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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尽管外面天气再不好,再阴沉也完全不影响屋子里面那几乎快要燃烧出来的火热情绪。
    武格格站在门口一个劲儿的张望着,一方绣的精致的梅花帕子都被她拧成了乱团,而穿着桔色团花彩绣八宝纹旗装,带着金丝雀嘴儿簪,一身富丽堂皇,艳如芍药的李氏也是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便是平日不声不响几如隐形人的宋氏,今儿也换了身松绿色的撒花褙子,头发上绾了只珍珠攒花的钗子,总而言之,这屋里面除了福晋乌拉那拉氏的妆容与平日没什么区别外,几乎每个女人都仔仔细细的打扮了一番。
    时过一刻,在众人望穿秋水的目光中,乌拉那拉氏身边最得脸的太监,张贵兴匆匆的回来禀告道:“禀福晋,爷现在已经从宫里出来了,再一会儿就能回府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脸上也不由浮现出抹喜悦,起身道:“众位妹妹,随我一起去府门前迎爷回来。”
    李氏等人齐声说是,面上均是兴高采烈的模样。
    果然,待一刻过后,就见远远地有一行马车行来。
    胤禛的面容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给爷请安,爷万福!”乌拉那拉氏当先打头跪了下去,李氏等人同样如此。
    离府将近两个月,此时回了家,见到了久违的妻妾们,胤禛的心情显然也很是不错的,只见他亲自扶起乌拉那拉氏口中道:“爷不在的日子,辛苦福晋了!”
    “不辛苦,都是妾身分内之事罢了”乌拉那拉氏眼眶有些水光,看着胤禛柔声道:“倒是爷,看着都瘦了!”
    胤禛淡淡一笑,也不答话,反而用着目光扫了眼乌拉那拉氏身后。
    “年氏怎么没到?”胤禛眉头一皱,明显的发现这里少了个大活人。
    “年妹妹身子弱,昨儿又发烧了。是我强压着没让她来的。”乌拉那拉氏说道。
    胤禛皱着的眉头这才微微松开了些,便在这时,只听一道极动情的呼唤声骤然响起:“爷——————”李氏一阵旋风似的直接刮了过来,一把扑倒胤禛怀里嘤嘤地开始哭诉道:“爷,你总算是回来了,咱们的弘均都想死你了,每天都瞪着眼睛直要找阿妈呢!”
    李氏这话纯属就是胡言了,弘均那样丁点大的小孩儿,能记着自个的奶娘就不错了,何论胤禛了。
    不过这话落在胤禛耳朵里,显然极是受用的。
    “弘均身子可强健了些?”
    “孩子好着呢,就是想您!”李氏红着眼睛,一副真情流露的样子。
    胤禛拍了拍李氏的后背,口中道:“爷等下去你那看看他。”
    李氏听了这话立刻破涕而笑。
    众人见李氏这幅得意的样子,心里面可真是冒出了无穷的酸水,特别是站在乌拉那拉氏身后半步的武格格,看着李氏的目光充满了浓浓的嫉恨。
    一行人簇拥着胤禛往府邸里头走去。
    胤禛稍作歇息,果然依言去丹芷院看了弘均,弘均比着刚出生那会儿看起来大了些,也胖了些,只是脸色依然有些蜡黄,这是先天不足的症状,娘胎里带的,除了好好养着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
    李氏不但打扮得艳丽多姿,拉出儿子过来当坠子,且精心制备出了一桌子精美的菜肴,连最上好的贡酒也温的热了,想要把胤禛留下来的意图那是非常的明显。
    不过很可惜,胤禛完全没有在这用饭的意思。
    “好好照顾弘均,爷改日再过来。”
    “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爷吃不在这用吗?”李氏抬起头露出楚楚哀求的样子。
    胤禛却摇了摇头,淡淡地书到哦:“爷去依兰院那边看看,你自己用吧!”
    看着胤禛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李氏面色骤然铁青一片,咬牙切齿道:“年氏!!!!!!”
    第16章 松子与糖葫芦
    苏培盛躬着身子,手里拎着只晕黄的灯笼,小心翼翼地在前面照着光亮。
    刚踏进依兰院的大门,苏培盛突然指着前方说道:”爷,您看看呐,那站着的似乎是年侧福晋!
    胤禛闻言立刻定睛一看,果不是如此,就见那院子里正孤零零的站着一道纤细的身影,看那体型,不是年若兰又是何人。
    不知不觉的胤禛的脚步加快了。
    “爷————”
    “你怎么站在这!”
    两人同时说话。
    “爷瘦了也黑了!”一行泪水不知不觉的从年若兰的眼中留下,她不太好意思的抬起手用力的擦了擦,还特别可爱的吸了吸自己的小鼻子。
    “福晋说你又病了,不好好的呆在屋里,站这做什么?”胤禛伸出手摸了年若兰的脸蛋一下,发现那上面冰凉刺骨的狠,一双眉头不觉的更加紧皱起来。
    “我觉得爷今儿一定会来看我的,所以就在这等着了!”
    胤禛看着她那瘦的尖尖的下巴与一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嘴上不用唬道:“若爷不来呢,你难不成要在这里等一夜!”
    “不会的!爷肯定能来!咳咳……”年若兰抿着嘴巴露出一副自信又傲娇的小表情。
    胤禛看着她又咳上了,赶紧把人搂进了怀中,往屋子里去了。
    年若兰脸色青青白白的,显然冻得厉害,胤禛心疼她,嘴里不由又数落斥责了几句,年若兰却全当听不见,没脸没皮的坐在人家大腿上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面钻。年若兰若是想要缠一个人儿那可是连冰山都能给你弄化了,两人磨磨蹭蹭,腻腻歪歪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把这两个月未见的离别之情给填补了一二。
    正巧这时绿琴也过来问是否要进膳了。
    “你还没吃?”胤禛扭过头去问她。
    年若兰嗯了一声,抬眼道:“要和爷一块吃!”
    晚膳吃的是面条,年若兰这几天生了肠胃病,只能吃这些清汤寡水,软懦易消化的东西。不过因为知道胤禛十之八九也要吃的,所以年若兰特意嘱咐厨房多做了几种味道的面条,其中有一道牛肉酸辣面是彭姨娘家乡那边的一道特色,吃起来那叫一个字——爽!胤禛吃了一口,当场就快被辣出眼泪来,偏他又是个倔的,硬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吃,这面是越吃越香,酸辣味儿的爽度也是越吃越够味。最后胤禛吃的是满头大汗,放下碗筷的时候还轻轻地谓叹了一声。
    两人用完了膳,年若兰自动自发的又腻进了胤禛怀里。
    “爷这一路上都遇见什么好玩儿的事情了?”
    “永定河的堤坝修的怎么样啊?是不是很宏伟?”
    “明太祖的陵墓是什么样子的啊?”年若兰娇声软语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向外抛着,而每当胤禛说起一些事情的时候,她又总会适逢其会的发出惊叹,赞美的声音,这无疑让胤禛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在你一言我一语中度过了,再注意时,都已经是就寝的时辰了。
    于是,顺理成章的,这个晚上,胤禛留在了依兰院。
    正院,乌拉那拉氏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澈的泪水自眼角处滑落而下,她本来以为,这个晚上胤禛无论如何都会回到她这边的。
    丹芷院内,李氏狠狠地摔碎了手边的茶盏,她就知道年氏那贱人就是只狐狸精,就是病了也不忘就勾搭男人。
    “爷留在了年侧福晋那?”武氏冷冷一笑,露出算计的嘴脸:“也好,就让年氏和李氏去斗吧,她们两个斗的越狠,我便越有机会!”
    今晚,对于胤禛所有的女人们来说,也许都是个无眠的夜晚。
    年若兰盘腿坐在炕上,身前是一方红木漆的小桌儿,桌子上是一大笸箩的松子,这些松子个个黄肥油大,吃一个满口喷香。年若兰手上拿着个极秀气的小锤子,一锤一个的,砸的特别来劲儿,这些松子儿都是年羹尧送过来的,年若兰以前就爱嗑这些么个零碎儿东西,正砸的爽快时,绿琴端着盏热茶走了进来。
    “主子,可歇歇吧,您都快砸了一天了。”
    年若兰听了这话嘿嘿一笑,总算把手里的活计停下了:“你不知道这玩意儿就得自己砸,吃的才香呢!”
    打入了冬,年若兰十天里面有九天都得在炕上呆着。并且于大夫的那些个开胃健脾的小药丸儿还得留缝吃着,就这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总会时不时的来个发烧脑热呢!
    喝了热茶,年若兰把手放在桌子上面一搂,在用青花瓷的小碗接着,很快一整个小碗里就堆满了松子仁。
    “把这个给爷送过去,剩下的这些晚上用来炒松仁玉米,让彭娘子多加点糖。”年若兰说道。
    苏培盛接到那食盒时,特意偷偷打开往里面看了一眼,看完后,当即眼角一抽抽。这院子里的女人基本上都给爷单独送过吃食,送的最多的自然是各种汤品,其次是样式惊奇或口味比较好的点心,像年主儿这样,单送一碗松子仁儿的还真是没有。
    看着那孤零零的放在偌大食盒中的小瓷碗,苏培盛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挺寒颤的。
    “这是年侧福晋送过来。”苏培盛笑着把那小瓷碗摆在了胤禛的左手边。
    很快便要到圣上的万寿了,胤禛这段日子一直在忙乎着这件事儿,连后院都去的少了。
    “听送来的奴才说,这松树子是年侧福晋一个一个亲手扒出来的!”苏培盛腆着笑脸,满是乐和的说道。
    此话一出,胤禛果然把目光放在了那一小碗松树仁儿上,抬起两个手指头,捏了一小把放在了嘴巴里,当即一股子松油的喷香味儿便盈满了整个口腔。
    还不错!胤禛淡淡地想到。
    两个时辰后,苏培盛再进书房送茶时,那瓷碗就已经完全空了。
    这一日,年若兰睁开眼睛,一撩帐帘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一片,张口便道:“什么时辰了?”
    绿琴听见动静,忙点了灯火过来:“回主子,已是辰时了,外面下了大雪,所以才这样黑。”
    “下雪了啊!”年若兰作势要起身,绿琴忙把绣海棠的金线枕放在了她的身后。
    “主子怎么不再睡一会儿,时辰还早着呢!”
    “昨儿晚上睡的早,不困了。”年若兰道:“你去给我拿条热巾,我要擦擦脸。”
    绿琴哎了一声。
    “我小的时候最烦冬天,也最讨厌下雪!”年若兰忽然十分感叹地说道。
    绿琴的脸上做出了个惊讶地表情:“奴婢还以为小姐很喜欢冬天的,犹记得有一年,您还在咱们府里开了个赏梅宴,一群小姐们聚在一起,又是赋诗又是煮茶又是赏景的,可是热闹!”
    年若兰知道绿琴说的是这身子的原主。
    “哪呢!我其实最讨厌冬天了,冷的要死,有好几次都差点没把我冻死。”
    绿琴听了只当年若兰是夸张地玩笑之语,又哪里知道这真的是她发自肺腑的感概。小的时候,有多少次她躲进破败的被子里面,瑟瑟发抖,有多少次在大雪寒冬的时候去垃圾桶里捡剩菜剩饭吃。那些个日子里所受到的苦楚,又哪里是一言可以道尽的。
    兀自陷在回忆中,沉默了半晌,年若兰忽然摇头一笑,想起一事,口中便道:“一会儿让小得子去前门大街上给我买一百根糖葫芦回来。”
    “啊?”绿琴惊讶,她觉得自家主子这转变的话题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些。
    顶着风雪,胤禛一迈进依兰院的大门就看见了那游廊边上,插着的一大串糖葫芦,一个个的插在窗户缝上,鲜红鲜红的,扎眼的不得了。
    “你这又是在折腾什么呢?”胤禛扫了一下肩头的积雪,张口便问。
    本来在炕上坐着,正摆着棋谱地年若兰闻言立刻抬起了脑袋,见他来了,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特别可爱的伸出小手一下一下的勾搭着:“爷来了,快,这边暖和!”
    在胤禛心里,整个府中,属年若兰这丫头最没什么心眼儿子,一天到晚跟个小孩儿似的,一高兴了,就什么规矩都忘了。
    所以此时年若兰的这种近乎“失礼”的动作,胤禛也没有去追究,反而觉得对方是在跟自己亲近,是赤子之心。
    “你在门口插多么多糖葫芦做什么?”绿琴等人伺候胤禛脱了鞋,胤禛一抬腿坐到了年若兰的对面。
    “吃不完,摆着好看!”年若兰歪着脑袋笑嘻嘻地说道。
    一点都没有浪费可耻的观念,说完,还让人从外面拿进来两串,非要胤禛尝尝。
    “我小的时候最喜欢吃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每次吃起来都有一种幸福的滋味。”
    胤禛拧不过她,低下头,咬了一个山楂下来。
    霎时一股子酸味便直冲进了嘴巴里。
    胤禛眉头猛然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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