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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听到这声,先是一愣,随即从地上趴起来朝那妇人扑去,伸出手指便要抓她的脸。
    “高翠花!你这个不要脸的,你还恶人先告状了!看我不打死你个恶妇!”
    那妇人见状,顺势一倒,抱着脑袋就开始在地上打起滚来。
    “大老爷诶大老爷!您快瞧瞧!这恶妇要杀我!她要当着您的面杀我诶!我活不了了,活不了了……”
    王府尹见混乱又起,气得最后一丝睡意也没了。
    惊堂木一拍,筒签一扔,大声喝道:
    “来人!将赵李氏拿下!扰乱公堂,先打二十个板子!”
    一旁的捕快上来便将李氏拿住,压跪在地上。
    李氏这才明白过来,王府尹不是闹着玩,随即也不喊不叫了,顺从的低伏在地上,颤抖着声音哭诉:
    “大人饶小妇人这一回,草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大人饶命啊大人!”
    这回她是真怕了。
    这二十个板子下去,自己就是不死也丢半条命,哪里还敢再闹?
    而王府尹虽是被这妇人的哭闹扰得烦不胜烦,却也有自己的顾虑。
    这些日子朝廷的使臣就要到来,事关他的升迁,自然也不愿再多事。
    若是真出了人命官司,那他先前的所有周旋就都白费了。
    是以随着李氏这一求情,王府尹按了按眉心,等李氏哭得身子颤的厉害,这才挥手止住了一旁叉着李氏的捕快,警告道:
    “本府可以不打你,但你若继续这样哭闹哀嚎,那就别怪本府不气!”
    李氏点头如捣蒜,一下子不哭也不闹。
    而先前打滚儿的高翠花,则早在王府尹拍惊堂木的时候,就一骨碌起来,双手放在膝盖上,一脸乖巧的跪好了。
    王府尹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开始问话。
    “堂下何人?你为何状告赵李氏?”
    这是先问的高翠花。
    李氏眼中闪过一丝气愤。
    高翠花闻声,先是得意的乜斜一眼李氏,这才恭敬道:
    “回大人,民妇乃是青城外清河村村民高翠花,这是我汉子,也是李园的嫡亲兄长,清河村村民李福。
    我们今日本是来青城寻找自己妹子,可是到了云来居之后,这李园不仅不认我们,还让人将我们夫妻二人赶出去,甚至亲自拿着扫把打小妇人。
    大老爷您瞧瞧,民妇头上脸上身上这些都是被这李园打的。”
    王府尹定睛一看,可不是?
    这高翠花如今头发散乱,脸上身上都是脏印子,还有几道隐隐发红,就连额头上的孝布,都半耷拉着。
    可是他再看李氏,除却一身衣服比高翠花强点,那脸上头上的样子,可不比高翠花好多少。
    看来还是这李高氏更厉害啊。
    王府尹想着,咳嗽一声,又问李氏:
    “赵李氏,你怎么说?这高翠花的话是否属实?”
    方才王府尹的喝问让李氏冷静了下来,此时终于逮着说话的机会,便连忙开口:
    “大人,民妇冤枉啊!
    民妇先前在屋内歇息,对这些事情本一无所知。
    您也知道,今儿个我们家刚少了一个伙计,店里生意本就忙不开。
    偏生此二人到店里便闹腾,攘得人连饭都吃不好。伙计阿贵又不认识人,只当是店里来了闹事的,便要将二人赶出去。
    谁曾想,这两人却在我店里大闹,赶跑了民妇店里的人不说,还想要吃白饭。
    因他们朝门坐着,民妇瞧不见二人长相,这才一气之下……”
    说到这里,李氏拿起手中不知何时被撕破的帕子拭了拭泪,倒有几分可怜相。
    然而王府尹却不好这口,是以直接问李氏:
    “那人所说是你兄嫂,可是属实?”
    李氏愣了愣,摇了摇头,一双泪眼莹莹。
    “大人不知,这二人在民妇还未嫁之时,便时常苛待民妇,家中农活重活全丢给民妇不说,甚至还要将民妇卖给人家做妾,好还欠的赌债。
    后来是民妇以死相逼,这才作罢。
    民妇嫁给夫君赵海之后,这二人更是时常来我家中闹腾,今日搜刮民妇的衣服,明日欠了赌债又来讨钱,这些清河村的乡里乡亲都可作证。
    这样的兄嫂,大人觉得可尽到了为人兄嫂的本分?可还值得外嫁之妹守孝悌之道?可值得民妇称他们一声大哥大嫂?”
    王府尹一听,觉得李氏说的有理。
    恶亲难缠,这些年青城也有不少这样的例子,这种人确实不该纵容着。
    然而那高翠花却道:“大人,您别被她的一面之辞骗了!”
    王府尹一听,指了指高翠花:“嗯?你说说。”
    高翠花道:“大人,照李园这说法,那她这个做女儿的不孝,可还值得她老子娘她养她?
    李家老娘,也就是我婆婆,早年我刚嫁到他们李家的时候,就在床上瘫着。
    可是李园作为女儿,却嫌自个儿老娘在床上屙屎撒尿太脏,一点都不照看,可我们做兄嫂的,还是替婆婆养着她。
    李园嫌脏不管自己老娘,可民妇作为儿媳却不能像她一样狼心狗肺。
    可是民妇忙着照看婆婆,地里和灶上的活就忙不过来了。
    那会儿李园还未说亲,老天爷又不等人,所以只能让她去地里帮衬我家汉子,但是这蹄子却偷懒耍滑,就连推车也是做样子,害得我汉子跌入沟渠伤了腿。
    家里那么多人要吃饭,我家汉子却又受了伤。
    这日子也没法过,实在没办法,民妇听人说镇上有户老爷缺续弦,便跟她商量着嫁过去,这样也有钱给婆婆和她哥看病,谁知……”
    “你扯谎!”李氏打断了高翠花的话,“哪里是商量?!明明是你们迷晕了我,将我捆上了牛车,若不是我被颠醒逃了,只怕早被那老淫棍作贱死了!”
    高翠花闻声,不由哆嗦一下。
    李氏还是女儿家的时候,心比天高,又是被李家老太太娇惯着养大的,家里的事情从不上心,甚至对她这个嫂子都颐指气使。
    可是后来李老太太病了,这个她最娇惯的女儿,却看都不看她一眼,这些高翠花都没说错。
    但外嫁之事,却的确是她跟她汉子偷偷合计做的。
    是以这会儿被戳破,心里难免一颤,带着几分心虚看向王府尹,生怕他觉察。
    王府尹原本正听高翠花说,却被李氏打断,不由一怒,惊堂木一拍。
    “让你说话了吗!”
    这一拍,让李氏讪讪闭了嘴,却让高翠花清醒过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哪样是真,哪样是假?
    不由壮胆增勇气:“大人明鉴。我们若真想害她,哪里会给她挑选赵家?哪里还有她如今这好日子过?”
    李氏闻声冷哼。
    赵家这门亲事明明是她自己挑的,怎么就是他们给做主挑的了?
    当初他们为了阻止这门亲事,甚至狮子大开口讨彩礼,想要吓走赵家。
    谁知道赵海却一咬牙拿出来了。
    若非如此,谁知道如今她是死是活?
    只是这话却不能说。
    否则外人会说她李氏不知廉耻。
    李氏堵着气,听那高翠花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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