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看见霍漫漫发呆,蔺阅辰敲了她额头一记。
“小的在想解忧草是什么?”霍漫漫揉揉额头。
“以后你就称呼我二公子,我是出门经商的。”江风吹来,调皮的卷起蔺阅辰的袍角,“记住了?”
“是!”霍漫漫点头,他果然是那日船上之人,那上次他在梁安干什么?
“你去过北萧吗?”蔺阅辰坐在船沿上,看着两岸风景。
“没有。”霍漫漫摇头,曾经薛谨严跟她说过,那里有无边的草原,有高高的天空,还有终年不化的雪山,他说过会带她去看看的。
霍漫漫不由自嘲出声,到现在还忘不了那个负心人吗?他对付霍家时,可是眼皮都没眨一下。
蔺阅辰蹙眉看着霍漫漫,没有说话。
船一直往西去,离梁安也越来越近。当初和玉环历尽艰难才逃了出来,现在还要回去吗?如果去那听一下父亲和太子的消息,会不会被人发现?
都说春雨贵如油,当绵绵细雨倾洒之时,霍漫漫只觉得那雨丝犹如万千愁绪,无穷无尽。
江雨蒙蒙,洗出两岸山峦的一身青翠,带着春日的清新扑面而来。
“应该快到梁安了。”蔺阅辰放下手中的书,“到时候去看看吧!”
“哦!”霍漫漫应了声,已经半年过去了,想来蔺阅昭也会以为她已经死了吧?
“本王记得年少时太过顽劣,导致很多人不愿和我玩耍。”蔺阅辰走过来,与霍漫漫并排站立,望着江上风雨,“只有我那漫漫表妹愿意同我一道。”
霍漫漫歪头看着蔺阅辰,这厮瞎说,根本她才是最避他不及的那个。谁愿意和他一道玩耍?自作多情。
“殿下记性真好。”霍漫漫退到一旁。
“说起来本王与表妹也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小时候她长得跟个小猴子似的,也不知道大了是什么样子?”蔺阅辰回忆着他美好的童年时候。
他说她像猴子?关键不是这个,谁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霍漫漫恨不得上去掀起蔺阅辰的双脚,直接投到江里去。
“殿下真是重情重义。”霍漫漫心里呸了声。
“祸水也觉得啊?”蔺阅辰笑了笑,“说起我那表妹,实在有趣的很。你逗她,她就忍,她越忍就更想逗她。”
那是逗吗?那明明就是欺负,这厮绝对是她霍漫漫的幼年阴影。
梁安还是以前的样子,繁华的市井,来往的过。所不同的只是人的心境。曾经那端月楼的名菜,锦绣楼的绸缎,还有西城的马市,就如昨日之事。
端月楼的三楼能看见梁安最热闹的街道,亦能看到远处威严的皇宫。
“许多年不曾回来了,都忘了梁安的样子了。”蔺阅辰从三楼的雅间窗户看出去。
“今日里这街道好像格外热闹。”霍漫漫看见街道上人头攒动。
蔺阅辰回头一笑,“兴许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我们也去看看吧!”
霍漫漫不明所以的跟在蔺阅辰身后下了楼。走在街上,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街道,她想掉头逃跑,却又像行尸走肉一般继续往前走着。
这是去太师府的路,以前她坐着轿子走了无数次,熟悉的铺面和招牌,还有那烧饼铺传来的香味。
“让开,让开!”一队官兵过来,将行人赶到路的两边。
要被抓了吗?霍漫漫僵站在原地,眼看这前面的官兵拿着长矛。凶神恶煞的朝自己而来……。一只手攥住了她的,将她拉到路旁。
“公子?”霍漫漫看着蔺阅辰,并没有缓过神。
“不要命了?不会躲吗?”蔺阅辰责怪,却并没有松手。
“我没事!”霍漫漫抽回手,望向太师府。
鲜亮的红绸挂在大门两侧,象征着喜气的红花搭在牌匾之上。“将军府?”霍漫漫一个趔趄,太师府改成了将军府!薛家害的霍家家破人亡,现在连他们曾经的栖身之处都夺了去。
“真是虎父无犬子啊!”身旁有人赞叹着,“老将军军功显赫晋封为候,现在少将军成了将军。”
“可不是吗?”另一人附和,“现在又成了驸马,这薛家实在显赫。”
为什么二月的阳光会如此刺眼?霍漫漫觉得有些头晕,一阵阵的迎亲唢呐声传来,队伍声势浩大,走在她刚才走过的路上。
马上的新郎官一身红炮,俊美无匹,薄唇紧抿,身背挺拔……
霍漫漫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不知是害怕还是逃避。今日竟是薛谨严迎娶灵卓公主的日子吗?难怪周围这么多人,只是人太多了,多得让她透不过气,吸一口都觉得胸口极疼。
一阵突兀的鼓乐声想起,众人将视线投到了将军府门前。只见门前的空地上出现一群舞娘,身着性感的舞衣在那里翩然起舞,似乎今日并不是一场婚事,而是选花魁的日子。
将军府里有人出来,想赶走这群舞娘,今日是大日子,做不好会丢小命的。
“我看谁敢!”一个声音大喝,紧接着是酒壶摔碎的脆响。
周遭全静了下来,也包括那烦心的唢呐声。一个男子搂着两名女子自一旁走出,“给我跳,本少爷的事,谁敢管?”
赵逸!霍漫漫看着他坐在了将军府前的台阶上,抓着一把酒壶往嘴里灌着,就那样众目睽睽的和身旁的女子调笑。
将军府的人知道赵逸的身份,无人敢上前,只好将目光投向高头大马上的薛谨严。
薛谨严走过去与赵逸说着什么,赵逸嘲弄的笑着,根本不曾退让半步。
薛谨严皱眉,“赵逸,你别得寸进尺!”
“我就是看你不顺眼!”赵逸扶着旁边的美人站了起来,“见你不顺,本少爷就高兴得很。”
赵逸一把推开薛谨严,往前走了几步,或许是有些醉,身形有些踉跄。他笑的狂妄,却能感受到他的悲伤。
“是你害死了她!”赵逸指着薛谨严,“你害死了她!”
又是酒壶破碎的声响,赵逸跑进了舞娘群里,笑着与她们嬉戏起舞。
而新郎官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