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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现在,有了水泡泡这个金手指,方敬觉得这一切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唯一让他在意的就是,这艘沉船沉没的坐标到底在哪里?天朝海域有超过两千多艘沉船,这一艘是不是已经被人偷偷打捞起来了。
    直到下班,方敬依然沉浸在极有可能发现一艘沉没宝船的喜悦里。
    他有种预感,这次真的可能要发财了。
    第23章 海图
    博物馆里有自己的文献资料库,下班后,方敬没有急着回家,到文献室里查阅资料,希望获得更多关于暹罗沉船的信息。
    那些文献大多很古老,基本都是文言文标注,即使方敬学的文物鉴定专业,有些都只是一知半解。
    他一边翻阅文献,一边做笔记,很快忘了其他,直到一阵清脆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方敬才猛然回过神,发现已经九点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岑九打过来,按下了接能键。
    “还没下班?”经过将近一个月的相处,岑九说话的语调显得熟练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生硬奇怪了。
    方敬心想,声音还挺好听的。
    “马上就回来。”方敬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说。
    怎么说这也是他和岑九同居的第一天,居然就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方敬难得有点心虚。
    “吃饭了吗?”岑九又问。
    “还没。”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吃饭,方敬只觉得肚子这会儿饿得咕咕直叫。
    “你呢?”他问岑九。
    “没有。”
    “你想吃什么?我回去的时候顺便买点菜回去,你把饭煮好。”
    岑九说了几样,都是平时方敬爱吃的。
    方敬应了声好,挂了电话,起身收拾了桌面,关好门窗,下楼去。
    博物馆离方敬住的地方只有三站路,下了车,看见岑九提着一个塑料袋,穿着方敬给他买的衬衣长裤,站在路牌下面,俊眉朗目,整个人藏着一股压不住的锋芒,惹得几个等车的小姑娘不停地拿眼直瞟他。
    岑九浑然不觉,一手拎着塑料袋,一手拿着方敬的旧手机,正准备给方敬打电话。
    方敬一下车,岑九的目光就望了过来。
    放了一个月的假,再回上班都有点倦怠症,方敬还加班查资料到现在累得眼皮直打架,也懒得做饭,看着车站对面处一家肯德基在营业,拉着岑九进去,买了两个鸡腿汉堡,一份鸡翅,想起岑九的大饭量,又再加了一个全家桶。
    “太累了,不想做饭,随便吃点。”方敬说。
    岑九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椅子上,拿起一个汉堡狼吞虎咽起来。
    方敬平时不太爱吃这些,但看岑九吃得香甜,也忍不住胃口大开,吃了一个汉堡,喝光了一杯冰可乐,还吃了一个中份的薯条,两块鸡翅。
    岑九看他不吃了,把剩下的都吃了,吸着可乐,和方敬坐在店里吹空调。
    方敬目光落到他手边的塑料袋上,问:“拿的什么?”
    “衣服。”岑九面无表情地回答。
    方敬以为他自己买的衣服,虽然有点好奇干嘛要用一个塑料袋装着,但是也没有多问。
    两人吹了一会空调,把可乐喝完了,身上的热气散得差不多,这才起身回家。
    方敬累得要命,进了家门,把空调开了,拿起衣服到浴室洗了澡,爬上床就睡了。
    岑九照例还要练会儿功,方敬睡得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身边的床垫子往下陷了一点,然后一个微凉的身体倾了过来。
    方敬睡得半梦半醒之际,还以为是方小乐,扯着被单往他身上一裹,将人一把抱住,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搂着人接着睡。
    睡着之后,开始做梦。
    依然是那艘沉船的梦,只不过这次的梦境更清晰更连续一些,不像上次那样只是断断续续的几个画面。
    在梦里,他似乎看到了那艘暹罗遣使船扬着帆乘风破浪出海,沿着海岸线驶入暹罗湾,最后经由西里伯斯海驶入东亚西部,按照航海图,应该是要去古天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艘遣使船最后却偏离了航线,进入了太平洋。
    在太平洋上,遣使船遭遇了大风暴,最后触礁沉入冰冷的海底。
    方敬梦游一般从床上爬起来,也不开灯,闭着眼睛从抽屉里摸出绘图本,在纸上乱画一通,画完又闭着眼睛摸到床上毫无知觉地接着睡。
    第二天方敬睁开眼,意外地发现岑九居然没有起床练功,反而好好地躺在床上,再一看,好么,岑九整个人都被自己搂着,动都没动一下。
    方敬囧了一下,连忙松开手,说:“睡迷糊了,还以为是小乐,他睡觉不老实,老喜欢踹人。”所以他每次和方小乐睡觉,都会先下手为强,把人禁锢在身边。
    岑九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起身。
    一个多月来,大约是饮食得当,营养补充得好,岑九脸色好了很多,两颊上也有了点肉,眉眼轮廓很深,五官英气逼人,身上依然是精瘦精瘦的,吃再多也不见长肉。
    方敬实在好奇他吃那么多饭,究竟是吃到哪里去了。
    外面传来岑九洗漱的声音,不一会儿传来门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
    方敬舒舒服服地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磨蹭了一会也跟着起床,看到桌上打开的绘图本还愣了一下。
    这个绘图本他明明记得是收在抽屉里的,怎么跑桌上来了?
    打开一看,中间一页歪歪扭扭地画着一副简笔画,更加纳闷了。
    这什么时候画的?他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方敬揉了揉额头,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好像忘记了。
    他想了一会没想起来,便不去管了,把绘图本合上,放到抽屉里,先去厨房烧水,又把昨晚定时洗好的衣服拿到阳台上去晾。
    不过阳台上那块灰扑扑的旧布料又是什么鬼?他确信家里应该没有这件灰得看不清本来面目的衣服。
    方敬眯着眼睛打量了半天,才发现那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岑九穿在身上的破破烂烂看不清原形的旧衣服吗?
    在医院的时候不是就已经被扔了?岑九究竟是什么时候又捡回来的?
    方敬顿时被雷得不轻,想了想还是决定尊重岑九的习惯,当没看见。
    厨房水响,水烧开了。
    方敬去拿杯子倒开水,看到茶几的遥控底下压着五百块钱,是他昨天放在家里的,岑九一分没动。
    他眉毛一挑,突然想自从遇见岑九起,岑九好像就从没问他要过钱,他也没想到这个。在渔村的时候还好,反正吃住在家里,平时岑九又几乎都和他在一块,也没什么特别花钱的地方,现在回到海城,坐在家里都要花钱,桌上的钱没动,岑九昨天一整天是怎么过的?
    话说上次捞乌木,他好像没给岑九开工资呢!
    正想着,门外传来细碎的声响,岑九用钥匙把门打开,拎着热腾腾的早餐进来。
    “你没拿茶几上的钱。”方敬有点不高兴,觉得岑九太见外了。
    岑九把早餐放在桌上,说:“我昨天找了个工作,工钱日结的。”
    “啊?”方敬愣了一下,“你找了工作?”
    昨天才回来,这动作够快的。
    不过岑九找到了工作,方敬也挺高兴的,毕竟他要上班,岑九一个人呆在家里也挺无聊的。
    方敬本来还想问他工作的事,可是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赶着上班,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只好拎着路上吃。
    “晚上回来再说。”
    他和岑九在博物馆分别,方敬上了博物馆的公交车,岑九一直在原地目送他离开后,才转身走过好几条街,来到一个建筑工地。
    “今天这么早?”虽然只上了一天班,看工地的大爷对岑九的印象还挺深刻的,毕竟那么年轻,力气又那么大的人还真的少见。
    岑九走到工棚的洗手间,默默地换上那件灰不溜秋的旧衣服,然后朝着工地上一辆运输大卡走过去。
    没错,岑九找的工作就是工地的搬运工,不看学历,也不用经验,只要力气大,干活勤快就行。
    第24章 副作用
    方敬今天挺忙的,博物馆新翻修重新开馆,借了安市文物馆一批古文物展览。负责接收的同事今天正好有事请假,博物馆里人手紧张,只好临时抓壮丁,把在资料信息室里负责档案资料整理的方敬叫了过去帮忙。
    从安市借过来的这批文物,其中大部分都是前年南海打捞起来的一艘宋代沉船中发现的古文物,还有一小部分是以前安市以前收藏的钱币刀币之类的,十分珍贵。
    方敬戴着手套,和几个同事一起清点文物,登记在册,这些文物都是从安市文物馆借的,只展出三个月,展览完了还要归还安市文物馆,要是出了一点差错,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就是前年安市打捞起来的宋代沉船里发现的那批越窑古瓷?”方敬弯下腰,看着专用运输箱里躺着的那只越窑青釉镂薰,赞叹不已。
    越窑在宋代的时候已经逐渐衰落,但是这批文物里,却有好几只越窑青瓷,明彻如冰,晶莹温润如玉,胎质细腻,造型雅致,青釉莹亮,宛如冰玉一般。
    “是呀,安市文物馆靠着这批沉船文物,这两年可是大出风头。哎,你小心点,别碰着了。”
    方敬小心翼翼接过一只刻花青瓷莲花碗,正准备放进陈列柜里时,大脑像是无形中被什么冲击了一下似的,许多纷繁杂乱的画面涌入脑海。
    闷烧的瓷窑里,工匠们守着窑炉挥汗如雨,火红的炉水照亮了他们黝黑的脸庞。窑膛里各种造型的黏土制品经过高温烧制,蜕变成华丽精致的瓷器。
    窑外,工人将烧制而成的陶瓷品装上马车,快马加鞭,运送进了一座深宅大院。
    朱红的大门里,亭台水榭,雕梁画栋,琉璃瓦屋檐下,身着华贵繁复古装的仕女,手持杯盏穿廊而过,精致的楼阁里,一只春葱白玉般的手指执起瓷白的莲花碗,水红的广袖下露出一截皓白的玉腕……
    “……小方?”
    方敬回过神,只见一同事半蹲着身体,双手捧着那只青瓷莲花碗,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紧张得手都在抖。
    “你在想什么呢?!差点把碗都给摔了!这要是真摔了,整个博物馆都跟着倒霉。”
    刚才方敬恍惚间,手一个不稳,那只青瓷花碗从手中滑了下来也不自知,如果不是边上一个同事眼疾手快抢着一把接住,只怕这只才从水底打捞出来重见天日没多久的宝贝疙瘩就要掉在地上摔成碎渣了。
    方敬:“……”
    “行了行了,你就负责登记吧,这些东西你先别碰了。”同事看他心不在焉的,也不敢再指使他东拿西,干脆挥了挥手,打发他去登记造册了。
    方敬也是一阵后怕,不明白刚才自己怎么突然就闪神了,还好同事靠谱,要不然真摔了一个,把他秤斤按两卖了,也赔不起。
    被同事嫌弃,方敬也不恼,他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刚才那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敬一脸恍惚地离开陈列室,人还有点发懵。
    刚才接触到那只瓷碗的那一刹那,他似乎好像白日做梦了?
    上次好像也是,在海谷里捡到那只红宝石耳坠后,做了一晚上沉船的梦,今天更不得了,只是碰触了一下那只莲花碗,整个人就被迫旁观了一只刻花莲花碗的一生。
    他以前也曾经接触过博物馆里展出的其他文物,但是从来不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方敬皱着眉,心想难道说那个水泡泡除了能让他在水下不受阻力地呼吸行走,还能有这个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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