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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采蘩不屑地道:“谁稀罕嫁那些人啊。”陆骥低笑:“我知道你一心嫁我,所以谁都瞧不上。我也一样,心里眼里都只有你一个,从前是这样,往后也这样,一辈子都这样,旁人是不是倾慕我跟我有什么干系呢?”
    方采蘩叹了口气:“一辈子好长,谁知道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陆骥皱眉,正疑惑心爱的姑娘为什么这么悲观,就听到方采蘩道:“陆骥,你知道我爹娘当初为何会和离吗?”
    陆骥道:“是啊,好好地他们为什么要和离?”关于这事连陆仪都不清楚,陆骥就更无从知晓了。
    接下来方采蘩将自家爹娘和林氏之间的狗血故事大略地给陆骥讲了一遍,最后道:“你看我爹娘跟咱们一样,也是青梅竹马彼此只爱对方一个,然而却生生弄出这么多事来。”
    陆骥心疼地抱住方采蘩:“可怜的蘩姐儿,小时候居然好几次差点就给人害死了。你娘好生了不起,一个弱女子居然能有那么大的魄力。倒是你爹爹,还真是有些不中用,居然连妻儿都护不住,任由一个外人在自家作威作福。”
    方采蘩苦笑道:“可以这么说。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情有可原吧。我祖母青年守寡将我爹爹拉扯大,我爹爹还考中了进士做了官,也很不容易。所以我爹爹未免有些愚孝,加上明氏那女人又极其阴险狡诈,没在她手里吃过亏的人是绝对瞧不出她的本来面目的。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我娘一直没生出儿子来,不然我祖母即便想让我爹爹纳了明氏也寻不到由头不是。”
    听到这里陆骥总算明白了方采蘩的心结,当即道:“蘩姐儿你放心,咱们成亲后,即便你一直生不出儿子来,我也不会纳妾,我爹娘再怎么逼我我都不会低头,我陆骥说到做到!”
    方采蘩目的达到,不由嫣然一笑,道:“陆骥,我跟我娘一样,容不得自己的丈夫在我之外有任何女人。说好了,无论如何,这辈子咱们两个之间都不能多出个第三者来。”陆骥重重点头:“嗯,就咱们两个,不要有任何别的人。”
    方采蘩道:“陆骥,你真好,不枉我一直放不下你。”陆骥亲了亲方采蘩的额头,笑道:“你才好,我陆骥这辈子运气怎么就这么好,能得到你这么出色的姑娘深情相待。”方采蘩将头贴在陆骥胸口靠着,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内心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花园里两个久别重逢的小儿女喁喁私语温情脉脉,花厅里胡氏却神情焦躁坐立不安。于氏一边开心的暗笑一边鄙视着胡氏,然后趁着丈夫和方修文说得来劲不看这边的功夫,凑到胡氏耳边低声道:“贼婆娘就是矫情,大郎和蘩姐儿未婚夫妻,在一起逛逛园子怎么了。你放心,我儿子人品端方,不会对你闺女怎么样的。”
    胡氏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道:“恶婆娘,你的闺女长大后也会有这一日的,到时候你也会这么放心我就服你!”
    于氏正要回话,花厅门口却传来方志远大呼小叫的声音。这孩子满头大汗一头冲了进来,嘴里道:“大姐,娘,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吗?我看……”
    “没规矩的东西,在别人家里莽里莽撞成何体统!”方修文皱眉呵斥。陆仪却呵呵笑道:“不碍事,方贤弟别骂他。来,远哥儿,告诉陆伯父你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这么急不可耐地跑来告诉你娘和你大姐?”
    “我看到那骑在马上的绝尘将军,他……”方志远正兴奋地说着,眼光不小心瞟到了于氏身上,立时惊得跳起来,指着于氏道:“她,这,这不是于寡……”
    方修文彻底黑脸,厉声道:“混账东西,那是你陆家伯母,你怎么能拿手指着,平日里教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方志远讪讪地缩回了手,低声道:“爹爹,我错了,我下回再也不敢了。”
    胡氏满头黑线,觉得儿子挨这一顿骂实在是冤枉,忙冲儿子使了个眼色,道:“远哥儿,这是你陆家伯母,你快过来给她行礼吧。”说完又对于氏道:“这孩子素来咋咋呼呼地,陆家大嫂莫怪。”
    方志远素来脑子转得快,已然从于寡妇是陆家伯母一事上肯定了自己原先在凯旋大军最前面所见的绝尘将军就是陆骥,只是她娘对于寡妇的态度未免也变得太快了吧,她们两个可是斗了几年的冤家对头啊。
    好吧,大人的世界小孩子不懂,为了不挨骂,老老实实地遵从命令过去行礼就是。方志远一边腹诽,一边弯腰给于氏行礼:“志远给陆伯母请安了。”
    于氏呵呵笑道:“好。好孩子,伯母今日才到京里,还没来得及备下什么拿得出手的见面礼,回头给你补上。”原来于寡妇也有这样如沐春风的一面,方志远觉得自己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
    方志远给于氏行礼完毕刚退后垂手站立一旁,花厅门口就传来一道狐疑的声音:“咦,这人好生面熟,方志远,怎么这么像方志远!”
    方志远一抬头,门口一个□□岁的女童站在那里,虽然眉目有些变化,可分明还是当初陆骐的样子。他立马欢快地奔了过去,大叫道:“骐姐儿,真是我,我是方志远!”
    “哈,真的是你,太好了!”陆骐喜得直跳。两个人同时伸手握住对方,然后手拉着手转起了圈圈。“方志远,你们家原来是搬来京都了。你们家住哪儿,往后我又可以去找采蘩姐姐采菱姐姐玩了。”陆骐笑靥如花地道。
    方志远道:“傻瓜,我家就在你家对门,很近的,难道你还不知道吗?”陆骐质疑道:“我家对门,那不是方家叔叔的宅子吗,你家怎么会在那儿啊?”方志远翻了个白眼:“难道我不姓方?”陆骐磕磕巴巴地道:“可,可你娘是寡妇,人家方……”
    原先看到两个小人儿兴高采烈地转圈叙旧,陆仪还很高兴,可听到闺女嘴里冒出“寡妇”二字来,便赶紧打断道:“骐姐儿,快过来见过你方家叔父和婶婶。”
    方才就顾着高兴,居然忘记堂上还坐着长辈了,实在是失礼,陆骐缩了缩脖子,赶紧走了过去,然后在于氏的介绍下分别给方修文和胡氏行礼。
    陆骐毕竟曾经在方家铺子玩过好些日子,对胡氏不怎么畏惧,行完礼后便问胡氏:“婶婶,采蘩姐姐和采菱姐姐呢,怎么不见她们两个?”胡氏眼珠子一转,笑道:“你采蘩姐姐和你大哥这会子在你家的后花园里,不如你和远哥儿一道去寻他们两个?”
    陆骐拍手:“好啊好啊,采蘩姐姐最好了,我这几年特别想采蘩姐姐,还有采菱姐姐。”“哈,我正想见陆大哥,走,骐姐儿咱们去找他们去!”方志远冲陆骐伸手,陆骐二话不说将手递过去让他拉住,两个人蹦蹦跳跳地走出了花厅。
    ☆、第68章 对头
    方修文呵呵笑道:“这两个小的倒是很和气啊。”陆仪点头,一副欣慰的模样。于氏的脸却有些僵硬,暗骂自家的臭丫头太单纯太不矜持。
    胡氏看了一眼于氏,唇角微微上扬,夸张地道:“那是自然,当初在和锦的时候,骐姐儿就常常来我们铺子玩。她又只比我们远哥儿小着一岁,年岁相当的小孩子家,很容易就玩到一起了。”
    什么叫常常,明明不过一两个月的事情,贼婆娘就爱夸大事实。于氏一边咬牙一边暗自提醒自己,今晚就要给闺女上上紧箍咒,往后离方家小子远着点儿。
    这边陆骥和方采蘩正讲到皇上迎接凯旋大军时候的情形,方采蘩就问陆骥皇上长什么样,见到皇上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紧张。陆骥说跟在谢将军和自家老子身后,亦步亦趋地倒还算镇定。
    陆骥又说皇上见他相貌出众,弱冠之年了还没有未婚妻,笑着说京都的高门贵女随他挑,定下来了告诉他一声,他会有赏赐的。
    方采蘩惊道:“还有赏赐啊,上回就给你家又是赐宅子又是赐银子的,这回又赏了你们家一座田庄。还因为你救了英王自己差点丧命,又额外赏了你一对翡翠麒麟玉佩,八百两银子。”
    陆骥道:“那八百两银子我爹爹说了,留三百给我自己支配。好蘩姐儿,你可有什么瞧中想买却银子不够的东西,告诉我我买给你。”
    方采蘩嗔怪道:“你这家伙,手里边一有银子就想着乱花了。你们家才搬到京都,那么大一座宅子,家具摆设甚至下人都还没买,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还是节约些好。咱们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在吃穿用度上哪有那么讲究,我又怎么会瞧上那种贵得吓人的东西。”
    陆骥嘻嘻地笑:“你还担心咱们成亲也要花银子吧。”方采蘩脸一红,捶了他一下:“不要脸的家伙,这才说到定亲你就想着成亲的事了。”
    陆骥不以为然地道:“咱们两个年岁都不小了,大人们肯定希望咱们快点成亲。我估计,最多到明年初,咱们就会成亲。”“厚脸皮的家伙,不跟你说了。”方采蘩啐了一口,作势从他腿上下来。
    陆骥一边用力搂住方采蘩的腰不让她下去,一边道:“你别担心,我爹爹当初和谢将军他们蛰伏的时候,一直都在做玉石买卖,所以你别看我娘从西北来京都一个下人都没有就带了个包袱,一副很穷的样子,其实我们家并不缺银子。要不是怕引人注目,我们家早就在京都买上它一二十个铺子了。”
    好家伙,一气就要买上一二十个铺子,陆家还真是财大气粗,想不到自己的未婚夫不但是官二代还是富二代。方采蘩暗自咋舌,又好奇陆仪当初怎么就能赚那么多钱。陆骥说是因为自家老子和谢将军几人为了躲避人群,最初那几个月一直藏在山中,然后无意中发现了玉石矿。
    陆骥说自己攒了些质地极好的籽儿玉,还有几件成品,都是准备送给方采蘩的,不过自家在西北铺子的大掌柜还在路上,眼下东西不在身边,等那掌柜将东西带来了就给她。
    方采蘩问都是些什么玉器,陆骥给她比划着。两个人正说得高兴,却听到远处有人在喊:“大姐,陆大哥,你们在哪儿?”
    “快放我下来,远哥儿寻来了。“方采蘩一听是自家弟弟的声音,赶紧从陆骥膝盖上跳了下来。
    “采蘩姐姐,你们在吗?”陆骐也在大声喊着。“我妹子也来了。”陆骥一边给方采蘩整理有些着凌乱的衣衫一边道。方采蘩道:“你这里也皱了,我给你扯一扯。远哥儿机灵得很,可不能叫他瞧出什么。”
    陆骥看着方采蘩慌乱的样子不由好笑:“你别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好不,他们根本就没看到咱们,况且他们还在月亮门的那一边,走过来要一会儿。你要是还有些担心,那咱们先出去,到竹林边上,装作从池子那边走过来的样子。”
    “这法子好,快出去。快点儿,别叫远哥儿看到了。”方采蘩转身就走。“蘩姐儿你慢点,仔细踩着裙子跌跤。”陆骥伸手想拉着方采蘩走,却被她一把甩开,还瞪眼道:“我弟弟就要来了,你怎么还敢这样。”
    陆骥腹诽:不就是小舅子嘛,小屁孩一个,又不是凶悍的岳母大人,怕什么。不过他也只敢腹诽而已,方采蘩柳眉一竖他就老实了,乖乖地跟在身后走出小轩往竹林而去。
    “采蘩姐姐,原来你们在这里。”“陆大哥,陆大哥。”两个小的看到自己寻找的对象,风一样就往这边冲。
    见小舅子和妹子手拉着手,陆骥不由抱怨道:“蘩姐儿,我想拉你的手你不让,你看远哥儿和骐姐儿,这手拉得多好。”方采蘩低声呵斥:“闭嘴,你也好意思跟他们两个比。他们才多大,人家那是单纯的友谊,友谊,懂不懂!”
    “采蘩姐姐,哎呀,可算见到你了。你不知道,我这几年有多想你,西北一点也不好玩,那儿的人又凶又不好看……”陆骐一把拉住方采蘩的手,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委屈。
    方采蘩拉住陆骐的手仔细端详了一番后道:“我们骐姐儿比过去黑了些,不过这模样却长开了许多,越加漂亮了。”
    陆骐羞涩地道:“我哪里漂亮了,采蘩姐姐这样的才叫漂亮。采蘩姐姐,你这衣裳真好看,还有你的头发,京里的姐姐们都打扮得这么好看吗?”
    果然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方采蘩抿嘴笑道:“嗯,京里的绸缎庄成衣铺子特别多,布料的花色衣裳的样式也多,回头我和你采菱姐姐带着你去逛个遍,你想买什么样的咱们就买什么样的。至于头发,明日你们家就会买会梳头的丫头婆子进来,到时候保准给你的头发梳得漂漂亮亮的。”
    陆骐喜得直跳,拍手道:“好啊好啊,我要买许多漂亮的头花,娘说京里什么样的头花都有,是不是这样的采蘩姐姐。”方采蘩点头:“那还用说,天子脚下,首善之区,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
    这边陆骐拉着方采蘩说个不休,那边方志远也缠着陆骥问个不停。陆骥当年就比较喜欢方志远,如今他可是自己的小舅子了,待他自然越加耐性十足,对方志远的问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觉得站着说话不舒服,陆骥喊大家去竹林里的小亭子去坐下说。坐下后方志远冲陆骥抱怨:“当时我看到陆大哥你坐在马上,就拼命地招手想引起你的注意,可你就是不看我。”
    见弟弟几乎猴在了陆骥身上,方采蘩不由满头黑线,呵斥道:“远哥儿,你看看你,坐没坐相,整个身子都靠在了陆大哥身上去了,你是没骨头的人吗?”
    陆骥揽住方志远的肩膀,不以为然地道:“蘩姐儿别骂他,这里又没有外人,就咱们自己家的人,随便一点又怎么了。”说完跟着向方志远解释道:“军队有纪律,我身着戎装坐在马上,不能左顾右盼地。况且两边的人那么多,你又人小,挤在人堆里我哪能看得到你。”
    方志远释然,点头道:“倒也是,我看你们几个骑在马上的都是目视前方神情严肃。不过陆大哥,你身着戎装骑在马上好威风,可惜一下过去往后看不到了。”
    陆骥笑道:“这有何难,回头等我得空,再穿给你看就是。”方志远高兴极了,直嚷着陆大哥真好,随即又问起陆骁。
    陆骁这会子正跟着自家的亲老子在相看宅子,陆骥不好说,就道:“他被军中别的将军拉去办事去了,估摸着这会子该回来了。”
    陆骥说得没错,陆骁此时正好走到了大门口,偏偏鹏哥儿醒来嚷嚷着要娘,方采菱便带着弟弟过来寻找胡氏,然后好死不死地两个人碰个正着。
    两个人都一副见鬼了的神情,两双眼睛直直瞪着对方许久,然后陆骁先忍不住了,指着方采菱道:“你,你这个尖嘴巴爱骂架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几年不见,这狗东西还是这么嘴巴子恶毒,一见面就骂自己尖嘴巴,方采菱大怒,立马反唇相讥:“你这个尖嘴猴腮的东西,又从哪里钻到了这里来,这也是你这种人能来得的地方?”
    陆骁气得额头青筋直冒,正要说“这是小爷的家,小爷还不能来?”但撇了一眼身后的自家亲老子,又将话生生咽了回去,转而恶狠狠地道:“这地方又不是你家的,你都能来,为什么我就不能来?”
    陆骁一直瞪着方采菱,又气势汹汹面色狰狞,直接将方采菱抱着的鹏哥儿吓哭了,小孩子一边放声大哭,一边嚷着要娘。方采菱又气又急,再也顾不上和陆骁拌嘴,扶着弟弟的头柔声安慰道:“好了,鹏哥儿不哭了啊,姐姐这就抱你去寻娘啊。”
    陆骁这才注意到方采菱怀着抱着的孩子,又听到她自称姐姐,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到地上,嘴里嚷道:“嚯,你娘居然改嫁了,还给你后爹生了孩子!”
    简直岂有此理,方采菱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怒道:“你娘才改嫁了,你才有后爹呢!”心里实在是气不过,方采菱眼珠子在四周转了两下,然后将鹏哥儿往双儿手上一放,冲到陆家大门左侧角落处,抓起几块碎石块就往陆骁身上砸。
    ☆、第69章 亲爹
    陆骁这几年在军营摔打,又才从战场下来,身手格外利落,左闪右避地要么躲过石块的攻击要么干脆接住。没打中这狗东西,方采菱哪里能消气,回身抓了几块石头又丢。
    “住手,你这个恶婆娘。好男不跟女斗,别以为小爷怕了你!”陆骁一边狼狈闪避一边大叫着阻止方采菱。
    “姑娘,姑娘,你这是做什么!”钱婆子有事耽搁落在后头,结果刚一走出方家大门就看到方采菱势如疯虎地拿石头打人,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惊恐地往巷子口看了看。还好还好,没人经过,不然自家姑娘这泼妇形状明日就会传扬得满京城人都知道了。
    钱婆子飞跑着冲过来,死死抱住折身再去捡石块的方采菱,嘴里劝道:“姑娘,奴婢求求你,别这样,叫人瞧见了多不好。”“放开我,我要打死这黑心烂肝胡说八道的狗东西!”方采菱愤怒地挣扎。她气愤之极力气极大,钱婆子快抱不住了,急得冲吓傻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对儿大吼道:“小贱蹄子,你是死人不成,主子这般胡闹你都不知道劝阻,只管站在一旁瞧热闹,回头我告诉夫人,发卖了你这个蠢货废物!”
    对儿被吼,赶紧上前帮着钱婆子抱住方采菱,方采菱怒极,尖声骂道:“蠢材,胳臂肘朝外拐,你家主子叫人给欺负了,你们几个蠢货不帮着我出气也就罢了,还在这阻拦我!”
    钱婆子急了,咬着牙在方采菱耳边低吼道:“好糊涂的姑娘,你说你一个千金小姐跟一个男子当街叫骂厮打,成什么样子!你的名声还要不要?况且你这样子也吓到了二爷,你看他哭得多伤心!”
    这话总算让方采菱回了神,转头看了一下双儿抱着的鹏哥儿,果然这孩子哭得涕泗横流,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嘴唇也发紫了。她不由大为心疼,伸手接过弟弟,轻轻晃悠着,柔声哄道:“好了,鹏哥儿不哭不哭,咱们这就去找娘啊。”
    还是弟弟要紧,今日就放过这狗东西,方采菱狠狠瞪了一眼陆骁,警告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下次再这么胡说八道,姑奶奶非打死你不可!”说完抱着弟弟扭身走进了陆家大门。
    陆骁怒极反笑,在身后大叫道:“还打死我,就凭你!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臭丫头,小爷让着你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告诉你,小爷只出一根手指头你都打不过!喂,臭丫头,有本事你别走!”
    “呸,没教养破嘴烂舌头的东西,姑奶奶没工夫搭理你!赶紧给姑奶奶滚,不然我立马叫人来打烂你的臭嘴!”方采菱回身啐了一口,绕过照壁往里走了。
    留下陆骁在原地跳脚,他气了一会儿又疑惑起来,心道这臭丫头怎么走进陆家去了,还说要带着她弟弟去找娘,难不成胡寡妇也在陆家,可是胡寡妇怎么会在陆家呢?
    陆骁的亲老子莫澍坐的马车在后头一步到,马车接近陆家大门的时候,他老远见陆骁和一个姑娘在陆家门口说话,虽然两个人神色不善,但显然是旧识,他不禁觉得奇怪。后来见这姑娘很是貌美,且瞧着跟儿子年岁也相配,更是喜闻乐见。
    所以即便人家姑娘对儿子又是大骂又是丢石头,他也看得津津有味。最后姑娘走进了陆家,而自家儿子则又是咬牙又是皱眉一脸疑惑崩溃的表情,他才走过来问道:“骁哥儿,这姑娘是谁呀,跟你是旧识?”
    “旧识,呃,也算是。”陆骁本想说谁跟这凶丫头是旧识,但想着自己和方采菱确实是老早就认识,确实也算是旧识,只好不情愿地承认了。莫澍道:“什么时候认识的?”陆骁道:“在和锦的时候,那时候她家住咱们家对面。”
    “住对面,哎呀骁哥儿,想不到你们在和锦对面居然住了这么美丽的小姑娘。”莫澍一下就来劲了,眨巴着眼睛对儿子道:“骁哥儿你老实告诉爹爹,是不是你当年欺负过人家,不然人家怎么碰见你又是骂又是打的。”
    亲老子上战场杀敌有几下子,可行事说话总给人几分不着调的感觉,跟陆伯父比起来差多了,难怪起点一样官职却比人家矮着两级。陆骁满头黑线,不耐烦地道:“您知道什么呀,您儿子我是那种欺负姑娘家的人吗?您没看我方才任由她打都不还手啊。”
    莫澍道:“那儿子你告诉爹爹,这模样这般好看的姑娘怎么一看到你那么大火气?”
    陆骁无法,只好三言两语说了两家的恩怨,说完后百思不得其解地道:“您说她一个和锦小县城的寡妇人家的闺女,怎么就到了京城,还一身华贵的衣着,身边带着婆子丫头。难道胡寡妇后头嫁了个官老爷,那官老爷还跟陆家熟悉,不然方采菱为什么会走进陆家去?哎呀,这门口怎么也不留个人看门,我想问问都不知道问谁!”
    莫澍笑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们进去问问陆家人不就知道了。”陆骁一拍额头:“对啊,我还真是糊涂了,走,进去!”
    父子两个提着大包小包走进了陆宅,绕过照壁不远才碰到一个引路的亲兵,那亲兵笑道:“莫将军,你们怎么才来,这不庆云楼席面都送来了,正等着您和少将军来开席呢?”
    莫澍笑道:“还开席,大哥大嫂真是,这刚一到京城就穷讲究起来了,我们不来他们先吃就是,都是自己人,何必非得等着我们一起。”
    亲兵道:“莫将军可不能这么说,今日这席上可是还有别的客人,岂能这般随便。”莫澍觉得奇怪,道:“别的客人,莫非是谢将军?不会呀,谢将军自己好不容易回府,谢家自己肯定给他办了接风洗尘宴,人家又怎会来陆家赴宴。”
    陆骁道:“那还用说,肯定是军中那几个家眷没带来的将军,只有他们才会来陆家蹭饭吃。”莫澍摇头:“这些人兵部今晚特地设宴招待,起先兵部一个郎中还曾经通知过我,不过被我谢绝了而已。”
    亲兵忍不住笑道:“都不是,是对面的方侍郎一家子。”莫澍扶额:“瞧我这脑子,怎么把他家给忘了。”
    陆骁却脑子纷乱,心想对面的方侍郎,那就是和陆家伯父是旧友的那个,他家就住在对门。而原先拉着方采菱的那个婆子似乎就是从对面人家走出来的,她是伺候方采菱的人,那,方侍郎是方采菱的什么人?
    他们都是姓方的,难道是她家的族亲。嗯,八成是这样。可是好像还是不对,正懵圈着,抬头一看,已然到了花厅门口。走进去,然后,然后不用纠结了,一切真相都揭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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