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叹口气:“根本就管不了,起初是一位先生在病房里呆了半个小时,后来陆陆续续的来人,我们进去说过好几次了,他们不听。”
更夸张的是,小护士指着走廊那边的人说:“这个陈律师人缘还真是奇怪,前几天昏迷时除了一个林助理在身边守着,几乎没人来看他,今天倒好,这人来了一拨接一拨,估计大半夜都不会消停了。”
我悄悄问过陈太太,陈太太表示有好多人看着面生,根本不是家里的亲戚和公司的同事。
我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想干什么,但直觉告诉我今天晚上不太平。
姚远早早就下班了,陪着我坐在走廊里等,他尝试过以医生的身份进去,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根本无法和陈律师好好交流。
晚上七点多,姚远说先去吃饭,然后再想对策。
我觉得干等着也没用,就同意了。
我们刚起身,就见陈太太从病房里出来。大喊:“来人呐,医生,快来人呐,我老公昏迷了。”
随后医生护士一大堆,像是等待很久了一样突然冒了出来,姚远拉住其中一个女护士:“怎么回事?”
那女护士很淡定的说:“学长,病人昏迷了,需要进行急救。”
我看着陈律师被推出了病房,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急救室,陈太太也跟去了,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两个女人,其余人作鸟兽散。一下子消失无影。
我叹口气:“看来这顿饭又要推迟了,你赶紧回家吧,我得在这儿守着,我有个坏毛病,心里藏着事就容易失眠。”
姚远拿出手机:“没关系,你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我今天反正没什么事,就在医院陪你,正好有几个产妇过了预产期还没生,我在医院也好有个照应。”
我不再推辞,我们正两个脑袋凑一块在看手机软件上的外卖。讨论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时,我突然看到一双跟韩野一样的鞋,抬头一看,韩野面无表情的站在我面前。
姚远抬头,笑着说:“你来得正好,曾黎,你跟韩野先去吃饭,我帮你在这儿守着,等你吃完饭,你们守着,我就回去休息了。”
听起来还蛮不错的主意,韩野却凑到姚远耳边嘀咕了两句。
两人很快就会心一笑。姚远问我:“想不想穿一次白大褂?”
我以前的志愿是做一名医生,救死扶伤,后来才知道我竟然晕血,于是选择了师大,本想选汉语言文学的,阴差阳错的就读了师大的商学院,倒是与文学院挨着,只是学的东西却天差地别。
“你们要干嘛?”
我心里有些诚惶诚恐,韩野二话不说拉着我就走:“等会你就知道了,现在不宜多说。”
在姚远的办公室里,我穿上了白大褂带上了口罩,韩野不断称赞我:“仿佛天使降临。黎宝,以后我们结婚,我给你买一套护士服放衣柜里吧,挺有诱惑力的。”
我尴尬的耳根子都红了,姚远还在一旁呆着呢。
韩野自觉失言,催促道:“你们两个赶紧去,张路在家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她今晚亲自下厨。”
这个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张路的厨艺我真是难以下咽,第一次来我家下厨,信誓旦旦的说要给妹儿做一顿大餐,我要是再晚回去几分钟,我们家厨房都能被她点着。
后来她虽然发愤图强,但是资质这种东西是先天的,她虽然不点厨房了,但偶尔烧坏锅,炒糊了菜这等小事常有发生。
偏偏她比较固执,什么事情做不好的,她就往死里作,总觉得自己一定能学会。
但是关于做饭这件小事,她有过无数惨败的经历,而最惨的小白鼠,大多是我和妹儿。
假扮医生这事儿是韩野想出来的馊主意,也不知他哪来的洪荒之力。竟然让这么多的医生护士陪着他瞎胡闹,可怜的陈太太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在抢救室门口哭的肝肠寸断。
我和姚远来到抢救室门口时,陈太太扑到姚远面前:“医生,一定要救救我老公,他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啊。”
这个白天看起来还很从容的女人,突然间乱了分寸。
抢救室的门开了,一个小护士在门口喊:“陆医生,你怎么才来,快点进去吧,病人的病情有所恶化,脑颅内的积血越来越多,得赶紧动手术。”
听了护士的话,另外两个守在门口的女人飞快的撤了。
我进了抢救室,陈律师安然无恙的躺在病床上,我问过他的主治医生了,他脑颅内疑似有积血才导致他昏迷了这几日,但经过检查,他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休养半月就可以出院了。
抢救室只剩下我和姚远,陈律师有些不信任的看着姚远。
我急忙解释:“他是医院的医生,也是我的好朋友,陈律师,那五百万的财产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律师微微叹息:“这本来是个秘密,沈先生到底之前都相信你和沈洋之间是有感情的,只是沈洋现在鬼迷心窍娶了别人,所以沈先生一直强调让我不要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怕你知道后就真的从此死了心,以后也不会再给沈洋迷途知返的机会。”
公公沈中的心意我都知道,从我进沈家门的第一天起,公公沈中就把我当亲闺女一样的对待,虽然做错事情他也会批评我,但我心里都明白,他都是为了我好。
在这家,是公公沈中执意不和我们住在一起,怕刘岚会有意无意的给我难堪。毕竟我生的是个女儿。
但我早就想清楚了,沈洋毅然决然的要跟我离婚,我和他之间再无回头路。
“我和沈洋是绝无可能了,如果仅仅是出轨,我能原谅他,但现在他已经再婚,我希望他和余妃在一起白头偕老,我也有自己的幸福要去追寻。”
陈律师点点头:“这样最好,沈先生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提前告知过我,如果你一定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希望你拿着这笔财产和你的女儿好好生活。不要去找沈洋的麻烦。”
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我点头:“你放心,不管怎样,沈洋和我夫妻一场,我们之间只是缘分已尽,并无深仇大恨,再说了,虽然我给妹儿改了姓,可他始终是妹儿的爸爸,这份血缘之情是无论如何也割不断的。”
陈律师感慨:“沈先生没看走眼,你真的是个好女人,可惜沈洋不懂得珍惜。不然你们是多好的一家人。”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陈律师过了一会儿接着说:“关于那五百万的事情,我还是想再敲打敲打你,这件事情你完全可以放心,这五百万是干干净净的钱,你拿着它和你的女儿好好的过下半辈子,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是幸福,知道了可能会造成困惑。”
话都到了嗓子眼了,陈律师又想让我自己撤回去。
我很坚定的对他说:“如果陈律师顾及我公公的遗言的话,那我也不逼你说出来,但是这笔钱我不能要,我有手有脚,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劳动来养活妹儿。”
陈律师颇显无奈:“你这闺女怎么就这么倔呢?”
我对陈律师笑了笑:“也许公公留给我这笔钱是想让我和妹儿的后半辈子过的衣食无忧,但是您办理过那么多的案子,肯定遇到过不少亏心的人,我不想后半辈子都觉得忐忑,花着自己挣来的钱,日子可能过得清贫些,但至少有底气,不怯弱。这笔钱对你们而言是干净的,对我而言始终是来历不明,我不能收,既然不方便道出原委,那我把这笔钱交给陈律师。您帮我找个慈善机构,捐了吧。”
这也是我临走前爸爸的意思,我们虽然是农村人,穷苦了一辈子,但做人就讲究一个不亏心。
陈律师一再叹息:“这笔钱你是一定要收下的,说实话,沈先生是我父亲的班长,他们在一个战壕里打过鬼子,抗美援朝的时候,他们都还小,上阵杀敌什么场面没见过,我父亲尚在。他听说了沈先生的事情,要我一定办妥此事。”
怪不得他一个律师这么尽心尽力,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
我催促道:“陈律师不妨直说吧,你这样拖着不告诉我,我心里难受。”
陈律师长长的一声叹息过后,最后问了我一次:“闺女,人生难得糊涂啊,你真不想糊涂一次吗?”
我摇头:“不想,我都糊涂了这么多年,当初稀里糊涂的嫁给沈洋,也是觉得他韩厚老实,没想到看走了眼。以后我还是清清楚楚的活着,不想再糊涂了。”
陈律师点头:“好,那我就把这五百万的来历告诉你,你还记得三年前在长沙发生的一件大事吗?”
三年前?我回头看了姚远一眼,他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什么,我在围城里闭门造车,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这些年别说远了,就说自己的生活圈,我都觉得陌生了许多。
但我还是胡乱猜测,疑惑的问道:“你是说金融风暴?”
陈律师的表情说明我猜错了,我实在想不出来,姚远却脱口问道:“陈律师是说那个身穿唐老鸭衣服的神秘人?”
☆、050.离婚前的惊天秘密
陈律师露出会心的微笑:“正是他。”
我还是不解,姚远朝我靠近了两步:“三年前长沙有一则报道,有一个身穿唐老鸭衣服的男人出现在兑奖中心,他还说了中奖的经过,他一直是个福彩迷,每天都会路过一家福利彩票店,基本上是随机选,买五注。”
我恍然大悟,那个消息一出来的时候,张路还找我出去吃饭,说起过这件事情。
她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命的人,简直是上帝的宠儿,上辈子一定拯救了天庭。
当时我还跟她争论说天庭是神仙的,上帝是西方的,张路还说从此要改信耶稣。
“他中了两千多万,别告诉我这个中奖的天边星正是跟我睡了五年的枕边人?”我抱着一丝侥幸,沈洋的确有买彩票的习惯,为此我不止一次的跟他吵过,每天十块钱的彩票钱拿回家补贴家用都够一家人的早餐钱了,沈中也批评过沈洋神多次,他从一开始的明目张胆到后来经不住我们念叨,就变成偷偷摸摸的买。
姚远和陈律师双双点头。陈律师证实了我心中的想法:“那个中奖的幸运儿,正是你的前夫,沈洋。”
所以他婚内出轨,还妄图逼得我净身出户,三年前中了两千多万大奖却在我面前未哼一声。
这个男人原来远比我想象中的要有心机的多,我一直以为沈洋就是一个胸无大志毫无戒心的男人,没想到这么大的一件事他不但瞒了我三年,还偷偷的找了个比我年轻漂亮的女人做老婆,陈律师说得对,有些事情的真相往往就是这么的残忍。
我以前看新闻,总看见夫妻俩幻想中奖后的钱财分配,奖都没中夫妻俩就先打了起来,听起来确实很滑稽。
但是更可笑的是,我跟沈洋睡在同一张床上,我为他生孩子,经营这个家庭,他却早就对我起了戒备心,硬是没有透露半点风声给我。
我细想开来,也怪我粗心,我都没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刘岚就开始把家里重新装修了一番,富丽堂皇的,我以为是老两口很时尚,趁着现在手脚健全想好好享受生活,也没多在意。
只是结婚两年后,沈洋以前很喜欢往家里跑,因为他喜欢吃刘岚做的饭菜,后来却很少回家,我有时候劝他回去看看爸妈,他总说每个家庭都有一个活法,他就不回去挨批了。
想到沈洋从小没少挨沈中的骂,我也就不强迫他,只是自己三不五时的回家看看。
沈洋以前用的安卓机。后来就用起了苹果,每一次出新款他都最先买到手,还笑着说他把奖金给祸祸掉了,我觉得大男人好面子无可厚非,也没在意。
还有衣柜里多出来的那些质量高档的西服,手腕上的名贵手表,我通通权当是他养尊处优的习惯罢了。
“曾黎,你还好吧?”
姚远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的起了身:“别碰我。”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张路家的,我躺在沙发上,张路给我端了杯水过来,我伸手去接,双手都在颤抖,连水杯都在颤抖。
张路心疼的喂我喝了水,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姚远和韩野都陷入了沉默,最后张路发飙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还有口气在的话就哼一声,谁欺负我家黎黎了,快说啊你们。”
韩野这才吐出一句:“沈洋。”
话没说完,张路就要往外冲,被姚远拉住:“目前最重要的是你先稳定曾黎的情绪,她真的受了大刺激。”
张路咆哮着问:“那个王八羔子把我家黎黎怎么了?”
韩野往我旁边一座。手很自然的搭在我肩膀上,姚远想要制止,已经是来不及,我无法控制的伸手去拿桌上那杯只喝了两口的水朝着韩野脸上倒去。
韩野很淡定的坐着,张路见我行为怪异,揪住韩野的衣领:“不会是你惹我家黎黎生气了吧?”
韩野挣扎了两下:“我把她捧在手心里当成心肝宝贝还差不多,哪敢惹她生气,是沈洋,三年前他中了两千多万却一直瞒着黎宝,她受不了这个刺激就变成这样了。”
张路松开了他,大骂一声:“王八羔子,要是为民除害不犯法的话,老娘现在就拿刀去把他剁了。”
说完后张路又在我身边坐下,唉声叹气:“也是,我要是有个跟我睡了这么多年却和我同床异梦的老公,我肯定要疯了,沈洋那混蛋真是太恶心了,不行,老娘我越想越生气,我得找他算账去。”
姚远再次拉住了张路:“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哄着她睡一觉,等她冷静点再说。”
韩野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就是,沈洋还幻想着能从黎宝手中把五百万给夺回去,你现在去找沈洋也没用。”
“那怎么办?就这样便宜了那王八羔子,要知道那是夫妻共同财产,他不但婚内出轨想让我家黎黎净身出户,还恶意隐瞒婚姻存续期的共同财产,我这暴脾气我真想揍他,这个王八蛋死一千次都不足惜,我现在火大,我想揍人。”
我心里万念俱灰,胃里却咕噜咕噜响个不停。
“黎宝,你饿了?”
韩野听到了我肚子里的咕噜声,忍不住问。
我茫然的起了身,走到厨房里拿了包方便面,张路随后跟了进来:“宝贝儿,你想吃方便面是不是?我帮你泡。”
韩野在外边说:“方便面这么没营养的东西怎么能吃,还是我给她下面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