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吸完水装了满满三个垃圾袋,花岗岩的地板看起来都“白”了一个度。
排完考场,晚自习时教室里人就少了许多。第一次经历这样的考试,又没有老师带着复习,许多同学都有点茫然。
好在老班强调过,月考的命题指标中有一项是错题。明明高一高二是交错命题的,不知道出卷老师是如何完成这项指标的。
不管老师怎么出卷,看错题肯定是没错的。
终于不需要局促地和人挤在一起,秋锒十分自在,胳膊爱出桌子多少就出桌子多少,腿爱往哪边放就往哪边放,再也不用担心碰到身边的人。
说到身边的人,秋锒往右边看了一眼,隔着一条过道与他相邻的毕夏看起来十分专注。
明天上午考语文,下午考历史和地理,要背的东西很多,大部分人在跟课本和笔记死磕,毕夏桌上却全是数学资料。
历史老师来时他在看数学,地理老师来时他还是在看数学,对数学爱得深沉。
他也不动笔,就这么一张一张往后翻,开学才一个月,卷子不算多,很快翻完。他又开始翻作业本、课本。在一众埋头背书的同学中显得有些另类。
数学不是后天考吗?而且数学是那么复习的吗?秋锒再次开始怀疑,这到底是学霸还是学渣?
周三早上九点开始考语文,八点四十大家离开教室到考场。
毕夏带了两支笔,一支黑色钢笔,一支2b铅笔,除此之外连橡皮都没有。
卷子发下来,他没有急着看题,先在密封线内填写个人信息。一下笔就觉得有些不对,这个卷子,纸质不大好,有些渗墨。
写了几个字,毕夏将钢笔放到眼前,轻轻摘掉笔尖上的纸张纤维,再次下笔就注意许多。
适应了一会,掌握好力度之后毕夏越写越快,大部分人还在做阅读理解时,他已经在草稿纸上写作文提纲。
“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没写作文的同学要抓紧了。”
毕夏停笔时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将近五十分钟。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前面的同学写字声音极重,每一个字,都是笔尖隔着试卷与桌面的激情碰撞。
他周围的同学频频看他,有的甚至捂着耳朵构思作文,他却毫无所觉。
“同学,你写字能轻点吗?”
考场上居然有人说话?
一时间许多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说话的人身上,他们没有抬头,凝神倾听那边的动静。
这懒洋洋的腔调十分耳熟,毕夏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侧头看去,果然是他。
噪音的制造者依然在埋头写字,秋锒皱着眉头,看起来十分不耐。
监考老师快步走过来,停在秋锒桌前,出言警告道:“考试期间不要说话。”
然而话音未落,秋锒又开口了:“靠窗的第三位同学,说你呢?”
已经有人忍不住往他这看了,勇士啊!
“这位同学!你再说话,算作弊处理。”监考老师显然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拉下脸,提高了音量。
秋锒看了老师一眼,依旧满脸冷色,不过没再说话。
之后的几十分钟,监考老师一直盯着他。而窗边嗒嗒嗒的写字声到最后一分钟才停止。
铃声响起,考试时间到。
“考试时间到,请同学们放下笔,现在答题做考试违纪处理……”
监考老师收了最后一张答题卷宣布大家可以离场了。
刚出教室门,王鑫就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他疑惑地回头,发现他不认识这位拍他肩的同学。
秋锒朝他露出个笑:“同学,以后写字多垫两张纸?”
王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什么?”
秋锒耐心给他解释:“考试的时候,你写字声音太大,影响到我了。”
王鑫:“……”
“下次记得折一折试卷多垫几层,下笔稳,字才端正,直接在桌上写笔容易滑吧?”
他一副我很懂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书法家。
秋锒话里话外我为你着想,王鑫还是不太乐意,他想说凭什么?然而看了一眼秋锒的身高,再看看他笑眯眯的表情,总觉得他分分钟就能翻脸,怂了。
他点头,秋锒就不为难他了,放开他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考试加油。”
下午考历史时他们考场有人带了耳塞,结果发现,这位同学写字居然不发出声音了。
毕夏做历史比语文还快,考试安排是九十分钟,他只花了四十几分钟。
检查完卷子他才意识前面的同学写字动静小了许多,他莫名觉得和秋锒有关。
秋锒做卷子也很快,和毕夏不同的是他把会做的题都做了,不会做的根本不挣扎。
做完就企图交卷,被监考老师摁在考场。
“不许提前交卷,非要提前交我也不拦你,不过考完我去跟你班主任反映。”
秋锒回到座位上,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往桌上一趴,侧过头就看到了他同桌。
这个角度太好了,窗边的人端端地坐着,眉眼低垂,左手随意地压在试卷上,侧面看去只看到轮廓完美的侧颜和清晰可见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