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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她给打得那个结,只要于锦越挣扎,就会弄得越紧。等过了两刻钟,自然会有人把于锦给弄出来。
    至于搞死于锦的事,她当然只是吓唬她的。到底是新社会长大的,再恨一个人,也把人命看得极其重。况且于锦只是剽窃了她的东西,还在她面前大放厥词罢了。
    这种人她当然不会轻易算了,用脱光的法子让于锦身败名裂也不是不行。但对郝澄来说,以牙还牙,非要用文章的事情,让于锦身上成名的光环消失得一干二净,她才能甘这个心。
    郝澄出来的时候,是夕阳西下,落霞漫天。她回来的时候,夜色已暗,月从柳梢头爬到了苍穹之上,几点零星的星子散落在月亮旁边,浅银色的光辉撒下来,将郝澄的影子拉得很长,也把路上的行人衬得越发落寞。
    尽管小小地教训了剽窃者一番,但于锦还是凭着抄她的东西获得了大名声,而且还赚得金银满钵,事情还不算得到解决。
    如果直接凭着权势让于锦承认抄袭,免不了有世人会恶意揣测她纯粹以权势压人,这回为她的创作之路添上污点,而为了这么一个人渣来牺牲自己的前途,并不在值得。
    等郝澄满怀着阴郁回了家,一个纤瘦修长的人影正站在门口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郝澄突然就觉得酸酸地,她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直冲冲地冲到了怀里。江孟真一下子没有防备,就被自家妻主给压到了墙上。
    “怎么了?”他柔声地询问。
    因为这个温柔的声音,郝澄的委屈和被喜欢的作者抄袭的难受一下子涌上心头。她眼睛有点泛酸,但因为融入这个世界的缘故,强忍着没有掉眼泪,只是声音有些哽咽,还有些委屈:“没什么。”
    委委屈屈的一句没什么,又激发了江孟真的实在不多的父性,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小妻主柔软的发顶,无奈地叹了一句:“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
    第82章
    即便是妻夫,这在外头也是不好太亲密的,所以郝澄和江孟真只是温情脉脉地相拥了一会,等着郝澄心绪平复了,两个人便进了府门。她们肩膀之间隔了二十公分的距离,看着只是凑得近一些,但那宽大的袖子下面遮掩的手却相交紧握在一起,姿态极其亲密。
    郝澄进来之后,江孟真自然提及了她与于锦见面的事:“你和她见到了,她怎么说?”
    郝澄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清苦的味道,回味过后,舌尖又有一点点的甜。
    茶的温度把握的刚刚好,这种醇香的味道也只有她家夫郎能够泡得出来。郝澄心静了几分,将茶杯放下,她酝酿了一下情绪,道:“她是承认自己抄了,只是我们没有证据,倒也不能教她如何。”
    郝澄学舌了一番,没有刻意的添油加醋,但因为心中愤懑,倒还是把于锦说得恶劣了几分。
    江孟真直接拿过她饮过的茶杯喝了一口,蹙了蹙眉:“那你准备怎么办?”
    他倒不是没有对付于锦的法子,实际上于锦不过是一介布衣,虽然能够写两个话本子,但没有到太出名的地步。都说民不与官斗,就算不动用他的那些势力,凭着郝澄的身份,也足够轻易碾压于锦。
    不过郝澄的意思是,并不想以势压人。他也不想在自家妻主面前表现得太过强势,偶尔柔弱一些,也要让郝澄自个做主。
    郝澄叹了口气:“我原本,是想着把那于锦扒光了扔街上去,不过我毕竟刚刚上任没多久,在朝廷根基还不稳。那于锦虽说是读书人,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她要是和我们缠上,虽然说解决也不算是大问题,但多少是麻烦,为了这么个人,弄脏了自己的手,实在是不划算。”
    江孟真没说别的,只附和道:“妻主说的是,为了这么个人,确实不值得。”
    郝澄又揉了揉额角:“不怕夫郎笑话,我这个人,心眼比较小,而且还记仇,凡是谁招惹了我,我定然要报复回去,否则的话,这心气难平。”
    谁坑了她,她要么当场,要么随后就报复回去。报复完了,把事情和人都忘了,自此两不相干。她不会去主动坑害别人,但若是别人坑了她,她也不乐意吃这个哑巴亏、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郝澄都是这么个性子,只不过上辈子没有这么森严的阶级制度,这辈子她处处有顾虑,行事也不能太乱了规矩、江孟真唇角微弯,笑道:“妻主这是直率,真性情。”
    郝澄都快让自己夫郎夸得怪不好意思了,她也不说什么性格上的话,只问江孟真:“京城中有没有能够鉴别字迹新旧程度的?”没办法,这个世界又没有什么电子通讯工具江孟真迟疑了一下,应道:“有是有,只是那位老先生脾气不是很好…”
    她要的就是脾气不好,有个性:“那,那位老先生在城中名气如何,公允度如何?”她要的可不是什么用点钱就能轻易收买的人。
    江孟真道:“那人名气挺大,至少在文人圈子里是极其有名气的。不过妻主要这个人来,是为了鉴别你和那于锦的文稿?她大可说自己直接写的,并无文稿。而且你逼着她把文稿交出来,她也可指控咱们家仗势欺人。若是做偷盗之举,那更不好了。”
    郝澄的顾虑他也明白,但如果行这一条路的话,不就和郝澄当初的目的背道而驰了,那还不如直接以势压人,让那个什么书坊把于锦给逼出来,再让于锦吃够了苦头,她就能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而且这种事情,只要上下暗示就够了,随口打点一下,又不用耗费什么力气。何必这般曲折,还讨不了好。
    思及此处,他不等郝澄开口,当下补充道:“妻主性子柔善,想着光明正大地回击是好事,只是这不管是 官场还是市井之间,哪有那么绝对的公平。你对旁人公平,但要是于锦处在你这个位置,绝对会以势压人。”
    他叹了口气,尽量用委婉的语气道:“妻主光明磊落,这个我自然是知晓,但你想想,是这些小人先不磊落再先,咱们干嘛要对他们那么好呢。”
    这不是因为习惯问题嘛,毕竟生活的环境不一样。她从小在比较光明的环境长大的,即便是在社会上也受了苦,但真没有碰到过拿权势压人的,要斗争起来,也不会像这个世界要死要活的。
    原本郝澄是打算去亲自请那位鉴赏大师的,听江孟真这么一劝说,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当下就打消了念头:“夫郎说的对,是我太欠考虑了。”
    她揉了揉额角,凑过去江孟真身边,倚靠在他有些单薄的肩膀上:“京城到底是不比杏花村那种小地方,我来这里虽然时间也有几个月,但是比不过夫郎。你若是觉得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当的,尽管提出来便是。”
    古代人说,娶妻当娶贤,女尊要换过来,她自认娶得这个夫郎实在是够贤惠能干,有个这么能干的人不用,她又不是傻。
    江孟真笑道:“我要担心你嫌弃我管得太宽 了。”郝澄和他谈过几次心,告诉他用不着那么拘束,她也不是那种擅长琢磨人心的,妻夫之间把话摊开来说才能讨她喜欢。
    按照江孟真以前的性子,这话他得绕上三绕才会说出来,毕竟读书人就讲究个百转千回,现在倒好,他直来直去,半点都不隐晦,这也是仗着郝澄喜欢。
    郝澄果然和他预料之中一般,没有为他这撒娇一般的说法生气,反而还显得很受用,她不以为然道:“我就爱被夫郎管着,做妻主的被夫郎管着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有什么好嫌弃的。”
    她嗅了嗅江孟真身上的味道,是很淡的草药的香气,不会像中药那种熏人,也不似香料那么扑鼻。
    她一抬头,就见江孟真眉眼弯弯地瞧着她,眼眸好似皓月星辰,他低声道:“妻主在看些什么呢?”
    “自然是在看我家夫郎生得好看。”郝澄轻咳两声,又把话题转了回来,“既然夫郎不想用那么迂回的法子,那你准备怎么办?”
    仗势欺人,那也是分方法的。有些人仗势欺人,那人家说是专横跋扈,目无王法,有理也说成没理,手腕高的,那就是替天行道。
    关键是她们没什么证据,权利也不够大,如果有证据,或者是权势滔天,没有人敢一轮,理是站在她们这边,还担心老百姓说什么。
    江孟真摩挲着手指上的白玉扳指,笑吟吟地道:“对付这种人,哪里需要费那么大力气,就是怕妻主觉得我这个人做事太狠绝了些。”
    郝澄实在好奇,又追问:“到底是什么法子,孟真你就直接说了便是,妻夫之间,干嘛这样弯弯绕绕卖关子,吊人胃口可不好。”
    江孟真低下头来,凑到郝澄耳边,硬是以一种极其暧昧地姿态把话说完。
    结果听完了,郝澄对他的法子一点意见也没有:“这也没什么啊,夫郎未免把我想得太心软了些。”
    江孟真笑意盈盈地没再说话,他一开始想的法子郝澄肯定接受不了,只是话到嘴边,他又临时改了口。
    毕竟有郝澄在,他做事情确实要留几分余地。现在本来女嗣就艰难,凡事给人家留一条后路,说不定上苍有好生之德。就派送女观音给他送了个孩子呢。
    妻夫两个把法子商量定了,那事情就可以吩咐底下的人来做。以前郝澄不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不过江孟真也在慢慢纠正她的方式。做主子的,凡是用不着亲力亲为,不然自己累得够呛不说,还管教不好下面的人,搞得没什么威信力,为官之道,也是如此,要擅长用人和制衡。
    郝澄表示,她家夫郎这么聪明,她都听夫郎的。当然她也不是没有惋惜过,若是江孟真在这个世上为女子,那肯定是封侯拜相之才。
    不过这个问题江孟真早想过,如今他已然比那个时候看得透彻豁达许多,凡是倒头来换成他安抚自家的妻主。
    那日郝澄撂下于锦在那落霞房就走,于锦第一反应,自然是大声求救。但她嘴巴被郝澄用擦了桌子的抹布给堵上了,那蚊呐一般声响,根本不可能惊动她人。
    接着她用试图挪动身子,先用个什么锋利的东西割破绳子,可那结越挣扎越开不了也就算了,也知道郝澄使了什么妖法,明明只是捆了她的手脚,她就是像一尾在案板上的鱼一样,怎么挣扎都挣扎不起来。
    后面还是楼里的小二娘进来,看她这么个狼狈样子,给她解了绑放她出去。喝茶的银子那无耻的郝澄还坑了她一笔,好在她身上带的东西够值钱,抵押了当时的茶饭钱。
    极其狼狈的回了家,于锦那是一肚子气,好在她凭着新书赚了一大笔钱,夫郎也温柔笑意许多,当天晚上在床上折腾了一宿,她心情好了不少。横竖想了想,那事情太丢脸,说出去也丢她文人的面子,咬了咬牙,把事情忍了下来,想着找机会寻思报复。
    结果报复的机会她没有等来,麻烦却自个找上门来了。
    第83章
    于锦那间不大的宅院被围起来的时候,她还迷迷瞪瞪的呢。但官兵可不会管她是不是状态好,为首那个人高马大,一脸凶相的官兵冷着声问了她一声:“你就是那个写书的于锦?”
    于锦作为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向来是对这些衙役很有几分畏惧之心的,面对那凌厉的眼神和面容,这个时候她倒也没有敢说谎,抖了抖身子,有些惊颤着道:“是小的,不知几位官娘子找学生有什么要事?”
    那官兵和身后的人对视一眼,手一扬,道:“那就是这个人了,把她戴上镣铐,带走!”
    木质的镣铐立马将于锦铐了起来。于锦的夫郎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披了衣裳也跟了出来:“是不是搞错了,我家妻主胆子小,连只鸡都不敢啥,敢问几位官娘子,我家妻主这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啊?”
    他不过是一普通男子,虽然模样周正,长得也还不错。但这些官差见过的人多了,也不与他多言,带了于锦便要走。
    他倒也是识趣的,拿了几两银子塞到那些官娘子手里:“这些给诸位买些酒菜吃,还劳烦告知一句,我家妻主到底是犯了什么过错,又要关多久,小的也好给妻主送些饭菜吃。”
    掂了掂那银子的份量,接了银子的官差勉强提点了两句:“这事情你就要问你自个妻主了,具体的事情,我们这些不知道,就听说是得罪了上头的人,还抄了上头人的东西。”
    多余的话她们也不敢乱说,呼啦一群人风一样地来,只片刻功夫,便带走了这府里当家作主的女人。
    一听到抄了东西,于锦也差不多能够猜到自己到底是得罪什么人了,除了郝澄还能有谁?
    她这个时候第一反应不是羞愧,也并不觉得害怕,而是觉得愤怒。上次郝澄就已经让她丢了一回面子了。她不和她斤斤计较,没有和她撕破脸皮,就已经很不错了,结果呢,郝澄竟然以权谋私。
    她可不认为在自己有什么把柄被郝澄抓住的,要知道当初离开郝府之前,她特地把自己留下来的墨迹抹掉得干干净净。后来写书的事情,她是以一日一万字的进度完成的书稿。
    她花了多大的心血,也有很多是自己的东西。那郝澄又没有先发表文章,都和她讨论了,凭什么不让她也有这个题材。
    于锦这般想着,似乎自己也理直气壮起来,一点错都没有,都是那郝澄小气吧啦,毫无文人的风度豁达。
    但在牢里过了几日苦日子,她又不这么想了,就指望着自己待着的书局能够把她捞出来。那云岫书局和郝澄夫郎名下的书局本来就是打擂台的,她可是这书局花了大价钱挖过来的人,现在她这么一大块金子,书局怎么能就将她扔在这牢里头呢。
    但等了好几日,于锦都没有能够等来人。于锦在牢里可怜兮兮的待着的时候,外头却没有她想的那样,因为她的锒铛入狱而波澜壮阔,反倒相当的风平浪静。
    当然,对郝澄还有于锦的家人来说,这也算是出了一回大事。于锦那边刚锒铛入狱,郝澄这边就有很多人问起这事情来,她如今的名义上的老师更是见她进来,开口便问道:“我听说你使了手段把那写书的于锦给弄到牢狱中去了?她到底是因何得罪你了?”
    郝澄还未开口,李学士又皱着眉头道:“你如今连升两级,虽然官职不够高,但还是少不了有人眼红,此时此刻,一言一行都是旁人看在眼里,不是我说你,便是那于锦言语间对你有什么得罪,此举你也太过莽撞了。”
    于锦先前去郝澄家为她指导的事情,李学士是知道的。她也听说那个于锦书写的不错,但是品行算不得好,只是郝澄喜欢人家的书,倒也没什么。可那于锦离开郝府也过去近两个月了,郝澄现在秋后来算账,未免显得不够大气,也容易被人冠上个以权谋私的大帽子。
    郝澄不直接回应李学士,反倒问她:“那于锦的事情,老师是从何得知的?”
    江孟真特意让人处置得很低调,就是不需要搞得满城风风雨雨。反正现在于锦的书也只能算是成绩一般的好,影响力不算大,现在这种情况处置,只要不是特别关注她的,根本不会有什么人管。
    李学士拿烟袋杆子敲了她一记:“我先前怎么教你的,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未免也太小瞧为师了,这么简单的消息,自然有人告诉我,还需要我特地去花什么心思得知吗?”
    郝澄揉了揉自己被敲痛的地方:“老师您手劲未免也太大了,下次再这么敲下去,别人可要说您收了个傻子徒弟了。”
    李学士哼了一声,还是等着郝澄给她个交代。
    郝澄叹了口气,问她:“您知道我和于锦被关起来的事情有关系,那您可知道,我和她是因了何事才结下仇怨的?”
    “难道不是你嫌弃人家说话难听?”这个李学士她还真的不是很了解。
    郝澄一脸哀怨道:“老师心中,学生竟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吗?那于锦的事情,确实和学生有一些干系,但那也是因为她先触犯法律在先,不然无论如何,学生也不可能动她。捏造罪名。无中生有这些事情,学生断然干不出来。老师认识我的时间也不短,应当知晓我是什么性子才是。”
    李学士嘟嚷了一句:“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不会心血来潮做这种糊涂事,那你说,她哪儿得罪你了,你若是说不出个缘由来,今儿个就让人把那什么于锦给放了吧,好好安抚一下,这事情也便算了。”
    郝澄便递了一本书和一卷手札给她:“这是我先前向老师借的书,这是我半年前便开始写的东西。”
    李学士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倒也接过郝澄手里的东西看了起来,翻阅了几眼,她便变了脸色:“你的意思是,那于锦抄你的东西?”
    郝澄道:“学生惭愧,两月之前,曾邀请于锦来辅助指点我写文章,不曾想,她竟剽窃了学生的思路。”
    李学士一针见血道:“可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比她现在前面。”
    郝澄叹了口气,麻烦点就是在这里了,于锦的记忆力是极好的,又是专业写文的,一回去后,便在短短的时间里赶出这些文字来。她写得慢,如今也只有几万来字的手稿。
    她算了下时间,于锦刚出书的那会到现在时间也有好些,人家完全可以说,她这大纲是看了于锦的书之后写出来的,只是因为眼红于锦的成绩,才做如此手段。
    就是因为想到这一点,于锦才敢动那个胆子做此等剽窃之事。
    她从李学士手中接过自己的书卷,然后抖了抖,从里面抖落出一份羊皮纸来,上头简简单单写了几句话,还落了印章和个人的签名。
    李学士看着郝澄:“你拿的这个是什么?”
    郝澄道:“老师自个看看不就知道了。”
    后者接过她手中的文稿,低头一看,感情这是份字迹时间的甄别报告文书,上头写的是郝澄给的大纲文书,郝澄这大纲接近两万字,大概写了十余张文稿,除了格外列出来的清单上有单独的落款和盖章,这每一张文稿边上都有甄别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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