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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沈嬷嬷离开了明姝的房间,当晚就告假离开曲府,从后门进了晋国公府,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侄女,让她在丁珷面前露脸,那女子自然喜不自胜,寻了机会在丁珷耳边搬弄是非,丁珷果然勃然大怒,一时动不了袁家,便将手下走狗张麟叫过来一番辱骂,骂的张麟在心中把岳父杀了千百遍,恨不得即刻就抄家伙杀进袁府,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心道:“袁老贼还想找人打老子!还害得老子在四衙内面前丢了脸面!休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可他何曾想过,就凭自己这副中山狼的德行,这辈子除了认名利权威,何曾认过“人”呢?
    几句话带起了一场风波,明姝第一次领会到什么叫“蝴蝶效应”,虽说最终结果还在酝酿中,明姝依旧难掩兴奋,可是,她并没有把这件事向包括晏子钦、杜和在内的任何人提起,秘密总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何况她不想让晏子钦发觉她有此等心计。
    虽说夫妻之间要坦诚相待,她时灵时不灵的城府决不会用来对付亲人朋友,可她依然害怕,怕晏子钦会因此对自己起了戒心,渐渐疏远自己,却不知晏子钦怕她劳心,也对她隐瞒了娘娘庙女尸的事。
    天气渐渐寒冷,到了十一月上,又到了该换穿夹衣的时节,明姝穿了一件白狐毛滚边的妃色湖绉褙子,里面是素白的交领袄和赭红长裙,温暖却不臃肿,反而显得她粉团团的面孔十分可爱,用曲夫人的话讲,是越来越有福相了。
    她端坐在南窗下,和暖的冬阳洒落肩头,地上有一只鎏金铜盆,里面烧着银丝炭,外面天气还不算冷,室内却因炭火的温度变得更加温暖,甚至有些热,帮明姝诊脉的郎中额头上已起了一层薄汗。
    “怎么样?”一身青色夹衣、官绿色织金裙的曲夫人捧着手笼子,紧张地问。
    那郎中放开明姝的右手,摇摇头,道:“请娘子伸出另一只手,待老夫再诊诊。”
    明姝有些无奈,听天由命地伸出左手,略略提起袖口,看着郎中又把丝帕搭在她的腕子上,眯起眼睛开始号脉。
    曲夫人越来越焦急,却不敢打扰,直勾勾盯着那快丝帕,好像自己的外孙能从中帕子下跳出来似的。
    良久,郎中睁开眼,曲夫人又问道:“脉象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错别字好多!!修了一下!!
    今天好多人考试啊,祝大家都取得好成绩!!!!
    ☆、第45章
    作者有话要说:  已替换~
    郎中收回手,捻须道:“所谓妇人妊娠之脉,当为滑脉,也就是俗称的喜脉,脉象流利,如盘走珠,跳动有如行云流水,往来轻捷,不可断绝……”
    曲夫人见他还要说下去,忍不住打断道:“闲话休提,你只说我家小娘子状况如何就是了。”
    郎中若有所思的点头,道:“是滑脉。”
    三字才出口,曲夫人已经惊喜地拉住女儿的手,掩抑不住笑意,明姝也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肚子,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真的这么快就有身子了?她一时消化不了,因为明明什么反应都没有,怎么就怀孕了呢!
    就在曲夫人即将喜极而泣时,郎中才提心吊胆地继续说道:“虽说是滑脉不假,可滑脉之象一般在怀胎一到两个月后才会显现,晏夫人月信正常且脉搏滑而缓和,仅仅是有滑脉的表象,并不算真正的喜脉,因为应归结为营卫调和、气血充盈的表现罢了,尚未有孕。”
    一听这话,曲夫人顿时变了脸色,嘴角也垮了下来,眼神里透露出的责备令郎中不敢抬头,作了一揖后匆匆告退,连药箱都忘了拿,还是春岫追出去还给他的。
    怕当面开口扫了郎中的颜面,待他走后,曲夫人才捂着心口道:“空欢喜一场,他怎么不把话一口气说完呢?”
    明姝抚着母亲的背让她快些消气,道:“娘,也是咱们太心急了,哪有天天把脉的道理,早晚各一次,比用饭还准时,难道早上还没有喜脉,到了晚上就会有吗?您没见郎中都吓怕了,说从未见过这么频繁诊脉的。”
    沈嬷嬷也劝道:“可不是吗,一切自有天定,女婿还这么年轻,该有的迟早会有,何必强求一时呢?再者说了,您也还年轻,何愁抱不上外孙。”
    一听那还不知在何处的外孙,曲夫人叹气道:“你们是不会懂我这片心的。”说完便起身,被沈嬷嬷搀扶着回房,似乎承受了很大的打击,脚下虚浮无力。
    其实,明姝理解母亲的想法,她还是舍不得自己搬去太平坊,想尽力挽留,可是乔迁的吉日已经定好,就在本月初十,也就是五天后,已经让许安将很多暂时用不着的春夏衣服和摆件器皿送到新房去了。事到临头,曲夫人幻想着女儿尽快查出身孕,这样又能借着在娘家调养身体的理由留住她,反正是能拖一天是一天。
    洞悉了母亲这番恋恋不舍的心思后,明姝和晏子钦商量过,要不然还是留在曲家,等曲夫人能接受时再离开,晏子钦道:“岳母永远都不会舍得让你离开她。”
    纵然父母舍不得子女,可子女迟早是要离开父母的,明姝也明白这点,她已经嫁为人妇,要是还和夫君一起长久住在娘家,只会招人闲话,因此默然点头,长痛不如短痛,何况都在汴梁,相去不远,还可以经常见面,较之晏子钦和母亲、弟弟两地相悬、远隔万里,她已经很幸运了。
    下午,明姝又按母亲的要求喝了一大碗燕窝、雪蛤炖成的补品,难怪郎中说她营卫调和、气血充盈,每天都用上等的补药养着,能不气血旺盛吗?
    拿出菱花镜,照一照自己的容颜,原本就圆润的如瓷娃娃般的脸又圆了几分,捏起来软软的,像刚出蒸笼的包子,幸好下巴有些削尖的弧度,看上去还是心形脸,不至于沦为一只彻头彻尾的包子。
    再这样养下去,没等怀孕就要胖成怀胎十月的样子了!望着春岫端着加了枸杞、红枣、当归、黄芪的补身鸡汤进来,明姝多想怒摔汤盅,可当闻到那醇香的味道,看到那金黄的色泽,她忍不住一勺勺喝了起来。
    呜呜呜!好怀念以前和晏子钦纵横案发现场的时光,为什么一回到娘亲身边,整个人就废了呢!可是鸡汤真的好好喝啊!
    昔日的晏子钦已经从一枚白生生的包子长成了七尺有余的俊朗少年,侍立在朝班之上,环佩叮当,广袖飘举,皎若玉树临风前,宋朝取士,相貌端凝雅正是很重要的标准,有些容貌鄙陋之人担任高官后还会被同僚耻笑,看看晏子钦的资质,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人以不修边幅或是相貌不端为借口攻讦他。
    想着身材越来越颀长的晏子钦,明姝低头捏了捏自己软软的腰,泪流满面。
    对于长肉这件事,晏子钦似乎并没什么意见,反而更喜欢捏她的脸蛋,藕段似的手臂,抱起来很舒服的腰,好像怎么玩也玩不腻似的。
    今晚,他刚踏入家门,回房换下官服,就见娘子对着一只空碗发呆,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晏子钦笑着问道:“怎么了,一直盯着碗看,碗里有花?”
    明姝摇摇头,了无生趣地说:“又没控制住自己,吃掉了一碗甜豆花……”
    她抬起头,泪花从眼角溢出来,满脸悲愤地道:“这样下去不行啦,娘总让厨房做好吃的东西给我养身体,咱们快搬出去吧!”
    将官服搭在屏风上,一身雪白中衣的晏子钦笑着走到明姝面前,俯下身,毫不迟疑地捏住她苹果似的脸,触感就像凝脂一样,又滑又弹,让他爱不释手。
    “之前不是说想留在曲府陪岳母吗?这么快就变卦了?”晏子钦笑着打趣她。
    明姝拍开他的手,没好气地抱怨着,“还拿我开玩笑,你快看,我都胖了一圈了!”
    晏子钦道:“嗯……我要好好看看。”一边说,一边奸笑着扯开她的衣服,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越发丰满的胸脯,明姝惊叫一声,连忙拉拢衣襟,遮去满眼□□,瞪了他一眼。
    “瞪我做什么?隔着衣服看不真切呀……”他说着,捏捏她柔软的腰,凑在她耳边低声道:“是胖了,不过……我喜欢你有点肉的样子。”
    说完,又吻上她微张的檀口,却在她口中尝出了甜甜的味道,心满意足道:“是甜豆花吧,甜甜的,真好……嗯,有桂花和龙眼,还有什么?”说着,又要吻下去,一派正经的模样,好像真的只是想研究甜豆花里的配料。
    明姝侧开脸,道:“不要再来了,我告诉你……还有藕丁!”刚刚吃下的点心竟被他这样尝了出来,害羞的她头都不敢抬。
    晏子钦抬起她的下巴,指尖在她弯弯的眉上轻轻划着,笑道:“藕?那就是佳偶天成了……”
    既然是佳偶天成,怎么能辜负这么好的气氛呢?
    远处的书斋内,一脸懵逼的王安石把在身边捣乱的明恒挪到一边,静静坐在书桌前,下巴抵在厚厚的书上,呆滞地看向门口。
    师父师娘怎么都不见了?他不知所措地摸摸后脑勺,决定翻开书,先自习,谁知明恒又傻笑着跑回来捣乱,两人就像普罗米修斯搬运大石一样,一个把人丢出去,另一个稍后又跑回来,两厢较着劲,消磨了一整个傍晚。
    因为五天后就要正式搬去太平坊,明姝决定再去张府一趟,看看袁意真,因为张府和太平坊十分接近,只隔了一条大街,未来袁意真再找她时也就更方便,明姝想亲自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希望她能提起力气,别纵容自己消沉,一旦意志被摧垮,人就毁掉了一半,时不时见见她,姐妹间说些闲话,尽微薄之力帮她走出阴霾。
    这一个多月以来,明姝和袁意真一直保持着书信来往,有时,袁意真也派自己的陪嫁仆人送信到曲府,果然不出明姝的预料,张麟对袁家恨之入骨,对岳父袁廷用的怨恨尤甚,恨不得生啖其肉,在人前也毫不掩饰,几次迁怒袁意真,幸好袁意真有防备,提早命自己的两个心腹丫鬟钉死了窗口,又把门用桌椅抵死,惊恐地窝在房中,听张麟在门外摔打叫骂一阵,无果后悻悻而去。
    “他骂的话……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好歹也是相府的嫡出孙儿,可我看街上的织席贩履之辈也比他强上许多……”话到一半,袁意真的眼中流出热泪,“我真是三句话都不离他,真是的,明明恨他恨的要死,可平日能接触到的人也只有他了,唉做人做到我这个地步可真是窝囊。”
    明姝摩挲着她的手,喂她吃了些从曲家带来的补品,劝道:“再忍耐一时。”知道张麟对袁家的恨意后,她以十分笃定自己的计划会成功,以张麟睚眦必报的性格,和岳父拔刀相向只是时间问题,最好把事情闹大,闹得越大,越是人尽皆知,义绝的事就会越顺利,顺便揭露张麟的真面目,免得张家有机会造谣中伤袁意真。
    袁意真望着面色红润、一看就知道日子十分舒心的明姝,语带酸涩,“真羡慕你,听你讲你们在临川时的故事,我才知道夫妻间也能如此相互扶持,不像我……”
    说着,又引出了自己的伤心事,却见天色不早,张麟可能会回来,连忙叫明姝离开,临走前塞给她一张字条。
    明姝打开字条,见是一张药方,上面写着红花、芒硝、桃仁、牡丹皮等许多味药材以及用量,连忙问道:“这是什么药方,你病了?”
    袁意真脸色忽阴忽晴,苦笑道:“你且拿去,帮我抓药,一定要请个妥帖人交还给我,我的性命全靠你了!”
    ☆、第46章
    作者有话要说:  已替换~~
    得知药方上这几味药材关乎袁意真的性命,明姝不敢怠慢,回去的路上就派春岫抓药,却见附近像样的药房都打烊了,还开门的又太远,想到就算今晚买着了也没法连夜送去,明天再配也是一样的。
    第二天正是搬往太平坊的日子,虽然早在半个月前开始陆续将行李送去新居,十日这天却还是忙得人仰马翻,光是想从曲家搬出就耗费了一上午,只因曲夫人再三挽留,叹气道:“我这是第二次送女儿离开家,还是舍不得啊。”
    到了太平坊,却也不“太平”,新家装饰得固然簇新整洁,可是门上、窗上都被许杭贴上了所谓的“驱鬼符咒”,有没有用暂且不提,光是看着就觉得十分碍眼,必须一一摘除,好不麻烦。
    明姝既要安排下人做事,又要招待前来贺喜的亲朋,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可惜最爱热闹的杜和只能躲在房中没法见人,今天能偷偷坐在马车里,从窗口看看漫天飞雪和市井人流,他都快感动得哭出来。将近年关,许多官员进京述职,其中有不少人和晏子钦同年登科,约好了一起前来探望,家中人手尚且不够,只能暂且把为袁意真抓药的事拖一拖。
    次日清晨,明姝送走上朝的晏子钦后,就派春岫去抓药。
    此时,外面雪已停了,风还很大,春岫刚出门,就在街角的避风处撞见了披着一身墨黑披风的晏子钦,只因他忘记携带朝笏,让许安回去取一趟,自己在门前等他回来。
    除却一些老迈大臣必须乘车坐轿,汴梁官员多骑马上朝,晏子钦也不例外,在马背上瞥见春岫行色匆匆地在街上行走,叫住她,问道:“是你娘子让你出门?”
    春岫因怀揣着药方,明姝又嘱咐她不可让外人知晓,一见晏子钦叫住她,已经吓得浑身哆嗦,听他又问自己去做什么,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晏子钦拧紧了眉毛,心想明姝又动了什么鬼点子,非要瞒着他,却见春岫紧紧护着袖口,便猜出她隐瞒的东西一定藏在袖子中,于是微笑道:“哦,那件事娘子派你去做了,也好,你也算是个妥帖的人,不会对别人乱说。”
    听晏子钦这么说,春岫以为娘子已经同他说过袁娘子的事,两人毕竟是夫妻,谈话时相互通气也是人之常情,可是依旧不肯透露风声,含混道:“多谢官人夸奖,奴婢这就去了。”
    晏子钦道:“等等,你去的地方妥不妥当?”
    春岫指了指北方,一阵劲风吹过,差点掀了她一个跟头,“就是前面的三春堂药局,上百年的老店了,怎会不妥当?”说完,弓着瑟瑟发抖的身子,揣着药方走远了。
    晏子钦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想莫不是明姝身体不适?可若是身体不适,大可让请郎中来家中帮着配药,何必让春岫鬼鬼祟祟地去外面买。
    这时,许安抱着笏匣出来,提醒晏子钦可以动身了,晏子钦接过笏匣,命许安稍后去三春堂,看看春岫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却说春岫拿着一帖白麻纸包裹的草药回到曲府,悄悄送到明姝面前,随后就对着炭火盆烤手。
    明姝将纸包外贴着的单子和袁意真的药方比对了一番,果然一点不差,这才命春岫收好,等袁意真的心腹再来送信时顺便带回去。
    春岫将药收在抽斗中,面上却一直有些疑惑的神色,瞥了眼明姝的表情,轻声问道:“娘子,您可知袁娘子用它治什么病?”
    明姝正在默读中庸,准备着待会儿考考王安石的背诵,听春岫这样问,抬头道:“意真都说过了,不愿让旁人多问。”
    春岫叹了口气,道:“别怪奴婢多嘴,只是袁娘子的‘病情’应该很不一般,奴婢交药方时,抓药的师傅和算账的先生都变了脸色,让咱不得不起疑心。若是什么□□方子,被袁娘子用来害人,到时候追究到咱们身上……”
    其实,明姝心中也有同样的顾虑,怕袁意真被欺侮久了,产生了鱼死网破的念头,因此配药害人或是自尽,可昨天扫了一眼药方上的名目,并没有什么致命□□。她虽不擅长中医,却曾在毒理课上背过剧毒中草药的名录,袁意真的药方上并不涉及此类□□。
    她抿了抿嘴唇,拉住春岫的手,柔声道:“春岫,你还不知道袁娘子吗,她若是心存歹念,当初就不会有耐心陪着我这个痴痴傻傻的人,她若是心存歹念,就不会被张麟欺负到此等地步却无力反抗,虽说张麟该死,但我相信,意真是个知利弊的人,就算起了杀心,也决不会赔上自己的性命亲自下手,更不会忍心把咱们牵连进去。”
    春岫点点头,明姝又道:“你是全心全意为我好,我知道,都记在心里,现在袁娘子有难,能帮一分则帮一分,没工夫处处明哲保身了。”
    明姝本以为此后再无风波,只等着袁意真的人过来取药,便如往常一样,先考王安石的背诵,再用了中饭,下午继续缝制一顶完成了一半的风帽——天气渐渐寒冷,她前些日子帮父亲做了一定貂绒里子的风帽,晏子钦万分别扭地示意自己也想要,明姝只好依他。
    平常晏子钦都是天擦黑时才到家,虽说冬天日落早,太平坊里皇宫也更近,却也要酉时前后才能回来,可今天,落日还映照着屋檐上的冰溜子,折射出一点点剔透的光,看时辰不过申时,晏子钦却回来了。
    明姝有些惊讶,也没往心里去,兴许是官家见今天格外寒冷,因此体恤臣下,特意命他们早些归家,便如往常一样先让他喝下一碗红枣生姜煮出的糖水驱寒。
    晏子钦喝下糖水后,明姝就察觉出气氛不对了,若在以前,嗜甜如命的他一定会缠着明姝再来一杯,可今天,就连刚刚喝掉那杯都像是敷衍着咽下去的。
    莫非是朝中出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明姝猜测着,拿出快做好的风帽给晏子钦看,让他仔细瞧瞧整齐的针脚、精细的做工以及他最爱的配色——纯黑。
    晏子钦也只是敷衍看过,眉头还是皱在一起,时不时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着明姝。
    明姝又嘘寒问暖了一番,可晏子钦的脸色越发阴沉,气得明姝嗔怒道:“你究竟怎么了,回家还摆出这副脸色!若是朝廷里出了事,同我说说,即便帮不上忙也能纾解纾解你心里的烦闷,何苦生闷气,让我见了也不自在。”
    见明姝就要闪身离开房间,坐在交椅中的晏子钦连忙握住她的手,一片冰凉,原来明姝已经在背向他的时候偷偷抹了把眼泪,也难怪,相处一年半,她从没见过晏子钦这样冷冰冰地对待自己,今日突然变了态度,思及袁意真的遭遇,不免悲从中来,生怕落入同样境地。
    “好了,不哭了。”晏子钦拉过明姝,让她站在自己双腿间,用略显粗糙的拇指拭去她委屈的泪,“有件事,咱们谈谈吧。”
    他的语气沉重而隐忍,似乎有什么极其重大的事情要宣布,明姝心里一惊,啜泣道:“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其实她昨晚就有些奇怪,晏子钦睡觉前竟没和她亲昵亲昵,本来以为是他太过疲累,谁知第二天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明姝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他开始变心了。
    晏子钦眼神一黯,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明姝道:“否则你想谈什么?”
    晏子钦顿了顿,喉头似有千斤重,沉吟许久后才释然开口:“你为什么让春岫去买堕胎药?”许安告诉他的时候,他也不敢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不会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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