硬的,也有面无表情的。曹华严就是不太会看镜头的,有时就算正好在镜头中,他的表情也是茫然的。
秦青找了一晚上曹华严的信息,本以为当晚肯定会继续做梦,结果什么也没有。难道是在学校才会做梦?还是要在男生寝室才会做梦?
但做梦带有强迫中奖的性质,只要做了梦,那就逼的秦青必须去找出一个结果。不管是强迫症也好,是别的什么也好。而且秦青发现这次就算做梦,她对曹华严也产生什么特殊的感情。
像她梦到容榕后,对容榕的感情一下子突飞猛进,直接把秦城都给比下去了。当然,现在这种感觉已经消失了,她现在想起容榕就是以前普通同学的感觉,既不恨,也不爱。这一对比,更显得那段时间她对容榕的感情不正常。
对代教授也是,当时她对代教授的敬爱超过了她人生中的每一位老师,甚至她觉得代教授就是老师的楷模,一个最能配得上“教授”这个名称的人!如果代教授在面前,她肯定会对他崇拜得不得了。现在虽然还是敬爱他,但没有那么深刻激烈了。
可是梦完曹华严,她也就只是普通的好奇心。这次没梦到,她也不失落,反而理智的松了口气。
周一到学校,刚下课就被伍宾给堵到教室门口了。
伍宾是特意跑来找秦青的,他找孙明明和柯非,结果这两个丫头跑得比什么都快。他只好来秦青这里碰碰运气,希望这个新成员别太油滑,把他一个人撂下。
“你说在厕所碰到那人找上你了?”秦青听了觉得特别奇特,“他找你干什么?怎么找着你的?”
伍宾也觉得很倒霉。可能因为那天他是走第一个的,那个进来的人看他看得最清楚。又因为都是一幢楼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周日晚上,那个人就把他找出来了。
“他让我别再偷偷摸摸的四处传话,再传曹华严的事他就揍我。”伍宾欲哭无泪,他跟那人说他们是在进行严肃的科研活动,可那人不信,说什么研究,研究什么,不过就猎奇心理作祟。“他让我尊重死者,不要拿别人的生死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