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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他这小主子也够坎坷的,先帝爷还在时,那么小就随着废太子圈禁禁宫,好不容易登基了,可权、力却都掌控在太皇太后手中。宫里那么多的龌、龊,小主子许不知道。可他们这些奴才,卑贱之人总是能各种途径听到些风声,就太皇太后对那位的宠爱,怕是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先帝的种,还另说呢。
    也就是小主子,只当太皇太后老了,到了含饴弄孙的地步。
    “太妃娘娘呢,朕有几日没见太妃娘娘了,今个儿便随太妃娘娘一同用膳吧。”
    沉默许久的新帝终于发话了。
    他虽说气不过太皇太后这个时候遣镇北王出京,可他一个孩子,只要未到亲政那一日,这些委屈,也只能咽下去。
    镇北王府
    王爷这么一离京,傅姜氏母女,顿时也有些懵了。之前虽宫里一道又一道的旨意,可在她们眼中,王爷手握重、兵,尤其值此关键时刻,哪怕是为了威慑叛、军,内阁那边也该会想法子阻止王爷离京的。
    “娘,太皇太后对二哥这么忌惮,您说,二哥这么一走,东厂那些人会不会暗中盯着府邸的动静啊。昨个儿我一宿没合眼,外头可都在说,二哥这么一走,我们留下的人,可便是人、质了。”
    傅瑶没读过多少书,可也知道,府邸近来压抑的氛围,阖府上下的人,都战战兢兢的。就这气氛,非要说没事,这无异于是在自欺欺人。
    听她这么说,傅姜氏不由也提了心,听说叛军已经快要到长、江了,虽未见那等惨、状,可傅姜氏已经几宿的梦到叛、军攻入京城,更骇人的是,昨个儿她梦到自己尸、首异处,眼睛都没闭上,可谓是真正的死不瞑目。
    傅姜氏当即就被这梦给惊醒了,茫然的看着窗外许久,才恍惚过来,只是一个梦。可这梦到底够吓人,也够晦气的。
    等到她把这噩梦说给傅瑶,傅瑶也忍不住浑身一阵颤抖。
    “娘,不都说梦都是反的吗?若依着这个,叛军应该是攻不到京城的。”
    大曜国建、国至今已经两百多年,难道真的可能被他人取而代之,傅瑶虽然担心叛军势重,可到底还是不相信,会有这一日。
    “娘,明个儿女儿随您往天佑寺去求个平安符吧,我看您是有些忧思过甚了。”
    听女儿这么说,傅姜氏也只能宽慰自己说,是自己多心了。
    确实,这靖南王要真的一路北上,打入紫禁城,王爷怎么可能把郡主留在京城?这虽说是政、治联、姻,到底有些说不过去。何况,她冷眼瞧着,王爷对那位,多少是动了心的。没看这郑侧妃都进府这么长时间了,还是黄花大闺女。
    若真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若真的王爷不看好如今京城的局、势,又怎么可能丝毫都不顾及清溪郡主呢?
    这传出去,难免有损王爷英明。
    想着这些,傅姜氏暗暗叹息一声,缓缓道:“也是,求个平安符,就当是图个心安了。”
    才说完,她就见女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见状,傅姜氏突然想到了什么,怜爱的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可是郑国公家那位公子,明个儿也往天佑寺去?”
    这母女俩自打上次动了郑国公府的心思,可谓是费尽心机。不过仔细说来,也够让人唏嘘的。谁都知道,这位郑公子爱往花、柳之地去,你真要在书肆或是寺院茶馆来个偶遇,这还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傅瑶等不得,这若真的等下去,她怕自己这辈子都得完。
    为了让一举入了这位郑公子的眼,这段时间,傅瑶可没少动心思。什么咬唇妆,什么柳叶眉,效果确实是好,她往日若是有七分姿色,这会儿,也该有九分了。
    是夜,傅瑶便如愿爬了那郑家公子的床,偏那郑家公子愚笨,觉得自己醉酒之下唐突了佳人。他虽醉的有些厉害,却也知道,是自己贪恋美、色,误把傅瑶当成风尘女子了。
    尤其见傅瑶红着眼睛,那娇、艳、欲、滴又楚楚动人的样子,他更是有些移不开眼睛:“瑶儿,你别怕,这天下再大的事情,都有太皇太后顶着。郑家是太皇太后的母族,你没见这些日子,朝臣们弹劾慈宁宫修缮之事,最终都讨了没趣吗?”
    郑家公子早就经了人事,如何不知,傅瑶的清、白之身皆被自己占了去。不管怎么,他总不能吃了就不认账,他虽浑,可这事儿上,还是有些男人气概的。
    傅瑶嘤嘤的哭着,一副为难的样子。
    看她这样,郑家公子猛的一拍脑袋。对啊,这瑶姑娘已经被太皇太后指给许家三少爷做妾室了,难怪她会哭的如此伤心。
    可这又如何?大不了他向太皇太后再讨道恩旨。
    “瑶儿,你不要怕。这事是我的错,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的。只要这天下一日是李家的天下,只要太皇太后一日在慈宁宫,只要小皇帝一日不亲政,天大的事情,都有解决的法子。”
    之后,郑家公子又很是宽慰了傅瑶一番。要说他经常出入烟花之地,看过的女人,肥环燕瘦,闭月羞花,也不至于真的在这事儿上贪恋。可说来也奇了,昨个儿他虽喝了酒,记忆有些断片儿,可那种销、魂的感觉,却是错不了的。
    就是这会儿回想起来,都有些食髓知味。
    傅瑶就这么任他紧紧抱着,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为了今日,她费尽心机,自然得把一切都算计全了。郑家公子贪恋美、色,那她就要让他食髓知味,让他离不开她。
    “娘,您怎么也打趣起女儿来了,近来府邸这么多的事情,女儿若是想出府,可不得有个合适的理由。也只能用这法子掩人耳目了。”
    虽一切都是傅瑶费尽心机得到的,之前,她也觉得郑国公公子大抵就是个草包,可相处之后,她觉得,草包又如何,郑国公公子再怎么是草包,那也投对胎了,只要新帝一日未大婚,一日未亲政,那郑家,便是京城顶顶显赫的人家。
    何况,依着郑国公公子对她的允诺,定会让她做他的正妻。其实,对此她丝毫都不怀疑。毕竟,这是桩丑事,太皇太后纵然为了自己的脸面,为了郑家的脸面,也不该委屈了她。
    这几次,每次郑家公子见了她,都快腻在她身上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不免想到那些羞涩的画面,大抵她也在这方面尝到甜头了,免不了对两人再次相见,也有了期待。
    这也是为什么,她借此想往天佑寺去求符的原因。
    “瑶儿,郑公子可说了,什么时候向太皇太后讨恩旨,这事儿可等不得的。”
    傅姜氏觉得自己为难极了,女儿毕竟是许家三少爷名义上的妾室,这若真的到了东窗事发那一日,清溪郡主会如何?定是得闹腾一番吧。
    傅姜氏倒也不惧,可这事儿到底不好听,闹大了,对瑶儿也没好处。
    她也是要几分脸面的人,若真的豁出去什么脸面都不要了,那到轻松了。
    傅瑶忍不住脸上染了几分红晕:“娘,公子说了,过几日便会求国公夫人入宫见太皇太后。”
    事已至此,那好多事情都是得考虑到的,傅姜氏暗暗叹息一声,缓缓道:“最好是先有了孩子,你就和郑公子说说,这若国公夫人和太皇太后知道你肚子里有了郑家的骨肉,总归更加稳妥些。”
    傅姜氏这话听的傅瑶心里猛地一惊,直接就愣在了那里:“娘,这,这怎好作假?”
    傅姜氏也不避讳:“那娘问你,这几次郑家公子找你,除了做那事儿,还有什么。孩子,迟早的嘛,到时候,大不了让郎中撒个慌就成。”
    傅姜氏确实是怕这猛药不够重,太皇太后那边有什么变数。
    ☆、第173章 欣慰
    “温氏, 你可知罪?”
    自先帝驾崩, 三皇子被贬黜, 淑太妃在这宫里, 当真是沉默了许多。整日吃斋念佛, 就连太皇太后都有些不敢把眼前这人和当年圣眷优渥的淑贵妃对应起来。
    一个人真的能改变如此之大?太皇太后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 先帝尚在时, 她都没能自保,而今,更是只能夹着尾巴,在她手下讨生活了。
    靖南王举、兵造、反,虽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可世人皆知,这背后, 三皇子可是至关重要的存在。被废黜又如何?身上流的终归是李家的血。靖南王即便想自立为王,也得先把三皇子推上那个位子,否则,难逃谋、逆二字。
    这也是为什么太皇太后召见淑太妃的原因。
    这宫里, 历来是母凭子贵,太皇太后虽觉得叛军过江的可能性不大,可总还是有些不安。靖南王敢这么来势汹汹, 不过仗着身后有三皇子,否则,清君侧即便师出有名, 之后也不好收场。她需要淑太妃做的,便是写一书信给三皇子。
    大曜国以孝治天下,三皇子当真能看着他的母妃惨、死?
    看淑太妃卑微的跪在地上,缓缓说出妾身有罪时,太皇太后终于忍不住嗤笑一声:“有罪?你何罪之有?你倒是会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是你生了三皇子有罪,还是背后怂恿三皇子谋逆有罪呢?”
    闻言,淑太妃怔了怔,只见她轻轻咬了咬嘴唇,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见状,太皇太后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淑太妃身旁,几秒的静默之后,她轻声道:“你我都是被困在这紫禁城的女人,哀家也不想为难你。可三皇子这么不知所谓,这根本就是谋、逆。新帝已经登基,他这么做,平日里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他怎么敢?”
    淑太妃的面色变得更加苍白,见她眼中隐隐含泪,太皇太后突地变了语气,缓声道:“哀家知道,你并未掺和到这桩事里面。新帝登基,这内廷有什么事儿,能瞒得过哀家。你即便有心,也不可能真的成事。别说怂恿三皇子谋、逆了,你就是要在哀家眼皮子底下带张纸出去给三皇子,也不可能。”
    “所以,这一切的事情,都是靖南王狼子野心。老三,不过是年轻不懂事,一时糊涂了而已。淑太妃,你得想办法补救啊。就算不为哀家解忧,也想想三皇子,这谋逆哪里有真的能成事的,哀家而今还顾及祖孙之情,还给你余地,这若真的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老三这条命,怕是真的留不得的。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你若是写信给三皇子,让他歇了所有的心思,哀家可以下恩旨,让老三当个闲散王爷,即便不能回京,可一方诸、侯,哀家还是可以允诺于你的。”
    说着,太皇太后看上去略微有些伤感,沉沉叹息了两声。
    “太皇太后教诲妾身谨记在心,妾身愿意写信给三皇子。”
    见淑贵妃如此识趣,太皇太后不由有几分得意。
    等到淑太妃离开,一旁的桂嬷嬷却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的疑惑:“主子,这淑太妃似乎有些不一样呢。这还是之前那温氏吗?当真看不到之前一丝影子呢。”
    太皇太后拿起身侧的茶杯,轻抿一口:“这宫里的女人,所有的欢乐和悲苦,不都寄托在皇上一个人身上。先帝尚在时,她已经失了恩宠,虽未被废黜,却也和在冷宫差不多了。三皇子又经了那么一桩事,母子相隔这么远,不知道淑太妃有多少个不眠之夜呢。如今变的这般恭顺,寡言,卑微,也是意料之中。”
    桂嬷嬷本也只是微微有些疑惑,听了太皇太后这番话,自然也没有再多想。
    只是她觉得,即便淑太妃给三皇子写信,未必能让三皇子有所畏惧。
    在她看来,太皇太后应该让所有存有异心的人心怀畏惧,而不只是防备三皇子一人。
    新帝登基,靖南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举、兵北、上,偏偏这个时候,新帝得了癔症的消息,被传了出去。可想而知,多少人会因此生了不该有的野心。
    “嬷嬷的意思,是让哀家来一招杀鸡儆猴?”
    桂嬷嬷:“主子,外头可都在传,这紫禁城的天,怕是会变呢。大皇子又是先帝爷的庶长子,虽如今被打发去守皇陵,可值此关键时刻,难保暗中没有朝臣站、队。到时候,您可就被动了?”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如今这多事之秋,大皇子并无过错,哀家师出无名啊。这若真的赐死大皇子,天下人,又不知怎么议论哀家。哀家虽不忌惮这些犯、上作、乱之人,可哀家也不得不顾及一点儿身后名。百年之后,哀家可不想还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她的这些顾忌,侍奉她这么多年的桂嬷嬷不可能不知道,既如此,她向前那番话,那便不会是要她直接对大皇子动手了。
    想到这个,太皇太后突地一怔,半晌,她笑着看向桂嬷嬷,笑骂道:“你这奴才,愈发厉害了。”
    确实,她这个时候不适合直接对大皇子下手,可唇亡齿寒的道理,大皇子不会不懂。四皇子近来还在闹腾着出家,她原还犹豫着到底该怎么处置四皇子。
    现在,她不得不做选择了。
    这怪不得她这当祖母的心狠,要怪就怪他生在了皇家,这权利的漩、涡中,谁的手上能不沾、血呢?
    这日晚些时候,四皇子就以无视祖训,有损皇家威严的罪名,被太皇太后一杯毒、酒赐、死。身边侍奉的足足四十几人,皆没能幸免于难。
    听说,贤太妃闻着消息,急急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四皇子喝下毒、酒,原想着随儿子去了,可身边的内侍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随着四皇子被赐死,几乎同一时间,礼部侍郎阖府上下皆被下狱,罪、名是有不臣之心,甚至还和叛、军暗中有书信往来。一时间,京城本就阴霾的天,愈发的压抑了。
    朝臣们如何不知,太皇太后此举,不在于杀人,而在于威慑人心。
    众人中,有人缄默不语,有人阴奉阳违,也有人,实在是看不多,暗中前往定国公府,求见高宁大长公主殿下。当年,先帝爷能登上皇位,大长公主殿下可是有从龙之功,而今,这郑氏却占着小皇帝没亲政,大肆铲除异、己,原还想着睁只眼闭一只眼的朝臣,在看到太皇太后的手伸到皇子手上时,终于按捺不住了。
    新帝患有癔症,这难免动摇江山社稷。可太皇太后却在这个时候,赐死四皇子,这根本就是为了自己能垂帘听政,而杀鸡儆猴。
    定国公府
    镇北王离京之后,许姝便由着自己的性子,往定国公府小住几日。
    这事儿当然瞒不住宫里的太皇太后,可她还能说个不字吗?
    对于外孙女来府邸小住,高宁大长公主自然开心的很。
    不免想到了外孙女之前住在府邸的一些往事。
    “姝儿尽管住着,那郑氏有什么意见,她有本事来找外祖母。不过只怕她而今只忧心朝堂之事,还没能耐把手伸到我们定国公府来。”
    看外祖母还是一如既往的护着自己,把自己当成孩子,许姝不免一阵哽咽:“外祖母……”
    见外孙女和自己撒娇,高宁大长公主忍不住打趣道:“你呀,也够没心没肺,这偌大的王府,就这么丢下了?”
    许姝偎依在她怀里:“外祖母,是您错怪我了,您不知道,王爷离京之前,特意说过若我闲得无聊,可以过来陪外祖母呢。”
    这话多少让高宁大长公主有些意外,不过,也有些欣慰。
    王爷这番话,看得出是真心对待她的姝儿的。
    她太了解傅祈钰了,有胆有谋,她以为这世上他不会惧怕任何事情,可现在看看,原来姝儿已经成了他的软肋。
    她这辈子最放不下的是什么,人都说她最宠爱的就是姝儿这外孙女,可不就是想有人能和她一般,宠着姝儿,现在,傅祈钰能如此把姝儿放在心上,她怎么能不欣慰。
    傅祈钰此番离京,可再次归来,那便不可同日而语。之前,她碍着姝儿年纪小,想着再过几年再让他们圆、房,可现在,她觉得未尝不能提前一些。傅祈钰谋的是这整个天、下,她不是怀疑傅祈钰的真心,而是,姝儿能尽早给傅家开枝散叶,那日后的位置,方可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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