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雨点头:“那真是谢谢郡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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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芙躺在床上,面色仍旧苍白。所幸的是,她还可以进食,穆清雨这几日熬了的小米粥,她都可以缓缓喝下。
绕过重叠的渔网,如意郡君坐到了榻边上替她把脉。
良久,穆清雨问道:“怎么样?可还有法子救吗?”
“有法子救,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如意郡君笑道:“只是我的法子有些凶险,得与你商量一下。”
☆、第53章 .|7.20
第五十四章螭双之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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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蛊术,并不精通,所以这法子才凶险。”出了房门,如意郡君拉着穆清雨的手抱歉道:“我小时候贪玩儿,又是我爹我娘老来得的孩子,他们对我娇惯了些,我便没好好学。”
“你那丫头昏迷的病症本不是难事儿,尚伯伯是顾及到她腹中胎儿才没有下药。若是想救你那丫头,应用我娘发明的一种蛊做辅助,这种蛊需要药引,让蛊虫在药引的体内长一个月。”如意郡君解释道。
穆清雨对蛊术的印象向来只存在于奇闻异事中,并不十分相信。但她想,既然这事物存在,也必然有它存在的道理。更何况杏芙得病也拖不起了,于是她笑道“可是需要一个宿主做药引?我来!”
“不,你还不明白。”如意郡君道:“这蛊对被救者并不凶险,对宿主却是十分凶险。”
“那会怎样?”
“你还没有生育过,这蛊虫可能会导致你终身无子。且这蛊虫入体,这一个月你应是很难受,会有类似妊娠的的症状。”如意郡君为难道。
常珝好像最想要个孩子,她也想。
她叹口气道:“我愿意做这宿主。”
如意郡君亦叹口气:“我知道了,我与尚伯伯商量一下药方。明日子时,为你植蛊。”
穆清雨顿了顿,叫住她问道:“这蛊叫什么名字?”
“螭双。”
“双螭如可御,微水度湘君。”穆清雨蓦然想起她为常珝绣的那件锦鲤大氅,不知他现在是否穿着,是否安好。
“是个好名字。”穆清雨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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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百城阁。
大监端着玉盘颤巍巍地来到常珝跟前,放下玉盘后,大监跪道:“皇上,这是太皇太后为您选的第三批秀女,您多少选一个罢。也好叫老奴交差。”
常珝放下笔,瞧着他:“王陆,你跟了朕多久了?”
大监陷入回忆:“说来老奴……跟了陛下就要十年了。”
常珝弯唇:“罢了,皇后不在,就让胡贵妃接管此事罢。晚上选好了,知会朕一声。”
“唯。”大监道:“那宋良媛今日出宫,皇上可还有别的交代?”
常珝挽了宽大的龙纹袖子,默然道:“给她足够的银两,优渥对待。”
大监暗叹口气,端着玉盘退了出去……
月上梢头,百城阁内宫灯煌煌,常珝仍伏在案前批阅奏章。宫灯透过窗扉照进来,拉着常珝的身姿越显瘦削。
三七站在门口取了那件大氅踟蹰道:“皇上,胡贵妃选了刘采女,住在绯烟宫,您是时候过去了。”
常珝蓦然抬头,盯着他的脸老一会儿,才道:“三七,怎么是你?”
三七抚着那大氅,垂头道:“自从凤台宫没了娘娘,奴才就被调回来了。皇上……您?是否不愿看到奴才?”
“无妨,今日起你便跟着朕罢。”常珝起身,自他手中接过那件雪白大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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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涂前的二层阁楼内,月色清冷的照进来。
点上一根蜡烛后,如意郡君自腰间取出一把匕首,在烛焰上淬了火。火苗跳动,锋利的匕首刀锋被烧的发出幽蓝色的光。
她弯腰自随身的药箱中取出一方羊脂玉玉匣,在穆清雨面前缓缓推开。
上好的羊脂玉中有一只桃花色的蛊虫,圆圆的头,细长的身子,正缓缓蠕动。活像一枚桃花骨朵儿,又像一尾刚出世的鱼摆摆。
“清雨,你真的考虑好了么?”如意郡君再一次问道。
“嗯,我欠杏芙的,总不能就这样看她昏迷着,我考虑好了。”穆清雨声音很轻,眼神却很坚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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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星月夜,星子却不甚明亮,月光也有些晦暗无光。
常珝坐着步辇由小寺人抬着,向绯烟宫缓缓行去。
绯烟宫坐落在凤台宫的西面,是个小宫殿。准确的说,在凤台宫的四周,有很多这样的小宫殿。它们环绕着凤台宫,就仿若无数的后宫女子,仰望着皇后之位一样。
可这宫殿如今空落落的,她的主人并不在里面。
常珝忽的挥了手,步辇停。
三七小跑上前:“皇上,可有什么吩咐?”
“没有,走吧。”常珝轻道。
绯烟宫的刘采女是个娇软的西陵美人儿,是前些日子打西陵送过来的。比起从前西陵送来的宋良媛,刘采女绝对称得上为绝色。
脸蛋娇俏,肤质莹白无瑕,一点朱唇红的发亮。刘采女自得了侍寝的谕旨,便守在这绯烟宫的门口,等着她的夫君前来。
她是幸运的,这一连一个月,太皇太后先后选了三批秀女入宫,皇上都没见。唯独今日选了她这个和亲来的女子,一时间得到后宫众多姐妹艳羡。她想着,面上就露出了得意的色彩。
听说大昭皇帝是个美男子,面冠如玉,她的内心不由得又欢喜了几分。
绯烟宫内铺着西陵进贡的云纹羊毛毯,柔软舒适,刘采女站在那羊毛毯上,心情就如站在云端上。她紧张地抚着身上的妃色绣花小袄,一双柔荑抠着小袄的下襟,简直要抠出一个洞来。
常珝下了步辇,脚步轻缓。刘采女看到他,内心不禁狂喜起来。
这大昭帝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眉目如画,虽带着丝清冷的气息,但真是顶顶俊朗的男子。他披着雪白的大氅,在月华的光辉之下更显得玉质金相。
见他的靴上染了尘土,刘采女道:“陛下,臣妾为您脱靴罢?”话语呢喃,是极动听的吴侬软语。
常珝踩到羊毛毯上,轻笑道:“好。”
刘采女心中又喜上了三分,她依稀记得,胡贵妃选她时,分明带着的鄙夷之色。
当初胡贵妃来了绯烟宫,她昵着她,眼眸幽深,嘲讽道:“帝王最是无情,你若承得雨露,也莫要喜不自胜。咱们昭帝不会爱任何人。你可知他原来最宠皇后,可皇后娘娘失踪那么久了,他都没有去寻。帝王之爱,大抵只能到如此。”
刘采女心中惶恐,她并不想要什么帝王之爱,只求在这宫中立稳脚跟就好。可现在她见了常珝,心中又升腾起了奇妙的情愫。
脱了靴子,常珝兀自上前,倒了一杯清茶。茶汤清澈,散发着幽香。
他举起杯盏冲刘采女笑道:“没有合衾酒,就以茶代酒,赠予采女罢。”
刘采女双目闪着盈盈的光,接过那杯茶羞赧道:“采女的小字叫清盈,陛下可唤我清清。”
常珝脸色微变,未答话。良久,他笑道:“时候不早了,早些安寝吧。”
刘采女仍沉浸在欢愉中,未听出常珝话中的冷意。她欢欢喜喜地举杯喝了那杯茶,茶汤清爽怡人,是从未喝过的一种茶。
“这茶的味道真独特。”刘采女赞美道。
“采女喜欢就好。”常珝瞧着她,脸上带着笑,笑意却并未达眼底。
绯烟宫的龙涎香燃到只剩半寸,常珝负手立于内殿的淡青色纱帐外,平静的看着账内面带潮红的刘采女。
他冷笑一声,负手走出了殿外。
三七跟在身后,垂着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所谓帝王的无情。
他小步上前:“陛下,夜已深了,咱们这是去哪儿。”
常珝未回头,只闻他轻道:“凤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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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梦里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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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台宫已有一月未有人居住,因太皇太后的旨意,所有的婢子和寺人都已被调离。
除却苍松翠柏,宫内一派荒凉景象,花圃内生了杂草,院子里青砖黛瓦,布满了打滑的青苔。
仅一月,就清冷至此。
常珝站到了凤台宫的院子里,凤台宫的殿门仍紧锁着,窗棂紧闭。
他转头对三七吩咐道:“砸开它。”
三七张了张嘴,惑道:“皇上是说,砸开这凤台宫的殿门?”
常珝默然,蹲下身捡起一块碎石,手起石落,砸开了殿门上落的锁。
凤台宫内一派庄严而又冰冷的景象,显得有些荒凉破败。常珝细看起来,竟寻不到一丝穆清雨的影子。
她曾说,她来自遥远的地方。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醒了,她便出现在了那茅屋里。可现在他的梦还未醒,她便消失不在了……
那日他醒来,看到郑海手中的布条时,便知是她。他知道是太皇太后那出了岔子,所以暗中派了暗影去寻,却也没有一丝她的消息。
几日后,太皇太后便宣了他去了寝殿。
太皇太后慈眉善目道:“阿珝,你是我大昭的好皇帝,有些儿女私情,该忘则忘。哀家那夜给了你那西贝来的皇后两个选择,她却选择了独自离开,想来,她对你的情意,也不过如此。”
太皇太后慵懒道:“你也不必寻她,是她自个儿要走的。哀家为你选了几批秀女,都是哀家亲自过目的,定有你喜欢的。”
常珝望着太皇太后,嗤笑道:“孙儿不孝,前几日染了风寒,怕是无法承受老祖宗的美意。”
太皇太后眉梢染了怒意,她拍着黄花梨木椅的扶手道:“当初哀家力排众议辅佐你登基,可不是要你在这儿气我的!哀家还清醒,并不痴傻!你那点儿心思,别以为哀家不知。”
她漠然道:“你与你祖父,真是相像……罢了,本想在年后将兵权全权交于你,如今看来,哀家何时抱上了重孙,何时再交于你罢。”
常珝抬头:“怕是要让老祖宗失望了,朕的孩子,必是出自正宫。”
“那哀家便等着!但你需记得,哀家手握兵权,你这皇位也不是那么稳固的。”太皇太后长叹一声:“对了,郑海不过一个侍卫统领,几月不闻,竟成了将军。哀家瞧着他是个莽夫,并不适合做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