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伪装做得温顺,就是为了让热衷挑战的暗帝早日厌倦他这种普通的生物。
虽然浑身是毛,但是艾尔自认为自己的幼崽形态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全星际至少有七十种生物拥有白色毛皮、毛绒绒的尾巴。
现在,他开始思考,如何做一只低智商的厌猫。
林斯特问道:“逃跑也许只是意外,从平时的表现来看,它的智商并不算高。”
德雷不赞同管家的说法,“它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家伙,因为,它不会去做那些愚蠢兽类会做的事情。”
德雷:它不会当着人的面舔毛。
艾尔舔了舔爪子,即使在神志清醒的时候做这种事情有些丢脸。
德雷:它不会露出失礼的懒散姿态。
艾尔伸了个懒腰,甚至发出呼噜呼噜的粗鲁声响。
德雷仿佛被连续的意外弄得诧异,挑起眉尝试说:“智商很高的兽类才会像它一样,不会喜欢别人碰它的尾巴。”
艾尔趴伏在德雷的怀中,温顺得像是睡着了。当德雷觉得这只脾气暴躁又狡猾的家伙会故技重施,与他对着干的时候,内心升起一丝笑意,伸手再次触碰艾尔的尾巴。
瞬间,就遭到了挥爪反击!
“嘶——”德雷发出低沉的呼声,下意识放开手臂。
“大人!”林斯特为宠物突然的发狂而惊恐,“这些生物都带有病毒,如果它是尚未记录在案的物种,身上携带的未知病菌会威胁到您的安全!我马上叫医生。”
“不用。”德雷并不把这些小伤放在心上。
艾尔掉落地面站稳,眼神凶狠的盯着这个胆敢摸他尾巴的人,不管刚才那句话是试探还是无意,他绝对不会成为一只唯命是从温驯的宠物。
也许,脾气应该再暴躁一点?艾尔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像一只蓬松的毛团。他见过许多不会化形的兽类,而珍兽被外界称为凶兽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们带有强大的攻击性。
仿佛找到关键的艾尔表现得就像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兽,随时准备给这个男人再来一爪,连尾巴都竖起来进入战斗状态,如果不是他不愿意发出吼叫,一定会装得更加逼真。
德雷观察似的,半蹲在艾尔身边,用手尝试捕捉他。但是德雷的动作如同逗弄宠物一般,看到艾尔煞有介事的挥爪回应,他还发出可恶的笑声。
忽然,德雷手速极快的捉起艾尔。
在这只雪白的毛团还未回过神的时候,他的手掌轻扬,不轻不重的拍在这只活力四射的厌猫屁股上,打得他的宠物浑身一颤。
艾尔懵了,他活了一百二十年,还没有人敢动他一根毫毛,更别说打屁股!
德雷将艾尔的呆愣当做屈服,满意的将艾尔抓在怀里,向管家示意,“看,有时候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惩戒。”
林斯特见到德雷小心的钳制住白毛团的四肢,它却发狂似的挣扎。林斯特微微皱眉,无奈的说道:“大人,您可不能纵容它的坏脾气。”
德雷无所谓的任由手上的伤痕变得红肿,饶有兴致的回应道:“它只是不太习惯被我摸尾巴。我会让它习惯的。”
被逮住四爪的艾尔内心崩溃。
这不能习惯。
他必须得走!
第2章
艾尔,作为海蓝星优秀的图蒙提,成年兽态能够达到一星指挥舰的长度,浑身覆盖的烈焰足以融化战舰内壁,坚硬的尾巴带起的劲风能够扫碎一架三级机甲。
而现在,他浑身覆盖着柔顺的白毛,如同一只家养宠物蜷缩在比他体型大了一圈的枕头里,忧郁的望着窗帘透出的微光。
艾尔微微叹息,将下巴放在毛绒绒的前爪上。
他是为了华焰鸟来的,费尽心机在这位灰色地带掌权者面前露面,如愿以偿的征服绒毛控的心弦,进入到暗帝的私人领域。
然而,他却在霍特凯拉没有寻找到一根鸟毛,更别提听到什么华焰如火的鸣叫。
华焰鸟是传说中的生物,在海蓝最大的藏书馆里还留有它的影像资料,庞大得如五星战舰,随时可以让一支军队覆灭在熊熊烈火之中。
危险等级:六星。
艾尔烦恼的扫了扫尾巴,尾尖上的细长绒毛刮过前爪。像华焰鸟这样的珍兽怎么想都不可能会被囚禁,果然还是莫斯的信息有误,才导致他不得不维持着这种丢人的幼崽状态,被迫体验宠物的生活。
“在想什么?”德雷的声音伴随着床单的窸窸窣窣,迎来了艾尔新一天的苦难。
艾尔听到德雷的声音,团了团身子,妄图缩小存在感,假装还在熟睡。这位被人畏惧的大人总是在清晨显得温柔又平易近人,但是艾尔依旧非常讨厌他!
德雷坐起身,随手摸了一把旁边陷进枕头的白色毛团,没有收到过去几天习惯的挣扎和逃跑,令他有些诧异的看了艾尔一眼。从昨天被小小惩戒以后,白色厌猫就变得格外乖巧,但也有一种难言的忧郁。
德雷觉得它是沮丧的,他仿佛能够感知这只厌猫的情绪,知道它在想些什么,对德雷来说,这是一种非常奇特的体验。
“生气了?”霍特凯拉的暗帝是个奇怪的人,喜欢跟他这样“低智商宠物”聊天,明明不会得到任何回音,还是锲而不舍。
是的。艾尔的下巴挪了挪,无视背脊上的抚摸,他长这么大,还没这么憋屈。
“要听话。”
为什么,我又不是宠物。艾尔忍无可忍的钻出去,跳下床的瞬间却被一双大手捞住。
德雷的动作永远比兽形的艾尔要快,当然,艾尔将这样的异常归结为自己幼崽的形态过于慢吞吞影响了原本矫健的身手。他被德雷放回枕头上趴好,轻轻叹息一声,继续团成一团,并不理会起身穿衣的男人。
德雷慢条斯理的穿着衬衣,自言自语并没有结束。他询问似的说道:“今天想去哪儿?”
空旷得只有他和厌猫的室内,根本没人会回应他的问题。德雷转过头,看着枕头里的艾尔微微扫动着尾尖,沉浸在属于自己的情绪之中。
当德雷见到林斯特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仍旧是围绕着他的宠物。
他说:“亲爱的没什么精神。”
林斯特早已习惯德雷称呼这只厌猫为“宝贝儿”“亲爱的”,在他眼里,这样的称呼跟“厌猫”一样普普通通。
林斯特说:“前几天您说想要修建的花园已经竣工,它会逃走,也许是想去外面看看。”
管家并不懂得宠物,既然德雷说这只厌猫的智商不低,那么他就会将事实当做如此。
所谓的花园,也只是林斯特按照德雷的喜好命人布置的一片植物园,四周都是仿古的低矮围墙,弯弯曲曲的蔓藤玫瑰将那一排暗黑色的花茎雕刻掩盖起来,当暗红色的花盛开的时候,墙壁上都像是自然雕刻成的、属于暗帝的夜瑰。
那是一种连花瓣都浸满黑夜气息的植物,只会在接近花蕊的地方亮起一片狭窄的红色。
艾尔在德雷的衣领上看到过这个图案,哪怕是那艘暗帝专属星舰上,也能见到暗如黑夜、赤红如血的夜瑰。
但是,他不关心这个。艾尔在进入这片花园时,终于如愿的蹿出了德雷的怀抱。他四处奔跑,像一只真正的宠物对外界充满好奇,随时寻找着可以逃脱的地方。
花园在霍特凯拉城堡的侧翼,他只要发送信号给莫斯,不过十几分钟就能顺利离开这颗星球。当然,只要他们够快。
“我说过它很聪明。”德雷的声音带着赞赏,看着他家的宠物在外撒欢。
林斯特是彻底弄不懂主人的心思,在他看来,这只是一只厌猫,也许比别的宠物聪明一点,也是一只动物而已。
按照兽类智商划分,低于5的都是普通生物,高于5才有化形为凶兽的可能。
德雷是在卡萨星球闹市区发现厌猫的,他不过是遵循着日常行程,往卡萨的商业区出发,却在路途中被迫停下。
那是只白得如月光般的毛绒生物,即使是冷酷的德雷,也会被这样毛绒绒的家伙吸引目光。
在短暂饲养过几只大众印象里“乖巧听话”的宠物之后,德雷以为他的毛绒癖好都被那群宠物不通人性的缺点治好。却没想到,这只没有名字、连兽医都只能不确定物种的毛团,让他如此感兴趣。
奇妙的一见钟情。
虽然他觉得,这一次的一见钟情和以往的每一次相同,他很快就会失去兴趣,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宝贝儿,四天过去依旧吸引着他的视线。
它蹦跶着短腿像是一团移动毛绒玩具,在攀爬着蔓藤时摔下来在地面上滚了滚,鲜活的表现着一只低智商生物的蠢钝。如果是别的生物,已经愚蠢得让德雷乏味的转开视线,现在,他仍是兴致勃勃,等待看他的小厌猫能干出多少蠢事。
德雷觉得,它很聪明,超乎所有兽类的智商,聪明的懂得伪装。
在第二次从蔓藤跌落之后,艾尔放弃了。
他抬头看了看爬满蔓藤的围墙,以幼崽的形态想翻越这座矮墙显然是不可能的,而且,在两双直白的视线之中,艾尔也只能愚蠢的模仿着海蓝星那几只未成年的幼崽,做出一系列丢人的行径。
然而,他早就将小时候的丢人模样,忘得一干二净。
如果是夜晚,艾尔还有机会,他只要能够冲出暗帝的卧室,借助黑夜的隐匿化出成年形态,几秒内与莫斯汇合,应该不会让暗帝警觉。
即使是冒着上头版头条的危险,他也必须从这颗星球逃出去。
内心做出悲壮计划的艾尔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捞了起来,他心里泄愤一般用占满泥土的四爪在德雷外套上蹬出一串脚印,幼稚的报复着怀抱他的主人。
而德雷并没有介意外套再次弄脏,悠闲的嘱咐道:“今晚就在这边的侧卧休息吧,宝贝儿也许会喜欢清晨的空气。”
是的,喜欢。艾尔暗自磨牙,霍特凯拉一切都是人造的,空气明明没有任何区别。
“最好,再养几只陆行鸟。”德雷突然奇想,“说不定它会扑鸟玩玩。”
艾尔:……
艾尔觉得,他和德雷是不可以共存的,用幼崽形态扑出一地鸟毛的画面太美,他根本不想看。
不管他心里有多大的怨言,一想到今晚可以趁机逃走,都可以安静的忍耐下去。
德雷是不会在睡觉时管束他的,虽然艾尔在霍特凯拉的第一个夜晚,就因为擅自离开卧室被这个男人尾随了大半个城堡,他还是寻找到了卫生间,相对隐蔽的为他的夜晚出游做出了合理的解释。
即使,解决私人问题的时候,他听到了德雷的笑声。
从此,德雷就不会再管他的短暂消失,等到艾尔乖巧的回到枕头上时,这个本该熟睡的男人就会伸手摸一摸他的背脊,以示嘉奖。
当夜色重新笼罩霍特凯拉的时候,艾尔轻轻的从枕头上跳下,心里都是暗含的喜悦,根本没空去看床上的男人最后一眼。
他脚步轻巧的从卧室门下的宠物出入口钻出去,漆黑的夜色里,半开的走廊窗户就是他自由的通道。
艾尔的动作迅速得就像是一阵风,在脱离城堡的瞬间化身为体长一星距的图蒙提,往约定的地点快速飞行。
夜色掩映得很好,艾尔只要收起浑身的赤焰,就如同划过空中的一道颀长黑影,谁也抓不住他的踪迹。
风刮过全身的舒畅,是获得自由的感觉,如果不是在逃跑途中,他一定会长啸一声,表达自己的快活。
没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这就是他不断救援被囚禁的珍兽的意义。
艾尔在心里声讨德雷的可恶,完整的句子还没在脑海里成形,他就找到了霍特凯拉边缘地带的查克号。
那是他和莫斯的飞船,它拥有商用飞船的外表,搭载着不输于指挥舰的系统,虽然硬碰硬的时候,也只能协助他们逃窜得更快而已。
当那扇飞船的门向他敞开的时候,艾尔有一种回家的喜悦。
还有,自由的快乐。
“艾尔,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